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霸王夺姬 > 第五章

第五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阴影下走出一名个头高大的男子,因树枝挡着看不清他的长相,她模模糊糊地看出在他方脸上有着浓重的眉,略带平直的鼻子和方阔的嘴。

    陆赢姬马上认出他就是飞鹰帮第四当家左翼。

    “你跟踪我?”陆赢姬戒备地朝后退了几步。

    左翼诧笑一声“目的呢?不要高估自己的重要性,我们之所以在此出现,是为了确保黑云的安全,至于你根本不足为虑。”

    他说的是实话,他们一行人,在此埋伏多时是另有目的,她只是凑巧遇上了,而这刚好令足智多谋的项诠心生一计,企图顺便从她身上打探一点消息。

    飞鹰帮三大当家之中,左翼年纪最轻,但傲气最重,而且生性多疑,喜怒无常。也许是仗着他父亲是帮中元老,更是一手拉拔黑云的大功臣,所以在帮里除了黑云,谁都得让他三分。而他瞧不起女人,也是承袭自他父亲,这对父子根深蒂固地认定女人全是祸水。

    他们极力使黑云效法历代明君良相,要他只把女人当作寻欢解闷的玩物,绝不让他沉溺在温柔乡里。

    “喔?”这家伙分明在说反话,如果真的不怕她,右手何必紧紧扣着剑鞘,准备随时与她一搏生死?“那么,后会有期了。”

    “为何跟踪他?”左翼所指的“他”是黑云。

    “好玩。”一个言不由衷的人,不值得她多费唇舌。“被我这种不足为虑的弱女子跟踪,没什么好大惊小敝的吧?”

    “你究竟有何居心?”

    他的口气就像县老爷在审讯犯人一样,叫陆赢姬听得有够刺耳。

    “勾引、偷心、蛊惑你管得着吗?”他瞧不起人,她照样没把他放在眼里。

    “为什么?你动了真情,还是又想替你那个狗官老爹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围绕在黑云身边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左翼却从不曾像此刻这般忧心。

    在这之前,风闻陆赢姬阴狠的手段,已经令他和项诠诸人惶惶不安了,待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时,所有的疑虑便转化成无边的忐忑。如果黑云是西楚霸王,那么陆赢姬毋庸置疑的必是那个足以倾城倾国的虞姬,他们绝不能让飞鹰帮的霸业栽在这个妖女手中。

    “放肆!我爹乃是堂堂的镇北大将军,岂容你任意污蔑?今儿你不把话说清楚,看我怎么收拾你。”她一语既毕,双手已挥拳而出。

    左翼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还以颜色,转瞬间两人已打得天昏地暗。

    “没想到你耍诈的功夫了得,连装模作样的本事都跟你狗官老爹一样高段。”随着章鹤这番话,四边林木飘然跃下几名大汉,飞鹰帮的三大当家和左右使者全到齐了。

    “原来你们老早就策划阴谋来围堵我。”否则何必召集这么多人?

    陆赢姬一掌既出,即立刻退到七、八尺远处,忖度敌我局势。这六个人均为一等一的武林高手,若齐一而攻之,她铁定没有丝毫胜算,但倘使

    “请别误会,我们之所以到这儿来是另有要事。”项诠礼貌地颔首,在她还没施出“毒手”前,赶紧加以解释“不过,既然遇上了,也就顺便劝你几句,希望你悬崖勒马,千万莫要再助纣为虐。”

    “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肃清匪徒是为天下百姓除害,怎能说是助纣为虐?

    “你是听不懂还是蓄意狡赖?”左翼一面质问,一面举着长剑又想冲上前跟她比个高下。

    “冷静。”项诠以目光示意章鹤阻止左翼躁动,在陆赢姬和黑云的感情状况未明之前,他们还是应该以礼相待。他稍作沉吟,复抬眼对她道:“陆姑娘莫非认为夺人妻女、毁人家园,也是一个大将军所应该做的?”

