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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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太阳落山时,绿罗早已经瘫倒在吧台上。

    吧台上、地上,到处都是空酒瓶子,其中一半是绿罗喝的,一半是月光御剑流喝的。

    月光御剑流望着喝得烂醉的绿罗,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把她抱到自己的房间,并吩咐仆人去准备醒酒茶。

    月光御剑流把绿罗平放在床上,她在床上转了个身,口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一些话,渐渐的就没了声响。

    这时正是日落时分,金红色的夕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映照在绿罗红红的脸颊上,使她的脸看上去更加嫣红。

    月光御剑流仔细地端详着绿罗的脸,有些出神。

    直到仆人端来醒酒茶,月光御剑流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伏下身,对绿罗问:“睡了吗?”

    绿罗意识不清的问了一句:“干什么?”

    月光御剑流把她的上半身扶起,把茶小心翼翼地灌进绿罗的嘴里,然后才帮她盖上被子。

    看来这种醒酒茶的效果相当好,当月亮稍稍爬上树梢的时候,绿罗居然缓缓睁开了眼睛,但她的神态还是带着大醉之后的虚弱,她的眼角还有睡梦时留下的泪痕。

    清醒的时候,她可以设法阻止自己去想他,但梦里却奈何不得。

    她第一眼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月光御剑流,月光御剑流也发现绿罗醒了过来,于是站起身朝她走来。

    “头痛吗?”月光御剑流问道。

    绿罗摇摇头,但在摇头的时候,她感到头很晕。

    月光御剑流打开床头的一盏落地灯,房间的一角被一种柔和的灯光所笼罩。

    绿罗支起身体,靠在床头,环顾四周,眼睛里出现迷惑的神色。

    月光御剑流说:“这是我的房间,今天晚上-就睡在这里吧,我去别的房间睡。”

    绿罗茫茫然地摇了摇头,秀眉紧皱。

    月光御剑流看着她的神情,忍不住心疼起来。看来那碗醒酒茶不该给她喝,对绿罗来说,能多醉一刻,至少会少一刻的痛苦。

    “你房间里有没有酒?”

    “-不会是想在这里继续喝吧?”月光御剑流是担心一个人类的身体不能承受这么大量的酒精,毕竟绿罗不会喝酒。“酒很伤身的,少喝为妙。”

    “你说如果是你,你是宁愿伤心,还是伤身?是伤心好?还是伤身好?”

    说完她竟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令月光御剑流的心一阵揪紧。

    他能体会这笑声的苦涩。

    那时,只怕他用了更多的酒精和人类无法想象的东西来麻醉自己!

    “只有我陪-喝酒多单调,我带-去个地方,人多才热闹。”月光御剑流抓起绿罗的手,顺势一拉。

    绿罗被他一拉后一下跌进他怀里。

    “用飞的会快一点。”他拉开了落地窗的门,抱着绿罗朝天际飞去。

    月光御剑流在半空中一个盘旋,向前疾飞了出去。

    绿罗靠在月光御剑流怀中,伏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感受着无比温暖的胸膛。

    这种感觉,多么熟悉!一时间,她彷佛忘了一切,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会飞到天上来,甚至忘了是和谁在一起。

    彷佛是壹青聪紧紧地抱着她,带着她飞向遥远的天际

    绿罗忍不住抱紧了月光御剑流。

    绿罗突然箍紧的手臂和紧贴的身子令月光御剑流愣了一下。

    他问:“还要去喝吗?”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觉得现在的绿罗已经平静了许多,觉得她或许已经改变主意。

    这时,他突然感觉到绿罗的身体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月光御剑流的话把她从幻境中拉回到现实。

    她早已经失去了壹青聪,现在抱着她的人当然不是壹青聪。

    “为什么不去?”

