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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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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家的佣人全都提早回家过年,楼盼盼只能认真的整理广大的齐家大宅,她最近忙到连三餐都常忘了吃,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陪齐绍威和齐正宇,往往一到了夜晚,她累到一回房倒头就睡,实在没有力气再去做别的事情。

    重重的吁口气,大致的环境都整理好了,就只差庭前的花园,不过大概又要花上几天的时间,她也许不能去看哥哥了。

    就在她在沉思的同时,齐正宇苍老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盼盼,你在忙呀!”几天没见着她,齐正宇真的好不习惯,所以只好自己找上门来。

    楼盼盼放下手边的抹布,走过去扶着齐正宇入座。“爷爷,您怎么有空过来?”急忙的倒杯茶给齐正宇,她在他的对面也坐了下来。

    齐正宇没回答这问题,他只是环顾一下四周,狐疑的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林妈他们呢,”

    “他们回家去了。”楼盼盼微笑的说。

    “回家?!”齐正宇板起脸孔。“是绍桓说的?对吧!这孩子故意要让你累死吗?”他真后悔自己当初出了个馊主意,看他把盼盼害成什么样子,既消瘦又憔悴,看了就教人心疼。

    “您别怪他,他只不过是体恤林妈他们太久没回家,所以才提前放他们的假的,而且我们之前就有打扫过了,其他的我一个人来没问题的。”楼盼盼不想制造祸端,也不想让齐正宇担心。

    “盼盼,你会觉得委屈吗?如果会,我今天就和绍桓谈,立刻停止你们的婚姻,那一千万就当是我送你的。”齐正宇实在不忍自个的孙子去虐侍这么善良的女孩。

    “不,我不觉得委屈,也许真正委屈的是齐绍桓,我常惹他生气,他好像特别讨厌我。”她一点也不喜欢齐绍桓生气,尤其是对她,因为那常常令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绍桓的脾气像我,没耐心、脾气大,而且不善表达自己,我相信他不讨厌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跟你相处罢了。”齐正宇了解自己的孙子,虽然他们极少往来,也很少说话,但并不表示他不关心他们。

    “是吗?”楼盼盼显然不信。

    “没关系,你可以不信,就让时间去证明一切。”齐正宇似乎知道些什么。

    楼盼盼可不敢想,很自然的转移话题。“对了,爷爷,您要不要上去看看绍权和绍威,他们刚好放寒假。”

    “不了,绍权他不喜欢看到我。”他知道绍权一直都不喜欢他,因为绍权怪他太无情,连自己儿子和媳妇的丧礼都不参加。

    “我是不喜欢看见你。”齐绍权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客厅“来干么?这里不欢迎你。”他的话里含着很深的怨恨。

    “绍权,爷爷他难得来,你别”

    楼盼盼的话被齐绍权尖酸苛刻的话打断。“你住口,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只不过是个花一千万买来的新娘,你有什么资格在这乱攀关系,自以为了不起。”他不屑的哼道。

    楼盼盼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千万,又是一千万,她永远都摆脱不了的梦魇。

    “绍权,跟盼盼道歉,你没权利这么恶毒的说她。”齐正宇威严的看着这个叛逆不羁的孙子,觉得原本善良的孩子竟然也变得残忍。

    “我不道歉,她犯贱嘛,为了钱什么都做,就跟你一样,你为了钱,连唯一儿子和媳妇的丧礼都不参加,让我们独自面对痛苦,面对每一张虚伪的脸孔。我恨你,你怎么还不滚出去呢?”齐绍权生气的怒吼,其中夹带着一丝的痛苦和脆弱。

    “绍权,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齐正宇的心在淌血,他从不知道齐绍权对他的误解这么深,深到恨他的地步。

    “你不配做我的长辈,我从不承认你是我爷爷,你的眼中只有钱,也只会用钱来养活我们,从来也不关心我们,你以为你很伟大吗?告诉你,我不屑你的钱,为什么当时死的人不是你,而是我的父母,该死的人应该是你”“啪!”的一声静止了所有的抱怨,齐绍权抚着左脸上的红热感,用足以杀死人的目光瞪着楼盼盼。

    “这巴掌是代你父母打的,告诉你不可以辱骂长辈,尤其是爷爷。”楼盼盼鲜少生气,但此刻的她真的气极了。

    “你凭什么打我?”怨恨的怒火从牙关中迸出“你又不是我的谁。”

