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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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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桓突然作出回姚氏集团的重大决定,最欣喜的莫过于这几年殷切期盼儿子回姚立源,他知道儿子不会让他失望的。虽然女儿的能力比起一般男人来得强,但是在他传统的观念里,认为女人适合持家,不适合当一个跨国企业的领导人,所以纵使他已将总裁的大权交到女儿的手上,还是不放心的事必躬亲,以确保公司的稳定成长。

    姚立源原本要安排儿子接掌总裁的位置,但被震桓以一句疏于业务为由婉拒了这个安排,最后他只好将他安插一个总裁特别助理的职务,跟在现任总裁身旁学习,重新了解公司近几年的营运方向。

    有儿子帮他管理姚氏,他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怡对大哥突然的决定就没有这么乐观,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绝不会这么地单纯,五年前大哥几乎可以说是发誓不回姚氏,他宁愿用普通的身份换取代表名望富贵的姚氏,这几年他的确和姚氏沾不上一点边,他不再是姚氏的支柱,完完全全脱离姚氏所赋予的光环。现在他却背弃他一心追求的普通生活再度回到姚氏上如他曾说过的话,除非有个好理由他才会回姚氏,现在什么是这个“好理由”呢?

    这个疑问已存在她的心中好几天,让她静不下心来处理公事,所以她决定找大哥好好谈谈,了解让他作出决定的重大理由。

    “哥,一切都还习惯吧!”怡环顾一眼仅以两天的时间赶工出来的临时办公室,虽然和总裁办公室比起来,这间办公室少了富丽堂皇的摆设,但是实用性绝对是够的。

    震桓放下笔按摩酸涩的眼窝,看了一整天的文件,他的双眼又干又涩,而桌上还摆着一叠高达二十公分的文件等着他阅读,也许他该按摩的是发胀的太阳穴,而不只是不适的眼窝。

    “怡,有事吗?”他闭起双眼略做休息。

    “来看看需不需要我帮忙?”怡在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

    “我现在需要的是一杯超浓的咖啡。”震桓故意看着她空空如也的双手。

    怡了解,四年前她刚大学毕业,在责无旁贷的情况下被父亲赋予重大责任时,也和大哥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双肩所承受的压力大得喘不过气来,却始终放不开这个重担,现在她终于可以放下了。

    “看来父亲是希望你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公司近五年来的业务和营运发展,以便早日接管姚氏。”她一点也不留恋总裁的位置,只想放下双肩的重担,彻彻底底的休息。

    “怡”震桓担心怡对于父亲的安排会感到不满。

    看着大哥欲言又止,怡已能猜出他想说些什么。“大哥,你知道在我心里其实最想做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震桓这才惊觉这几年对唯一的妹妹忽略太多。

    “绝不是姚氏集团的总裁,这个担子对于无缚鸡之力的我而言是过重了。”怡对大哥做出一个皱眉的鬼脸,她这孩子气的一面也只有在大哥面前才会表现出来。“我真正想做的是无忧无虑的玩遍五大洲,需要旅费时再动笔写写旅游专栏。”

    兄妹两人向往的竟然一样,都是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

    “现在我回到姚氏,你的梦想就能够实现了。”震桓很高兴,至少他和妹妹还有一人可以自由自在的活出自己。

    “也许吧!如果父亲同意的话。”怡知道这个梦想一定会受到阻碍。

    “为了让你实现梦想,看来我势必要挑灯夜战,早日进入状况,那么父亲就没有理由不放你走了上震桓做状翻开一份资料。

    怡笑笑,伸手阻止大哥的动作,然后收起笑容。

    “哥,那天你问我子玫的事,你去找过她吗?”在她的内心真的希望大哥能和子玫见个面。

    震桓的表情明显地起了变化,他点了下头,不愿多说。

    “你们”怡绝不是故意要试探大哥,她也不会奢望大哥的心给在见到子玫之后就能够消失,她只是担心以大哥的个性,还有他对子玫的恨,两人的见面不会太顺利。

    “达成一些协议。”他准备带子玫回姚家的事大家迟早都会知道,所以震桓也不想对妹妹隐瞒。

    “协议?”怡的直觉告诉她,她不会喜欢听到协议的内容。

    “五年前我太轻易结束和魏子玫的关系,那晚启华说得很有道理,我反复地想着他的话,既然魏子玫想要的是钱,为什么我不满足她呢?为什么我还要让她从我眼前消失?”

