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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玉儒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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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芳喝酒,等着老尚书的到来,对于她来说,不过些许小事,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眼前这个少年是她魂牵梦绕了几世的人,不能让他受一点委屈特别是还是魂魄不全的他,这更令她心疼。

    周杨没有想那么多,掐算着这些豪奢的桌椅板凳杯盘碗筷,要值多少钱,齐芳狮子大张口,那个看起来很有实力背景的家族会不会认。

    红孩子真的怕了,有些不敢直视眼前这个女人,老牛心无旁骛,离开那个老道士,最开心的莫过于可以敞开喝酒,至于护道不护道,自己被老道士弄的一般般,喝酒才是第一位的,而且看样子,这小子运气实在太好,好像很多事都不需要自己出手。

    这个世俗世界,其实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个看起来毫无还手之力的书生,其实也没那么不堪,儒家君子的弟子,一个金丹瓶颈的练气士,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被人当皮球一样扔来甩去的,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书生心甘情愿,而且还想弄点别的事情。

    齐芳像是透视一样看了看二楼,然后看向对面的少年,问道;“能不能给我讲一些你的事情?”

    少年终于估算出了一个价格,脱口道:“折算成白银,至少要他十万两!”

    然后像是惊醒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正襟危坐,“我一直看你的这家酒楼,除了豪华得令人眼花缭乱,再看下去还是眼花缭乱。我小的时候,三间茅草房,一座小院子,简陋的不能再简陋,记事的时候,我就看见父亲忙忙碌碌的,从河套里用独轮车推来一堆堆的河卵石,然后就用这些石头,在院子里垒墙,从屋门到院门,河卵石垒成的矮墙,切出一条小道来,一直延伸到大门外。这条小路也用细小的河卵石铺就,小的时候不爱穿鞋,光脚丫跑过这条小道,硌的脚板生疼,但是,我却乐此不疲,感觉每一次跑过,脚底板都热乎乎的,连同浑身都跟着发热。我母亲极为心灵手巧,茅草屋的窗户,贴着她剪的窗花,门上剪的门神,墙上贴的富贵有鱼,柴门上的出门见喜,一剪子一剪子,不显得花哨却看起来极为喜庆舒心。我没见过银子,甚至铜钱都很少见到,看见别的孩子神神秘秘从口袋里掏出一粒散碎银子,然后领着一帮羡慕极了的伙伴去往镇上买鞭炮或者好吃的,我也羡慕,也想凑热闹,但是还是太小,被人家有意无意的甩下了。但是,我觉得他们的家有一点永远比不上我的家,我家有一条小道,整整齐齐的河卵石铺成的,有好多窗花,那是母亲裁剪的,整个村子谁也剪不出来,所以,尽管羡慕那些人,但是,我真的没有丝毫嫉妒,因为,他们没有我的父亲母亲!”

    周杨脸上有令别人羡慕的自豪之色,终于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小口,“我运气一直很好,虽然父亲母亲死的早,但是,有隔壁的胡婶,有花婶还有妞妞,村子里的长辈同龄人从来没有因为我是个孤儿就嫌弃我,相反,他们都争抢着给我送好吃的送米送粮,生怕我饿死。而且到了读书的年龄,村里人齐钱为我交了学费,到了镇上的学堂,先生们对我更是关爱有加,教长姓刘,对我要求极为严格,但是却让我看了很多别人不能看的书。所以,我虽然知道自己是个不幸的,却从来没有感受到这种不幸,我的身边充满善意和温暖,我从来没有感受到所谓世上的邪恶,没有看到过人心不古。”

    “但是,我的的确确是个穷人,我一直想靠自己的努力活着,我不想总是被别人关爱和可怜,我要让我的亲人们知道,我不是被可怜长大的孩子,我对他们有用,他们因为我的存在而为他们带去很多方便。学堂的先生们,村里的乡亲们,谁需要什么我就去做什么,不是讨好,而是真的想帮助他们,我要让他们因为我而方便。所以,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出力气,谁家需要做什么,只要我有力气我就会毫不珍惜我的力气。上山采药,采蘑菇,我会把采的药给村里的郎中,把蘑菇给隔壁的胡婶。所以,尽管我的父母不在了,但是,在那个村里,我一直都会感觉到心安,那座院子,那条小道,窗上的窗花,干净的屋子,虽然没有如此奢华,但是,那就是我喜欢的屋子,我可以放心居住的地方。”

    “我需要钱,这顿饭算我的,我给不起,还是那句话,我可以为你们做工,你们需要我出力的地方,我有力气,实在不行,还有他们俩,我们都可以做工偿还。”

    齐芳抹了抹眼角,就要伸手抓住少年的手,被少年不动声色躲开,齐芳笑道,“我说过,只要你一句话,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这座城,包括我!”

