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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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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很多人都说,小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最早的记忆是7岁。我说,我最早的记忆是3岁,他们都很惊异,我笑,因为我很清楚的记得妹妹出生的时候,所以我很肯定,那是我3岁的记忆。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妹妹出生时候的事情,那天晚上我闹着姥姥要妈妈,姥姥说妈妈在医院里。我不解的问为什么呢,姥姥说妈妈要给我生小妹妹了。可是小妹妹是什么样子的呢?我歪着头想,难道像邻居的二胖一样?我可不喜欢!二胖是爸爸单位同事的女儿,也是我们的邻居,又矮又胖又黑脾气还很坏,之所以想到她是因为她有个姐姐,我那时候的观念里家里面有姐姐的才算是妹妹—我妹妹的样板,至于年龄,我那时候还不懂的这么多。所以我对这个妹妹一点都不感兴趣,不过要是可以和我一起玩那也不错,于是我问姥姥妹妹什么时候来,姥姥说明天就来了。我很兴奋,我可不知道那时候妹妹是没有办法和我一起玩的。兴奋了一会,我又吵着要吃鸡蛋黄,其实我平时根本不吃的,可是那天太无聊了,我想妈妈。姥姥说不可以,那是给妈妈吃的,因为妈妈生了小妹妹要吃鸡蛋。我盯着那一小盆剥好的鸡蛋黄,委委屈屈的想,为什么这个小妹妹要限制我吃鸡蛋呢?那盆剥好的蛋黄像傍晚的太阳一样,红彤彤的,我就这么一直盯着看,直到我再也坚持不住的睡去。那盆蛋黄在我的记忆中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我一想到妹妹的出生,就会联想到鸡蛋黄。

    第二天一大早,我没有盼来妈妈,姑姑却来了,怀里抱着一团围巾,一进门,她就把围巾放了下来,里面一个胖胖的娃娃就“哇哇”的哭了起来。我那时候很怕生,马上就躲到柜子后面去了,偷偷的望着那个娃娃,不知道姑姑为什么要把她抱来,姑姑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她没有把娃娃抱走,我很奇怪。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我的妹妹,她和我想象中的差的太远了,完全不能陪我玩,于是我转身就把她忘到脑后去了。

    (二)

    妹妹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姥姥家,我还记得妹妹走的那天妈妈在一边偷偷的望着妹妹,妹妹大声地哭,哭得嗓子都沙哑了。后来妈妈总是会在很深很深的夜里醒来,想念妹妹,她总是看着妹妹的照片,问还没有睡觉的我想不想妹妹,我回答想。其实那时候我和妹妹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可是我也看着妹妹的照片,一直看一直看,有关妹妹的记忆仿佛就定格在那张照片上。

    后来妹妹要回来了,我就把妈妈每天给我的零钱攒起来,要给妹妹买吃的。其实到那个时候我和妹妹也还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可是我就那么执著的积攒着一分一分的零钱,一直积攒到一块多(那时候一般我的零钱一次只有2分),呵呵,听妈妈说我足足一个学期都没有吃过零食,听说妈妈要买给我的话我会要求把钱给我积攒起来,等妹妹回来吃。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有积攒这么久,我只记得妹妹回来的时候,我拉着妹妹出去尽情地买东西,一天就花光了我一个学期的积蓄,直到现在我和妹妹都记得那时候的快乐满足,觉得好像吃了一顿大餐一样,这种感觉我在后来的生活中再也没有出现过,小孩子真的是很容易满足。

    妹妹回来后我还是跟着邻居家的小孩子玩,只是身后多了个跟班的。不过也很奇怪,那时候我从来没有觉得多了一个人不适应,也没有觉得她抢走了父母的注意力,不像邻居家的二胖一样和她姐姐经常打架,现在想想很多人都说我和妹妹感情好,原来小的时候也还是可以看出来的。但是我和妹妹还是经常打架,经常一个人就被气得不回家,等妈妈来喊。我有时候也会欺负她,那时候家里养着一只大公鸡,奇怪的是那只大公鸡每天只要看到妹妹出来就会冲过去啄她,追得妹妹满院子的跑,鸡飞狗跳的。有一次我吃了饭要出去玩,妹妹说姐姐等我,我就偏不等她,知道她害怕那只大公鸡,结果她一急,从炕上直接摔到地下,脸上全是血,我站在一边看妹妹号啕大哭,心里悔恨不已,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把妹妹一个人丢在后面了。

    (三)

