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陈彦慌慌张张地赶到方雅笛的住所,她那间小鲍寓里连一盏灯都没点上。

    “小笛,你还在吗?”陈彦在她公寓的门前喊着。“如果在的话,就回答我,小笛?”

    一阵沉默后,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一道人影自黑暗中走了出来,她站在门外的光线透进去刚好照射得到的一只木柜旁。

    “小笛?!”陈彦惊得喊了一声,奔过去护住了她。

    陈彦怀中的方雅笛一身破碎的衣衫,整头凌乱的长发,以及满脸未干的泪痕,一看就知道她刚才与人发生了严重的拉扯争执。

    “他打我,他刚刚竟然动手打了我,他还叫我去拿掉孩子;我不要,他就说要和我一起死了算了”方雅笛把右手握成拳头塞在嘴里,用牙齿紧紧咬住手指头。

    陈彦眉头锁得死紧。“怎么会变成这样?前阵子不是已经都讲好了吗?”

    方雅笛的双亲早逝,从小就寄住在舅舅家,但舅妈待她并不好,所以当她可以半工半读时,便一个人出来独立了。

    她也算是很进取了,半工半读的也完成了夜大,之后就交了一个男朋友,才貌家世都不错,原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两人浓情蜜意,很快地就同居了。

    没想到半年后她竟然发现怀孕了,那时也就是刚到陈彦公司任职不久,她的男朋友一听到她怀孕的俏息,竟然开始避不见面。当时她处于极无助与恐慌之中,她向陈彦开口借钱原是想去堕胎,可是她又下不了决心、提不起勇气,她一心爱着她的男朋友,总希望最终能有好结果。

    后来因陈彦出面帮忙,与她的男朋友恳谈之后,发现她的男朋友其实也是很爱她,只是惧于母亲的权威不敢承担后果;然在陈彦的开导之后,他终于答应要排除万难,回去说服母亲接受方雅笛。

    陈彦原以为事情该告一段落了,没想到今天又发生了变化。

    “他妈妈又反悔了,”方雅迪泣不成声。“她嫌我没有好的家世,说我以前当过公主会污了他们家的名声,还说还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杂种,是我硬赖给他的儿子”

    陈彦听了怒道:“他呢?他怎么说?他就任他母亲这样屈辱你?打电话给他,我来听!”

    陈彦实在无法容忍这么懦弱的男人,有本事做,就要有能力扛,这样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

    电话响了很久之后,对方才接起。

    “我是陈彦,我要见你和你的母亲,谈有关小笛的事情,如果你们不愿意见我的话,那就等着开记者会好了,大家看着办!”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方雅笛紧张地凝着陈彦。

    “真的要开记者会?我不要,我丢不起这个脸”她的泪又落了下来。“是我笨、我傻,我看错了人”

    他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地轻搂着她。

    “事情总得处理,是不是?他是要给你一个交代的,孩子留不留下的选择权在你,嫁不嫁给他的选择权也应该是你,这么大的委屈不是你应该受的。他是一个男人,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就算以后分手,也不能给你留下一个抹灭不了的伤痛。你还这么年轻,你有美好的前途,他不能是丧送你幸福的凶手!”

    “可是记者会”

    “放心吧,他很快就会和你联络。”陈彦笃定。

    果然,电话马上响起。

    陈彦投给方雅笛一个肯定的眼神,她这才迟疑地去接起那通电话

    夏于蔚收拾几件简单的行李放在床头,而她则坐在梳妆台前审视着自己。

    真要走了吗?

    就这样放弃是不是太懦弱?

    然而她又有多大的勇气再继续留下,留在他的身边?

    她讨厌当个小心眼的女人,然她实在没有那么大的度量,再去接受他新的恋情。就在他接到方雅笛的电话而选择方雅笛时,他已经同时判了她死刑。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他一向温柔,而她也习惯了他的温柔,然而当她发现,她必须一再地与其他女人共同享用他的温柔时,她的心比什么都痛!

    留在他的身边很幸福,可是这样的幸福终究不属于她。

    她无法忍受他再次告诉她,他终于又找到心爱的另一半;她无法再伪装坚强,带着无所谓的笑容祝福着他!