    “你说什么?”陆赢姬惊讶非常,她一直到几年前才返回中原,对于她爹过往的所作所为知道的实在有限。

    看到她完全不似造作的吃惊表情,项诠和左翼一伙人不禁愕然。陆广荣的劣迹遍及整个华北,已成了全民公敌,连市场卖菜的老妪听到他的名字都要扯开破锣嗓子啐两声,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们说你老子是个大坏蛋,烧杀掳掠、强取豪夺,无恶不作!你说,你们究竟把兰姨藏到哪里去了?”左翼牛脾气一上来,就非发泄个尽兴不可。

    “兰姨?这又关兰姨什么事?”

    “哈,果然是装的,这张脸一看就知道不诚恳。”章鹤和左翼一样是主战派,光在这儿浪费口水,辩来辩去,还不如抄起家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什么都解决了。

    “咱们现在就杀了她,看她还敢不敢充傻装楞,动咱们大哥的歪脑筋。”

    “不可轻举妄动,我们尚有要事待办呢。”项诠老成持重,丁点喜怒都不形于色。

    “难道就这样放过她?这个女人对大哥心怀不轨啊!”他们有十足的理由相信,黑云一旦被陆赢姬缠上了,十之八九会万劫不复。

    她不只是蛇蝎,更是女妖,尽管他们极不愿承认,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她不仅美,而且美得妖娆,美得教人心醉神迷。这阵子黑云一反常态,几乎从酒肆歌楼绝迹,想必就是被她使了迷术。“放不放过她得由帮主作主。”依项诠之见,即使陆赢姬再坏,只要黑云没要动她,他们就得护着她,连旁人想加害于她,也得加以阻拦。

    一提起黑云,大家浮躁的脾气马上收敛了些。

    “你走吧,今天算你走狗屎运。改天再让我碰上,保证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哼,你们没把话说清楚前,我哪儿也不去。”她陆赢姬可不是一般女流之辈,这小小的场面还威吓不了她。

    “敬酒不吃吃罚酒?”左翼已入鞘的长剑“唰”一声拔出了半截。

    “左翼。”项诠适时按住他“不要节外生枝,帮主没有给我们指令处理她,一切稍安勿躁。”“哼!”忿忿地收起长剑,左翼仍心不甘情不愿地翻起白眼。

    “要打就打,谁怕谁?”陆赢姬简直受不了他那副嚣张样,什么东西!她心中咒骂着。

    “陆姑娘毋需动怒,我等所言或有所得罪,但皆为实情,你只要找到兰姨就可真相大白。”项诠有礼地解释。

    “这好,等我把事情弄清楚了,再找你们算总帐。”她发誓,迟早有一天会把左翼那张臭嘴撕个稀巴烂。

    望着陆赢姬施展上乘轻功一闪而逝,项诠一行人无不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赞叹不已。

    “项老头,你确定她一定会带我们找到大哥他娘?”章鹤问。

    “如果她对帮主有三分倾心,就笃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查明真相。”项诠虽不了解女人,但对黑云的魅力则深具信心。他睥睨群雄的傲气和飞扬魁伟的丰采,连他们几位弟兄都不免心生向往,女人当然就更没有能力抗拒了。

    “这件事”

    “先不要让大哥知道。”要是让黑云知晓他们偷偷在设计他拼命否认,但明明颇为心仪的女人,后果将会如何?他无法想像,也不敢想像。

    陆赢姬回到驿馆,愈想愈火大,她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发脾气,她和黑云什么都不是呀。

    然,黑云可以不爱她,但不可以损及她的颜面,绝不可以!

    委实坐立难安,胡乱抓了一件长衫披上,她悄悄推开房门,迅速跃上墙垣,朝僻静小路疾奔而去。

    子时刚过,黑云一手打开大门,把烛灯点亮。灯一亮,赫见满室狼藉,陶磁瓦罐碴儿满地,橱柜上还有刀剑划过的痕迹。这场“灾难”的制造者陆赢姬则好整以暇地坐在太师椅上跷着二郎腿,像是当成自家一样的目中无人。

    她这么张狂骠悍,显然是等候多时了。黑云诧笑半声,才多久前,她还无助地倚在他怀里求饶,而现在却像个妒妇,不顾死活地追到飞鹰帮来?

