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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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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犹在耳,说好了要顺其自然,可是在步入饭店为他们准备的新房间后,两人的表情都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可是却很明显的僵硬。

    都说了只有一个房间,两人事先也有了心理准备,这个小木屋当然不像他们原先所拥有的那幢大木屋一样便利,它没有两个独立的房间、没有居中当公共空间的小客厅,但想不到“只有一张床。”霍靳皱着眉,说出所见。

    “”御澄云也皱眉,她答应要换房时并没有想到,这间套房是双人床、而非两张床的那种房间。霍靳四处打量了下,平心而论,或许便利性不比原来的木屋,可单以房间大小来论,这个小木屋里的独立套房是比原来的房间大上了许多,摆设布置上更显用心,将整个房间烘托得不止满满的异国风情,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浪漫情调“这该不会是蜜月套房吧?”他脱口而出。

    气氛之僵凝在这一刻达到最高点,她尴尬得不敢看向他,他则僵硬的直视前方,深深觉得被饭店给骗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半天后,她找回声音,努力想缓和下不自然的气氛。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同床共枕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不过那大多是在她身为“御风行”时的事,虽然说在她恢复为“御澄云”后也曾发生过,可那时的感受没有现在那么深刻,现在在他的认知中,她是个女生,是个女人,货真价实的女人。

    没错,他是有足够的自信,确信自己能当个君子、完全把持住自己,他也知道她明白这一点,可是“他们应该说清楚的。”他闷声,就是觉得不高兴。

    “反正只有几天,别想了,等下还要坐船到隔壁岛上玩拖曳伞,动作快点,不然可能赶不上交通船。”短短的时间内,她已调适好心情,并催促起他来。

    闻言,他配合她的思绪,跟着整理起行李。

    这个度假圣地是由数座小小岛所组成的,本岛提供了对外交通跟住宿,可其他相关的度假游乐设施则平均设置在其他岛上,游客当然能尽情使用,不过得配合饭店所提供的交通船开船时间。

    为了赶船,他们先抛下问题,出发去玩了!

    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就是因为它的突然与让人措手不及。

    当饭店服务人员找上霍靳时,他一度以为找错人了,毕竟他出国的事未曾通知过谁事实上,就算他想通知恐怕还找不到人。

    祖父与父母移民加拿大,四个姊姊嫁人的嫁人、忙于工作的忙于工作,根本没人有多余的心力管到他这边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通知家里来电,留下有急事请尽速回电的留言,他要不觉得奇怪,那才真是奇怪。

    皱着眉,他核对留言纸条上的号码,久久没有出声。

    “找错了?”御澄云好奇。

    “不是,这是我四姊的电话。”他应了一声,方才的沈默只是在思考,思考家里突然找他的原因。

    “四姊?家里出事了吗?”她皱眉,凝重的神情与他如出一辙。

    “不知道,没讲什么,只说要我回电。”他迟疑。

    “那还耽搁什么,快打个电话回去问问。”她催促,不懂他怎还有心情迟疑。

    被她盯着,他就算不情愿也只好回电,但心里还是很纳闷家人找他的原因。

    “我是霍靳,找我什么事?”电话那头一接通,霍靳自动报上名字,之后他拿开电话,一旁的御澄云听见话筒里传出高分贝的叱骂声。

    “如果你打来只是为了骂我没去加拿大看爷爷跟爸妈他们的话,我要挂了。”隔了一段距离,霍靳朝话筒说道。

    早知道就不回电话了,刚刚会迟疑,就是因为他早有预感要挨骂,因为若按家族期望的原订行程,他早该在这个农历年动身前往加拿大探亲,结果他没有,反而拉着御澄云到这南方小岛国来玩。

    这事要没被发现也就算了,如果东窗事发,可以想见一顿劈头痛骂是少不了的,就是预知了会这样,方才一见是四姊的留言电话,霍斩总觉得没什么好事,也难怪他迟疑着不想回电。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果然是对的,听听这阵仗,他真是不该打电话回去自投罗网。

    “有什么话,等我回去再说。”不想纠缠不清,霍靳就要挂掉电话。

    “等等!你等等!”电话那头一听他要挂掉,爆出刺耳的制止声。

    “什么事?”其实很不想理她,但在御澄云关爱的注视下,他不好做得太绝情,只好不情不愿地再把话筒放回耳边。

    听了下,霍靳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看得一旁的御澄云也跟着担心起来。

    他朝她伸出手,紧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握中,忽地,霍靳却冒出一句。“这不会是你报复我的恶劣玩笑吧?”

