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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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我知道自己有多骄傲。这个字眼与其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不如从自己心里说出来更来得真实可信。谦虚,自从人类文明君子创造了这个优质的词汇,人类就把自己的个性与锋芒收敛了许多。谦虚的对立面真的只是骄傲吗?随着人类历史改革的进程,骄傲不再是贬义词,它有了更博大的意义。为祖国而骄傲,因为她是我们的母亲;为孩子而骄傲,因为他给了我们希望;为自己的工作而骄傲,因为我们做出了成绩;为自己而骄傲,因为自己是这一切骄傲的主角。

    但骄傲的人心里并不总是快乐的。快乐有快乐的理由,悲伤也有悲伤的理由。骄傲的人往往心里有一块悲伤的天空,天空里时常阴云密布,下着悲哀的泪水。

    我可以和最优秀的同性做知己,却不能和最优秀的异性相处长久。流言蜚语我不怕,怕的是承载不了那深切的关怀与真挚的爱慕,心里那块最柔软的地方,轻易不敢碰撞。因为从来知道,优秀的君子,只是我梦中的向往,经不起现实的风吹雨打。

    青春妙龄之时,自卑埋葬了我对优秀的渴望,我不知怎样接住那幸福的花雨,转眼,花雨变成了屋檐下的雨滴。

    过去好长一个时期,我是自卑的。那自然是少年时遭遇了极大的伤害。失去父亲的女孩子,加上一个不知疼爱女儿的母亲,怎会不自卑?

    尽管,我的学习成绩从小学到中学一直名列前茅,考上了全国重点大学,可我依然是自卑的。不敢靠近同学中最优秀的异性,尽管对方一次次表白暗示,我却佯装不知,因为自己的家世撑不起那高飞的翅膀。

    少年时的初恋成为了外交官,青年时期的暗恋成了一个部长级的高官,而我最终嫁给了一个平头百姓,成为永远的平民之妻,这是我的命!我从来信奉这样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做一个百姓之妻没什么不好,每天开门七件事,平平淡淡过一生。

    那个外交官的妻子尽管八面威风,可与她的丈夫站在一起,满脸的沧桑看上去要比她的夫君大出近10岁,非常不协调;那部长级别的高官之妻,从外省调入北京,穿着打扮始终带着土气,与人交流满嘴乡音,上不得台面,气得那高官不止一次对我说:在她面前,我一直没有激情。我讪笑道:你的激情给了谁?

    至于我的生活尽管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如意,但心中是安详的,工作时就象打了鸡血,且巾帼不让须眉,大有“老牛自知夕阳晚,不用扬鞭自奋蹄”的自勉精神。最主要的是心里没有压力,不用担心自己的老公因为太优秀而移情别恋,不是他没有移情的资本,而是这个木头确实不懂别恋。

    活了半辈子,终于不再自卑,认可了他人的恭维。但情感上对优秀的异性依然保留着距离,能装傻时则装傻。如果说过去是自卑的话,那么,现在已成为了一种习惯。而且不允许轻薄的玩笑,轻薄之人始终是嗤之以鼻的。

    10年前,当我刚加入公务员队伍时,遇到了一件终身切齿之事。单位的一把手在一次酒会上,仗着酒劲对我胡沁,且伸出脏手抚摩我的脸,我毫不客气地甩给他一个嘴巴

    因为那天我也喝多了,打了也白打!

    那老畜生退休后,单位许多女同事都解恨地大骂他的种种缺德,佩服我勇气可佳。所以,我骄傲!