    绿罗的声音很大,甚至含有愤怒的成分在;这在以前是没有的,以前她的话中只有伤心和委屈。

    月光御剑流又是一愣。

    他甚至感到绿罗的身体因激动而颤抖,他觉得如果不快一点,绿罗很可能会挣扎着从他怀中跳下去。她曾经从悬崖上跳下去过一次。

    这也是月光御剑流为什么几乎是二十四小时监视着她的原因,她实在太脆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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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御剑流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落到地面上,然后带着绿罗步行。

    绿罗的精神看来似乎十分虚弱,月光御剑流要扶着她才能维持她的身体平衡,月光御剑流有些后悔把她带出来。

    他试探性的问:“不玩了,回去好不好?”

    绿罗闭着眼睛,把头靠在月光御剑流手臂上“你说话不算话,是你说要带我出来和很多人一起喝的。”

    绿罗还记得他们是出来干什么的,这使月光御剑流打算把她带到一个不用喝酒的地方的计画破灭。

    当眼前出现忽明忽灭的霓虹灯时,绿罗仰头看了一下。

    酒吧?

    绿罗是淑女,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

    但当她发现自己身在何处时,她大笑着拍了拍月光御剑流,她的样子已经令人无法联想到淑女这个词。

    “流,你真是好人!”

    绿罗的言行令月光御剑流哭笑不得。

    他们走进酒吧,好多双惊讶的眼睛向月光御剑流瞟了过来。倒不是他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人类,而是当一个体型和长相都接近完美的男人突然出现时,毫无疑问会引起他人的注目,尤其是异性。

    月光御剑流和绿罗在吧台前坐了下来。

    看着绿罗一杯接一杯地叫酒喝,月光御剑流终于忍不住皱起眉头来。绿罗这样子根本是想用酒精自杀。

    难道她的心中就那么一心求死?

    “够了,绿罗!”月光御剑流再也无法维持好脾气,粗暴地夺去她的酒杯。

    由于激动,他在夺过酒杯的同时,用力握住杯身,砰的一声,酒杯在他手中碎裂开来,酒混着血自他的手心流下。

    绿罗一呆,不知道月光御剑流何以突然发脾气。她吃惊地看着月光御剑流流血的手,头脑彷佛稍微清醒了一点。

    那瞬间的清醒,却令她看着月光御剑流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她突然捂住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急急地奔了出去。她去的方向是洗手间,月光御剑流没有跟去。

    酒保指着月光御剑流受伤的手“要不要帮忙?”

    月光御剑流客气地拒绝了酒保的好意。

    他一直耐心地等着绿罗回来,其间自然有艳丽的女郎上前搭讪,只是月光御剑流并不是对每一种人类的女人都有兴趣搭理。

    他冷酷起来的时候也不比壹青聪好多少。

    渐渐地,月光御剑流发现绿罗离开的时间已经过长。对于一个存有自杀念头的人来说,离开这么长的时间并不是一件好事。

    月光御剑流脑子轰的一声,已顾不得责怪自己的疏忽,起身向洗手间的方向冲去。

    但他穿过舞池后,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涌起一股怒火。

    他看到绿罗被四、五个男人逼在墙角,她的神情带着惊惧、愤怒和不情愿,只是从她站立不稳的步子却又看得出她此时不是很清醒。

    当其中一个人一手抓住绿罗的手腕时,那人的手腕也被月光御剑流抓住,那人甚至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在瞬间碎裂。

    那人松开了抓住绿罗的手,发出一声惨叫。

    月光御剑流没有做下一步动作,只是拉起绿罗,准备把她带走。

    另外几个人看到同伴受伤,喝了一声,想伸手拉住转身要离开的月光御剑流。但他们的手却没有碰到月光御剑流,彷佛空气是有弹性似的,把他们的手弹了回来。

    月光御剑流不愿和人类做无谓的纠缠,所以在身体周围设下结界,阻断了他们和自己的接触。

    那几个惊骇莫名的人类并没有再追过来。

    月光御剑流拉着绿罗向门口走去。

    当绿罗发现月光御剑流是要带她走时,顿时发起疯来,她挣扎着要挣脱月光御剑流的手;但月光御剑流却把她抓得更紧。

    绿罗开始尖叫起来,骂着、哭着,甚至发疯般地踢打起他来。

    他们的行为引起一些人的好奇。

    月光御剑流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强行把绿罗抱出酒吧,之后在路人的惊呼声中,抱着绿罗飞向空中。