    瞬间,霍靳将电话远离自己的耳朵,一旁的御澄云再次听到高分贝的破口大骂声。

    两人相对一眼,他朝她露出一抹苦笑。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转告她,也会回去,就这样,bye。”找了个空档,他快速说完最后的话,闪电般迅速的挂上电话。

    “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她知道他话语中的“她”指的自然是她本人

    他看着她,迟疑了。

    在回电话之前,他才看着她因为玩拖曳伞而显得生气盎然、欢快愉悦,他实在不愿意让任何事来破坏这一刻“靳?”忧虑在他迟疑中染上她秀雅的面容。

    她知道一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很严重的事,才会让他这般欲言又止、难以成言。

    “出事了。”他知道瞒不过她,也不能瞒,尽量维持住声音中的平稳度,道:“一个礼拜前,你爸妈在前往接机的路上出车祸,一辆满载铁桶的大货车追撞上他们的小客车”

    满载铁桶的大货车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被触动,可眼前她无心理会。

    “结果?”她追问,语气神情都很平静,似乎平静过了头。

    “”沈默了好一下,没得逃避,他极简洁的公布。“两个都死了。”

    没有任何太过戏剧化的反应,她沈默,她只是沈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死了两个都死了这认知,一再地冲击状似冷静的她,理智见长的脑袋在这非常的时刻完全失去了作用,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要有什么样的反应才算正常?才算合理?

    虽然名义上是再亲近不过的血亲,可这么多年的距离与隔阂已让她对他们感到陌生,这般的亲近又是这般的陌生然后在彼此有机会更进一步了解彼此之一刖,在她都还没能真正的与之接触、厘清她对他们的感觉之前死了,他们就这样突然的传出了死讯。

    她该有什么样的感觉跟反应才算是正常?

    沉默,她试着在空白的思绪中抓住点头绪,可最终!她还是只能沉默。

    “走吧,回去了。”他紧扣住她纤长的手,像是要给予她力量一般,事实上他也愿意,只要她有需要,他愿意将所有的力量都给她。

    她看着他,眼神有几分的空洞。

    他的心,因她无助的神情与空洞的眼神而暗暗融化,怎么也克制不住自己事实上他也没时间想到要去克制的问题轻声一叹,他施力,将她拉入自个儿的怀中,有力的臂膀环住她纤细修长的身子。

    任由倦意袭来,不论是身体的或是心灵上的,埋首于他的胸怀中,她不语,试着回想,她的人生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要不,为什么她得面对这些呢?

    “别想了。”拥着她,霍靳哑声低道。

    将她的脆弱看在眼里,他也不知是怎地,心里就跟着觉得难受了起来,恨不得能有通天的本领,好化去所有令她烦忧之事。

    没说话,她用力环紧了他,紧攀住她唯一的倚靠知道她的心情,霍靳静默地由着她环抱住自己,高大的身子拥住修长纤细的她,直到晕黄的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拖得长长的,远方缓缓驶来的交通船呜起最后船班的通知“回去吧!”他说。

    她点头,任由他牵着她走向来时路。

    回去了。

    由于宗教信仰的关系,丧事进行得极为迅速确实,快速得像是西片中的场面,换了一幕之后,就是安葬的画面。

    没有太多的繁文耨节,尤其时值非常时刻,安葬的仪式简单隆重,精简得在仪式结束后,看着三三两两、小猫没几只的观礼人离去,御宛芸忍不住落下早以为流干的泪水

    “别哭了,你知道的,爸妈他们最不喜欢人哭了。”同样的悲痛,可身为兄长的御念风只能强忍住自己的哀伤,先行安慰妹妹。

    “你不懂”咽下另一波破碎的啜泣声,她哽咽道。“爸妈他们是那么喜欢热闹、喜欢朋友的人,可是可是”

    她无法言语,只能掩面啜泣出声。

    御念风面容哀戚,心中叹息。

    事关双亲的为人处事,他怎会不懂?怎可能不懂?

