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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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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久、阿久”

    谁在叫他?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又这么讨厌!

    “九九、九九”

    他由床上弹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房里多出来的人,那人浮在半空中,正笑看着他。

    “大哥!”

    “九九,你的样子变了,变得大哥都不认识了。”

    “有什么事吗?”他很冷淡地问他大哥,通常这人出现都没什么好事,他瞪着他身边那只五颜六色的鸡,连这只宠物看起来都一样让人讨厌。

    “你这么冷淡,叫我有话怎么跟你说?”

    “有屁就快放!”

    “噢!凰,我好难过。”那一副西施捧心的模样,会令人想把一个月前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这世上也只有他那只宠物会跟他点头,给他安慰跟同情吧!

    可笑!

    “唉,九九,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心里想什么从脸上就看得出来,你总是想大哥我怎样不好,亏我那么疼爱你,真令人伤心!”

    “八,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空中突然出现另一个声音、另一个人影。

    一个跟他大哥一模一样的人!

    阿久从没怕过什么,可一见到这景象,却吓得后退了一步。

    大哥有两个?!如此邪恶、卑鄙无耻的人竟然有两个?

    “你没见过我啊?吓个什么劲!”对方有一点不耐。

    阿久瞪着他们,没错,两个他好像都见过,且他们两个个性还不大相同,难怪能集世上所有的罪恶于二身,真可以说是史上最七八的兄弟!只是不曾见过他们俩一同出现,害他几乎都忘了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了。

    难怪他曾经一度怀疑大哥有双重人格!

    “七,九九他好令我失望,他竟然跟地球上的女人谈恋爱!”

    “谈恋爱就谈恋爱,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这样事情就糟了”

    “不告诉他也不行。”

    “可你不知道他在这里过得多甜蜜──在溪水里边泛舟、边躺在女人的腿上听小曲儿,就跟皇帝差不多了”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忘了我们俩形影不离啊?”

    够了!阿久额头上的青筋暴突,这两个偷窥狂兄弟,把他当作不存在似的在讨论,说什么他跟皇帝一样,还在他面前谈吐恶心、惺惺作态。

    “你们到底要说什么?”

    七、八相视一眼,态度有点小心,那只招摇的鸡也躲到他们的身后,有点害怕山雨欲来。

    “那个九九”开口的是八。

    “不要叫我九九!”他说。要他选他宁可叫阿久,听起来顺耳多了。

    “七,九九说不要叫他九九耶,他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叛逆的?”

    “可能是青春期到了吧。”

    虽然不好笑,八还是捧场地笑了几声。

    “搞不好是那个地球女人教他的,我看她教他很多事,什么窈窕淑女啊、君子好逑的。”

    “地球女人也满厉害的”

    “有事请快讲!”他真的很不想再理这一对兄弟。

    “呃那个呃七还是你说好了。”

    “小弟逃了。”七倒爽快。

    “所以?”阿久眯起眼睛,很危险地看着他们。

    “所以,就轮你看家。”七一开口,八就接着把话说完。

    “为什么?”

    “因为你是九啊!且听我唱来:嘿,老十跑了,老九补位,七八没事,老九还在,老九注衰,关我屁事!”

    真的真的很不好笑,他为什么还能把这件事拿来编成一首烂歌?

    可阿久却不能否认被找到的自己真的很衰,这两个现在在一旁唱双簧,一副有事好商量的模样,但如果他想拒绝,一个他都打不过了,何况两个?

    这招够狠!

    “什么时候?”

    见他妥协,兄弟俩笑了,鸡也悄悄探出头来,咯咯两声继续摇摆,九九就是这样知情识趣!其实他们本来有打算让他闹一场、哭一阵,最后再敲晕他,硬把他架回去的说。

    他这样冷冷淡淡的,反倒有点没意思。

    “你说呢?”

    “你们想说就说,何必问我?”