    又是那种感觉!本来在月光御剑流怀中又哭又闹的绿罗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凉凉的晚风似乎并没有令她清醒,因为她这时口中喃喃地重复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月光御剑流放慢速度,两个人看上去更像在云中散步。

    他低头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神智不清的绿罗,她的眼角不停地流下泪,但她的神情却是平和的。

    绿罗渐渐地停止哭泣,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在轻轻地抖动,像一只清晨的蝴蝶正在扑打着-沾上露水的双翼。

    月光御剑流深深地凝视着她。

    她两片嘴唇微微动着,嘴唇上月华洗不淡的红色逐渐变成一股如火一般的魅惑力-

    那,绿罗的身体向月光御剑流传递的已不只是温暖,而是炽热!

    他低下头去,轻轻覆上绿罗的嘴唇。

    感到从嘴唇传来的湿热,绿罗发出一声呻吟,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话。

    但月光御剑流显然没有注意她说了什么话,如果他听到了,就不会做下一步动作,因为绿罗说的是──壹,不要放开我!

    他们的身体越拥越紧,进行着几乎令彼此窒息的长吻,而绿罗含糊不清的话语也被淹没在激烈的长吻中。

    绿罗突然间表现出来的激情使得月光御剑流的脑子一片空白,再也不愿去想别的事了。

    这时他们已飞到一个小岛的上空。

    月光御剑流抱着绿罗在空中转了个身,他把绿罗压在身下,然后以一种几乎令绿罗无法察觉的速度缓缓地落在草地上,就好像他轻轻地抱着绿罗,把她缓缓地放倒在柔软细密的草地上一样。

    而落在草地上时,他们的双唇并没有离开对方。

    绿罗嘤咛了一声,把月光御剑流抱得更紧,彷佛只要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月亮悄悄地躲进云层里,是害羞于这月色下的无限旖旎,还是叹息这一对胡涂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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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中,海面上薄薄的晨雾渐渐淡了开来,几道朝阳的红光冲开天空氲氤的云层,从柔和的晨雾中冒出来。

    宁静的大海上,偶尔传来几声海鸥的啼鸣。

    绿罗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小岛上遍布着葱翠的树木和各色植物,细柔的草,绿得耀眼。

    她脑中最后的记忆是在酒吧喝酒,但现在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绿罗从地上坐起来,环顾四周。在她坐起身的时候,原本盖在她身上的衣服从她身上滑落下来,那是月光御剑流的衣服,而她的身体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小岛上的宁静。

    绿罗抓住掉落的衣服,挡住身体。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时的她感到既害怕又羞愤。

    她一转头,便看见月光御剑流。

    她实在无法相信这一切!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你你”她惊恐地看着月光御剑流,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却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过度的震惊使绿罗的身体从僵硬到血脉偾张,啪的一声,一记重重的耳光掴在月光御剑流的脸上。

    月光御剑流挨了这一记耳光,已经明白昨晚绿罗错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

    和绿罗一样,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默默地承受这一记耳光。

    他看着愤怒的绿罗,突然自心底涌上一阵悲哀来。他分不清自己是在同情绿罗,还是同情自己。

    绿罗双手紧紧地拉着那件衣服,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尖锐、悲愤,甚至绝望。

    她嘶喊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对不起。”月光御剑流侧脸的肌肉紧了紧。他从草地上拾起绿罗的衣服,递过去,然后背过身去。

    绿罗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穿上。

    待她穿妥后,月光御剑流才转过身。

    绿罗抓住他原先覆盖在她身上的那件衣服,重重地向月光御剑流的脸部扔过去,彷佛恨不得能用那件衣服再给他一耳光。

    衣服抛在月光御剑流的脸上,再缓缓地落到地上。

    他站着一动也不动。绿罗心中有委屈,可他心中的委屈谁知道?