    逃避是弱者的行为,然想当一个强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她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懦弱的人,与他在一起愈久,爱也愈深,心也就愈是脆弱。

    站起身来,提起行李,她故意在房里留下了许多属于自己的东西。

    是一种自私吧?

    她想要在他的生活中留下自己的足迹,她怕他会有一天压根儿忘了她这个人那很可怕,她只要这么一想,就全身颤抖

    她不要他忘了她,不要因为她知道,这辈子她是不可能忘了他的

    再望一眼屋内,这儿的点点滴滴充满了她与陈彦的回忆,她想,或许不久后,这儿就会有新的女主人进驻,那应该又会是新的光景吧!

    闭上眼,咬着唇,泪滑了下来。

    痴傻了那么多年,也该够了,如果他今生注定了不属于她,她强求又能如何?

    就当是她前世欠他的债吧!

    可是怎么舍得?

    谁来教她,如何不心痛?如何不难过?

    爱他,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呀!

    处理完方雅笛的事情后,已经是深夜了,时间比他原先预估的要晚了许多,下了计程车后,远远地他就看见屋里的灯还亮着。

    “于蔚还没睡?”一下于疲惫至消失了。陈彦左右看了一下,朝巷口的全家便利商店走去。

    不多久,他一手提着热腾腾的关东煮,一手提着几瓶海尼根走出超商,心里盘算着,等一下要如何对于蔚坦白感情。

    她定会吓一跳吧?

    或许会先骂句“神经病”也说不定。

    不过都没关系,他会让她明白,她是他这一生最想与之相伴的女人。

    以前他迟钝地以为他对她的那分情是哥儿们的感情,他喜欢照顾她、陪着她、看着她笑,心底自然而然就会有一种很舒坦的感觉;现在他明白了,那种舒坦的感觉叫幸福。

    因为有爱,才会觉得付出是一种幸福。

    他好笨,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竟要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弄明白。

    脸上难掩喜悦,唇边的笑意不断扩大。

    他相信,他与于蔚将会是最幸福的一对!或许可以的话,过两天他就该同于蔚回家,向长辈们报喜讯了。

    双方的家人也应该会举双手赞成吧,他们等着喝这杯喜酒,也等得够久了!

    掏出钥匙,他开门而入。

    “于蔚,快来吃消夜,我有话要跟你说”他喊着,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往于蔚的房里走去。

    咦,没人?!

    “于蔚,你在哪?于蔚?”

    他又连喊了好几声,每间房都找过了,然后他开始感到不对劲。

    “于蔚,于蔚!”愈叫愈急,最后他冲出客厅,才发现客厅的桌上放了张纸条。

    他冲了过去,拿起纸条快速地看了一遍,然后整个人就溃然地跌坐在沙发上,双眼呆望天花板。

    他用手捧住了昏昏沉沉的脑袋,心脏紧缩而痛楚,喉咙干燥欲裂,他的目光模糊,心头战栗纸条自陈彦手中滑落,轻飘飘地在半空兜了两圈,落在地上,摊开的纸上写着——

    陈彦,我走了!

    受你照顾了这么久,也该学学如何一个人生活了

    说实话,离开了这里,我还真不晓得该去哪里?

    很笨吧,难怪你老说我傻。

    不该爱上你的。

    要是没有爱上你,我就可以继续死皮赖脸地赖下去,说不定等到了我白发苍苍时,仍能捧着由你煮的鱼汤,热腾腾地暖我的心

    可惜,我爱上了你

    很傻吧?

    明知爱情是互动的,却仍不由自主地一厢情愿,到头来,遍体鳞伤,能怪谁?

    不该爱上你的。

    我高估了自己。总以为所有的情绪都能掩藏在一张面皮底下,直到最近才发现,好难!

    我的爱很自私,你的温柔我不愿与人分享,更无法潇洒含笑给你祝福,于是我只有逃了,狼狈而仓皇地逃了

    我很可恶是吧?

    走也不走得干脆一点,还要留了这么一张纸条惹你心痛

    你会心痛吧?

    我宁可这么认为,那表示你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我的。

    我就是故意要你心痛!

    因为我为你痛了好久、好久,这很不公平,所以答应我,千万别忘了我

    即使你以后再怎么幸福,都别忘了我求你!