    “好吧,不要说大哥对你无情无义,如果你承认爱上那个地球女人,我们就让你待到她老死,反正三、五十年,也不是太久。”

    其实他们打算明天就架他回去,逼他承认只是好玩,哪会真给他三、五十年!他们就是这么坏。

    谁知阿久瞪着他们,久久不发一语,瞪到他们全身发毛,什么使坏的念头都跑了。

    “九九,地球的女人生命极短,老了、死了,终究只是一副白骨,就算会轮回投胎,也不知道下一世会是什么、还会不会喜欢你?你要想一想,这值吗?”

    阿久依旧没有说话,他闭上眼,什么反应也没,最后终于说:“我没有爱上她。”

    “既然如此,那跟我们走吧。”

    “明天晚上,我跟你们走。”

    “好吧,你说了算。”

    所有的光影离去,一如来之前的寂静,他躺在床上,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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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她,生平第一次难以启齿,她笑着,一如往常,可他想起她上次说离去时要告诉她的神情,怕她眼睛又会出水。

    “我”

    “怎么了?”

    “要走了。”

    她望着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望着,望到痴了,连笑都僵在嘴边。

    她眼睛里没有出水,但他却看见她的心出水了,原来,人不只眼睛会流泪,心也会哭

    这样的疼痛传到他的身上,他竟宁可看她大哭一场,也不愿她如此痴痴傻傻的,任由心在流泪。

    可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他自己说了不爱她,她再美好,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地球女人。

    “我我去为你烧几个菜,就当饯行。”她眨一眨眼,转身就要离去。

    他抓住她的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抓住她的手,却也是最后一次了没有他的日子她要怎么过啊这一生要怎么过啊?

    “为什么?”

    他放开她的手,不知道,就是不舍、不舍得,可是始终还是要放开。

    她跑到灶房里,再也克制不了的泪不断地涌出来,童大夫似有感应,把病人都遣退了,来到灶房找她。

    小那从来没有这样哭过,这样压抑、这样无奈、这样痛的哭声。

    “小那”

    “阿爹”她扑到他的身上,曾以为疼她的阿爹是她永远的避风港,可是爱上一个人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放不下的,谁也没办法。

    “他要走了,他要走了!”

    “乖,小那不哭。”童大夫轻轻拍着她的背。是吗?那人要走了?

    “我好难过,怎么会这么难过?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我怎么办?我一定会死掉,我一定会死的”

    “你胡说什么!”童大夫怒喝。“他走了是他无情无义、没心没肺,这样的人,为他掉眼泪太多余了。”

    “可是,我没办法停止。”她用手背抹去眼泪,又说:“好,我不哭,我还要烧菜,再哭的话,煮出来的菜会又咸又苦。”

    “今天就别烧菜了,阿爹让人从城里买烧鹅回来。”

    她摇摇头。

    “这是最后一次能烧菜给他吃了。”

    “是吗?好吧。”童大夫离开灶房,看见阿久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他好生气,好想要抓起他的领口,狠狠地摇晃他,问他如何能这样没心没肺?

    可是又能怎么样?他还是要走!

    他叹了一口气,坐到他的身边。

    “还有机会再相见吗?”

    阿久摇摇头,莫说今生,再过几辈子也难。

    “可以知道你要去哪里吗?”

    阿久又摇头。

    太远了,太远了

    “你真无情。”童大夫淡淡地说。

    “我本来就是无情的。”他也淡漠地说,但心却隐隐的痛着,是对方的心痛传到他的身上,还是他自己在痛?分不清了,反正这颗心,只在这里跳过、痛过,回去以后,就会跟从前一样,失去它的功能。

    “本来吗?”童大夫眨眨眼睛。“现在已经是后来,回不去本来了。”

    他站起来走开。

    已经是后来,就回不到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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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菜好吃吗?”

    他点点头,有些木然。

    “以后吃不到要想我。”

    他看着她,月光透过竹林,照在她的脸上好透,他想,他再也不会遇见比她更美丽的人了。

    “我会想你还有童大夫。”

    “阿爹他舍不得你离开,所以晚餐没有出来吃。”她低下头,望着他每说一句话,她的喉头都要哽一下,她不断地吞口水,只觉得又咸又苦,喉咙愈来愈疼痛。

    “我想你的时候怎么办?”