    绿罗似乎并没有因此而罢休,她冲到月光御剑流面前,左右开弓,一连掴了他两、三下耳光。

    月光御剑流的脸微微侧向一边,但身体仍旧一动也不动。

    “为什么不躲开?”绿罗的声音听来十分尖锐刺耳。

    “如果-觉得这样可以使-好过一点,我不会闪避。”

    月光御剑流的声音和绿罗比起来,显得很轻。

    绿罗带着哭腔干笑了两声,踉跄地向后退。

    她用一种几乎疯狂的声音说:“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她一说完这句话,就转身朝大海奔去。

    她跑得很急,月光御剑流一惊,足尖点地,一跃到她身边,拉住她,阻止她继续往前跑。

    绿罗一面挣扎一面叫道:“放手!放开我!”

    月光御剑流也激动起来“-想用死来让我内疚一辈子吗?”

    绿罗尖声的大叫:“我本来就是只被人丢掉的破鞋,你希罕吗?”说完她竟大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

    绿罗的话,令月光御剑流的心揪紧。

    他沉声说:“我爱。”

    他的声音不算太大,但是那三个字的力量却足以压下外界的声音。

    绿罗一愣。

    他们在那一瞬间,谁也没有再动也没有发出声音。这种沉默足足维持了一分钟或者更久。

    突然,绿罗甩掉月光御剑流的手,她的声音冰冷,甚至带着讥讽“你看清楚了,我是绿罗,不是壹星月。”

    月光御剑流突然呆愣了一下。

    绿罗敏感地发觉他瞬间的反应,微微一笑,只是那浅浅的笑容中,包含着过多的辛酸、自怜、嘲弄和愤懑。

    她笑他人,也笑自己。

    绿罗抬起步子,缓缓朝岸上走去。

    月光御剑流看着她的背影,他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问自己是否真的爱上绿罗。

    昨天晚上当他把绿罗压在身下,他是否没有把她假想成壹星月?

    在那段刻骨铭心、魂牵梦萦的记忆面前,他还能再爱别人吗?

    他仰起头,一声嘶吼划破天际──

    爱,对于深陷其中的人来说,是最温柔也是最残酷的禁锢。

    绿罗突然跌坐在水中,泪流满面。她没有回过头去看月光御剑流,她怕一回头,她会崩溃!她一定会崩溃!

    她能感觉到月光御剑流是多么爱壹星月,绝对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壹星月在他心中的地位。

    现在,她已经完全知道了自己一直以来所扮演的角色,无论是在月光御剑流眼中还是在壹青聪眼中,她彻头彻尾只是壹星月的代替品。

    绿罗紧紧地咬住嘴唇,一直到唇瓣渗出血来。

    突然,一声绵细的叫声飘入绿罗的耳中,同时手背上传来一种热呼呼的感觉。

    这叫声好像加米!

    绿罗僵硬的身体动了动,低下头去看。

    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正水汪汪地望着自己,那不是加米还会是谁?

    “加米!”她一把抱起加米,就像一个快要溺死的人突然间发现一根浮木一样。

    她紧紧地搂住加米,搂得很紧,眼泪大滴大滴地掉在加米身上。

    “你去哪儿了?加米,你害我这段时间好孤独”

    加米不断地用舌头舔着绿罗的脸,发出细细的鸣叫。

    当绿罗发现加米的瞬间,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加米身上,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加米不是单独出现的,还有一个人也出现了。

    她抬头看着对方,但她的喉咙似乎被人掐住,那个名字卡在喉咙里,无法喊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