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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见南子故事新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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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前四百九十六年,孔子拜会了一位女人。这是一件真正意义上的大事,后来被郑重载入了史册。

    环佩玉声琼然

    南子在帷中,孔子入门,北面稽首。

    大厅是如此之大,大的令人窒息。令人窒息的原因就是:对面有一个女人。传说中的女人。

    一位圣人,一位女人。除此之外,无人。

    南子在帷中回拜,环佩玉声琼然。

    五十六岁的孔子心中有些发慌,尽管他早到了不该发慌的年龄。他所想面对的没能面对,他不想面对的却就在眼前。他人生坐标中“女人”两个字非常渺小,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却非常的真实。他追求了半生、昂扬了半生,如今却拜伏在了南子的足下。

    他正斟酌着如何说些客套而冠冕的话,南子却先他而开口:仲尼兄,你肯屈尊来到我这里了。但这是你会见我呢,还是我召见你?

    你们这些男人那,在外争逐闯荡,最后不还得回到女人这里?

    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想走夫人路线,想让我给卫君吹吹枕边风吗?

    薄帷后,一片清脆的笑声。

    这要看你的态度和诚意。

    孔子有一种被当场剥光了的感觉。他想申辩,可一时竟没想起申辩的理由。

    因为我是女人,因为你是男人

    知道我为什么要单独召见你吗?

    因为我是女人。女人都有好奇心,我的好奇心就是你;女人都有虚荣心,让你服帖的来到这里就是我的虚荣。

    你现在可以走了。因为我的好奇心和虚荣心都得到了满足。但我知道你不会走,你还有要求,也许还想见一见我是怎样的一位传说中的美人、行为不检点的妖妇。当然,你也可以得到满足。

    因为你是男人。是男人都有争逐世界的野心,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你来见我,可以放下君子那一套的岸然和倔傲,不正明证了你的‘伪’吗?男人更有好奇心,尤其是对女色的好奇心,更尤其是对名节败坏的女人的好奇心,妲己、褒姒被人骂着也被人记着,而现在,一道薄帷能挡得了目光,还能挡得住人心吗?

    孔子咳了咳,把眼睑垂下。

    南子站在面前

    南子将薄帷掀开。南子站在面前。

    室内氤氲着一股莫名的香气、一种暧昧的气氛。

    南子叹了一口气。你应该看看我。南子说。

    孔子没找到不看的理由,就小心的看了。

    宛若神女。用十二个字来形容就是:魔鬼般的身材,天使般的面容。总之是人间尤物。

    孔子说:夫人的确很美。口气非常由衷。

    南子说:我知道。我喜欢让别人说我美,从你口中说出来自然又是不同。你是真名士,真名士自有真言。卫君已老的象一堆粪了,可没这堆粪我也美不起来。我的美只是一种装饰,装饰给男人看,装饰给镜子看,就是没装饰给自己。今天装饰给你看,是想在你的夸奖里得到些安慰,也好告诉自己,连圣人都觉得我美。

    南子幽怨了。孔子觉得意识一时有些恍惚。

    说你真实的想法

    我美。但我可爱吗?我觉得你可爱,标准的老实头,到我这里连话也不敢说了。这也许是你在社会上有名份却没地位的原因之一吧。追逐世界是需要一点巧言令色的。

    我说了这么多,也请你说你真实的想法。

    夫人----

    叫我南子。

    南----夫人,我承认,自己从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人----你让我难堪,可并没有羞辱我,相反却显出了一定的尊重----至于可爱不可爱的问题,是不是有点超前?这个嘛,我不能说----

    南子嫣然:你可以走了。卫君那里你尽可以放心。

    孔子唯唯。转身,碎步走向宫门。

    南子说:你----

    孔子回身,拱拱手:夫人?

    没什么。

    南子回到了薄帷后。只给历史留下了一句“环佩玉声琼然”

    孔子对天发誓

    将孔子从宫门中迎出来,子路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且不时的斜眼去瞥孔子。

    孔子没注意。他心中悻悻的,到不是因为担心卫君不起用他,也许是别的,也许不是别的,反正是悻悻的。

    师徒二人闷头向遽伯玉家走,走着走着,子路停下来,说:师父。孔子没听见。

    师父!

    孔子回道:唔?

    师父----

    孔子脸红了:我不想见她,可人家以礼相待,我不过是回礼嘛。

    ----

    我要是为了私心杂念去见她,那么老天爷一定会灭了我!老天爷一定会灭了我!

    子路正了正衣襟,扶了扶帽子,觉得老夫子有点莫名其妙——究竟发生了什么,反倒更为可疑。可是看到一位老头急火火的对天发誓要灭了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再去追根究底。

    何必呢。子路宽和的笑了笑。

    2002年4月12日

    后记:有网友说不懂子见南子,我一笑;只是写男人女人。现在想起这个话题,觉得有必要饶舌几句。当时写这的时候,是因为读完了几本孔子传记。

    男人女人。故事新编。当然不是张爱玲式的,天地沦陷才会亚当夏娃。也不是鲁迅式的,里面有挣扎的政治理想。是故事,就应该简单些。

    但故事也应该有背景,有自己的感情在,或者情绪在。要知道历代的儒学正统地位,特别是宋明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使圣人的地位无所复加。孔子成了我们民族最大的家族神。所以剥除圣人头上的光环,不只是扒孔子的皮,也相当于扒其追随者的皮。而且是在所谓国学复兴的时候。

    扒掉孔子的皮,是因为认为在一个欲望横流的大时代,孔子又处在欲望的中心,肯定会有动摇的时候。论语的博大精微,相当程度上源于孔子的世俗性——当然,这只是一家之谈。

    我只是觉得孔子在叫嚷“天矢之”的时候的心态,简直可以用可爱来形容。所以就起意涂鸦了这个东西。

    孔子当时活的并不累。虽然并不潇洒倜傥。

    孔子是一个简单的人,我的故事是一个简单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