    “”他沉默了。“看星星吧!天空虽有亿万颗星星,但至少有一颗是我。”

    “你要我学织女,与你隔着天河相望啊?”

    她轻轻的笑了,也许阿久是一场太美丽的梦,美梦作久了终究要醒来,她还是她,一个有一点孤独、有一点悲伤的半月姑娘。

    “虽然阿爹问过你了,可我还想再问一次,今生有机会再见吗?”

    他仍然摇头。

    “那我再问你,会不会有哪一日旧地重游?”

    “也许。”

    “那是多久?”

    “也许五千年、也许一万年。”

    “是吗?”她点点头。“到时景色依旧,人事已非,我应该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吧。”

    “你终究会忘记我。”

    “我不会!永远不!”她很用力的说。为什么这样心痛?为什么只能再陪他这么短的时间?为什么明明就快要崩溃,还得强自镇定与他话别?

    “那一定是你的永远不够久。”

    “我会记住你。”她说:“用我的永远记住你。”

    “你会不快乐的。”

    没有你以后,我要怎么快乐起来?她痴望着他,然后说:

    “我不哭,所以,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拥抱、一个吻?”

    她的一生,将只剩下这个拥抱与亲吻

    他靠近她,轻轻的亲吻她的脸颊、她的唇,他可以感觉她在发抖,她的睫毛盖住了眼睛,尝起来又咸又苦。

    他伸手轻轻地抚着她的青色胎记,眼里闪过好多不曾出现的情绪,他心乱如麻,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能紧紧的抱住她,用尽他的力气。他不想离开这一个温暖的躯体,不想再也见不到这一张圆圆的脸、甜甜的笑

    “够了,你走吧,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此生足矣。”她推开他,但愿他离去的时候不要落泪,她要他记住她微笑的模样,这是她仅存的美好。

    他看着她,转身,离去,一直消失在竹林外,不曾回头。

    她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发了疯似地追上去,追得跌倒在地,又爬起来追,可竹林外,什么都没有,她的膝盖、手肘都是伤,她的脸爬满了说好不流的泪。

    “阿久、阿久!”

    阿久这一辈子,只能这样唤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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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个印象是蓝色的天空。

    第二个印象是绿色的植物。

    再来,是一张圆圆的笑脸。

    圆得像是不曾见过的满月似,笑起来眯得半弯的弦月眼,藏住了乌溜的眼球,那球里漾漾的水光,很透。

    他躺在地上,望着灰暗的天,什么都没有,这骗人的天空!

    他心里烦,走到中央控制室,看见唯一一个没有带走躯壳的人──他那该死的小弟!

    他望着小弟的躯壳,突然觉得有一点陌生,这是谁?他认识他吗?好像自他有记忆以来,他就是他的小弟,可是其实已经过很久了,他也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真是他的小弟?一般来说,真正的小弟应该会有手足之情,对大哥很好,怎样都不会落跑,陷他大哥于不义才对,这样看来,也许他不是他真正的小弟。

    看着看着,他心里就开始冒火,经年累月地看着他,愈看愈觉得他该死!

    他前些时候好不容易逮到他,事实证明他一直耿耿于怀的大蛇就是他该死的小弟,而他竟然没有发现?

    等他逮到他的时候,他不但变成一个可笑的人、有一个可笑的名字,还可笑地娶了一个地球女人当老婆,为了多跟她相处几十年还跪下来求他。

    龙生,你娶了地球女人快乐吗?值吗?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娶地球女人的人不是他。

    她死了吧?

    一定死了!自那日离去,地球上又过了好几百年、还是好几千年?不记得了、都不记得了

    她投胎转世去了吧?

    她烧得一手好菜、有一张爱笑的脸、说话轻轻柔柔的,他以为迟早会忘记的,为什么几千、几百年过去了,他还忘不掉?

