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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行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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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废话两句。

    每次出游都要凑到镜头前做“到此一游”之状,当然姿势是和孙大圣不同的,要么口喊茄子手摆v字,要么故作深沉充个怀古的雅人,反正都是摆拍,当然摆拍也是与慈善无关的,至少咱没高举人民币做普度众生之状。

    拍照留念,还是拍照留念。真正的风光都留给了镜头里的角度,却无暇在眼波中顾及。上车睡觉,下车看庙。不看后悔,看了更后悔。这都是旅游的定式。所以,我很敬佩那些写旅游攻略或者游记的人。我想不出有什么好写的,可能是因为我缺乏对美的认识,我不过是旅游大军中的一个小盲流,游来逛去,主要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拍照。而现在我为什么要写这些杂七杂八,主要的功用和立此存照差不多,我是怕自己忘了,记下来那些片段,可以像照片一样在想看的时候,抽将出来,臭美臭美。

    抬头看见山

    去江西。十多小时的车程。闷热地昏昏欲睡。临近天黑的时候,开始穿山过隧,数不清多少山,数不清过了多少条隧道。灯光明灭,如做梦游。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四围黢黑,云锁雾障,竟不知置身何处。和几位酒友从车上摸起两瓶酒到旅店里去,拆几包小榨菜,手拿把掐、叮叮当当地喝将起来,酒罢已过两点。六点多钟起床,头脑发昏,口内焦渴,到卫生间去,开了窗,吃了一惊,竟有一座陡峭的山堵在眼前。往上看去,有稀疏的田埂,茂密的茅草,几株芭蕉。景物天悬。

    鬼屋

    在庐山住的宾馆位置很好,还有一个外抻的阳台,阳台临风悬空,高高在上,坐在阳台的沙发上,可以看到迎面的山景,以及半个牯岭镇。夜色很快就排空而来,霓虹也就星点的亮了。忍耐不住,出门去寻些吃喝凑凑热闹。沿着石阶,走了一条清净的道路,牯岭人环保的很,路灯不超过5w,幽幽的。在商业街逛了逛,又到庐山恋影院前看了看,时间已是不早,于是沿石阶回返。走得气喘吁吁,就想抄条近路,也果然发现了一条,在一所石头别墅边,那里没有路灯,荒草里隐约有一架小桥,再深处隐约有一条小径。不假思索就走了过去,但经过石头房子时,突然就觉得毛骨悚然。这座房子只有几扇狭长的窗,窗内灯光异常昏暗,巨大的石头墙体冷冰冰地耸在黑郁郁的夜色里,周围长满了张牙舞爪的树。我踮着步子在荒草里趟过去,回到宾馆,从阳台向下看去,那房子不见了,我没有看到它存在的任何痕迹。或者,是我的方向感又发生了问题。

    烧烤

    到九江还是夜里。酒罢。赶在超市关门前去买了两瓶封缸酒。然后几人转悠到一个叫做“再就业人员创业市场”的地方,觉得兜里揣着两个小钱也应该支持支持再就业人员,于是乎就逛了进去;看见有“董家烧烤”又觉得是本姓,更应该支持支持,于是乎,烧烤之。点了肉串及一盘炭烧皖鱼,再按照山东土匪式的喝酒作风,封缸酒一人一杯一饮而尽,然后又糟践了30几瓶啤酒。此夜无月。无风。唯有一街酒鬼。问服务员此家董姓为第几世。服务员答曰:切,现在谁讲这个。

    观风景

    不是婺源,不是景德镇,只是路经。我在车上观风景,风景在车外不理我。江西胜美,没有亲历,不会体验到什么叫做层峦叠翠——那些开花的树簇拥在山上,遥遥的像是团团的彩云,彩云翻卷堆积,没入天际。彩云脚下,是水田,是白墙灰瓦小窗阁楼人家。油菜花已经谢了,色调对比已不是那么强烈。其实何必册封哪里为最美的乡村(我是指让摄影爱好者趋之若鹜的婺源)之类,此心安处即是吾乡。在一个个的视觉片段里,有一处间隙,那是一片布满水田的山间平原,有曲沼流水,有三五人家,有杨柳河岸,河岸上有几头散放的牛。这正是所谓“农妇、山泉,有点田”的地方。逍遥中带点小写意,让人觉得心灵一下子就放松了。尽管我知道不应该带着审美的眼光来看待乡村,但它的确是美的。含蓄里带着点小惆怅。

    炒山鸡

    清明假期游花果山时,问山上饭店的老板当地有什么特产,老板答曰:土鸡、山菜。我说这可是全国各地一个菜谱,还等于你没说。岂料这次去江西,餐桌上一道炒山鸡让我回味无穷,以至于在这里提笔留念,算是那只小山鸡不朽了。江西菜的口味不咸不淡不甜不辣,和鲁菜的差别不是很大,所以比较对胃口,山鸡瘦骨嶙峋,但是味道特别鲜美,类似野生雉鸡,惜乎盘子太小,众人七嘴八舌就把它给消灭了。等在庐山上等车时,看见路边有烤山鸡的,商家极力推荐,说这鸟在山东可是看不到,同行的小秦拉拉我的胳膊,说:我认识它。它是咱山东的常客。不就是酸鸡吗。我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民间杀鸡的习俗,杀鸡之前,净净手,对小鸡念个咒语,咒语曰:“小鸡小鸡你莫怪,你是人间的一道菜”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鸡施主你就到我的肚子里去以慰相思吧。

    结庐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这是陶渊明。陶渊明家就在庐山脚下,他健在的时候庐山里还没有那么多的别墅。如今去看庐山,那些别墅是必看的景点。走马观花之后我想了些什么呢?竟然是感叹人的欲望无限:既想结庐无车马之喧嚷,又想独占灵山秀水不让他人侧目;既享隐士之趣,又得人世尊崇,所谓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境界也不能与之媲美啊。无端由地想起一首打油诗来,叫做:“红帽哼兮黑帽呵,风流太守看梅花。梅花低首开言道:小底梅花接老爷”其实住在别墅里的人,心灵何尝有片刻的宁静,还不如我们这些旅人,有美景不做独享,有世界可供畅游,天高地阔,何必苛求那小小的一个神马庐呢。

    2011年5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