    少年喝了一口酒,看着还在胡吃海喝的红孩子,说道:“还有一个家,有一个女孩子,她叫苏铭!我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我现在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可是还没有到去找他们的时候。那个父亲曾说过,我们全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想起一切,也许这里还包括你!”

    “可是,我还认识了妞妞,我很喜欢她,只是,我现在不知道我应该不应该喜欢!”

    “我现在知道,我只是那个人的分身,所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我应该不应该是我自己。”

    “我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事,但是,我知道不应该这么做,我答应的任何事情,都不知道会给他带来什么因果,所以,我不能做,姐姐理解吧?”

    齐芳想了想,说道,“你出来了,总会有些打算,你知道你要做什么?”

    少年道:“道祖老头告诉我,南洲这个地方,我要做好多事情,这个天下不应该如此支离破碎,我要先找到南岭书院的子承阁,找到那个老夫子,让我将儒家一脉,带回中洲!”

    齐芳笑道,“其实很简单,我知道子承阁就在山外,在靠近南海的邕城,整个南洲的核心,大筇国的京城!”

    八女回来,果然带回了老尚书温建旭。

    老尚书神色极为郑重的向齐芳拱手行礼,“老朽拜见仙子,犬子无状,冒犯了仙子,老朽赔罪!”

    齐芳淡然的看了一眼老尚书,道:“还请老尚书掌眼,我这酒楼虽然简陋,但是被人如此不当回事的打砸,小女子心有不甘,老尚书看看,这些破烂东西可值几个钱?”

    老尚书看着狼藉的大厅,眼角微眯,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揍的如此不堪。

    老尚书叹口气,“老朽别的不说,我这就回去,至于赔偿,我会让仙子满意!”

    齐芳点头,也没有咄咄逼人,老尚书后退,转身离开。齐芳慢悠悠说道:“盯着我这个酒楼和我本人的不止是贵公子,呵呵,象城不大却也藏龙卧虎,我一介小女子有些应付不来,还请尚书大人从中周旋!”

    老尚书转身,“老夫定会竭尽全力,护佑仙子不受打扰!”

    齐芳站起身,对周杨说道:“既然是你欠我酒钱,暂时走不了了,不如既来之则安之,还有,这老牛和这孩子都是食量极大之人,我怕公子一个人做工还供不起这两个人吃喝,那就这样,这两个人归入八女门下,当牛做马吧!”

    老牛仅仅顿了一下,就毫不在意,红孩子跳起来,只是看到莺莺燕燕的八女,却立即眉开眼笑,“得嘞!”

    齐芳还是狠狠的拉住少年的手,走出了酒楼。

    象城,很热闹。

    快到傍晚,大街小巷越发热闹,人流不息,摆摊的越发人气招摇,小吃摊比比皆是,尚未到掌灯时分,但是,一条街的两侧都已经被大红灯笼照耀得亮堂堂,从这条街往东走,二人手牵手随着人流的涌动,到了东边的一处白玉拱桥,桥下有河,河中一艘艘舟子在河面徜徉,河两岸都是灯笼,将河水照的通红。舟子中传来阵阵悦耳的丝竹乐声,一些看客叫好声此起彼伏,偶尔有人影如飞天蝙蝠,从河岸上飞落舟子中,围观人叫好声不断,好像那道潇洒的飞天身影就是自己一般。

    象城的傍晚,这条街显得热闹而浪漫。

    周杨不是爱热闹的人,但是,身边人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周杨很无奈,难不成要在这舟上过夜?那两个人怎么办?