    “你误解巫启华的意思了。”怡终于有点了解大哥回姚氏的“好理由”

    “魏子玫不会甘于跟随一个依附在别人公司生存的男人身边。”震桓自顾自地说着,唇边扬起一抹残酷的笑意。怡没有想过大哥对子玫的恨竟然这么地深。“你想和她重新开始?”

    “也可以这么说。”他相信他和魏子玫会重新开始,以他的方式。“我要带魏子玫回姚家别墅。”

    “你要带子玫回姚家?”怡激动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你你是要娶她!爸和妈绝不会答应的。”

    “娶她?”震桓放声大笑,是那种充满恶意、刺耳的笑声。“是什么理由让你有这个荒谬念头?没错,我是爱过她,不过那是在五年前,而且那份爱早已经因她的背叛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我不会和她结婚。”他说得如此坚决。“我不会被同一个女人伤我第二次。”

    “你不娶她却要她住进姚家?”怡觉得大哥的理智已被恨蒙蔽。

    “我自有安排。”震桓没有把怡的错愕放在心里。“而她必须接受我的安排。”

    怡知道大哥既已决定就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决定,但是她仍不免要替子玫感到担忧,她的出现会在姚家造成什么样的风暴?还有她猛然想起最重要的一点。

    “大哥,子玫是一个人到姚家吗?”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大哥是否已经知道小男孩的存在?

    “不然你以为我会让魏子玫和她的恩客一起住进姚家吗?”

    直到此刻怡不确定说服大哥和子玫见面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她唯一能肯定的是子玫未来的日子绝对会因大哥的出现而吹起狂风巨浪,而大哥那看似平静、残忍的心又如何在这由他挑起的风暴中寻得解救?

    小男孩的存在已让这两人的关系陷入复杂难解的纠缠中,现在大哥又执意对子玫采取报复的手段,报复真能消除他心中的恨吗?万一五年前他所认定的事是错的呢?

    现在怡所能做的也只有静观其变,谁也无法阻止老天那双爱捉弄人的手在这两人之间制造爱恨情仇。

    一旦震桓下定决心完成一件事,就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让他停下来,所以当报复的计划在他心中滋长时,他立刻付诸行动。他想要报复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五年前让他初尝情爱甜蜜,也让他尝到情爱痛楚的魏子玫。

    明知道这是一场报复行动,子玫在毫无退路的情况下只好乖乖坐上震桓派来接她出院的车,她静静地坐在后座,车子直直驶向姚家位于仰德大道上的豪华别墅。

    昨晚当她把将住进姚家别墅的决定告诉院长妈妈,院长妈妈听完除了感到微微震惊外并没有加以阻止。

    但是院长妈妈的一句话却让子玫恍如跌入五里雾中。

    “你和姚震桓的恩怨还未结束,或许这次对你们两人而言会是个新的开始。”

    她和震桓的恩怨一直未断过,当她决定生下肚子里的胎儿时,联系两人之间关系的那条无形线就愈坚固,也将两人缠得难以理清。现在他带着恨意重回她的生活,欲一手主宰她的生命,她不认为情况会如院长妈妈所说的是个新的开始,而是她结束平静生活,一脚跨进狂涛漩涡中的开始。

    她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小痹。幸好小痹平常就喜欢和院长妈妈腻在一起,所以子玫才放得下心将小痹暂时托付给院长妈妈。

    她已做好心理准备,她的出现肯定会对姚家造成冲击,至于那些冲击,她已无多余气力去想解决的对策,一切全交给震桓去费心吧!

    当司机将车子转进姚家的私人车道时,子玫的心竟出奇的平静,和第一次走进姚家时的慌乱不安有着天壤之别,其中的差异她没有费心多想,内心的平静让她无心多想接下来要面对的风浪。

    司机体贴子玫脚上的伤,所以直接将车子停在西班牙式两层楼建筑前方,还恭敬地为她开了车门。子玫小心翼翼地移动受伤的左脚下了车,仅有的一件行李司机已将它安置在阶梯的最下一级。

    子玫谢过司机后,司机将车子开进右方的车库。她在原地伫立多时,抬眼望着这栋代表着名利声望的豪华别墅,双脚顿时感到沉重。

    里头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没有饥饿的恶龙猛虎等着把你吃了。

    五年前震桓安抚她的话语突然在耳边响起,同样的景物,同样沉重的心情,不同的是他没有陪在身边,他也不再深爱着自己。

    子玫甩开掺杂了许多伤痛的甜美记忆,鼓足勇气准备面对未来不可知的日子。

    子玫站在玄关处,看着和她记忆中相差不远的客厅,字画、古董将客厅装饰得富丽堂皇,也许这样的客厅能充分显示主人的社会地位,但一切却显得那么冰冷,没有生命力。

    子玫在原地站了将近十分钟,直到受伤的左脚受不了长时间的站立而隐隐作痛,才寻找可以让自己暂时歇坐的椅子。她避开置于客厅正中央的高级沙发,深怕自己低下的出身会毁了它的价值,所以她选择了玄关旁一张木制的高背椅坐下。

    “小姐,请问你找谁?”