    “我是你大嫂,就有资格管你,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没权利大吼大闹来说自己是多么的无辜,这样只会显得你的幼稚和无知,更会影响你人格的发展。你没资格去怪爷爷的无情、是你太任性、太不懂事,总以为每个人都该为你想;该在乎你的感觉,但你有去考虑过别人的心情吗?你有想过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有人比你更痛苦吗?我想一定没有,因为你只想到自己,只会以怪罪别人来减轻心中的负担,认为别人全都不了解你,就要人家跟你一起受罪,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楼盼盼气得发抖。

    “哼!”齐绍权重重的哼了一声,气冲冲的跑上楼去。

    楼盼盼缓和自己的情绪,温和的看着身后的齐正宇。“爷爷,您还好吧?”他的脸色很不好。

    齐正宇落寞的坐了下来。“其实绍权说得对,我的确是无情,我是没资格做他爷爷。”

    “不,他是错的,他太任性了。”楼盼盼安慰着齐正宇。

    齐正宇虚弱的微笑“我没想到你也有凶悍的一面,把绍权骂得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我知道自己不该骂他,更不该打他,但就是忍不住,他实在不该辱骂长辈。”在楼盼盼的观念中,是不准这样的事发生的。

    “傻孩子,他骂你的时候,你都不会回他一句,实在是不需要帮我说话的,而且绍权的性子烈,他一定很不甘心。”齐正宇担心她又得遭到更苦的待遇。

    “我会向他道歉,毕竟我动手打他是我的不对,但,一定要让他了解自己的恶劣,不然他是很难在社会立足的。”她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很重,可能已经伤害到了齐绍权。

    “你的口气像个老师。”齐正宇知道她以后想当个教师,看来的确不成问题。

    “爷爷,您别取笑我了,我该学的还有很多。”楼盼盼有些感慨,她应该多修心理学的,这样也许今天就不会是长篇大论,尽是些逆耳的话了。

    “我该走了。”齐正宇想离开,回到自己的窝中静静的疗伤,他再也不想来碰壁了。

    “爷爷,对不起,害您难过。”楼盼盼有无限的歉意,偏偏她又不能为他做些什么。

    “这不是你的错,你只不过是个再无辜不过的受害人,答应我,以后要是离开齐家,就认我做干爷爷,偶尔回来看看我,我老了,不求什么,只是希望有个在乎我的人,肯陪我说说话,关心我。”齐正宇苍老的面容有着深刻的孤单跟寂寞。

    “我答应您,爷爷,以后我一定会和哥哥一起去探望您,如果您愿意的话,您可以跟我们住在一起。”楼盼盼衷心的希望齐正宇能有个快乐的老年,只要他不嫌弃,她和哥哥都很乐意多一个亲人。

    “不,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住。”齐正宇孤独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大厅内。

    楼盼盼看了有说不出的难过,其实他们都渴望被爱,只是误会和不谅解造成所有的悲哀,没人肯踏出了解的一步,就是怕被伤害,怕自己的真心诚意被人糟蹋,宁愿躲在自己的保护色里,宁愿恨也不愿付出爱。

    楼盼盼看着楼梯口,又看看已空无一人的门口,这舒适宽大的房子该是热闹的,不该是如此空洞萧寒。她幽幽的叹口气,她知道自己没能力去改变什么,她融不进齐家过于冰冷的世界,只希望在她走之后,会有个更好的女人为齐家带来一些欢笑,为这个幽暗的家带来温暖,她真心的盼望着。

    晚餐时,楼盼盼没什么食欲的看着对面空下来的位子,手中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似乎显得忧心仲仲的。

    齐绍桓察觉到她的异状,顺着她担忧的眼光落在隔壁的空位子上“绍权呢?你没去叫他吃饭吗?”

    “他说他不吃。”楼盼盼放下碗筷,忧心的往楼上看,绍权已经一天都没吃饭了,看来他还在生她的气。

    “那就别管他了。”齐绍桓不是很在意的说。

    能不管他吗?楼盼盼觉得这么做不妥,总不能让绍权因为赌气就饿着肚子吧。她另外盛了一碗饭,再用盘子夹了些许的菜,放在托盘中,准备拿上楼去。

    齐绍桓喊住她。“你要去哪?”