    他其实知道她爱他,却不问也不说,因为他不爱她。

    可他为什么总要猜,她投胎转世以后,爱上别人了没有?

    可他为什么总要想,她忘记他了没有?可曾抬头看过一眼天上的星星?

    世人都善忘,凭什么她会特别不一样?

    他每次想,心里都会生气,不知道气谁、也不知道气什么?久而久之,就怪起这个劳什子星球。

    囚兽星本来不叫囚兽星的,那是别的星球的人对他们的称呼,他却觉得他妈的对!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星球,像无形的网牢困住他,就像困住一头野兽一样,他想逃,却不知要逃到哪里去?

    已经没有他渴望见到的人了,他在哪里不都是一样!他给龙生卅年,只是不甘心、见不得龙生好,就跟他大哥没什么两样。

    “阿久。”

    他猛然转头,是她?

    真是她!她怎么来的?

    他真的好想她,想到恨不能当年他大哥问他爱不爱她的时候,他曾肯定回答过。

    他连她做的菜都想念

    可一回神,他惊喜的眼睛又满是淡漠,比淡漠还浓的情绪是生气。

    “一点都不好笑,可不可以请你停止你那永无止境的无聊跟幼稚!”

    “唉呀,九九,你的脾气愈来愈不好了!”

    史上最七八的兄弟跟最摇摆的宠物又一起出现了。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你管我脾气好不好!我警告你们别再给我搞变身的游戏。”

    “唉,我们还不是为了你!看你一个人伤春悲秋的,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腻啊?”

    “那是我的事!”

    “七,他的态度很糟糕耶!害我都不知道该不该把东西给他?”

    “不想给就摔破吧。”

    “摔了我又不忍心。”

    “谁叫他态度不好。”

    “他失恋了态度怎么会好?没哭就不错了。”

    “哪有人这样作态,小小的失恋也能悲那么久!”

    “九九很敏感的,他的心纤细得像少女一样。”

    “真丢脸的弟弟。”

    阿久转身就跑,他是疯了才会留下来听这对兄弟自说自话,他决定快跑到中控室,启动冷冻睡眠,先睡个一万年再说。

    “你逃这么快干嘛?”

    他才刚躺在特制容器里,穷凶恶极的两人一兽组就追到了。

    “没想到你这么爱当活标本?”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

    “难道你不好奇我们要给你什么?”

    “不好奇、不希罕、不想看、不想要!”

    “你还真决绝。”

    “八,给他好了,这样跟他穷耗有什么意思?他一点令人惊喜的反应也没有。”

    “哼,真难玩。”

    八丢了一个东西在他身上,三个恶煞就跟来时一样消失无踪。

    “什么玩意儿?”

    落在他身上的是一颗像水般透明的球,发出微微的光,球很滑,一不小心就落到地上了。不过说也奇怪,鸽卵般大小的球一落在地上,竟化作直径一公尺左右的水镜,镜面无波无纹,显示出一幅熟悉的景色,是小那的家!

    小那还活着?童大夫也是?鲜明的影像就近在眼前,他伸手一摸,却只是冰冷的镜面。

    “大哥,这是什么?”他喊。

    “想知道了吗?”

    “这是什么?”他-打地上。

    “这是你走后,你的小那的生活,看看吧,别那么爱生气。”

    兄弟俩的笑声和着鸡叫,渐渐远去。

    他走后小那的生活?

    他盯着水镜,几乎是贪婪地看着小那的影像,原来他是如此想念她,比自己所能察觉得还要多好多好多!

    水镜里的影像是浓缩的,一天差不多只有一到两个时辰。

    这一到两个时辰的小那,都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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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那,阿春他娘又来提亲了,你看是怎样,给阿爹一个说法吧。”

    她摇摇头。

    “我嫁过人了。”

    “你说那个狼心狗肺的林柏恩?那婚事我可不承认!”