    妹妹回来后不久我们搬家了,她就在附近的一个幼儿园里。妹妹很白很可爱,幼儿园的老师也都很喜欢她,妈妈还特意给她买了一双新棉鞋,告诉她不要穿坏了,妹妹很喜欢那双鞋,听幼儿园的老师说,妹妹每天到幼儿园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鞋擦干净,然后放好,她就只穿一双很破的鞋子在屋子里面走。冬天过去一半的时候,妹妹每天上厕所的频率增加了,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在医院工作的姑姑带她到医院去检查,检查的结果是肾炎。我不知道肾炎意味着什么,但是医生告诉我们如果治不好,我们就会失去妹妹。庆幸的是,我们找到了一个老中医,到了夏天快要过去的时候,妹妹的病终于治好了,医生说,今后妹妹不能受凉,不能太累,不能生气,情绪不能大起大落,否则就会复发,复发后的治疗难度就会大大增加。然而妹妹对于我们来说是失而复得了,她本来就可爱,又有医生的告诫,自此一家人对妹妹的宠爱日益增加。

    妹妹上小学的时候和我同校,还记得有一次妹妹的班长欺负她,她跑来向我哭诉,其实那时候我很老实的,也经常被男孩子欺负,但是我还是找了两个同学去吓唬她那个班长,妹妹得意极了,说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很以我为骄傲的样子,我也就得意了起来。

    我上初中的时候,妹妹的成绩很好,有个学期我和妹妹双双考了学年第一,妈妈乐得合不拢嘴,我想那该是妈妈最高兴最自豪的一次了。等我上高中的时候,妹妹到我所在的初中念书,她的成绩开始直线下降,甚至和老师吵架。那时候我和妹妹的感情很好,然而我因为不适应高中的学习,根本无暇顾及妹妹,偶尔给她讲题目的时候更是火冒三丈大声训斥,每次,妹妹都怯怯的说,姐姐不要生气了,是我太笨了。

    妹妹就是在那时候得的另外一种病,当时在医院被确诊为白癜风。这次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一个女孩子,被确诊为白癜风,是多大的一个打击。于是一家人又开始忙碌,然而也并没有扩大,除了有一小撮白发外,妹妹的其他地方一切正常,以至于我常常怀疑是不是医生为了赚钱故意误诊的。到我上了大学之后,咨询一位学医的好友才知道,心理上的压力,有时候也是会造成白癜风的。说不清当时的感受,我心疼妹妹,我从来没有想过,在我走过的学校,我曾经的光环会带给她怎样的压力。

    (四)

    我上大二的时候妹妹念了高中,那是我执意要求的。当初我念大学的时候,懂事的妹妹对妈妈说,她成绩不好,让我念书她去工作,妈妈征求我的意见,我回答说不参加高考了。我和妹妹就这样继续念下去了,妈妈没有让我们任何一个人退学,现在想想当初妈妈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又为此吃了多少苦!

    在妹妹的坚持下,她最终没有去我念过的那所高中。然而高中三年,她的成绩依然没有丝毫起色。我不在家里,妹妹经常会一个人偷偷的哭,每天她会省出吃饭的钱留着我从学校回来的时候给我买吃的,用的,玩的,我心疼她,嘴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所以当我在学校里省出生活费给妹妹买东西的时候,同宿舍的人都感叹说我对妹妹太好了,我当即反驳说,那是因为妹妹对我更好,以至于同宿舍及隔壁宿舍的都羡慕的要做我的妹妹。

    每年的寒暑假回家,和妹妹的感情有增无减,再给妹妹讲题,我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对她大小声了,妹妹说,她不习惯。可是不管怎样努力,妹妹终究是落榜了。

    知道妹妹落榜的时候我刚刚毕业,在无锡一家小公司上班。听说她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吃饭,于是执意要妹妹过来散心。妹妹瘦了,也长大了,30个小时的路程,我以为从没出过远门的她会哭的,可是她真的长大了,从硬座车上下来的妹妹神清气爽精神百倍的出现在我面前。领妹妹去太湖玩,太湖的美丽真的让她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回家的时候,她抱怨说刚刚减掉的肥肉又全部长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在我的坚持下妹妹还是念了一个专科,学费足足是我以前的两倍。然而我不管这些,妹妹的梦想,我要努力让她实现,哪怕打了折扣。妈妈常说妹妹在大学里的生活费太高了,她也知道我会常常偷偷塞钱给妹妹,只要想到自己曾经在学校里因为生活费缩手缩脚,只要想到妹妹在高中的时候是怎样的省下午饭钱给我买东西,我就恨不得把所有的奢侈都给妹妹,我不想妹妹委屈。

    (五)

    现在妹妹毕业了,到了苏州,我可以每天都看到妹妹了。我和妹妹的感情还是那么好,有同事就会问,你们怎么永远有说不完的话呢?呵呵,分开了那么久,怎么会说的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