    “我拿些东西上去给绍权吃,他已经一天没进食,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也许她真的说得太过分了,真的刺伤他的心。

    齐绍桓没有阻止,楼盼盼端起托盘往楼上走,来到蓝色的房门前,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敲门。

    “绍权,吃饭了。”

    “我不吃,你滚!”齐绍权愤怒的吼声从门的另一端清楚的传过来。

    她有些沮丧的低下头“别赌气,好吗?”

    “滚!”暴烈的怒意似乎到了边缘,有着杀人的冲动。

    她沉静了一会,才说话。“绍权,我知道你很不谅解我打你、骂你,我可以向你道歉,但你知道吗?你恶劣的语气伤到了你爷爷,他很难过,你可能无法体会他的痛苦,没有什么事比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要来得悲哀,他不参加儿子的丧礼,是因为怕自己忍不住伤痛而倒下,那谁来照顾你们,让你们安定无忧的念书,不受人欺负呢?他是个口拙的人,不会表达自己的关心,所以在物质上拚命的满足你们,而现在他退休了,把所有的产业交给你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他也怕孤单,也希望能享有天伦之乐呢?”

    见里面没出声,楼盼盼继续说:“你是他的孙子,我想如果你的父母还在世的话,若是听到你辱骂爷爷,也许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但,你说得对,我的确没有资格打你,如果你真的不服气的话,我可以让你打回来。”

    “你以为我不敢吗?”蓝色的门打开了,齐绍权臭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的说。

    妈的!满口的仁义道德,听得他烦得要死,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训他,甚至打他,这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居然也挺会讲的,讲到他心虚,也开始后悔自己无知的态度,拷,烦死了!

    “你打吧。”楼盼盼闭上眼,等待疼痛的到来。

    “你以为我会客气?”齐绍权举起手,但怎么样就是打不下去,他气愤的握住拳头,抢走她手中的托盘“我饿了,等我吃饱再打。”他从房间拿出一张椅子,坐在门口前,开始狼吞虎咽的解决盘中的食物。

    楼盼盼见齐绍权肯吃东西了,心里安心了不少,她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他吃完饭,让他打回那一巴掌。

    填饱了肚子,齐绍权瞧着她瘦弱的身子,不禁怀疑的问:“喂,你吃饱了没?不会让我一打就昏倒吧?”他认为是有这可能,她好像愈来愈瘦了。

    “我吃跑了,而且身体没那么弱,你打吧!”楼盼盼因他的关心而微笑。

    “算了,我不打女人的,但你欠我一次,必要时,我会向你开条件的。”齐绍权有商人精打细算的性格,不吃亏向来是他的处事原则。

    “好,你还想吃东西蚂?我下楼再帮你盛。”她转身想下楼,齐绍权叫住她。

    “喂,女人,你别下去,我”齐绍权显得有些腼腆,不知所措的抓着头发。

    “怎么了?你有话对我说吗?”楼盼盼柔柔的眸子看着齐绍权脸上极不自然的表情,很乐意听他说。

    “我你先坐着。”齐绍权把位子让给楼盼盼,强压着她坐下后,自己才往地上坐,不安的眼到处乱瞄。“爷他还好吧!不会因为我的话而想不开吧?”

    “他——是指爷爷吗?”楼盼盼盛满笑意的脸有一丝感动。

    “你明知道是。”齐绍权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企图用怒气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他到底怎么了?你要是不肯说就算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过去看看他?这样比问我还要容易知道你想知道的。”她知道齐绍权的心结所在,但要解开只能靠他自己,别人是帮不来的。

    “那你就是不肯说了嘛!妈的,既然如此,你干么浪费我时间?”齐绍权恼羞成怒,活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绍权,先别生气,我只知道爷爷很难过而已,无法体会他心中的痛,你要真觉得自己错了,就去看看爷爷,问候他,我相信就算你不道歉,他也会原谅你。”她知道齐绍权拉不下脸去道歉,否则也不会找她谈。

    “我,很笨,不会说好听的话,可能不行”齐绍权有些沮丧,他说话一向恶毒,就算真有悔意也不敢轻易跑去爷爷那,他肯定管不住嘴的老讲中伤人的话,即使他并不是有意的。

    “不试试就说不行是很消极的说法,我相信你做得到。”