    如此热爱生命、喜爱朋友的两个人,生前总是朋友环绕,身边尽是笑语不断,可如今,在他们人生旅途的最后一程里,能来送行的朋友却是寥寥可数,小猫两、三只,看在身为至亲的他们眼里,这对比强烈又讽刺的结局,怎可能不感到凄凉哀伤?

    御念风的感受绝对跟妹妹一样,只是他不能像她一般,情绪化地将所有情绪全发泄出来,他知道自己该扮演的角色。

    “听话,别哭了。”他出声安慰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台湾这边正值大过年的热闹期间,若非交情特殊,没有人愿意自寻晦气、前往丧家吊唁,尤其我们长年住在国外,爸妈的朋友也大多是在国外,出席的人数难免会比预料中少。”

    顿了顿,他柔声再道:“再说,爷爷现在也病了,依他老人家的名望、地位,一般人当然会选择先去探望他老人家”

    他叹气,因为生活的现实面,也放弃再往下说明。

    车祸事故发生后,御家的大家长御长夫一时无法接受独子夫妻俩双双死亡的讯息,血压一路高升的结果,造成他二度病发,情况比前一年发病时严重,幸好抢救得宜,如今情况已稳定下来。

    但就像御念风所说的,时值大过年期间,御家连连出事,一般人若登门探访,当然会选择探望在医院休养的御长夫,毕竟御长夫还是御家实质掌权当家之人。相较之下,对于其独子夫妻的安葬仪式,真正有意愿出席的人自然不多。

    这些不用御念风讲,御宛芸也知道,但她计较的不是这些,并不是!

    “不是不是那些”她抽噎,语气极为不甘。“是她,她为什么不来?为什么?”

    御念风知道她在说谁,所谓的“她”是和御家有真正血缘关系的继承人,是死去的父母唯一的亲生女儿。

    “别怪她,她并不知情。”御念风虽然同样觉得遗憾,可不失客观。

    “不知情?一句不知情就能推掉一切?”御宛芸气愤,抹去眼泪后怒道。“如果她肯好好待在家里,又怎么会不知情?”

    “宛芸”

    “我说的是事实!”御宛芸完全不接受兄长的试图劝解,愤声指控。“她不但不在家里,当我们回美国结束那边的学业时,她根本就已经离家出走、还跑去跟个男人同居。现在甚至过分到连大过年的也不肯回来,反而跟那个野男人跑出去玩,什么讯息也没留下,难怪真正出事时,谁也找不到她。这样的不知情全是她自己造成的,为什么不能怪她?”

    “宛芸,爷爷说过,那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不是什么随便的野男人。”御念风苦口婆心,力劝道。“在发生这么多事之后,承受最多痛苦的人是澄云,你不能指望她一下子就接受这一切,毕竟我们跟她分开这么久,一家人要再相聚,她确实需要心理调适,会去找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

    “调适?有什么好调适的?我们不也是要面对新生活?比起来,她面临的困难有我们多吗?跟所有朋友告别、从美国回来面对这种谁也不认识的新生活我们都能做到了,而她呢?她又不用跟朋友告别、不用面对新环境,她要面对的只有我们一家人,这样还需要调适什么?”她气愤,觉得不甘。

    “这不一样。”御念风不明白她怎会这样想。“她要面对的,不止是回国的我们,之前的日子里,她得顶替御风行的身份,让自己像个男孩子一样的成长,可现在真相大白了,她恢复御澄云的身份,在不得张扬下,她得完全否决过去身为男孩子的生活,重新面对的,是身为女性的御澄云所该面对的人生,这绝不是你所想的、只是面对我们一家人那样简单的事。”

    叹了口气,御念风不情愿,却也只能说道:“再者,说难听一些,她可以说是被爸妈牺牲了。我不是想批评爸妈的做法,而且事实都已经造成了,但是因为澄云被留下,我们兄妹俩才能跟爸妈到美国过单纯的家庭生活,我们取代了她,因为她的牺牲而有了健全的成长环境、有父母亲的关心疼爱这样的情况下,面对我们,若澄云心中有怨我也不觉得奇怪,就算换成你,恐怕也是一样的心情。”

    她咬唇,打心底不认同,但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如今真相大白,什么秘密都公开了,虽然小时候在她被爷爷接走前,我们一家五口是住在一起的,可那已经是太久以前的事。隔了这么久、加上有这些复杂的关系牵连其中,一家人要再次重聚,澄云绝对需要时间跟空间来调适她自己,你该体谅而不是责怪,知道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叛逆的回嘴。“我只知道,妈妈临终前叫的还是她的名字,不是你也不是我,是她,只有她的名字,结果她始终不见人影,别说赶上最后一面,她连要安葬的这一天也没能出席,她过分,太过分了!”