    左翼他们都干什么去了?竟然由着她在这儿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看来她根本不打算为自己的胡作非为道歉,他该怎么收拾她呢?

    “你不觉得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黑云似怒非怒地将脸凑到她面前。

    呵!他有两道弧形浓秀的眉,照照清俊的炯眸有股霸君的狂傲,却又极具书生的阴柔。

    呸!什么节骨眼,她竟有时间管他的长相。

    “你的风流韵史不少嘛。”她冷冷地道。

    “你吃醋了?”黑云强抑着怒气,弯身拉起一张倾倒的圆凳坐下。“可惜我没给你权利过问我的私事。”

    “如果我非管不可呢?”她倏地站起,挑衅地反问。

    “那就是在自取其辱。”黑云也跟着起身,犀利的眼神警告陆赢姬适可而止,他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

    她一时语塞。是啊,堂堂大宋皇朝的郡主,怎可和那些烟花女子争风吃醋?她太糊涂了。这个男人不值得托付终身,但应是最佳的玩物。陆赢姬突然兴起一股冲动,使坏的冲动

    “想通了吗?想通了就快走,我今晚已经没兴趣了。”黑云对她当然存有眷恋,不过他得杀杀她的锐气,飞鹰帮绝不容许旁人说来就来,尤其是陆家的人。

    她没有答腔,也没有离开,两翦明亮的晶瞳水汪汪地锁住他,四周氛围变得沉凝而迷乱。四周虽然寂静无声,但两人内心复杂而矛盾。

    趑趄片刻,她扑近他的身,贴得很近很近。她向来不按牌理出牌,是个绝对惑乱人心的女人。

    黑云忿忿地把她推开,厌恶她的善变。

    陆赢姬有点泄气,但马上强扮笑脸,她是永不服输的。在过往的日子里,除了亲情,想得到什么,只要开口,无不称其所愿,她岂能甘心被拒于千里之外?

    她爱怜地抚摸他英气勃发但有点沧桑的脸庞,柔声问:“她们有没有我一半的好?有没有?”

    他的心志开始动摇了。这女人总是能探触到他心湖里最幽微的禁地。

    陆赢姬缱绻地偎着他,依依的献上红唇,把他紧抿浅愠的嘴封住。

    纵有再大的定力也禁不住这般凄美的诱惑。一度,他以为自己会一刀解决她,然后千刀万剐,让她永世不得超生;至少,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情景。

    她故意像蛇一样缠住他,吊他的胃口,让他明白她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女子。互相叠合的身体,她感受到他努力的压抑,足见他已然心动。接着,他的手从背后游移至她的前襟

    还敢说没兴趣?骗子!陆赢姬突然狠命一咬,把黑云的嘴角给咬破了。

    “矣!你”快感乍然消失的黑云,一下怔住。他用手背擦着腥甜的血,感到意外的疼楚。他望定陆赢姬,这个不可思议,难以捉摸的魔女。

    陆赢姬得意地轻狂大笑,骤尔推开黑云,就像他方才厌恶的推开她一样。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从今晚起只剩仇恨,再无任何情感纠葛。”陆赢姬任由血丝挂在灿红的嘴边,如出轨的唇彩,骄横邪恶地道。

    黑云怒目圆瞠,粗鲁地将她提起丢向床榻“火是你撩起的,怎能说断就断?”他的唇弯成一抹宛如魑魅的微笑,危险地朝她靠近。

    “我们之间原本就没有未来可言。我不是青楼艺妓,玩不来这种虚情假意的游戏。”她是有备而来的,袖底连续发出数枚抹了毒的暗器,逼得黑云不得不让出一条路。

    “要不要结束,得由我决定。”陆赢姬猛然的妒火,令他心里有股莫名的窃喜。他还不确定心中有没有滋生出爱这微妙的东西,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不会就此放过她。

