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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主动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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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两袖清风的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地挑起战火,甚至建立国家的,在三十年前,西子极定必是糟遇了什么,才让他起了变化。

    布沙书脑海里没由来地泛起一个想法——据之前的分析,古城王国定必有一个,或是更多的纯种人类,才可以操控屍人来扰乱兽人大陆,那么这一切,会否就是和个人有关?

    寂格怡、溥睦、青伦

    一切看起来与“纯种人类”无关,实际却又环环相扣,当中真相,只怕惟有西子极最清楚,他不过是雾里看花。

    里隐看出布沙书眼中的疲惫,说了些体面话,便让众人各自回家休息,毕竟尤尔来部落闹了半日后,他们不眠不休地收拾了几天,又要留意古城王国动静,众人都是真的累透极。

    寂格怡愤愤咬牙,虽心不甘情不愿,也唯有打道回府,看顾多日不见的孩子们。

    布沙书虽然躺在床上,却无安眠,眼睛牢牢紧盯着窗外明月,圆月皜洁亮白,仍无法扫清布沙书疯魔而空洞的眼眸。

    他陷入了疯狂的臆想中,妄想着从缺失的板块中找到出路,最终却也只是盲头苍蝇,在运气底下摇尾乞怜。

    若不是青伦半夜把心一横,从后抱住他,布沙书会如此渡过这个夜晚上、延至明日、后日,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睡吧,别想了。”

    青伦的声音很平静,似历尽沧桑的宝剑,散发出柔和且坚定的剑光,照耀所有的空洞虚幻。

    布沙书回首望他,只见他黑溜溜的眼睛在夜中盯着他徘徊,那双灵动的黑曜石带着复杂的情感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爱恋和狐疑,不解和怨怼,不住地闪烁。

    宵亚出事,布沙书就没指期过青伦会原谅他,主动抱他更是想都没想过,冷涩的心悄然染上暖意。

    青伦见他一脸愕然,想起自己连日来的冷待,有点拉不下脸,几番挣扎之下,还是让手顺从了自己的,轻抚上布沙书的背,说话语气虽冷,手却像母亲一样温柔和暖,让人心静如水。

    到了这个地步,青伦便不跟布沙书打哑谜:“我依旧气你让宵亚受伤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让自己气少一些。”发生这么多事,连青伦也不懂自己心意“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么多事,这么乱,我懒得去想什么了,再想下去,人非得疯了。”

    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脑筋不灵活,再怎么把事情想翻个透彻,都搞不清楚这当中脉络,既然如此,又为何要生这人的闷气,又白白浪费以后的时光。

    他开始这么想以后,心里就舒服许多了。

    或许以后布沙书还是要来做同样的事,他还是要生气,还是觉得无法忍耐,甚至一走了之,但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学会了回头,看看这个守了自己几十年的男人。

    再生气,也让不及这个人带给他的安心。

    “潜儿你变了许多。”布沙书心中感念无数,喉咙哽咽,他反手抱住青伦,幽幽说:“我以为你要气我一辈子了。”

    他自以为很了解青伦,却不知这人在他不知不觉期间,悄悄与他并肩。

    他还顾影自怜,自以为是,实在太看不起青伦。

    青伦鼓起胞腮,直言:“我还在气。”

    布沙书低笑数声,未几,青伦耳边便传来他匀称的呼吸声,原来是入睡了。

    青伦左见儿子在不远的摇篮处翻身酣睡,右见布沙书终于得一晚安眠,顿时就觉得,就算明天西子极来找他算帐,他这一生也值得。

    溥睦的事布沙书本想瞒着,但还是被佰及嗅出不妥,偷偷去见尤尔。知道溥睦身在古城王国后,挡都挡不住,黑白二狼就连夜二话不说的直奔古城王国。

    剩下来的日子,不是跟兽人大陆的各部落交换讯息,就是练兵,制定布防。

    实在是被火烧怕了,又见喀勒部落被尤尔闹了这么一出,小兽部落门都安安份份的练起兵来,十个兽人排成一小队,隔日操练,每七日就集合起来跟邻近的部落演练一次,训练默契。

    北方的一些大族,如狼族部落、狮族部落,本来就勇悍,寂格怡放的火矢虽然吓了他们一跳,但终究不是小兽部落,不会被轻易唬弄而全听了喀勒部落的话。

    日子久了,小兽部落练兵练得有板有眼,让他们另眼相看,才肯来跟里隐聊聊。

    两个月过去,过去总是一盘散沙的兽人大陆终于连结起来,渐渐形成一道防线。

    ----

    “宵亚!”