    “我不是说了,她不是故意的嘛!”因为她的不讲理,御念风也有些许动怒了。“没有人能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只是刚巧不知道,又凑巧没留下联络方式而已,可我们终究还是找到她了,不是吗?”

    御长夫倒下后,医院及家族的一切事业有赖几位尽职的管理高层掌控,并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而之前担任御长夫特别助理、一年前离职的霍沛也出面,表示这时候若有需要她的地方,她很乐意提供帮助。

    霍沛的及时出现确实给了御家很大的帮助。由于霍靳这回没透过家族指定的旅行社办事,没法从旅行社查出他们两人的去处,所以只得靠着霍家的势力,用另外的方式去找人,虽然仍是花了点时间,但最终还是从出入境资料中得知两人的下落、进而联络到人。

    “霍四姊说已经跟他们联络上,现在两个人已在回程的途中,我希望澄云回来时,你能好好的想清楚,千万别用现在的态度来对她。”语气放软,御念风叮咛。

    “澄云澄云,干么叫得这么亲热?”被念了一顿,尤其是被从来不凶他的兄长指责,她哭了出来,只觉得被背叛了。

    “宛芸?”

    “你是她那一边的,你已经站在她那边了,我讨厌你、讨厌死了!”一把推开哥哥,御宛芸哭着奔离现场。

    御念风震惊,怔怔地看着宛芸愤然离去的背影。

    怎么会这样?他那讲理又听话的妹妹怎么会变成这样?

    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伸出、但却没拉住人的手颓然地由半空中放下。

    御念风叹息出声,仰头,下意识看着灰蒙蒙、一如他心情的暗沉天空,过了好半晌又是一叹。

    在霍靳的陪伴下,回国后的御澄云没有休息,返家后放下行李,两人立即驱车前往医院。

    一路上,御澄云的心情是紧张的。回想起来,她有多久没见御长夫了?

    饼去当她扮演孪生兄长的身份时,虽然也不是天天跟祖父腻在一起,可御长夫对扮演长孙的她绝对是投予全部关注的。

    不论工作再怎样多、再怎么忙,御长夫总是会在原有的行程中抽出时间关切爱孙学习的进度,而且每次离开时,总是不厌其烦的重复叮嘱着一长串又臭又长、而她早就会背的期许与冀望。

    严苛的要求、殷切的期望与绝对的关注,这些都是她早已习惯的态度,可是在她开诚布公说明一切后,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了。

    虽然没正面责怪过她,还帮着她善后、将一切的错误导回正轨,可随着假身份“御风行”的死去,御长夫再也没正面接触过新生的“御澄云”

    在她养伤期间,他从来没看过她,就连她复原得差不多能搬回家住的时候,他还是终日在外开会做教学讲习,要不就是突然兴致大发,这儿走走、那儿晃晃的,像是想将过去埋首工作中没玩到的部分一起玩尽般,行迹遍布各地,就是不肯在自家中多作停留

    这样明显的事,长期接受严苛训练的她要再看不出来他是在避着自己,那她过去的十来年真的是白活了。

    就是这样,算起来,今日这一见去真是她恢复成“御澄云”后的头一遭,这要她怎能不紧张呢?

    眼看医院就在前方上全就是一种近乡情怯的心态,无法自制的,她心头那份紧张感越来越甚倏地,她紧握到关节处都要泛白的双手让厚实的大掌给轻覆住,彷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事实上也的确是。

    霍靳开口,用他那安定人心的嗓音低声安抚道:“别想太多。”

    她看他,苦笑了下。

    “我可曾告诉过你,自从我车祸后,这还是我第一次跟爷爷见面。”拨弄着探病用的花束,她低声说道。

    不用多说,他马上明白她想表达的难处。

    “我知道你担心,尤其现在卡在你跟你爷爷之间的还有你爸妈的死,不过”他停住车子,专注地看着她,一脸的坚决。“我相信你,或许情况很困难,可是我相信那难不倒你,你一定能好好的面对。”

