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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章 寂寂宫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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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蓦地站了起来, 面如覆一层寒霜, 在跟前踱步腾了几个来回,稍有平复后才停下来。 .眼前宽衣解带的女子,乌发泼肩, 腰肢纤细,是令人过目不忘的柔软与窈窕。入夜后的天气有些凉, 他细细审视她的侧脸, 无端的躁意缠心头, 忽地发怒将几的茶盏用力地掼在地。一声惊心的碎响, 他『逼』近她,猛然抓起她的手腕将人一下扯到跟前,两人针锋相对似地。

    几乎是脸贴脸的距离,他咬牙切齿,暴怒道:“好你个莫竹青!我在你眼是有多不堪,才让你这样这样算计我!行!您不想呆在这儿, 横竖内廷这样大, 三宫六院哪里都有你的去处,但你要回摘鸾宫去是妄想!”

    他是气到顶点了, 脸『色』铁青,连语气都阴沉得很,现下连“孤”都称不了, 直接用了我。

    可这滔天的怒气却如同狠打在一片软乎乎的棉花无处着力, 自然也便无从宣泄。从头到尾莫菁都只是神情谦卑, 低垂着眼眸, 手腕得劲被勒出了个淤青,还是缄默不发一言。

    他的质问注定要不到什么回应,自然也谈不对峙了。

    君璟延盯着她,这样清瘦的一个小女子竟真敢浑身赤条条,站在灯光之下被人打量。脸『色』除了惨白些,竟与往日无甚二样。看来到这之前已然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他别开眼,弯腰捡起地的衣衫狠狠地朝她脸扔,是要认输了。坐回榻前仍绷着脸,指着她嗓音冰冷道:“穿。”

    一直僵持着的莫菁闻言后终于有所松动,她才觉得有些发冷,寒意一点点地渗入骨子里,只是机械地抱着衣衫胡『乱』套了去,衣物也温暖不了这副躯体。

    她一直低着头,纤手扣斜襟海棠盘纽,恍惚喃声轻道:“那奴才……”

    这头君璟延看着她又是这副不冷不热,要死不活的样子,脸『色』更加难看,忍了又忍终究只是缓声道:“明日……不,以后都不用来了。去永巷令当秽差,等你什么时候认错,改变主意便什么时候出来。”

    莫菁不再多说,只是谢恩,她打了个冷战,瑟缩着身子又跪下磕头再拜,其实手心里全是汗。

    兵行险招,这样的结果远自己所预想的要好。

    君璟延拂袖而去,可临了,他脚步停在落地罩跟前,倏地从身后幽声问莫菁:“您是不是真的觉得,那日在摘星楼我舍命救你只有利用。”

    听罢,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的莫菁身形一震,仿佛整个人都似蓄势的弓弦愈绷愈紧,手攥成拳,甲盖尖儿都快嵌进掌心皮肉里,僵在那里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她毕恭毕敬地软声回道:“奴才谢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金光迟重的偌大宫殿此时悄无声息地,象个吞人的妖怪,轻易便将她曼渺又有些糯软的嗓音吞噬进去,不留半点痕迹。

    正当莫菁那刚定下的心又高高悬起之际,落地罩前垂挂的珠帘被烦躁且胡『乱』打起,耳边传来珠玉相互碰撞之声,格外地清晰。

    暮『色』四阖,到处都掌着灯。偏殿那处不用去了,今夜当值的人都知道莫菁得罪了帝君,个缘由一知半解,又不敢擅自揣测,横竖接下来的值都得换个人替。惹怒君主当场不赐死已是个迹,至于今日之后,被遣到何处去受苦受难还指不定,人这会儿便是放回了寝房。

    莫菁一路仍旧『迷』『迷』登登地,象个木头人般只凭着本能回到院子里。

    荭莺正坐在房里缝补衣物,听见开门的声音,抬头便见她游魂似的,坐下后便整个身子都软趴趴地挨着漆红茶案前,那模样着实狼狈。

    荭莺吃了一惊,走近来,却听莫菁有气无力地嘀咕着要水。荭莺忙拿起茶吊斟了满满一杯贴心地送到唇边。

    莫菁凑来便着杯沿一饮而尽。之后才将今夜在重华宫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荭莺整个人脸『色』都怵白了,“这种事情,若君稍有个计较,只怕你今日都回不来这里了,直接去阎王跟前报到了。虽然君高看你,可自古君心难测,你可真敢!”

    莫菁哭丧着脸:“好姐姐你过来帮个手,我想到床榻躺会儿,可腿软走不动。”

    荭莺又好气又好笑,扶着人脚踏,接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在重华宫那会儿不是神勇无畏的么?”

    莫菁坐在榻沿,径自摘坠子,手也在发冷发抖,试了好几回都不济事,还是荭莺给摘下的。

    荭莺给她脱下宫鞋,她一头埋在柔软的绸被,瓮声瓮气,只叹道:“你不懂。我好歹待在帝君跟前一段日子,他的脾『性』多少也『摸』清一些。尤其我这样被『逼』无路到跟前去献身这种事情,他有帝王的骄傲和尊严,会盛怒但因这个杀了我,他必定做不出来。”

    否则今夜自己还真未必敢到御前去演这出苦情戏。

    荭莺追问道:“那……万一君真进幸你了呢?”

