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明明很恨你 > 第十章

第十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沙浪仍守在原地,距离右将离开后已经过了几个时辰,北方入秋后日照短促,越近傍晚越感到冷风的威力,但

    倪珑月仍站在原地没有进屋的打算,这让他很苦恼,不知该不该上前请她进屋歇息。问题是,他的职责只在保护她的安危,不可以僭越去管束她的行为,但

    她这样一直站著没问题吗?

    突然,珑月终于动了。

    只是很轻微的摇晃了一下,却逃不过沙浪的利眼,下一瞬间,就见他闪动身影窜至她身后,却不敢妄动她分毫。

    因为他知道她很不对劲,偏偏他要恪守主仆之分——她是主子的女人,碰她一根手指头都会令他感到罪孽深重。

    怎么办?

    事情由不得他再犹豫了,因为珑月的身子已经支持不住,整个人像突然失去力气的娃娃般瘫软下来。

    “珑月小姐?”他接住她的身子,将她横抱起来。

    这是第一个错误。

    因为怀抱著她的缘故,他对她更有深刻的感动,怀中的女子竟是意想不到的纤细,娇小的身子轻若羽毛。

    这样的倪珑月完全不符合他印象中坚毅的她。

    他震惊的端详怀中面色苍白的女子。

    这是第二个错误。

    因为她的荏弱深深的打动了他,他不确定自己心底的悸动是否代表了灾难?但他的眼离不开她是事实,他的手甚至有拥紧她的冲动和欲望。

    他早该明了的,从头到尾,他都站在阎涤非的身边,跟著阎涤非一样的距离和眼神看着她的困囿、挣扎、她的坚忍和执著,也因为他有顾忌,无法随心所欲的接触她,所以看她的眼神反而更为专注,没有不心动的道理。

    怀中的珑月困难的睁开眼。“我没事别告诉他。”

    沙浪知道她指的是右将闯进来的事,他点头应允。

    她不会知道现在的他比她还脆弱,只要是她的要求,他一定会为她办到。

    “安心的睡吧!”他温柔的抚上她的脸。

    这是他最大的错误。

    因为他松懈了警戒,忽略了有个人已经穿过院子朝他俩靠近,那是他曾经发誓要一辈子效忠的阎涤非,而他刚才难得显露的一面已经落入阎涤非的眼里。

    他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因为任何解释在此时都会成为狡辩,那是他最不屑做的,他也不打算那么做。

    更何况,阎涤非也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打发的人。

    他从沙浪手上接走睡得昏沉的珑月,凝肃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请主上降罪。”沙浪面带愧色。

    “什么罪名?”

    那是没有人说得出口的罪名。

    “属下该死。”

    “你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

    “那就免去我的职务,调我去守边疆吧!”

    “不,那太大材小用了,我有个更重要的任务给你。”阎涤非的双眼凝住在怀中人儿的脸上,眼底净是柔情。

    “记得你曾起誓以生命效忠于我吗?从现在起,我将这誓约转移给珑月,我要你以生命保护她,至死方休。”

    表面上看来,阎涤非像是宽恕了沙浪的罪,实际上,对沙浪而言,这个任务比对抗千军万马还来得艰困,问题不在于他的能力是否足够,而在于他的心。

    从这一刻开始,这个誓约将成为一个诅咒,直到某一方死去才能罢休。

    * * * * * * * *

    珑月直到半夜才从噩梦中挣扎转醒,发现自己又落入这个男人怀里,心情很复杂,但最多的还是见到他的喜悦。

    “你应该唤醒我,我不想和你见面的时间全被我睡去了。”

    “别说得好像被我严重忽略的深宫怨妇,许多事必须在这几天安排妥当,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太久,只有这段时间,忍耐一下。”

    那这段时间过后又会怎么样?她不敢问,怕他说要带她进宫。

    原本她是有那个心想进去的,希望他能认真思考她的存在,但现在情况又不同了“进宫”两个字成了可怕的魔咒,一说出口代表游戏结束,她必须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心底的不确定驱使她主动靠近他,她渴望他的温暖和热情来融化她,消弭她的疑惑,就算是暂时的麻痹也好。

    “没关系,我有很多时间可以等你,只要你没忘记答应我的事。”

    “什么事?”面对她的主动,他受宠若惊。

    “黑岩王的善忘真令人心寒。”话虽如此,她仍尽心的在他身上点火。

    “不是本王善忘,而是面对你的挑情,我还能对答如流已是不得了了,根本不敢指望脑袋还能有点作用,月儿不如直接为本王解答。”

    “一个孩子,你答应给我一个孩子,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我现在就要。”

    他的呼吸转浓,自制力在溃决边缘。“月儿的话真让人沮丧,你要的只是孩子,不要我吗?”

