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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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上班的第一天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领导,而且是晚上,而且遭遇非常尴尬,而且那一天就预示了我后来的仕途由明至暗。二十年多来,至今想起来仍令人伤感。

    那是1984年8月的一天,我拿着分配工作的报到通知单,从乡里坐车到县城报到上班。那时候,从我家乡到县城每天只有一趟班车,不象现在这样交通方便。待我好不容易找到我即将工作的地方——县委宣传部时已是下午两点多钟了。接待我的是办公室李主任。他年龄较大,看样子资历也比较老,但他非常热情,见到就说“现在改革开放了,就需要你这样的有知识年轻人,好好干吧,在宣传部工作是大有前途的。这样吧,今天下午你把房子安顿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再带你与部长和部里其他同志见见面。”说完他就带我去机关院内的单身宿舍。安顿好一切后,吃完晚饭,我一个人坐在屋里,望着一明一暗的日光灯,静静的思考着未来的人生之路。突然被一阵敲门的声音打断了。我非常惊讶,在这陌生的县城,谁会来找我呢?我急忙打开门。是办公室主任。“小陈,我这里有份材料,今天晚上一定要送给部长,明天上午他要作报告。”说完,他又告诉我部长家里怎么找。我按照他说的路线找到部长家住的那栋楼时已是晚上9点多了。楼房前后没有路灯,走廊里也没有,黑灯瞎火的。主任告诉我部长家住4楼,但因我走得急,没问清楚是第几单元,是左边还是右边。那时候不象现在家家有电话,更不用说手机。我只好每个单元的4楼不管左边右边,一家一家的敲。敲到第一家时没人。我又去敲另一边,里面只回答了一句“不知道”很干脆。当我敲到第五户时,门开了,是位女主人,穿着背心短裤,白晃晃的大腿,莲藕般的胳膊。没待我问,女主人就“啊”的一声把门关了。令我非常尴尬。后来我想,如今的防盗门上打个猫眼,恐怕就是类似遭遇的女主人发明的。庆幸的是这家男主人又把门开了一条缝问我说“你找谁?”我说“对不起,打扰了,请问宣传部刘部长家是住这吗?”“刘部长住那边那个单元,是左边还是右边,我也不太清楚。”说完把门关了。我站在那懵了一会儿,听见男主人的责怪声“开门也不问问是男的还是女的。”那时候可不象现在这么开放。最令我尴尬甚至有些气愤的是后来敲的一户。待我的手轻轻的一敲门就开了。明亮的灯光下,一对男女搂在一起,坐在沙发上。男的光着上身,女的似乎也穿的不多。年轻的女主人正好脸对着门,见我站在门口,吓得尖叫一声“啊,小偷!”男人从沙发上跳起来“干什么?门也不敲,流氓!”说完“砰的一声把门关了。谁知门又弹开了。我一气之下,顶了一句“你才流氓!谁叫你们不关门?妈的!”随后,又听见“砰”的一声,门锁上了。也许是我的声音大的缘故,也许是门的响声,住在另一边的男主人,把门打开了一半,问我“你找谁?”我说:“找宣传部的刘部长。”他赶紧把门打开说“我就是,你是?”我有点受宠若惊。“刘部长,我是今天下午才报到的小陈,李主任让我送份材料给您。”“好,我正在着急呢,来来进来坐。”部长象个和蔼的老人,问我的家庭情况,又说了许多鼓励的话,才将我所遭遇的尴尬冲淡了。我坐在那看着部长读材料,心想,上班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个好领导,我似乎看到了今后的光明。那一夜我睡得很香。可第二天上午,在部里召开的欢迎我的会议上,我没想到,昨天晚上顶骂了一句的年轻人是部里的副部长,而且听说还是即定的部长候选人,后来真的成为了我的领导。唉真是命运不济。

    上班的第一天,生活就给我上了至今记忆犹新的一课。后来,我真正的理解了“得饶人处且饶人”那句话的真缔。如果当初我不是那样年轻气盛顶了一句我后来的领导,也许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