    莫菁翻了个身,忽地摆摆手道:“他不会。”

    君璟延留人最大的原因是想牵掣旁人。

    其实,在去重华宫之前她便深思熟虑了许久,做过无数种设想,她也曾预想过若君璟延真便顺势临幸了她,届时她又该当如何?

    答案是若真如此,她也便认了。贞洁于她而言并没有太重要,不会因这个从此后便对某个人死心塌地,可也正如她跟君璟延所言,过往的那些恩情便两清了,包括他曾经对自己的舍命相救。

    君璟延是个心机沉稳的帝王,起强要强夺,让这本欲要加以利用的女子一直欠着恩情来得更加划算些。

    只是在重华宫他临走前对她说的那番话,象是负气又象是不甘,她开始猜不透,君璟延到底在想什么。抑或是,自己是从头到尾都误解了他。

    与荭莺相处的缘分短暂,一月不足,莫菁便又从重华宫给贬去了尚衣司一个小偏院里洗衣服。

    这并非如君璟延所说的,去永巷当秽差。虽然去尚衣司干粗活也是个下三等的差事,可苦差里也有个高低,从不好里面挑拣好的差使来处罚她,让她知错,大概是这位帝王对自己最后的仁慈了吧。

    至于日后,她躲在尚衣司某个小偏院的旮旯角落,被堆成小山似的衣物围困,累得抚腰『摸』背时,还能自嘲地想想,这事儿若搁现代,便是老板给她个机会升职,后者稍稍有了些许骨气,拒绝了潜.规则便又被打落基层。觉得自己是个根正苗红,一身正气的社会主义好青年。那已经是后话了。

    不管君璟延意欲何为,对于感情之事,莫菁如今算是一朝被蛇咬了,半点也动心不得。

    打发去尚衣司又不是去受刑,相较于荭莺的愁大苦深,当事人倒是笑逐颜开。奉事官带着口谕到跟前来的时候,莫菁已经很有预知地收拾好,扒拉着自己不太多的贴身物己,哼着小曲儿等在那儿等着被领路去。

    奉命过来帮忙兼监视的官是真觉得新鲜了,站在一旁对着荭莺咬耳朵,稀罕道:“这位小祖宗倒看得开。宫里的事奴婢一双眼这么多年瞧过来,从来只见笑高哭低的,象小姑『奶』『奶』这种赶着去受苦的,还是头回见。”

    荭莺一味地苦笑,往那官手里塞了些打点碎银,无奈叹声道:“这不叫看得开,人儿这叫缺心眼。劳烦宫伯相送,到了那处多照料着些我这个妹妹。她人儿机灵,待人也颇为宽容,旁的我不怕,只是怕有人会暗为难她。”

    那官接了,塌着腰,可眼里是『射』着精光,往四周张望了下,才转而瞧了瞧门外十步之遥,等着的小娘子,笑着恭敬回道:“行,大姑姑您可放心,人都有个时运不济的时候。怎么算都是御前的人,单凭着她惹了咱们君主,还能虎口逃生这一点,奴婢能看出来,小姑『奶』『奶』是个大有后福的人。能打点的自然也会尽心打点。这也没啥好收拾的了。大姑姑且送到这里,奴婢眼下得领人过去给尚衣司交差。”

    莫菁在尚衣司的日子起初还不算太难熬,虽然是一路降级送到这里给人洗衣服。常常一弯腰,一抬头,双手浸在水里是一整天。

    但胜在这些粗活从前不是没干过,除了头几日因着近些年干精活儿惯了,体力一时半会跟不过来,每每一天下来累得腰都抻不直,其余都还能适应。

    这里的吃穿用度也大不如前,夜里盖着张厚实的被子如同压了座大山,重得喘口气儿都费力,可身子乏累,一沾到棉被,倒头能睡着,倒无暇去想其它的事。

    住的地方是个大卧房,十数个宫女同住一室,环境算不好,也算不差。到底是远离主子的秽差,环境自然不得栖龙居凤的三宫六院。

    莫菁睡的位置从前是没人挪在那里安置的,如今是正好补了个空缺,对的房顶却因年久失修,一遇到狂风暴雨的日子难免滴水漏风。盖着叠本厚重的被子,直象座五指山压着人翻不了身。

    半夜里刮起雨来,被子吃透了雨水,又重又『潮』湿,更加无法入睡。无奈之下只得伙同几位热心帮忙的宫娥戴着蓑衣和搬来梯子连夜去修葺房顶。

    盛夏的雨水豆大,砸在脸简直能把人砸懵,莫菁畏高,还得一路腿颤心摇,在风雨里哆哆嗦嗦爬梯子,最后几乎是贴着瓦顶手脚并用爬过去修补房顶的,这既让她叫苦不迭又觉得自己胆小得颜面尽失。

    熬过了难熬的日子,加她干活手脚本麻利,之后一切倒也过得顺顺当当。

    只是后宫那些人,都不知道是不是瞧她是被帝君罚到这处洗衣服的,从前因她有摘鸾宫照拂着有所忌惮。如今虎落平阳,一个个活象有仇似的冒出来,每日堆过来要洗的衣服从前多一倍都不止,更甚者指名道姓要她来洗,饶是她再熟练,可毕竟只有一双手。

    如是洗了好几日,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被欺压下去,虽说现今是苟且偷生,但做奴才也有人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