    她要得起吗?“我要孩子,当然也要我的涤非,我两个都要。”

    既然如此,哪还有不行动的道理?

    “这答案我喜欢,如你所愿。”

    * * * * * * * *

    阎涤非有想过母亲会催促自己送珑月进宫,却没想过她会瞒著他主动出击。

    刚才接获通报,太后亲自调了几名近卫高手出一趟秘密任务,因为事出突然,加上他又刚好出城,太后理所当然的手握禁卫军权,没有人敢妄加拦阻,只好派出快马追上黑岩王据实通报。

    这是阎涤非的失算,如果他无法力挽狂澜的话,明年的今天将是珑月和沙浪的死忌,而他将悔恨痛苦一辈子。

    他怎么会没想到这一著?母亲从不是个会妥协的人,她只对一个人妥协,那就是阎阳,绝不会是他阎涤非。

    这次全是他的错,他以为可以用拖延战术,至少在他厘清自己的心意之前保住她,却忘了母亲的仇恨绝不容宽贷与等候。

    母亲这一招很聪明,又狠又准,先松懈他的警戒再使计调他离城,显然她早就找到了他藏匿珑月的地方,这一天她算是用尽耐心等候了。

    阎涤非快马加鞭的赶路,越赶越心慌,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自从阎阳死的那一晚,那种无助的心情再次笼罩他。

    他好后悔,如果这一次又要失去挚爱,他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挚爱?!

    阎涤非突然有股狂笑的冲动,那种痛痛快快大哭一场再大笑几声的冲动;前一次失去的是他唯一最亲爱的弟弟,但这一次却是他追寻了一辈子,已经得手却不又自知的挚爱,教他怎么不想大笑又大哭一场!

    他对沙浪有信心,但若要他在分心保护一个弱女子的情况下御敌,而对手又是多达数十人的高手的话,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只有专心驾马狂奔才能不让他胡思乱想。

    “沙浪,别让我失望!”

    同一时间,在珑月面前上演的是一出惊心动魄的屠杀场面。

    到现在她都还弄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又是为了什么?只记得一群持刀的武士闯了进来,见到她和沙浪便挥刀。

    沙浪很了不起,挡开所有的攻击伤了不少的人,四周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珑月见到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即使退敌无数,但敌人像是杀不完似的,一个接一个涌上来。

    她知道自己看起来一定很惨,吓得面无血色不说,眼泪更是流不停,身上也被溅满可怕的血迹,有敌人的更有沙浪的,但她不敢哭出声,连一声叫喊都不敢脱口,怕分了沙浪的心。

    他正拚命保护著她,用他的生命。

    怎么办?她宁愿自己死也不要再有人为她丢了性命,她不值啊!

    “退!”突然,敌人在一声令下轰然而退。

    当珑月以为他们是知难而退时,她发现沙浪出现惊恐愤慨的神色,有什么是她没发现的吗?危机不是已经解除了吗?

    答案马上揭晓,而且是会让她永生难忘的可怕经历。

    她看到屋顶站满搭弓拉箭的武士,然后,刚退完拿刀的武士后,大门又涌进两列持弓箭的武士在前方紧紧包围住他们。

    这是个可怕的噩梦,若不是梦,那她和沙浪便死定了。

    莫名其妙的,她想起一年多前的某一夜,在金安城的将军府,那一夜过后她听说阎阳便是被满空的利箭穿心而亡的。

    她知道这些人因何而来的了。

    “沙浪,如果你能逃得了,就快走吧!别管我了。”

    她听见对方有人发号拉弓。

    “不。”沙浪一口回绝。

    来不及了,她发现当真正的恐惧来临时,根本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

    然后,她听到放箭的号令,接著是无数的利器破空声

    她最后的记忆是自己紧闭著眼,双手捂著耳朵,有一堵坚厚温热的巨墙紧紧包围住她,她茫然的等待著痛苦和死亡。

    隐约间,仿佛听见阎涤非撕心裂肺的叫喊

    想不到她死前最后的记忆仍是他,看来,她真的很爱他。

    * * * * * * * *

    一个月后

    黑岩皇宫内,最尊贵的太后安坐在华丽的厅堂上,接见这一个月来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进到后宫来探视她的人,来人是她的儿子,当今的黑岩王阎涤非。