    于蔚

    陈彦捡起纸条,再看了一遍,心头一团的乱,接着他冲了起来,大喊一声:“于蔚!”奔出门去

    就如同夏于蔚自己说的,她也不晓得要去哪里,所以陈彦像在大海里捞针似的,哪也找不到她。

    找过魏子健,也去了于蔚中部的家,然,当他们听到于蔚失踪的消息后,都是一脸的震惊与苍白。

    陈彦用尽了一切可以寻她的方式,他联络了大学时期的同学,在报纸刊了大篇幅的寻人启事,甚至用了电视广告,透过各种关系找到了现在在大陆拍戏的罗曼莉但是都没有用,没有人知道于蔚的下落,她就像故意藏起来似的,没有人找得到她。

    一个月过去了,陈彦整个人看上去既消瘦又憔悴。

    整日就见他惶惶然的,不是坐在办公室里瞪着电话发呆,就是拿着于蔚留下的纸条一看再看,不然就是跑到于蔚的办公室里触景伤情。

    同事们见他这样,也都跟着难过,整个公司陷入了愁云惨雾的状态。

    这样还不打紧,最糟糕的是,随着日子美一天的过去,于蔚依然没有消息传来,陈彦就像失了魂似的,开始幻想着,她是不是出事了,亦或是结婚了!然后他就会惊惧地跳起来,冲出办公室,抓着每一个人问于蔚来过电话没有,她人到底在哪里?

    他根本无心于公事,不,不只是公事,他是食不知味,寝不安席。在家里,他怕于蔚到公司里去,又怕她来了电话交代公事,而他错过了她的电话;到了公司,他又怕她回家了,她有好多东西还留在家里,那是不是代表着,她还会再回去?

    于蔚一向是个尽责的人,她不会将公事完全抛下,她还是公司里的大股东,她不该一走了之。但是她究竟是去了哪?又要逃到什么时候?

    陈彦始终不明白,既然于蔚说了爱他,又为什么要逃离?

    明明该是喜剧收场的,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他们之间到底是哪儿弄错了?

    办公室外突然一阵喧哗,这是这一个月以来所不曾听到的欢笑声。

    陈彦竖起了耳朵,人就跟着冲了起来。

    “是于蔚回来了!”他喊,砰地一声拉开办公室的门。“于蔚!”

    欢笑声迅即掩灭,一下子全部的人都噤了声,快速地坐回位子假装在工作。

    笑容自陈彦脸上退去,他怪异地看着他们,问:

    “于蔚呢?于蔚不是回来了吗?”

    “陈总。”一个小小的怯懦声自他的身后响起。

    他回头,看见了方雅笛。

    “是你?你不是请了长假吗?”自那天,也就是于蔚失踪的那天起,方雅笛也跟着请了长假,处理她自己的事情。

    “我我是来辞职的,顺便拿这个来给大家。”

    她小心翼翼地递出了一张红帖子。

    “他妈我是说我婆婆,她说办喜筵要快,不然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很难看。”她小声地说。

    “恭喜你。”陈彦接过方雅笛手中的红帖子,转身就要走入办公室。

    他不想多说什么,各人的命运该由各人去决定,如果她认为嫁给那个男人是正确的选择,他亦不会赘言。

    方雅笛跟着进了办公室,她轻轻地掩上门后,问:

    “听说夏经理失踪了?”

    陈彦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对面的大楼。

    “失踪整整一个月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挫败。

    方雅笛不晓得该说什么,她呆呆地站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后,才想起:

    “找过魏先生了吗?说不定”

    “找过了,第一个找的就是他。”陈彦回头看着方雅笛,眼底有着受伤。“他也不知道于蔚的下落。”

    当时他庆幸魏子健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于蔚离开了他以后真的去找魏子健,那么他不敢再朝下想去,他闭了闭眼。

    “是吗?”方雅笛喃喃。“说不定他骗了你,如果是我,我大概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陈彦全身震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方雅笛。

    “喝杯咖啡好吗?”

    “嗯。”夏于蔚接过魏子健手中的咖啡,啜了一口拦下。

    望着眼下那片海滩,与周遭的林阴交相掩映,交错成不同色彩相间的波光斜射,耳里听着鸟叫声与海涛声合呜,这儿可真是绝佳的心灵休憩处;然她的心境,怎么一点也清悠不起来?