    循着声浪,子玫看见一位慈祥的老妇人来到她身前,老妇人并没有因她这个陌生人的存在而惊惶失措。

    王婶看着眼前一身朴素打扮的女孩,上下打量后发现她手边的拐杖,以及脚边的深色旅行袋。

    “是姚先生请我来的。”子玫斟酌后选择以最简单的方法来解释自己突兀的出现。

    “姚先生吗?可是我们家老爷一大早就到公司了。”在王婶传统的观念里,姚先生指的就是老爷。

    “不,不是姚立源先生,是姚震桓先生。”

    “喔!原来是少爷。”王婶这才恍然大悟,可是随即又一副不解的模样。“少爷人在公司,而且他没交代他请了小姐你到家里来作客。”

    “王婶,你是在和谁说话?”姚母打扮得光鲜亮丽,正准备出门。

    “夫人,”王婶一看见姚母出现在客厅,立刻上前到她跟前。“有一位小姐说是少爷请她到家里作客,她现在就坐在玄关旁的椅子上。”王婶很高兴她不必处理这件事。

    “小姐?什么小姐?少爷有提起吗?”姚母不明白,所以为了一探王婶口中的女人,她随着王婶来到玄关。

    “少爷今早出门时并没有吩咐会有什么小姐到家里来”王婶还不忘加以说明。

    姚母一见到坐在玄关处的女人,脚步就不自觉的停下,惊愕地盯着椅子上的女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子玫也回望着姚母脸上精采的表情。

    “你”姚母从没想过这辈子还会见到这个女人。

    “姚夫人,你好。”子玫以对待一个长者该有的尊敬恭敬地喊她一声。

    “你”姚母一时想不出来她的名字。“你说是震桓请你来的?”

    “是他请我到这里住一段时间。”没有人知道一段时间是多久。

    “你胡说,震桓怎么可能再和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扯上任何关系?他更不可能让你到家里来住。”姚母发现置放在她脚边的行李,对摆在眼前的事实更加无法接受。“王婶,带这个小姐出去,还有行李也拿出去。”

    “她会住在家里。”震桓一手推开门,声音跟着传进每个人的耳里。

    “震桓?”姚母转身看着在上班时间回来的儿子。

    “她会住下来。”震桓重复,表情是不容被拒绝的。

    “震桓,你疯了吗?你忘了五年前她是怎么骗你的,这个女人会接近你全是为了你的钱,你怎么还让她住进家里?我绝不会同意的。”姚母单手叉着腰,等着儿子回话。

    母亲的再次提醒逼得震桓深深吸进一口气,以缓和被激起的愤恨。这五年来他没有一刻忘记她当初的背叛,而现在则是他反过来报复的时候。

    “我决定让她留下来。”他不理会母亲脸上的错愕。

    “我不同意,我绝不让这个女人住进姚家。”姚母的态度更为坚决。

    “我可以带她回我自己的公寓。”

    姚母猛然住口.不相信儿子竟然为了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反抗她,但是他的态度却让她不得不相信他很有可能再次离开家里到外面一个人住,不,是和那个女人住!

    震桓自母亲坚决的表情见到一丝不情愿的退让。他知道她已同意让魏子玫住进姚家别墅。

    “王婶,请你带魏小姐到我的房间。”震桓提起那只装不了几件衣物的旅行袋,它的重量轻得让他皱起眉头,她是否天真的以为他会在明天就让她离开?

    “我不睡你的房间。”子玫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触的机会。

    “由不得你!王婶,带魏小姐上去。”震桓一口否决她的抗议,然后将旅行袋交给一旁的王婶。

    子玫横了表情难看的他一眼,才随王婶上楼,开始面对未来的日子。

    一等魏子玫消失在视线范围,姚母立刻以还有话说的模样看着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她的儿子,她以为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震桓,你为什么要让那个女人进到家里来?”姚母想听听儿子的理由。

    “我有我的理由。”震桓不想多说。

    “是不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对你说了些什么,所以你才会让她住进家里来?”