    这一个月来是她嫁进宫后所度过最寂静的日子,没有阿谀谄媚的宾客和巴结奉承的官员,内侍宫女也只剩最贴身的两名老婢女,其他人走不进来,她们也走不出去。

    她是三天后才发现自己被软禁在后宫的;十天后证实主使者是这黑岩皇宫之主,她的儿子;十五天后她放弃使泼发威,因为没人理;二十天后她终于静下心来等待。

    等什么?她也不知道,自从知道大仇得报后,她的生活根本没有目标,活著是为什么?她还在找答案就遇上这种事。

    她等著看阎涤非敢怎么动她!那孩子根本没那勇气!

    “母亲。”

    他竟没唤她母后?!

    她瞪眼直视阎涤非,发现他似乎消瘦了些这也难怪,死了个女人,还是目前最得他宠的,不心疼才怪。

    “个把月没来请安了,是什么耽误了你?”

    “一个女人。”

    “是那个倪永的女儿?你为了她做了多少蠢事,竟然还不赶快给我清醒过来!”

    “是清醒了。”

    哼!听话就好“那这后宫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派人看守本宫?你想软禁我吗?”

    “孩儿要确定在送母亲出城前的安全。”

    “你说什么?谁要出城?!”

    “孩儿已经派人找到一间环境清幽的古刹寺院,绝对适合母亲前往静修养老,即刻便可以起程。”

    “你到底在说什么?!谁准你这么做的?”

    “这是孩儿对母亲最后的一点尊敬。”

    一只茶杯被掷向阎涤非的面庞,这次他不仅闪过,还奇准的伸手接个正著,他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笑意,仿佛正等著这一刻。他已心死了,也知道就算母亲不在,他也活得下去了。

    他的笑让女人不寒而栗,第一次不敢直视这个儿子。

    “够了,母亲您做得够多了,享的福也够多了,原本我们可以相安无事的,可惜您不知福,动了妄念,杀了不该杀的人。”

    “我只是杀个该死的女人,那女人杀了我的儿啊!”她到此才发现眼前的男人不再尊她为一国之母,知道他是铁了心。

    “她没有。老实说,小阳的死全是他自己贪玩爱冒险惹来的,我愿意陪您一起疯,挑了金安城、杀了倪永将军,还有一堆不知名的倒楣的人,小阳的仇报得轰轰烈烈,全是要博您欢心,抚慰您失去爱子之痛,您该满足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送我走?”

    “因为我不得不,我已决定过几天便迎接我最爱的女人进宫,她的命曾经受您的威胁,为了让她能安心住在宫里,我只好请您出宫。”

    阎涤非看着说不出话来的母亲,心底再无任何感觉。“没错,珑月没死,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老实说,我也认为以小阳身为黑岩国储君的身分,拿整个金安城来陪葬并不算什么,但这里面绝不包括我最信任的朋友和最爱的女人。因为您是我的母亲,我无法恨您,只是失望透顶。”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首次感到解脱后的快意。

    “过去,孩儿任母亲予取予求并不是因为怕您,纯粹只是想讨您欢心,因为能得您的关爱曾经是我最梦寐以求的,不过事实证明了那终究是遥不可及的梦想,我累了,不得不放弃。”

    “孩子——”

    “母亲,愿您一路平安。”

    * * * * * * * *

    “月儿乖,睁开眼。”

    阎涤非坐在床沿让珑月靠躺在他怀里,这几乎是近一个月来他每到半夜必做的功课。

    珑月又陷在噩梦中,并且梦呓不断,他虽心疼却无计可施,唯一能安慰他的便是确定她是活著的,在那样的灾难之后。

    那是他一直不敢去回想的一刻——

    当他终于赶到现场,正是第一轮箭网破空射出的时候,他心碎的以为终究是晚了一步,他声嘶力竭的喝令停止攻击,飞身入内堂,入眼的影像让他差点把持不住当场狂嚎。

    他想亲手杀了所有参与的人!

    但他只是斥退所有人,独自面对惨不忍睹的现场,他看到的是乱箭之中犹可分辨的一具身体,他知道是沙浪,他用他的生命证明了他的决心,但珑月呢?为何独不见她的尸首?