    楼盼盼温柔有情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触动了他心中最脆弱的一角,温暖的感觉包围着他,像慈母的光辉。齐绍权甩掉脑中怪异的想法,都怪这笨女人爱管闲事,又爱说教,害他也变得怪怪的,但,心底真的暖暖热热的,好像要涨出来似的。

    “绍权!”楼盼盼不太确定的喊着发呆的齐绍权。

    “干么?”虽然口气还是不太好,但他已经不再讨厌她了。

    “你想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当然是去道歉。”见她笑逐颜开,齐绍权狠狠的瞪着她。“你笑什么?再笑我就不去了。”

    楼盼盼缓缓的褪去笑颜,手轻轻搭上齐绍权瘦壮的肩,像个慈爱的长者。“我不笑,但你一定要去道歉,我想爷爷他一定很高兴。”

    齐绍权原本想说楼盼盼几句,但一见着她美丽脸庞上写满了真诚,他不禁一笑。“你这种人不当老师实在可惜,虽然会很容易被欺负,但你真的适合当老师。”

    “谢谢你,将来要是我真的当上老师,我会记得你这句话。”

    “别傻了!你真要当老师?现在的学生很恶劣,你一定会心力交瘁的,可别怪我没告诉你。你长得还算不错,有些坏学生邪恶到连老师也敢侵犯,你可别被强暴了再来哭天抢地,那是来不及的。”他的嘴巴是恶毒,但总比她傻傻的想走入教师生涯得好,这女人简直没大脑,笨!

    楼盼盼笑着不说话,她知道绍权不可能了解她的想法,但,她很感谢他的关心。

    “喂,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齐绍权不耐的说,他站起来拍拍自己裤子上些许的灰尘,才挑高眉的看着楼盼盼。“早点死了这条心,你也只不过大我几岁而已,人生正美好得很,别白痴到为了一些小孩子而牺牲自己的青春,当然,如果你想早点见阎罗王的话,那你尽管去当你的教师吧!反正依现在小孩子的能力,要气死一个老师绰绰有余。”蠢女人!还是改变主意得好。

    “我知道。”楼盼盼也站起来“你休息吧!我要下楼收一下东西。”

    “喂!”齐绍权喊住正要走的她,脸色微红。“谢谢谢你。”说完,他立即进入自己的房中。

    楼盼盼心中溢满了感动,久久不能言语

    近来几天,由于寒流的来袭,让原本就该清扫完的花园延误了好几天,眼看明天就是大年初一,楼盼盼知道自己若不清理好花园,齐绍桓肯定会找自己麻烦,所以她尽力的在冷风中完成工作。

    晚餐后,她忍着寒意,继续完成她未完成的工作,即使她已经冻到手脚冰冷,嘴唇略微发紫,仍是固执的不肯放下手中的扫除用具,只是一味的要完成工作,不想听到齐绍桓的冷嘲热讽,因那只会使她难过。

    齐绍权在收到大哥的红包后,就四处寻找着楼盼盼,想拖着她陪他一同去爷爷家,因为他完全没有勇气自己去。

    找了厨房、房间和书房,他都没有见着楼盼盼,于是他走到客厅,也只看见大哥坐在沙发椅上喝酒,他禁不住的问:“大哥,你有看见楼盼盼吗?”怪了,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齐绍桓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窗外,然后又灌了一大杯酒,好似心情很烦躁似的。

    齐绍权好奇的走到窗前,想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惹得他大哥如此怪异,只见楼盼盼消瘦单薄的身子在冷风中直打哆嗦,但却丝毫没有放下扫除用具,进来屋内暖暖身子的举动,他不可思议的骂着“这笨女人在干么?外面只有八度而已,闲着没事跑出去做什么?嫌命不够长吗?真是白痴得可以。”

    齐绍权依着窗子看着楼盼盼略微缓慢的动作,虽然怅不得想立刻把她拉进屋来,但又想到她昨天教训他的情景,不免也想给她些教训才是。忽的,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惹得他不自觉的紧抓着蓝色的窗帘。

    “笨蛋!小心一点,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可以摔啊。”实在受不了,齐绍权跑了出去,直冲到楼盼盼的面前。

    这时,齐绍桓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一切。她似乎和绍权在争执,而绍权似乎很生气的说些难听话,最后则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扫除用具,边骂边扫的帮着她,一点也不顾她想拿回扫除用具的手。

    齐绍桓迷惑的看着窗外那张漂亮却失去血色的脸庞,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求他?非要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折腾自己的身体,她难道就不能聪明些,为自己好好的着想吗?