    “哼,你这算警告还是恫吓?我不爱你,也奉劝你,千万不要爱上我。”她推开门,就着月色绝尘而去。

    黑云呆望着她的背影,心事芜杂地在太师椅上枯坐了一整晚。

    辗转反侧直到晨曦晓透仍未能成眠,她努力想把黑云从记忆中抹去,却反而怀想得更加鲜明。

    若真如左翼所言,陆黑两家有着血海的深仇,那么黑云对待她的态度便可以理解,但怎么会呢?而兰姨在这场纷争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陆赢姬特地起了个大早,希望趁她爹尚未外出前,找他把话问明白,怎知竟扑了个空。

    “我爹呢?”她悻悻地质问服侍的小厮。

    “出去了。”

    “这么早?”她爹可从来不是个勤政的官员,哪一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不是的,老爷打昨儿晚上就没回来,听说是到季员外家去商量如何缉捕黑云。”小厮瞄了下左右,压着嗓子又道:“他神秘兮兮的,一个随从都没带,知府大人也有去,还有几名地方仕绅。小姐可知道,那个季员外有个儿子,而立之年了尚未娶亲?”见陆赢姬没反应,他赶紧补充道:“临行前老爷还交代奴才什么都不许说,我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告诉您的。”

    “嗯哼。”陆赢姬点点头,对他的超级长舌与忠诚,聊表些许感激之意。“要是老爷回来了,记得赶快通知我。”

    她转身出了东厢房,忽瞟见一名年纪大约八、九岁的小娃儿跪在石阶上,有气无力地歪向一边花台,两手过顶上头还颤颤巍巍顶着一粒石块,脸上仍残留着未干的泪痕,见着了陆赢姬只是翕动着干裂的小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这是做什么?”她顺手拿起他手中的石块扔了。“起来。”

    “使不得,小姐,这可是老爷的命令。小柱子,快跪下!”小厮忙抢过去,想把小娃儿拉回原地,但教陆赢姬隔了开来。

    “他犯了什么错,得这样罚他?”

    “就昨儿嘛,小柱子爬到李子树上找果子,被老爷瞧见,赏了一巴掌,他步子没站稳,朝后跌出撞到了卫公子,结果就被罚跪顶石块。”

    “岂有此理,他才多大,跪一个晚上,不是要他的命吗?”陆赢姬差人替他端来温水和热粥,边又问:“卫公子没帮他求情吗?”

    “怎么可能?他还多赏了小柱子两巴掌呢。”

    陆赢姬心头一震,没料到卫子丹和她爹一样硬心肠,连个孩子也不放过。记得兰姨曾经说过——“我们是皇上的奴才,家仆则是我们的奴才。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父兄;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两者之间有情有份,还有难得的缘呢。旁人不懂也就罢了,卫子丹好歹是个状元,怎么连这也不明白?

    她爹如此不仁道,难怪盈盈他们私底下一提到他就咬牙切齿。看着这无辜的孩子,她不自觉地想起项诠一伙人的指控,难道她爹真如他们所言,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贼父无良女!”黑云嘲讽的语句,此刻如利针一般刺进她心口。

    她真是个坏女人吗?长久以来她只知服从命令,完成任务,即使多次出生入死,也从不皱一下眉头。作梦也没想到,一片赤胆忠诚,竟然成了飞鹰帮徒众指责唾弃的因由。她错了吗?

    不,效忠朝廷、谨遵父命有什么错?她迟早会证明给黑云看的,但现在她要先去解决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去告诉卫公子,我请他到玉萱阁用早膳。”算算日子,今儿应是她和卫子丹比武的日子,在比武之前,她必须跟他把话说清楚。

    “卫公子突然病倒了。”

    “什么病?”好好的人,怎会突然卧床不起?他该不是故意佯装,以避过今儿的比试吧。

    “是黄蜂给螫的。昨儿晌午后花园不知怎么的,突然飞进一大群黄蜂,吓得大伙抱头鼠窜。不过说也奇怪,那蜂儿像是长了眼睛,旁人不螫,偏往卫公子脸上、身上叮,幸好及时请了大夫,否则卫公子这会儿恐怕已经回天乏术了。”

    活该!