    “对我说些什么?妈,你认为魏子玫会对我说些什么?她又应该告诉我些什么?”震桓一双犀利的黑眸盯着母亲那张微微不安的脸。

    “我我是担心那个女人在你面前乱说什么,然后又骗得你团团转,毕竟你曾受过她一次骗,我这个担心应该是合理的。”姚母掩饰不安。

    “那么你的担心便是多余。”他完全听不进母亲的话。

    “震桓,你要放聪明点,离那个女人远一点,谁也不知道她还会对你做出什么伤害的事!”姚母担心儿子会再对那个女人产生感情。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这次他有足够的聪明来对付她。

    如果是在五年前震桓也许会在意母亲的看法,但是现在的他一心只想着报复的事,只想让魏子玫领略他所承受的伤痛,所以他将母亲不满的眼神抛在脑后,快步来到二楼,没有敲门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一进入房间,他发现魏子玫端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视线落在窗外,微冷的山风吹拂着她未束于脑后的长发,漠然的神情好似在控诉她并不属于这静谧的空间。

    子玫没有发现震桓的进入,她的视线落在窗外远处的云朵,心思飘荡在无边无际的穹苍,明亮的冬阳赶走不少冬末的寒意,却照射不进她心里深处埋藏着丑陋记忆的角落,挥不走她心底的阴霾。

    震桓静静地注视着她,她不语的模样让他的心掠过一阵难言的不舍,曾经她充满浑身朝气,不轻易向命运低头的个性紧紧地攫住他的视线,从不曾为任何一个女人动心的他却彻彻底底地败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也让他尝到毕生第一次的失恋。

    当她沉溺在欺骗他的谎言中时,当她满足于从他身上所获得的战利品时,甚至在别的男人身上得到令她满足的金钱时,承受痛苦的只有他一人,她此刻的愁绪想必是因他的囚禁而生!还是舍不得他在医院见到的那个男人?

    震桓穿过和主卧室相连的起居室,没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还是被长毛地毯全数吸收,他直接走到她身旁。带着恶意的眼神瞥了一眼偌大的双人床,发现她所带来的行李原封不动地躺在床尾的地毯上。她是奢望他会回心转意放她走吗?

    “王婶没把你的行李整理好?”

    坐在窗前陷于沉思中的子玫被他突来的声音吓了好大一跳,她小口小口地喘着气,调整好呼吸才微微抬眼看着他。

    “没几件衣物,我会自已整理,你只要告诉我,我的衣物该放在哪里?”行李内除了两三套衣物外,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张小痹的照片,为了避免照片被发现,她只有婉拒王婶替她整理行李的好意。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放你走?我告诉你,除非我心头上的恨消除了,否则你休想逃离我的手掌心。”方才在她不注意时所流露出来的不舍和痛苦,此刻已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满满的恨意。

    “我不会离开的。”子玫一点也不畏惧他的愤怒。“但是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点私人的空间”她不想和他共用一个房间。

    “你必须睡在这张床上。”他一点也不退让。

    从一进入这间充满男性气息的房间,子玫就不时将视线落在那张大得吓人的双人床,她希望最后他能改变决定让她拥有自己的空间,因为她实在无法想象和他同睡一张床的画面。

    “如果你是担心我会对你怎样,那你大可放心,我对你的兴趣已大不如前,甚至可以说根本提不起兴趣。不过”他停顿一下,带着恶意的眼神看着她。“如果你按捺不住寂寞,我是不会介意你自动爬到我身上来,这几年想必你生涩的技巧已在众多男人的调教下大有进步,也许在你的挑逗下我会有反应也说不定。”震桓单手支起她瘦尖的下巴,嘲弄的语气刷白了她的脸色。

    “姚震桓,你该下地狱。”子玫撇开脸,不愿见到他恶意的表情。

    “地狱?”震桓捏紧她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已。“这几年我所生活的地方就叫做地狱,现在我诚挚地欢迎你的加入。地狱的生活很简单,终日陪伴你的只有无止尽的痛苦、背叛,和你之前的生活肯定会有一段差距,所以你最好逼你自己去适应,否则日子可难过了。”

    “好痛,放开我。”从下巴传来的痛楚几乎逼出子玫的泪水。

    “痛?和我痛了五年的心比起来,这小小的痛又算得了什么?”震桓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更加重手的力道,他要听到她用哀求的口气求他放开手。