    齐绍桓心中泛满了疼痛的感觉,他几乎要投降,尤其每当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体和愈来愈疲倦的面容,就不自觉的搅痛了他的心,有多少次他想像绍权一样去阻止她的劳动,可是强烈的男性自尊却不容许他去帮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只能无情的任由劳动来削弱她的身子,却假装自己看不到。

    其实真能假装看不到吗?齐绍桓不禁苦笑,她美丽的身影早烙印在他的心底,就算他的无情可以伪装得很好,但她只要掉一滴泪、蹙一下眉,这些伪装全都会瓦解,令他情不自禁的想抱抱她、保护她。

    然而事实上,他却是不断的伤害她,想让她早些露出她的本性,但,两个月过去了,她始终都是一点怨言也没有,不禁让他怀疑,究竟是她的功力太好,还是他根本就误会了她?他真的迷惘、真的困扰,又无法就此甩在一旁不去理会。唉!

    看着窗外,绍权已脱下外套套在楼盼盼的身上,不顾她的拒绝即拉着她的手往屋内走来,这举动看在齐绍桓眼中几乎要抓狂,绍权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如此关心的?刚才没发现到,是因为他并没有特别注意绍权的行为,但,为什么

    “你再罗嗦看看,信不信我赏你一拳!”齐绍权威胁的语气出现在门口,他强迫性的把楼盼盼拉进屋内,用手指指着她欲说话的小嘴。“妈的,你最好闭嘴,你知不知道外面冷得要死?”

    “我知道,但”

    “但什么?害我陪你吹冷风,我要是感冒了,你就得负责。”齐绍权生气的说。这笨女人的手冷得像冰,还罗哩巴嗦一堆,真是笨!

    瞧他们两人根本就漠视他的存在,齐绍桓不禁怒火中烧,虽说楼盼盼长绍权几岁,但在外貌上她和绍权却是相当契合,一样的年轻,站在一起活像一对亲密的男女朋友。齐绍桓咬着牙,冷着声打断他们。“你们说完了没?”

    楼盼盼这才注意到齐绍桓,她下意识回避他的眼神,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丑样子。

    但看在齐绍桓眼中,他的回避分明代表了心虚,这更增添他的怒意。

    “大哥,你管管她,我要上楼了。”齐绍权迟顿的没发现异状,只想上楼暖和自己的身子。

    待齐绍权走后,齐绍桓走到楼盼盼面前,强迫的执起她小巧的下巴,警告着“别碰我弟弟,你别想勾引他。”

    “我没有。”楼盼盼急切的否认,她不敢相信齐绍桓竟会如此误会她。

    “没有吗?那他为何会对你这么好?他一向都不管事的,绝对没理由去帮你,他为何要帮你?”齐绍桓的口气不像保护自己的弟弟,反倒像个吃醋的丈夫质询着红杏出墙的老婆。

    “我不知道,但我和绍权没什么,他比我小”楼盼盼的话被攫断。

    “小又如何?有人规定不能跟比自己年纪大的女人交往吗?我警告你,千万别动绍权的主意,你配不上他,也配不上齐家,你只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什么也不配。”齐绍桓所有的怒气爆发了出来,口不择言的吼着。

    她苍白的脸有难堪、有伤心,还有着从未有的一丝恨意。“我是不配,我也没想过一定要配得上,对不起,齐先生,如果今天的事令你不悦的话,那我以后一定会离绍权远一点。”楼盼盼真的感到灰心。

    “还不够,这样还不够!”齐绍桓疯了似的摇着头“不会够的,楼盼盼,我真恨你!”他像个受伤的野兽逃离现场,就怕瓦解在她带泪的眼中。

    她跪坐在地上,绝望的流着泪。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恨她?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呀!