    二、

    20多年前,我终于梦寐以偿,走进我国西南一所重点大学校门。那时,从北京到四川做普通快车要两天一宿,当我从成都下火车后,又换乘火车到一个中等站,下火车后,几个学长举着有学校名字的纸牌子,接我们。坐上学校的大巴公交车,已经是深夜10点左右了。一路颠簸着,满眼细雨蒙蒙,空气异常清新,顿时,把几天的旅途劳顿挥洒殆尽。

    来到自己的宿舍,与我开门的是一个长相非常漂亮的女同学,现在想起来,有点像白娘子赵雅芝,只是没有那么温柔妩媚。她不冷不热地上下打量我一番,说了一句:辛苦。我连忙客气道:谢谢,你早来了。

    上学后,所学专业与自己的志向并不怎么相符,但教我们的老师非常优秀,要么是教授,要么是年级领导,还有一位校长夫人。

    我的心并不在那些枯燥的专业上,下课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图书馆看文学作品。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再去吃晚饭。吃完晚饭,先和几个女同学结伴散步,散步回来后,其他女同学都很安静地在宿舍复习,看书,或者洗洗涮涮,只有我依然往图书馆跑。我如饥似渴地读那些文学作品。当一个保守型的老师告诉我们,张贤亮写了一篇流氓作品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时,我下课后飞也似的冲到图书馆,在书架子上找到那本杂志,津津有味地读起来。让我津津有味地读的还有人民文学刊登的、很快遭到政府批判的伸出你的舌头或空空荡荡,当我有幸读完,还没来得及炫耀时,这杂志就被收缴了,我却懵懂不知,什么毒素也没看出来。心里倒是真有些伸出舌头的感觉,可脑海里空空荡荡。

    我就是这样的不务正业,多次受到同宿舍女班长的嘲讽和管教。她背后嘲讽我:看她期末考试怎么交代?两门不及格就要留级呢。

    我毫不在意地迎着她傲慢的眼神,心里压根知道自己属于什么样的学生。

    期末考试复习时,清晨,我抱着书本来到山脚下,面对着满山绿色茶树,面对着冉冉升起的太阳,神清气爽地默背一道道复习题;晚上,我来到图书馆,翻看参考书籍,看那些最新出笼的讲义。

    一星期后,我们参加期末考试。我很快答完题,然后一次次进行检查,直到确信全部答出,看到有交卷子的男同学了,我才不急不慌地把卷子交到讲台上的监考老师。由于是理科学校,女同学相对少些,但我巾帼不让须眉,交卷子时基本是女同学里的第一个,远远地把一些老实巴交的男同学甩在身后。

    两星期后,各门考试成绩下来了。当老师念到我的成绩时,全班都异常安静:90、92、90、95全部功课都是90分以上。

    而我们那位刻苦学习的女班长最高成绩是85分。她的脸刷地变了色,让人不忍心再看。

    第二年开学时,班委进行改选,我在老师和同学的一片呼声下,取代了女班长的位置。说起来,这个女班长还是很大度的,她在班委会这样说我:这个家伙怎么搞的吗?平时也没看她用功,除了看小说就是满山观风景,可成绩考得居然这么好,不服气是不行的。

    几个女同学纷纷让我介绍学习经验。我想了一下说:听课时聚精会神,不开小差;下课后博览群书,开阔思路,答题时自然有新意。课余时间还要尽情地欣赏大自然,头脑每天都是新的。

    那个最漂亮的女同学y悻悻地低下头,她每次考试都是全班倒数第一名,因为她在热恋,上课时总开小差。

    三、

    元旦前夕,老师让我们组织一台联欢会,庆祝节日。最漂亮的y很有文艺细胞,以她为首,10几个男女同学表演小合唱,她是领唱。最聪明的女同学s和l组成了女声二重唱,几个很有天赋的男同学有的独唱,有的说相声,而我这个北京人能拿出手的自然是朗诵了。

    放学后,我照样来到图书馆,翻看诗歌文集,看来看去,觉得都不适合自己朗诵,于是决定自己写诗歌了。那天下午,我在图书馆一挥而就,写出了诗歌我的青春不会超龄:

    我的青春不会超龄

    这枚校徽似青春的太阳

    贴在胸口

    在人生的海面冉冉上升

    我的青春不会超龄

    每一个早晨

    都是新一次的开始

    轻风拂动着黎明萌生的激情

    我的青春不会超龄

    虽然不再是花季少年

    可生命的鲜花

    并不都在春天开放

    秋有金菊怒放

    冬有腊梅芳馨

    失去的叫它消逝在记忆的黄昏

    开始的让它飞翔在人生的早晨

    我的青春不会超龄

    怀揣知识的宝藏

    在彼此的祝福中

    敲响希望的钟声

    我的青春不会超龄

    让我握紧你伸来的手

    在祖国母亲的怀抱里

    我们永远年轻

    自己一向爱面子,或者说一惯追求完美,为了在人前不丢面子,我从来要求自己以最好的姿态出现。为了把这首诗歌朗诵好,放学后,我一个人来到山脚下,对着青山绿水一遍遍背诵,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联欢会上,我的诗朗诵被主持人、二班的班长安排成最后一个压轴节目。我一下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但依然神情自若。我在台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其他同学的表演,特别是看到s和l的女声二重唱电影咱们的牛百岁里的主题歌双脚踏上幸福路时,我喜欢之极,使劲为她们鼓掌。

    最后终于轮到我出场了。我假装镇静,抑扬顿挫地朗诵。我看到台下一片全神贯注的眼神,老师们的表情更加关注。我刚一朗诵完,掌声和欢呼声如潮水般的向我袭来,我知道自己成功了。

    第二天早晨在上学路上,二班几个男同学在马路那一侧,向我发出由衷的赞叹。上课时,专业课老师在讲课前把我大大称赞一番,我有点醉了的感觉。很长一段时间,老师和同学还在津津有味地议论,说我的诗朗诵是最好的一个节目,年级组长特意嘱咐男班长:明年的元旦晚会我们还要听她的诗朗诵。

    放寒假了,我们返回家中。与我一路同行的几个其他班的男同学纷纷向我示好,说我在他们心中女同学排名第一。我讪笑道:我可没有y漂亮啊。他们说:我们指的是综合。她尽管模样比你漂亮点,可学习差,为人也不行。我无语了。

    男同学们没事总喜欢议论女同学,还排出了名次,真是吃饱了撑的。我们很少议论男同学,真的。

    四、

    毕业前夕写论文,几个平时自恃高深莫测的男同学告诉我,几个教授争着要当我的指导老师,最后被校长夫人抢到手了。可我并没有珍惜,依然我行无素,和几个同学就伴去云南大理游玩去了。回来后,老师问我干吗去了。我支吾半天说不出所以然。其实,早有人把我们几个的行踪汇报给老师了。现在想起来都不敢面对自己的良心,如果今后看到我的老师的话,我一定会对她说声:老师,对不起,我错了。但一直没有这个机会,此生有憾!

    那段大学时光,是值得我一生骄傲和珍惜的。在我心中,那是第二个故乡,刻骨铭心。我的许多文章,都对这段时光进行了描述。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鲜活的在我眼前闪现,自然还有那永生难忘的同学情。

    最漂亮的女同学y,做了改革开放的急先锋,毕业不久,就和自己心爱之人一起到海南创业,几年之后,抛弃了丈夫,投入她老板的怀抱。

    最有才华的男同学w,不负众望,5年前,被提拔到某部当办公厅主任,但我们基本失去了联系。原因是他几次来我家探望,在我老公面前对我赞不绝口,惹得我老公愤慨万分,借故与我争吵。我委屈万分:他夸我怎么了,又不是我的错。但考虑到老公的实际感受,慢慢远离了他。

    最聪明的女同学s几年前获得了“全国三八红旗手”的称号,让人欢喜。但,上学时却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几个喜欢搬弄是非的同学去系主任那里告状,说她脚踩两只船,与二班一个模样不俗的男同学乱搞两性关系,她在家乡有情人的。学校对此很愤怒,差点开除她的学籍。我对此事半信半疑,对那几个是非之人不以为然,不与他们往来,与s很谈的来。因为s聪明、善良、幽默、透亮,谁人不喜欢呢?

    毕业时,同学和老师给我的留言簿写了许多希望之语。实话说,他们最看好的女同学就是我。可我的命运有些坎坷,没有达到他们的期望值。但人的成功怎能用仕途来衡量?那一个个辛勤耕耘,汗水流淌的过程不是一样散发着美丽的光彩?做一个善良之人、大写之人是我永恒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