    陆赢姬不让小厮们瞧见她幸灾乐祸的笑脸,忙把身子转向一旁,余光正好瞥见坐在地上的小柱子正狼吞虎咽,吃得不亦乐乎,两个眼珠子眨巴眨巴,直盯着她瞧。

    跪了一个晚上,换作别的孩子,早累得倒地不起,他居然还能大块朵颐,先前的气息奄奄,统统不见了。

    陆赢姬好奇心起,索性跟着席地而坐。小柱子一见她捱近,惶急把塞了一嘴的食物,一骨碌吞进肚子里去。

    “你多大了?起了学名没?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说话时,两眼若有所思地直盯着他的脸。“他是周厨子昨儿才推荐进来的,”那小厮抢着道“是山西的难民,跟着爹娘到了咱们这儿却失散了,周叔可怜他,特地给他一个扫地的差使。”

    “哦?”陆赢姬横了小厮一眼,警告他不说话也没人会当他是哑吧,要再嘴碎个没完,就得当心竹棍伺候,吓得那小厮慌忙退到一边去。

    “我今年七岁,大家直管我叫小柱子。大小姐若肯赏脸,就请取我一个学名,好让我光宗耀祖。”小柱子长得机灵,舌头也挺溜的。

    “才七岁?”一个流离失所,三餐不继的孩子,能长得这么强壮结实?这令陆赢姬很难不心生疑惑。“你以前见过我?”

    “没有。”小柱子皱了下鼻子。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小姐,而不是二小姐或小小姐?”

    “我猜的。小柱子没听说府里还有别的小姐,您长得这么标致,又穿得这么体面,不是大小姐又会是谁?”转得很硬,但还搪塞得过去。

    陆赢姬不置可否地扬了下秀眉。“几时进府的?”

    “昨儿晌午。”

    也就是卫子丹被黄蜂螫伤的时候,那么巧?

    “以后你就来伺候我吧,这样能不能让你光宗耀祖?”她不要帮他取名子,凭直觉判断,小柱子绝非他的真名。

    “不用了,不用了,小的我天生贱骨头,能混口饭吃就很万幸了,哪敢巴望伺候您。”小柱子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摸着额角一块青斑,腆腼地又皱了下鼻子。

    “我这是命令,不是在跟你商量。”陆赢姬俏容一敛,瞪向小厮“带他去洗洗干净,换件衣裳,半个时辰后到书房见我。”

    “遵命。”

    卫子丹遭黄蜂一螫,居然在床上足足躺了逾半个月。陆广荣趁此机会,赶紧上了一本折子,恳请圣上准予取消婚约,接着又忙不迭的重新物色权贵皆俱的后补女婿。

    雀屏中选的名门是富可敌国的季员外独子季可风。这回陆赢姬不再严辞峻拒,只提出一个条件,即是必须由兰姨亲自为她主婚。

    陆广荣犹来不及伤脑筋,到底要不要让他“深藏不露”的如花美眷曝光,季可风病倒的消息就紧接着传来。他马上再接再厉地在卫子丹还没能力败部复活前,就抢先一步找了第三门亲家——永康王府的小王爷朱克礼。

    朱克礼当然是个上乘的人选,他硕人颀颀,眉目亮烈,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年龄,他尚值弱冠之年,比陆赢姬还小上一、两岁。

    然而,陆赢姬尚未见到朱小王爷,就已传来他无缘无故病倒的消息。突然间,她成了名副其实的扫把星,所有和她沾上关系的男人,统统没有好下场。

    “是你派人暗中搞鬼的?”她侧身躺在床上,见红烛火焰轻轻斜向一旁,便知有人擅自闯入她的闺房,毋需回头即猜到来者何人。

    他要找她从来不是难事,只不过这么明目张胆,实在太嚣狂,太目中无人。

    “一见面就编派我的不是?”黑云喜欢用问题搪塞问题。他来到床前,毫不顾忌地便欺身而上。

    “你太过孟浪了。”

    陆赢姬急欲支起身子,他立刻抬起猿臂横过她的胸口,霸道地将她压在身下。

    “不要。”

