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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在城市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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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晓在二月的最后一个夜晚打来电话,告诉我说她要去上班了,在一家咖啡馆。我对着电话那边喜悦的她,有些怅惘。我说,你去吧。放下电话,我走上阳台,深叹了一声,不禁又对镜子里的自己微笑起。

    突然想起,三月来了。多么美好的日子。

    那晚什么时候上床入睡,已经不大记得,只是翌日醒来感觉头脑昏昏,毫无精神。躺着,伸个懒腰,又匆匆从床上爬起,收拾干净,下楼上课去了。一路上,低头不语,思索着阿晓为什么要去上班的事情。

    课罢,收到一张稿费单,钱不多,不过,阿宝和阿俊还是趁机对我进行了“要挟”阿宝和阿俊是我的异性好友,我们在一起时,除了谈论文学就是身边的那些人。不是抱怨,最多的是自己的真实看法和意见。只是这次我发现她们俩忽然之间就长大了成熟了,呈现我面前的不再是以前的两个幼稚清纯的女孩形象了。我说,你们两个终于长大了。她们大笑,异口承认。

    其实,人,每天都是在长大,无论身体的和心灵的。

    饭毕,心情格外舒畅。决定一个人去城市晃荡。晃荡是一个多么可恶的词语,仿佛我成了一个无业游民,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四处游荡了。我想了想,不禁又笑自己的可爱了。

    我给予自己的负担,离奇乖僻恰恰是为了自己的满足和傲然。叛逆时期的我,做一切事情,我想,都是为了自己。

    我决定在城市行走。逃课,晚归或一个人端坐在无人的广场发呆,都理所当然的成了我的权利。于是就想,一个聪明的人,怎么能不趁着年轻到处走走呢,哪怕是在我们如此熟悉的城市里。

    决定了,就去做。收拾了一下自己,坐上校门前的公交,就独自出行了。不知道为什么,踏上公交车的那一刻,我似乎又在这阳光明媚的日子找回了那个真正的我。车窗外,城市内的高楼大厦一刹那蜂拥而来。我在瞬间就爱上了这种逃离的生活。

    其实,爱上一个人,也是一刹那的事情。

    阿晓和我已经认识有六年之久了,这种透熟的关系,在两年前就已经泄露了它的契机。高三那年的一个晚上,我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她说,做我女朋友好吗?我当时的肃穆和霸道,后来回想,叫自己感到有些恐慌。因为我把她紧逼在墙面上,双手死死的卡在她肩头的两方。多少有些强迫。那时,阿晓脸庞红涨起来,低着头,一声不响。

    我说,阿晓,做我女朋友好吗?我重复着命令式的问到。

    她依旧不说话,一种从未有过的尴尬气氛在我的四周升起,我的心跳声在继续加速。我害怕自己被当场拒绝。未想,她在一阵沉默之后,缓缓的抬起头,说让我想想好吧。

    然后,我放开了她,她急匆匆的走丢了。那一刻,我又是多么的害怕失去。接着,模拟考试开始了,我在静静的等待中祈望着她的答复。一天一天,直到高考结束,她才跑来告诉我说,我想好了,做你女朋友。

    那天我异常雀跃。

    后来,阿晓问我喜欢她什么时,我支支吾吾的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大概是些善良温柔等夸赞的词语了。总之,阿晓成了我的女朋友。现在依旧。

    我想着这些,心开始疼痛起来,一丝一丝的痛着,浸入骨髓。有人说,思念是一种病,我想也是。无论这思念的距离多近或多远。于是,就又决定晚上接阿晓下班。

    等到车子行到自己想要下车的站点,走下,直奔邮局而去。取了稿费,顺着被繁华街道忽视的一条小巷走向了另外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地方。我是格外宠爱这种小巷的。老式的青砖房屋,未曾被繁华和喧嚣浸染的传统生活以及慈祥朴实的老人们,让我感觉到一种祥和。我走在这尽管人来人往的小巷内,心情安舒极。感觉我就在他们之间一样,却又似乎在另外的一个自己的安静的世界。只是我的这个世界无人可以涉入,静若幽寺。