    从狮族来的半兽人刚踏进喀勒部落,就见认识不久的朋友宵亚在不远处,高兴得连手头上的工作也顾不上,小跑步的上前打招呼。宵亚本来坐在轮椅上在市集叫卖,见到半兽人,欢天喜地的起身迎接,完全忘了自己患有残疾,差点就要跌倒,幸好后面的慎人来得及扶着,把他按回轮椅上。

    “萧特利!”宵亚连忙从摊位中翻出一件淡蓝色的云纹衣服,虽然手工不算繁复,但胜在细节精细,布料上盛,在日光下水波涟涟,让人目不转睛,可见裁匠心思。“衣服我做好了,迟些你们狮族搞节庆你就可以穿出去!”

    萧特利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收到布袋中,有点可惜地说:“族长说要勤加准备战事,不必要的节庆就不办了这衣服大概要等你跟慎人结伴时才有机会穿了。”

    “你们族长真小器!”宵亚不服气的噘嘴,转头又望着慎人,风马牛不相及的说:“青伦大人是不是要教课了?我要去上课,你帮我顾一下档摊好不好?”

    萧特利苦涩一笑,这朋友自打从一个月前认识便是如此,听说是因为龙族人生了事故,被泥沙覆盖太久,导致得了断魂症,对以前的事都记不清楚,经常错置记忆,前天还哭哭啼啼说不要见到慎人,后天又会笑嘻嘻的拉着慎人的手要他带自己去玩。

    而他的一双巧手灵腿,也因为被泥沙冲压,筋骨受到严重损害,不时打颤发软,走没几步就会跌倒,菖蒲只能用药汤为他修补筋骨,不知何时才能回复原状。

    不过幸好的是,宵亚的手筋伤得不重,尚能手执针线、制衣补裳,只是要做到以前小有名气的巧夺天工,还有一段很漫长的路要走。

    故此每次来到喀勒部落,见到病弱的宵亚、布沙书,以及被灭族的寂格怡,萧特利便觉得特别心寒,古城王国也曾好几次借经商之名来访狮族,跟族长假意交谈,离间纯种部落和“杂种部落”事后回心一想,他们步步的是计,一面吸纳小兽部落无所作为,一面离间稍有武力的部落,令他们相互唾弃,分而治之,首先攻击最被小瞧的杂种部落。

    狮族差点便要像鹰族一样被无声无色地灭族了,萧特利现在想来还是害怕。

    “好,一会带你去。”慎人早已见怪不怪,反正过一会儿宵亚就会忘记。

    他转身跟萧特利说:“布沙书跟里隐在医馆,青伦在空地。”

    萧特利是此前来其实是要代族长传信的,但听到青伦在空地,便知他又在教课,心里实在按捺不住,口头说要去医馆,腿已经往空地的方向跑。

    加上邻近部落的小兽半兽人,空地已经堆满了人,个个手执兵器,挥剑舞刀,场面好不壮观。

    这情况是一个月前的箫特利想也不敢想像的,兽人大陆里的半兽人从来都不是好战的主,个个都指望着兽人保护,现下竟然执起了兵器日日苦练,归根究底,还是拜人群尽头的青衣男子所赐。

    他起初以为青伦是传说中的纯种人类才会如此强悍,武功高强,喀勒部落的人却纷纷摇头,说传说不尽然真实,如果他见了名为“溥睦”的纯种人类,便知道青伦厉害只因为他是青伦。

    相处久了,萧特利渐渐明白族人所说,当传说出现眼前,他便不再是传说了,他会被生活夺去一层又一层的神秘外衣,让人看到他身上的不圆满。

    青伦是纯种人类,武功高强,但他也会被古城王国掳走折磨,狼狈逃走;他虽懂得操控屍人,却远远比不上身为半兽人的寂格怡;在宵亚的事情上,他更是束手无策。

    ——他不是来拯救世界的神。

    可看着如此充满缺陷的一个人,箫特利却是愈发崇拜,他不像宵亚,当真把青伦当成高高在上的救世主,他眼中的青伦,是伸手可及的凡人,是他可以模仿学习的一个人。

    “箫特利你来啦,快拿起刀剑跟我们练习呀。”一旁的孔雀半兽人跟他说。

    “好呀,等我到医馆处理好族长交待的事便过来。”