    “不是他,是阿久,他走的那天我就嫁给他了,我只有一个丈夫。”

    “你们”

    “我心里嫁给他了。”

    “那不成啊,阿久就像泡沫一样,只是个幻影啊!”“他存在过,就永远在。”

    “唉!”童大夫叹了口气。“要不,就林叔平吧!阿爹也认了,他几度托了媒婆上山提亲,对你倒是情深意重了,女人家不嫁人,将来一个人怎么过?阿爹老了,多害怕丢下你一个人!”

    “阿爹,你会长命百岁的,不要为我担心了。”童舒那眯着眼笑,原来他走了,她还是能吃、能睡、也能笑。

    挥之不去的,只是那日复一日教人想起来心痛得几乎快受不住的思念。

    “阿爹又不是神仙,怎么长命百岁?”

    “阿久其实是神仙吧?他走的那天对我说,想他的时候,抬头看天上的星星,他是去星星上头了,对不对?”

    多美丽的女儿啊!童大夫望着她,不禁点点头。阿久走后,小那的胎记就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人可以说她是半月了。

    可如今明月再美,却已无星星相伴。

    “是吧,我始终看他就不像一个凡人。”

    “其实阿爹你很喜欢他的,对不对?”

    “谁喜欢他啊!他不惹我生气就好了,我是看你喜欢,才不得不接受他的。”

    “是喔,我觉得阿久对你也很好,你给他零花的银角子,他都没有用过,还排成了一个谢字在你桌上,你知道阿久他不识字吧?”

    童大夫眨眨眼,这一个没心没肺的阿久,他是真心把他当儿子看待的,除了小那跟她娘,他在这世上也就只在乎过这么一个人。

    “谁希罕啊!”童大夫摆摆手,转身进屋去了。

    童舒那看着满天星空,对星星招了一下手。

    “第一百零五天,阿久,你好吗?我还没忘记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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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千六百五十天十年了,阿久,我还没忘记你。今天,阿爹走了,阿久,我可以哭吗?天下之大,只剩我一人”

    他看着水镜,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影像了吧?

    “小那,不哭”他喃喃的说:“你还有我”

    但有他又如何?他是在千百年以后,才见到她当时的模样,这时候的心情跟言语,要怎么让她知道?

    不能了

    “阿久,我好想你,你会想我吗?”

    会的,小那。

    他趴在水镜上,无声地说。

    “比你想象得还要多很多,小那,我真的想你。”

    可惜她听不见了

    可惜,他连诉说也不能了

    可惜,时间过了便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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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在看女儿啊?”童夫人笑着跟童大夫说。

    “她太寂寞了”

    天上的神明说,童氏夫妻一世行医助人,所以可以荣登仙班。

    “你们想当什么神?”

    童氏夫妻跪在神明面前。

    “我们想当我们女儿住的那座山的土地神,守护她后半辈子。”

    天上的神明沉默了片刻。

    “你们要成为神明的条件之一,就是要抛去对凡间万事万物的执念,无所挂碍;况且神明当无我无私,怎能只为守护一个人?”

    “请大神成全。”夫妇俩不断磕头。

    大神的周围是强得让人睁不开眼的光,所以怎么都无法瞧见大神的模样。

    大神轻轻一笑。

    “童舒那是吗?是那个阿久喜欢的人吗?有趣极了,我倒要看看七跟八怎么说!”

    童氏夫妻自然听不见大神说的话,只是一直磕着头。

    “好吧,去守着她,直到她老了、死了,我还要听听她有什么愿望。”

    “大神可以实现我女儿的愿望吗?她喜欢一个叫阿久的人呃也许是神,大神可以让他们见面、让他们成为夫妻吗?”童大夫惊喜地抬头问。

    “这我可做不到。别忘了,你口中的阿久是自愿离去的,他可不爱你家闺女。”

    “也许他只是不知道而已。”

    “是吗?”大神笑了,连童氏夫妻都听见了,这声音真是好听得紧啊!但怎么仿佛带有一点儿坏心眼?

    “大神”

    “别说了,当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