    黑云凛冽的瞳仁现出骇人的幽光。“我们之间还需要来这套矫情造作?”他轻薄的语调如同带刺的鞭,将她打得遍体鳞伤。

    她紧抿的朱唇因切齿而颤抖,喘促的呼吸逸出深沉的怒火,冰冷的十指死命抵住他的胸膛。

    “我说过了,我们之间不该再有瓜葛——”

    “你说的不算数,我的命令才是圣旨,我要你终其一生成为我的爱奴,只供我一人驱策。听清楚了?”他急剧起伏的胸口,猛烈撞击她高耸柔软的双峰,教她匀不过气。

    “欺人太甚!”她一掌掴向他脸颊,不料却让他擒住,扣向床板。“你不可以一而再,再而三”

    “为何不可?”

    黑云俯首埋入她白皙的颈子,挖心掏肺似地攻占她柔软的身躯,那惊心动魄的方式,震慑了陆赢姬全身的知觉。

    “我就是要你,等我需索够了、腻了,自会毫不留情的离去。”

    “你这个衣冠禽兽!”殊不知奋力的挣扎,形同要命的春药,只是愈发兴起他攻城掠地的欲望。

    “继续把你的本性完全表露出来,让我看看名震大江南北的蛇蝎女有多毒辣。”他骄横地扳开她的双腿,昂然抵进她羞涩的股沟间摩挲,低低的气息开始变成粗喘。

    “你多的是女人,何必非凌辱我不可。”竹林中的女子呢?他已玩腻了?

    “凌辱?多好的辞汇,跟你在一起果然特别痛快淋漓。”说话中,他不知不觉加大力道。

    她忿忿地望着他吟哦,泪水刹那模糊了视线。她的伤感很快被另一波情潮所淹盖,那恣意的撩拨令她体内涌起无穷快感,惑使她像个无耻的荡妇,随他的需索翻云覆雨

    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只依稀觉得自己在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好久了,她不曾睡得如此香甜。

    盈盈带着惊疑愕然的神情,将她从睡梦中叫醒,告诉她老爹急着见她。

    她梳妆好后前往前堂大厅,她爹一见着她就急忙谈起她的婚事,令她不悦的沉默着。

    “我在等你回话呢,怎么老呆呆杵着?”

    “女儿不明白,爹爹到北方来,究竟是为了剿匪,还是为了把我嫁出去?”她爹的“每日十问”实在令她厌烦透顶。她忿然搁下杯子,负手踱向轩外长廊,忽见一颗小脑袋慌忙缩进梁柱后。

    是小柱子!陆赢姬锐利的水眸立刻认出那小娃儿。他想打探什么呢?

    “两者一样重要,常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老大不小了,再摆下去,我担心你要变成老姑婆。须知我们陆府可是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有这么一个嫁不出去的女儿,是很丢脸的事。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爹想想。”陆广荣就差没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动之以情。

    陆赢姬伫立良久,回眸瞅视着她爹扁平的鼻眼和五短身材,一时之间有种陌生的错觉,他们到底是不是一对父女?

    舅舅说,她娘原是一名青楼女子,怀了爹的孩子以后,才被鸨母赶了出去,到蓟州一位姓周的人家帮佣,经陆广荣派人四处打听,才得以将她接回。

    是这样吗?如果她爹真这么在乎她们母女,为何会让她们流离他乡?又为何要等到她娘过世了才将她接入陆府?

    “把兰姨和舅舅请来,我想听听他们的意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以及和黑云之间的仇恨,远比嫁入王府更能激起她的兴趣。

    “他们算什么,在这个家我最大,你得听我的。”陆广荣一急就脸红脖子粗。

    “请不请由你。”陆赢姬无奈地道:“假使我抵死不从,请问爹爹预备用什么方法困住我?”“你你你”陆广荣气得踮起脚尖,发现这该死的丫头片子竟然比他还高出半个脑袋瓜子。“算了,等我把黑云那王八蛋铲除掉,再来清算你。”

    “爹爹想出好计策了?”他想得出法子才怪。陆赢姬懒懒的睨他一眼。

    “那当然,我是天生英明,区区一个飞鹰帮哪难得倒我。”

    唉,她心想,还是回房睡觉好了,总比听她爹吹牛自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