    站在白玉拱桥上,看向波光粼粼的泛着红光的河流,看着来回徜徉的小船,周杨想起了上官沉香,和那道城内河。

    上官沉香,应该是王芳吧,也有个芳字,不知道和这个齐芳有没有点关系。

    正胡思乱想,看见河流远处,一艘大船像是燃烧起了大火一般,大船通体悬挂大红灯笼,大帆招摇,一层船体四周,站着一圈人,站的笔挺,和出征的兵士差不多。

    二层船头,一位公子遗世独立,白衣猎猎,黑发飞扬。

    四大公子之一的玉公子,玉儒成,大象国玉家,老祖位列三公之一的大司空,门生故吏遍布大象国朝野,权势滔天。公子玉儒成,年方十八,第一次初试,隐姓埋名的情况下高中状元,这是高中后游街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象城的傍晚如此大的动静,皆因这位公子所赐。

    本想低调,但是实力不允许,玉家天才辈出,尤其是玉公子横空出世,意味着玉家可继往开来,百年不辍。

    老祖大司空玉南洲,破例准许家族为得意孙儿在象城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有目的,那就是告诉人们,在大象国,除了林家还有玉家,玉家后继有人。

    大象国四大公子,象城四大家族,除了相对弱势的温家,其余晏家景家玉家,皆是大象朝肱股之臣,帝国柱石,而且背景深厚,比如这玉家,除了一族老祖位列三公,家族子弟闯出山外与山外势力勾连,特别是与山外那座巨大的山外势力搭上关系,立马身份变得与众不同,而且,底气倍增。

    大筇国,乃是南洲第一大国,就算大象国国力昌隆,一统十万大山,但是在大筇国面前,依旧不够看,无论从底蕴还是实力,都不如,林氏王朝经历数代,想要出山,次次无功而返,不能说大象国弱,只能说大筇国太强。

    玉家晏家景家,都跟山外那座王朝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而底气十足。四大公子,因其出类拔萃也因其背景,普通百姓的子弟,便是天才如妖孽,也会在四大公子面前黯然失色,不受打压都不可能,想冒头,千难万难。

    反而,作为一国之主的林氏,却相当低调。

    青年玉儒成,独占船头,更独占风流。

    河两岸,包括这座拱桥上,不乏痴迷得忘情的人,年轻男子羡慕,女子们仰慕,在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倾诉自己的衷肠,为这样一个在十万大山都名震天下的人物呐喊没什么可丢人的,相反,哪怕是喊声人家听不到,只要喊出了自己由衷的倾慕,谁知道会不会因此而走上一条康庄大道?尽管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在人们呼喊呐喊到忘情的时候,几道黑影不知从何地冒出来,也许是河岸,也许是河底,几道剑光划破了朦胧的傍晚,剑光撕裂天空,几条线像是编制出一座剑笼,将那座巨大的舟船笼罩在剑笼之内。

    然后,就听连续爆响,大船被轰燃炸碎。

    站在船头的遗世独立的公子一飞冲天,手中一把折扇潇洒挥舞,剑笼破碎,那几道黑影全数落入河中,然后消失不见。

    白衣潇洒公子将折扇贴在胸前,空中漫步,一步步凌空而下,在人们的惊呼中,落在白玉桥上,落在少年公子和美丽仙子身边。

    人们惊讶躲闪,但是,少年周杨和仙子齐芳,因此被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玉儒成极为潇洒的向齐芳抱拳行礼,君子如玉风度翩翩,笑道:“三舍精哙的仙子,在下唐突,躲避不及,还请仙子莫怪!”

    齐芳抓起少年的手,顺手拍了拍少年的手,一副亲昵的样子,笑容令人沉醉,笑道:“介绍一下,象城四大公子之一的玉公子,这位是我的...夫君,周杨!”

    “久仰!”,玉儒成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向周杨抱拳,看了看河面,“我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我就说过,低调一些!”

    齐芳道:“公子名震象城,低调的事情就别想了,万众瞩目之下,好多事情身不由己,而且,这次刺杀,公子想必也有万全准备,有惊无险不是吗?”

    玉儒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不说话的周杨,然后一闪身消失,留在少年心湖的一句话是,“我会拜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