    楼盼盼低低切切的啜泣声,在寒冷无情的黑夜回荡,孤单得找不着可以依靠的暖灯,只能任自己沉落于黑暗中。

    一夜无眠的齐绍桓,一早就接到高擎的电话,硬要他带着楼盼盼去参加一个商宴,不胜其烦的他随口就答应了。挂了电话之后,恼人的头疼令他的心情不佳,自然的想找个人牵怒,于是他找上了她,谁要她是那个害他失眠又头痛的人。

    用力的敲着她的房门,有些纳闷她是否仍在房中,因为她一向早起,而现在都十点了,也许她已经下楼去了。

    正当他放弃敲门而想下楼寻找她时,房门开了,她披着一件毛衣,轻轻的靠在门板上,脸色相当的差。

    “你似乎忘了做早餐。”齐绍桓冷冷的嘲弄着,完全没发现楼盼盼身体的异状。

    “对不起!我不太舒服。”她沙哑的声音有着很重的鼻音。

    “你感冒了?”忍住想上前扶住她的冲动,齐绍桓尽量冷淡的说:“今晚有个商宴,我要带你出席,你好好准备一下。”

    “我可以不去吗?我真的不舒服。”楼盼盼说起话来有些吃力。

    “不行,你没有拒绝的权利。”齐绍桓狠下心不看她苍白的面孔,他认为这只是她的藉口,感冒或许不舒服,但还不至于不能出席。

    “那你让我休息一下。”胸口好疼、好难受,好像要裂开一样,楼盼盼痛苦的依着门,忍住那几乎要烧起来的疼。

    “你没有时间可以休息,你必须去打扮好自己,你的样子糟透了。”他看着楼盼盼,她的眼睛浮肿,可能昨晚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且面颜的肤色苍白中带着铁青,令她看起来很憔悴,很没有生气,他紧握住自己的右手,突然觉得自己很邪恶,竟去欺负生病的她。

    楼盼盼觉得呼吸好难过,全身好像有几千万只蚂蚁在啃蚀般的痛苦,眼前的齐绍桓模糊了起来,四周的东西绕着她的身体打转,她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身体的忍耐到达了极限,有把火正在她体内燃烧,好疼、好热

    见她趴在门板上喘息,齐绍桓关心的抓住她的手,将她拉离依靠的门。顿失重心的楼盼盼只觉眼前一黑,顺势的倒在他怀中。

    “你怎么了?盼盼。”齐绍桓因怀中的重力而退了几步,狠狠的倒坐在地上,却只关心怀中已昏迷的楼盼盼。

    齐绍桓很自然的用额头抵住她的,惊骇得睁大眼。天!好烫,她在发高烧。

    “盼盼,你醒醒,快醒醒!”齐绍桓着急的喊着,他要她保持清醒,然而,回应他的,只是她愈来愈急的喘息声。

    齐绍桓面临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多害怕怀中的人儿会有失去性命的危险,他无助的看着四周,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是她急烈的喘息唉醒了他,使他开始有了组织的能力,向楼下大吼。“绍权,快去叫医生,快点。”他抱起了楼盼盼,快速的往楼下走。

    “怎么回事?”齐绍权一听到大哥的吼声,便急忙的上楼,在楼梯口撞见了大哥正抱着奄奄一息的楼盼盼,他不禁惊呼“这笨女人怎么了?”他轻碰了下楼盼盼的额头“天!她发高烧。”

    “我要送她去医院。”齐绍桓慌了手脚,直想往楼下走,齐绍权阻止他。

    “等一下,大哥,外面很冷,而且这里离医院太远,她会受不了的。”他认为这笨女人好像病得不轻。

    “那要怎么办?”着急使齐绍桓失去了平日的冷静,显得特别慌乱。

    “你先抱她回房,我打电话给陈医生,叫他过来一趟好了。”说完,齐绍权立刻跑去打电话。

    齐绍桓把楼盼盼抱入自己的房中,把她安置在床上,然后到浴室里拿了一条湿毛巾,折叠好放在她滚烫的额上。“盼盼,忍一下。”他心疼的执起她的手,心中满是愧疚。

    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后,齐绍权带着他们的家庭医生陈家茂走进齐绍桓的房中。

    “陈伯伯,快帮我看看她。”一看到陈家茂,齐绍桓便好像看见救星一样。

    “先别着急。”陈家茂拿出听诊器,仔细的检查楼盼盼的身体后,他帮她打了两针。

    “陈伯伯,她到底怎么了?”齐绍桓迫不及待的问。

    陈家茂微笑着。“孩子,你不是个好老公哦!”“呃?”齐绍桓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话。