    的确,和痛了五年的心比起来,下巴的痛楚又算得了什么,顶多只是身体上的皮肉痛,和心上那被刺千刀,生不如死的痛比起来,这小小的痛对子玫就不算什么了。

    震桓以为她会哀求他,但是没有。乍见她冷然的表情,捏紧她下巴的手不自觉的松开来,一股更大的愤怒突然袭上他的心。她不该这么地冷静,她应该痛苦地承受他的报复。

    忘记前一刻他才说过的话,他决定采取包激烈的方法逼她向他称臣。他俯首覆盖住她冰冷的红唇,过大的力道是要惩罚她的无情,他发泄似的蹂躏她的双唇。

    情况却变得有些失控。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震桓惊讶地感觉到记忆中的滋味一点也没有变过,她的双唇还是如此甜美、柔软,而且轻易地挑起他满腔的欲火。

    他该死的竟对这曾经狠狠地背叛他的女人起了反应,还是强烈的反应!他最不该的就是和她一同享受这惩罚的吻。

    原本加进一点温柔的吻变得以更多无情来巩固失控的心,他不停地以强者之姿操控她的无助,似要狠狠地抹去记忆中她甜美的模样。

    就在他的双唇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落下后,子玫就不断地挣扎,但是她微弱的挣扎对处于愤怒的他来讲一点也起不了作用。唇上的掠夺一点温柔也没有,她的双手抵住他愈来愈靠近的胸膛,却在他抓住她抗拒的双手时,无助地任由他在她身上施以报复。

    渐渐地她不再挣扎,双唇在他无情的蹂躏下逐渐地麻木,心也在他无情的欺凌下封闭起来,她像个失去生命力的洋娃娃被动地任由他满足于他起头的报复。

    震桓在尝到一丝血的腥味时,猛然将怀中宛如雕像的她推开,失控的人应该是她,他怎能因一个小小的吻而忘了她为何会出现在此!

    他今天已做过太多的蠢事。

    “看样子,你对你现任的男友还挺忠贞的。”他只有以更无情的话来撕破她冷漠的外表。

    子玫轻抚着被咬破皮的下唇,手指上沾了红色的血。

    “还是他用更多的金钱约束你不得背叛他。”

    “够了。”子玫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激动。

    “也许我应该好好地向他请教一番,看他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变得这么地听话,就连对我这个老情人也不破例。”他没有将她的激动放在眼里,仍自顾自地说着,然后在一串笑声中走出房间,消失在门外。

    子玫用来支撑身体的力量,在他离开后顿时消失,她跌坐在双人床上,手捂着脸,泪珠一颗一颗地从指缝间滑落,外表所有的坚强也瞬间瓦解。

    她永远不会是他的对手。

    子玫早该知道姚母绝不会让此事就此罢休,五年前姚母就不喜欢她,不可能在今日对她改观的,而且她的出现势必掀起五年前的风波,除非子玫再次主动退出不属于她的圈子。而姚母则非常清楚该如何处理此事。

    当天下午,王婶上楼通知子玫,姚母想见她,于是子玫在王婶的带领下来到日光室,等候她的除了下令的姚母外,还有静坐在一旁的吕亮璞。

    姚母鄙视的眼神从子玫一踏进日光室就跟随着她,吕亮璞则显然对子玫的再次出现感到莫大的震惊,但除了眼神微微泄漏出她内心的情绪外,她的恬静可人还是和五年前子玫见到她时一样。

    “魏小姐,请坐。”姚母以对待外人的方式对待她。

    子玫选择一个离两人最远的位子坐下,王婶倒了杯茶放在子玫的面前,然后接受了姚母的示意退离日光室。

    “魏小姐,你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实在教我不得不佩服。”姚母嘲讽地说着。

    子玫只是挺着双肩,没有回应。

    “五年前你的出现闹得我们姚家鸡犬不宁,好不容易用一块土地打发你走,现在你又不满足地回过头来缠住我们震桓,你到底是何居心?”姚母并不因吕亮璞的在场而稍微收敛对魏子玫的态度,她就是要让魏子玫自觉难堪。

    子玫的心里却想着,她为了一块土地出卖震桓对她的爱。

    “你该问你儿子,只有他心里清楚带我回来的目的。”子玫淡淡地回答。

    “看来你是变聪明了,可是我警告你,你别以为现在有震桓给你当靠山,我就不敢对你怎样,五年前我能让你离开震桓,现在我照样可以。”姚母露出一个冷笑。

    这五年在未婚怀孕,看透人世间冷暖,受尽现实的折磨下,那个以为有爱就能解决所有难题的无知女孩已经逝去,现在的魏子玫不再怀抱幻想,她更不可能将震桓此次带她回姚家的举动视为爱的表现,他心里想的只有报复一事。

    “如果你以为这次你会成功”

    “成功?”子玫抬起低垂的头,唇上带着一抹无所谓的笑容。“你指的是成为姚家的一分子吗?”