    “你对我还真是有信、心啊!”她苦笑。

    “当然,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他接得顺口,不忘用眼神示意她下车。

    “大言不惭。”她睨了他一眼,甚是不以为然。

    “大言不惭?我确实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能否认?”他回睨了她一眼。

    “是啊,看着我长大,就像我看着你长大一样。”她轻嘲。

    “冷吗?”他看着她的穿着,说话的同时已脱下身上的外套。

    由于是一下飞机后就马不停蹄的赶来,根本没机会让她换衣服,看她单薄的衣衫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小外套,他总是觉得不放心。

    “你小心感冒。”他皱眉,顺手将脱下的外套罩在她身上。

    “我没那么娇贵。”她抗议,可怎么也掩不了心中那一股暖意。

    他不跟她争辩娇贵与否的问题,迳自执握起她的手,配合她的速度,有如识途老马一般,朝医院附设的病房大楼而去当然,这有赖他出门前曾电话联络过自家四姊,将这段期间内的大小事问了个仔细,包括御长夫住的病房。

    捧着怀中的花束,她安静地跟着他的步伐前进。

    “我要你知道,我永远支持你。”忽然间,他冒出一句。

    “嗯。”她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

    “我是说认真的。”以为她没听进去,他重申道。

    她看了他一眼,轻叹出声。

    “怎么了?”他问她睇了他一眼,叹道:“我知道你的用心,可是我还是很紧张。

    想分散她注意力的计策被识破,霍靳也没特别的表情,五官分明的冷硬面容上有的只是理所当然。

    “至少你已经进来了,不是吗?”他连语气也很理所当然。

    她不置可否。他牵着她,也用不着到柜台询问,便直接带着她到电梯处、按下了电辫

    两人走在一起的画面是极端吸引人的,彷佛是从时尚杂志中走出的模特儿般;男的高大英挺、酷俊有型,女的高挑修长、贵气雅致尤其手捧一束鲜花,不但不显做作,反而让人觉得高雅脱俗,只是他们两人好像浑然不觉站在一起的效果,丝毫没注意到路人陆续投射过来的惊艳目光。

    尤其是御澄云,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想着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根本无暇理会他人的注视。

    她的思路紊乱、心思百转千折,在电梯门开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叹息出声。

    “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竟得面对这一些。”跟着他进到电梯后,她阴郁低喃。

    他没办法回答她,只能握紧她的手,用力量来提醒她,她并不孤单。

    视线紧盯在两人双手交握处,她神情显得恍惚。

    有件事,其实她一路上已经想很久了“是那一天吧?我们出国那天,在路上看见的车祸。”她说着,像是要跟他确认,又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着。

    “感觉真是奇怪,不是吗?”她嘲弄的笑了。“原来当天我们都在高速公路上,没想到错过了我们错过了彼此,之后就是死别,一旦错过,今生便再也没有相见的一日”

    “够了!别净想一些不重要的事。”他低喝,不愿她让自己的胡思乱想给困住。

    “不重要?”她偏头,有些困惑。“你认为不重要?”

    “当然。”他肯定。

    她看着他,一会儿后飘忽的笑了。

    “当”的一声,电梯在这时抵达他们的楼层,门缓缓的开启“真的不重要吗?”她低喃,那笑容染上了苦涩。“有多少人像我一样,一出世后就得面对这些?好不容易在以为摆脱一切后,出门的路上还会碰上”

    “那是意外!”知道她想说什么,霍靳早一步打断了她。

    拉着她出电梯,就站在电梯门口,他神情再严肃不过的开口。“没有人能预知死亡,没有人!所以你不可能知道他们哪天会上高速公路,你也不知道有哪个肇事司机会在何时酒醉上路,你更不可能知道,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会发生事故,造成”切的不幸。会撞在同一天,只是凑巧,我们谁也不知情的凑巧!”

    他说得严肃,她也听得认真,但她只抓住一个重点“你也认为是那天的那场车祸。”她肯定。

    “听我说,是与不是,都已经不是重点了,因为事情已经发生,就算证实出国那天路上所看见的车祸,就是造成你爸妈死亡的车祸,那又如何?”抓住她纤细的肩头,他更凝重的说道:“重要的是现在!现在你得面对他们死去、爷爷病发的问题,而不是追究到底是或不是的问题。”

    听进他的话,她作了一个深呼吸。

    在重振精神后,她朝他露出仍稍嫌虚弱的一笑。

    “没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