    听到箫特利要去医馆,耳尖的青伦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边,红着脸的给箫特利塞了一肉包,说:“这、是别的半兽人做的,挺好吃的、麻烦你、你帮我带给布沙书”

    似乎是怕箫特利笑话他,青伦说完便走得老远,箫特利笑而不语。

    在医馆正跟里隐交谈的布沙书接过肉包,隐不住嘴角的甜笑,里隐打趣道:“布沙书有肉包,我有什么礼物啊,萧特利你总不会把我忘了吧。”

    箫特利这才记起正事,从布包里翻出一竹帛,递给里隐。

    竹帛被用红蜡固封,所以箫特利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只见里隐和布沙书看后互相交换了眼神,敛去了笑意。

    “跟你们族长说,我们同意了。”布沙书正色道。

    箫特利不明所以,懵懂的点头。

    ----

    来自狮族的半兽人走后,应熽从后冒出来,他挠着手,一脸不悦道:“真不懂你们,现在好端端的,各不侵犯,非要主动出击,自讨灭亡,惹到西子极你们会好过吗?”

    “我不怕惹到西子极,就怕惹到古城王国其他的龙人。”布沙书边揉眉心边说。

    “我们捉了尤尔后,西子极便一直按兵不动,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这样下去,兽人大陆的战意很快又会打回原形。”里隐虽不清楚布沙书和寂格怡做了什么,但心里也有个底,不愿辛苦经营被西子极用时间轻轻化去,他们要的是永久的和平,不是拖延。“而且,西子极想拖,还不见得他底下的龙人想拖,据狮族的观察,古城城墙不时传来龙啸声,如此看来,古城中的龙人想要冲来大陆救人的还是大有人在,若此时不好好应对,到时真有龙人破墙而来算帐,便不似尤尔这种单人匹马的好对付了,西子极管不住手下的人,我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他们说的头头是道,应熽重重叹了一口气,看来他离享受家庭乐还是有一段距离。

    “我不想要混这趟水。”他事先声明,免得布沙书又要他做什么。“只要是要进古城王国的,都不要找我——我是火龙,打不赢西子极。”

    他是有家室的人,万一进去古城王国有去无回,尔罗罗跟孩子便无依无靠了。

    里隐看然明白,他睐了一眼布沙书,得到示意才说:“你只要出面跟狮族把尤尔连到古城城门就可以了,始终你是龙人,好说话一点。后续的话”

    原来他们打的是这样的算盘,喀勒部落始终是杀死禁、捉住尤尔的原凶,若由他们出面归还尤尔,怕城墙内的龙人按捺不住发难,倒不如让大陆另一端,看似与喀勒部落不熟悉的狮族来做这顺水人情,说喀勒部落受不住尤尔终日折腾,由他们代为交还。

    用应熽作为部落的代表,除了利用龙人的同族情谊,也是要看管好狮族,别让他们临时策反。

    过了约八、九日,狮人派人过来,数人合力将装着尤尔的铁皮车推往到兽人大陆的北方。

    “你们有必要把那龙人搬到这铁皮车上么,又重又不好推。”其中一个狮族人埋怨说。

    狮族人全都留有一头金黄色的头发,与黄金草原融为一体,让人差点就看不出他们来,唯有应熽独树一帜。

    “你以为龙人这么好对付,麻包袋袋一袋就是?这铁皮车可是涂满了用椒木汁造的染料,双层加厚而成,才能困住现在的尤尔。”

    这铁皮车造的坚实阔大,从外观看起来,就像是能坐三四人的大铁盒,感觉非常宽敞,只是密封的设计让人看不到车内的状态,若不是尤尔在内不断叫骂,里面装的是什么真是让人无从得知。

    “应熽!你也是龙人!竟然串通这些外人害龙族人呜!咳咳咳”应熽不愿听尤尔的话,直接从车顶洒了胡椒粉。

    一路上偶尔见到屍人三数只,也不足为患,应熽随意一挥手,炎炎烈火便乘风而来,把屍人烧成灰烬,爽快俐落得让狮人目定口呆,说话也客气了些。

    前前后后走了一天,期间应熽一步也没有离开过铁皮车,就算是休息,也是靠在车轮上假寐,一向勤快的狮族不由得心生佩服,觉得应熽恪尽职守。

    他们不知道的是,应熽保护的,不是车内的尤尔,更不是辛苦推车的他们,而是藏在暗格的布沙书、青伦、寂格怡和八里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