    “她受了风寒,导致支气管发炎,现在似乎有些轻微的肺炎,再加上她三餐不定,没有足够的抵抗力去抗拒病毒,也许病情还会恶化。”陈家茂严肃的说着。

    “有这么严重吗?”所有的后悔像浪潮般的淹没了他,他不该让她工作的,不该逼她在短期内清理整个房子,更不该让她在冷风中清扫那该死的花园,不该太多的不该,足以让他后悔一辈子。

    见齐绍桓脸上有着深沉的痛楚,陈家茂拍拍他的肩膀。“孩子,别难过,只要细心的照顾她,她很快就会好的,还有,我先开些药给她,想办法让她服用,她可能会昏睡个几天,要是一有异状的话,就快打电话给我,我会安排她住院。”陈家茂交代着。

    “我知道了。”

    “那我明天再来看她,顺便帮你爷爷做个健康检查。”陈家茂收拾着东西,打算要离开。

    “谢谢你,陈伯伯,我送你。”

    陈家茂挥挥手“你别送了,好好照顾她,绍权会送我下楼。”陈家茂和齐绍权一起走了。

    齐绍桓缓缓的坐在床沿,心痛的触碰楼盼盼惨白的脸蛋。“盼盼,快点好起来。”他在她耳边低语,开始殷勤的替她更换冰枕、喂药,只希望她能快点醒来。

    连续三天,齐绍桓衣不解带的照顾楼盼盼,怎样就是不肯去休息一下,齐绍权在完全劝不动之下,只好宣告放弃,而多日没见到楼盼盼的齐绍威,在知道她生病不能陪他玩后,便难过得大哭,随后,也硬赖在齐绍桓房里不肯走,直喊着要陪着盼盼姊姊,最后还是在齐绍权的威胁兼恐吓下才哭着回房。

    经过三天细心的照顾,她的病情明显的好转,也不再发高烧,喘息的声音也消失了,这一切都得归功于齐绍桓的细心照顾。

    他每天都按时的喂楼盼盼吃药,虽然昏睡的她相当难服药,但他总是把药和在水中,然后一口一口慢慢的让她喝下去。偶尔在夜晚,她甚至会突然的发烧,他更是彻夜未眠的守在她身旁,直到她的烧退,才敢安心小睡一会。

    当然,有时候当她烧退时,衣裳也湿了,在家中的女佣人全回家过年的情况下,他又不想她再度感染感冒,只好自己帮她换衣服。

    常常一套衣服换下来,他也流了一身的汗,原因是每每他看见她那具洁白无瑕的美丽胴体时,都得和他体内的欲望大战一番,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碰生病中的她,这对他而言,真是个美丽又残忍的酷刑。

    尽管自己真的很累,齐绍桓总是把她摆在第一,什么事都先为她想,于是推掉了许多的舞会和商宴,就怕她的病情恶化。然而,即使今天陈家茂看完她的结果,说她已经好很多,也转为一般的感冒,但他仍是不敢松懈,毕竟他始终不见她清醒,无法真正的放心。

    今夜,齐绍桓坐在床沿旁的地上,握着楼盼盼的手,静静的等候着她的清醒。经过了这几天,他再也管不了她到底是怎样的女人,他真的只想好好的呵护她,也许他真的是有点喜欢她,虽称不上爱,但就足够他去好好的重视她。

    他不想再折磨她了,因为那往往也折磨着他自己,而且他忖不起失去她的代价,这次就是个很好的教训,他以后再也不敢任由自己无理的要求去威胁她。

    “快点醒来,盼盼!”齐绍桓不知说了多少次诸如此类的话,他真的希望她能睁开眼看看他,然后说说话,而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的躺在床上。

    “盼盼,快醒来。”齐绍桓亲吻着楼盼盼的手背,真诚的祈祷着,只要她快点醒来,他一定会好好的对待她、疼她,不让她再受委屈。

    夜已深沉,他再也禁不住睡虫的侵袭,握着楼盼盼的手在床沿旁睡着了,跌入温暖的梦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