    “五年前你就想成为姚家的媳妇儿,你不择手段地接近震桓,甚至连怡都被你利用了,没有成功,消失了五年,现在又来缠住震桓,难道不是为了进入姚家?”姚母一口认定子玫的企图心就是成为姚家媳妇儿。

    子玫笑着摇头。“我一点也不想进入姚氏,如果你能说服你儿子让我离开,我一定会离姚家远远的这辈子不再出现在姚家任何一个人面前。”

    “你的意思是震桓不让你离开?”虽然儿子的态度让姚母一度怀疑过这个可能性,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儿子是聪明的,他不会让一个他恨了五年的女人再出现在他眼前。

    “也许你们应该再让他相信一次我是个为了荣华富贵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

    吕亮璞听到这句话惊愕地抬起一直低垂的头,她的表情有着淡淡的不安,十指几乎扭绞成结,双眼紧瞅着一脸淡然的子玫。虽然她表现出冷漠,但是吕亮璞却可以从她一双无法掩饰内心真正感情的明眸看出她心里的痛苦。

    五年前震桓接受大家要他相信的事实,于是他相信魏子玫是个攀名附利的女人,所以他怀着恨离开她。现在他却在众人的一片惊愕声中带她回来姚家,没有人能了解他心里的想法,但是吕亮璞知道除了恨之外,在他的心里其实还是爱着她。

    “你以为我会再用一块地打发你走?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盘吗?”姚母以为她真的了解魏子玫这种人。“我告诉你,这次我什么都不会给,旧历年过后,震桓他爷爷就会回来主持他和亮璞的婚礼,到那时你就什么都无法得到。”姚母就不相信婚礼逼不走她。

    子玫的心痛了一下,不过她的表情不变。早在震桓转身走出她的生命时,她将对他的爱锁在心底最保、最不易碰触的角落,因为她知道今生再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他是属于和他同一个世界的吕亮璞的,拥有相同耀眼未来的两人才是最合适的一对。

    “婚礼在五年前就该举行的。”子玫幽幽地说。如果震桓真能和吕亮璞结婚,她会献上她最深的祝福。

    “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姚母将一切过错推到子玫的身上。

    “不论你曾在五年前出现,或是现在重新回到震桓的身边,震桓永远不会爱上我,婚礼更不可能举行。”吕亮璞第一次开口,却语出惊人。

    五年前当子玫第一次见到这个拥有人人称羡的背景的女孩,应该对她所扮演的角色而讨厌她,但子玫没有,她没有排斥这个一点骄气也没有的女孩,一如现在她也无法恶脸相向。

    “就算他这样对你,你还是爱他。”子玫相信爱会让女人变得深情。

    “你也是。”吕亮璞一眼看进子玫的内心。

    “这个女人根本不是真的爱震桓。”姚母气急败坏地说道。亮璞怎么可以和她站在同一阵线?!

    子玫没有反驳,就算挖心掏肺的让姚氏夫妇知道她是真心爱震桓的,又能如何?两人如鸿沟般难以跨越的差距依旧存在,保存在他们脑海中门当户对的观念不会因此而消失的。

    吕亮璞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子玫却站起身。

    “对不起,我有点累了,先告退。”

    “哇!你还真的把这里当成是自个儿家啊!”姚母咬着牙嗤道,她暗中发誓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赶出姚家大门。

    “我不在乎你们在震桓面前如何说我不是,我只想尽快离开姚家。”说完,子玫转身离开日光室。

    姚母对她说的再难堪的话,也比不上早上自他口中说出的那一席话更让她无法忍受。震桓对她只有恨,他打算采取报复来平息五年来所受的折磨。如果能帮助他化解心中的恨,进而接受别的女人,那么她会留下来,直到他愿意让她离开。

    五年前当她在他和孤儿院两者之间做出选择时,就已放弃爱他的权利,如果能见到他和吕亮璞成为一对人人称羡的夫妻,对他何尝不是一种补偿呢?

    就算心再痛,她也会咬着牙接受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