    于是,想起在苏州时,走在木椟古镇上的那份心境和爬上石岩山,在石岩山寺一个人时的那份恬静和舒闲。不禁又有些留恋和缅怀了。

    我就这样思考着回想着,在这古老的都市文化底蕴里感受着这城市的别样世界,感受着这七朝古都的风韵。

    行走在小巷,和陌生人擦肩,也是一种快乐的事情。人活着,其实就是为了和一些人相遇,离开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在陌生中和陌生的人熟悉,然后再离开。生活依旧。很喜欢安的文字,却不太喜欢她思想和骨子里的爱情。仿佛,在她眼里,女主角爱的男人都是如此的完美,却让女子自己承受起这原本荒芜的爱。一直感觉安是个叛逆、敏感、不安、甚至荒诞的女子。可在网上看到她新书素年锦时里的几篇文章,又是另外的一种感觉了。她似乎温暖了许多。

    一个女子,尽管很是自我,等到生活将她纳入其中,我想,才会真正的成熟。想起安,就不由自主的想起杜拉斯。一个一生都是异常奇怪的女人。

    阿晓喜爱安的小说,而且十分的爱好。像我对杜拉斯格外的热衷一样。她看了,总会与我争执,彼此站在不同的立场上诉说自己的观点和对爱情的感知。那时,我总又坚持自我,逼迫她说我是对的。阿晓说:你知道吗?木苏,你有时像个孩子,叫人禁不住心疼。

    心疼,多么美的词语,从爱人的口中说出,抵过千句万句的甜言蜜语。

    走着,就这样,一个人在众人之间安静的行走。不问彼此姓名,不管彼此心情。

    走进新华书店,开始寻找安的那本素年锦时,可偌大的图书摆放空间里,我始终未能找到。礼貌的询问那些衣着整齐的服务人员时,却招来了最最粗鲁的回答:不知道。还是柔和的说了谢谢,以表我的坦荡。只是开始失望。望着各式各样的站着或坐着看书的人们,只想最快速度的走掉。

    我也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奇怪的思想。只想一个人。和老郭(我的现代文学老师)一起吃饭,他说自己很习惯一个人走出城市,站在田野里展望绿色的麦田,在徜徉里感觉自我的存在。我想,从繁华回到空静,一个人是需要很大的忍耐力的。从此对他又增加了几份敬慕。

    走出书店,又再度回到繁华的大街和人群之中,一个人安静的行走。走在三月的阳光下,走在以我为城的城市之中。

    走到钟楼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收敛着他的热度,想要回到另外的一个世界了。等我走近文峰塔,夕阳已经挂在了远方的天空上。我站在塔下,沐浴着这最具魅力的阳光,和踏站在了一起。

    据说,文峰塔是旧彰德府“文风”的象征,建于五代后周广顺二年,虽经历了战争年代的炮火考验,至今依然屹立在城市之间。它由下往上一层大于一层,逐渐宽敞,呈现伞状形式。塔的八面壁上饰有直棂窗、园券门和佛画故事砖雕,其刻工细致,形象逼真,造型动人。

    但我知道进去要收门票,再说已经登过了一次,便又从它的古老的文化诱惑中走出,一路向西走去。

    我很喜欢把安阳称为彰德府,我感到这三个字才能承担和支撑起这城市的古老悠久。名字,有时也是一种价值,只是有些分文不值,有些价值千万。高贵和低贱其实本没有什么分别,只是人们对此的观点和眼光不同使之具有了不同的价值而已。安阳的甲骨文那一片不是价值上千,甚至上万呢。至于为什么,我想,就因为它是甲骨文吧。

    去年的“十一”和东哥一起到殷墟和袁林观光,不料大失所望。除了那些青铜古器让我惊讶了一番,就剩下了对袁世凯那个老混蛋的咒怨了。袁林就是窃国大盗袁世凯的墓地在,位于洹上村的太平庄。听说,当时这个混蛋为建此坟,占地两百多亩,耗费一百五十多万元。但袁世凯这个古怪的墓又反映了他在历史舞台上的瞬息多变的身份,怎又可不来游览呢?

    大奸和大恶之人的共同点,大概就是他们都会被世人记住吧。

    此时,站在火车站的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背着大包小包,各自奔走或停留。误车的人和等车的人,暂时静坐在广场的角落里,默默的等候着。他们怀着同样为生活奔波的心,彼此陌生的观望。远在远方的城市,成了他们无法阐述的困顿和向往。

    他们都是为了生活,我想。

    手机突然想起,是一个曾经相爱的人打来的。她问我,在干什么?我说,在思索。她笑了笑,说,怎么办呢,我无法将你遗忘了。

    我也微笑。我说,我也不知道。随后,一阵静默。我们都在无言中感慨着从前的无知和爱情的媚惑。

    可是,我站在自己的静默里,只想起一个人。我想起我的阿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