    然后他发现沙浪背对所有的攻击,蜷著身体像是拚命要护住某种重要的宝物,他心惊胆跳的小心扳开沙浪的身体,心中狂乱的乞求上天应允他此刻的要求,任何条件,他都愿意交换。

    而这次,老天终于开眼了,他看见一个缩成一团全身浴在血泊中的人儿,是他的珑月,她尚有气息,只是昏迷不醒。

    “感谢祢,感谢老天”他的珑月还活著!

    阎涤非无法克制剧烈颤抖的双手,他知道她还有救,是沙浪用尽力气凭著他的护体真气捱住箭阵的攻击,沙浪用他的命保住了他的宝物。

    “快传御医!还有祈老,把所有的大夫都给我叫来!”

    是的,他不会再错过这次机会了,他要倾尽所有救回怀中这条命,然后珍惜她

    珑月从啜泣中惊醒,恍惚间又要陷入梦境,阎涤非小心翼翼的摇醒她。

    “醒来,别再睡了,你不是最不愿意把我们见面的时间全给睡掉吗?快醒来,你已经睡得够久了。”

    珑月困难的睁开眼,分不清身在梦境或现实中。

    “终于醒了。”阎涤非放下紧揪多日的心。

    在沙浪缜密的保护下,珑月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唯一可能会致命的伤刚好被她收藏在衣襟内的匕首挡个正著,箭头折入衣内,成为令人瞠目的奇迹。

    但她却惊吓过度呈现昏迷状态,有时惊醒也只能维持短暂的神志,然后又埋入梦中。

    “从她的梦呓和主上的叙述中,我想,这段不算短的时间里,倪姑娘经历了人生中所有的生离死别,一连串的打击接踵而来,这样的磨难并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更何况是像她这样的弱女子,心力交瘁在所难免,她需要的是力量,支持她继续活下去的力量。”这是祈老经过几日的诊断后下的结论。

    “如何给她力量?”阎涤非急切的问。

    “这恐怕老夫也没有方法,可能的话就是每天输入真气护住她的心脉,稳住她的心神,剩下的就要看她愿不愿意配合了。”

    “如何让她配合?”他又不耻下问。

    “唉!难不成还要我这老头子教主上怎么哄姑娘家吗?”

    阎涤非当时面上青一阵紫一阵,差点没一脚踢祈老回家,不过谅在他提供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暂时留著他这条老命以备往后不时之需。

    “月儿,看看我是谁?”

    珑月努力眨开眼前的迷雾。“啊!我一定是在作梦”

    “不是梦,快醒一醒,你这调皮鬼!害我等了这么久。”不让她又有机会遁入梦中,阎涤非赶紧催出一股真气进入她体内。

    珑月舒服的叹口气,稍微提振起精神。“沙浪呢?”

    阎涤非早料到她会问起,也不打算瞒她。“能为你死是他的幸福也是解脱。”

    “不”珑月想起那可怕的情景,心神差点又要失守。

    “不准再给我昏倒,你还有我,不准你丢下我!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再没有人敢伤害你,别怕,一切有我在。”

    “我不要我不要再有人因为我而失去性命,我不值”

    不,她绝不会知道对他而言,她比千军万马更有价值。“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坚强起来,如果你再这样昏睡下去,马上又要有人要为你牺牲了。”

    “你又要拿金安城来威胁我吗?”

    “那是最后的手段,现在,你给我听好了,你这里”他忽地探手入被内,巨掌覆盖在她柔软的小腹上。“你这里已经有个小生命,如你所愿了啊!怎能不为此振作起来呢?”

    他话刚说完,便明显的感到珑月全身一震,显然是被这消息给吓到了。

    “你是骗我的吧!这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就由时间来证明吧!现在,你愿意为这倪家和阎家的血脉好好的活下去吗?这孩子需要母亲,我也需要你,月儿。”最后一句话成为诱人的呢喃。

    “我不知道我怕自己没那份福气,活在世上似乎痛苦还比快乐多一些,能像沙浪那样解脱了多好。”

    “傻瓜,你该知道我的能耐吧?当我要让你快乐时,全天下都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懂吗?我已经决定要爱你一万年,你再躲也没有用,认命吧!”

    “好霸道的爱。”可是她却是欢喜的,整颗心涨得满满的。

    “没办法,谁教我被忽略太久。”

    他过去得不到的,寻找无踪的,现在都得偿所愿了,他要把全部的自己交给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