    “在想什么?”魏子健在她的身旁坐下。

    这儿是香港浅水湾,魏子健的私人别墅。

    没错,他骗了陈彦。

    其实也不能这样说,陈彦来找他的那天早上,他确实不知道夏于蔚的下落;直到那晚他接到了她的电话,他欣喜若狂!

    他不笨,夏于蔚既然能在失意中想到了他,那么他就是有机会;而连最笨的商人都知道机会稍纵即逝,他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平白放过这样的好时机?

    当然,他没有告诉夏于蔚,陈彦急着找她的事;相反的,他用最快的速度将她带离了台湾,让她触不到媒体及友人,那么她就永远无法得知陈彦的心意。而他少了陈彦这么一个劲敌,就等于胜券在握。

    深吸了一口气,夏于蔚努力地扮起笑脸。

    “没什么,这儿的风景真好。”

    怎么会没什么,她明明就在想陈彦。

    “等下我们去海洋公园走走。”让她遗忘掉陈彦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让她沉静下来,不让她有机会去想他。

    “我不想去。”她直接拒绝。“等下我还必须将你那份广告企划再作一次整理。对了,陈他来电话了吗?”低下头,她赶紧啜一口咖啡,以掩饰心情。

    魏子健若有所思地凝着她。

    那天夏于蔚之所以打电话给他,为的也是那件广告案。她不敢直接到公司去,更怕与公司里的任何一个人联络,于是她想到了他。

    反正广告案是他的,透过他,她可将企划案交给陈彦,说到底,她挂心的仍是陈彦。

    不过,魏子健把那份企划案留下来了,广告公司多的是,他未必定要陈彦不可;但夏于蔚只有一个,他不会为了那些商品,去损失这次难得的机会。

    “我很高兴你能来。”他突然说。

    夏于蔚抬起头,盯着他。

    “而我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

    他凝着她“你来了,是对的。我保证你绝不会后悔。”魏子健信誓旦旦地说。

    夏于蔚摇头苦笑,移开视线去看那片海湾。

    “我一直都在做让自己后悔不已的事情。”她说。“从一开始与陈彦认识时,我就错失了先机,我不够坦白,一直都是。看着他与罗曼的恋情由起至落,我的心情也跟着一并起起伏伏,接着他的恋曲终结,原以为那是上苍给了我机会,结果我又再一次把它弄丢,真是活该!”眼眶的泪浮了上来,她倔强地咬住唇不让它落下。

    他靠了过去,轻拢着她的肩,安抚地拍着她。

    “让它过去吧,既然都决定了离开,就不要再为他继续神伤。”

    “很难。”她哽咽地抬起头来,凝着他。“答应我,不要将太多的心放在我身上,我难以回报。”

    “也很难。”他笑,用手去拨她的头发。“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追求一个女孩子,叫我不用心,真的也很难。”

    夏于蔚笑了,脸部的表情拉扯,让那颗悬在眼眶许久的泪珠落了下来。“那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尽早离开,才不至于带给你伤害?”

    “不要急着下定论,生意不到最后,谁都不晓得赢家在哪?”他凝着她,眼中是抹坚信的笃定。

    夏于蔚笑容漾得更大了。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三句不离本行,每件事你都是用做生意那套来诠释的吗?”

    “你不觉得商场就是一个人生的小缩影吗?”他说得理所当然。这些年他不就是靠这些在商界叱咤风云?

    夏于蔚认真地审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与陈彦不同,陈彦在决定一件事之前,都会先顾虑其他的人,他一直都是周到而体贴的;而这个魏子健则显得霸气许多,一个会将生活与商场看作等号的人,必定难有容人的雅量。俗话说,商场如战场,一个时时备战的人,如何去替他人想?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走吧,时间不早了,晚上我还要带你去中湾仔,见识一下香港的夜生活。”他说。

    “去哪?”她愣了一下。

    “海洋公园啊,怎么你又忘了?”

    “我不是说了不想去吗?”夏于蔚提醒:“我要整理那份企划案。”

    “别管那些了,难得休息,就要好好地利用时间玩一玩。”魏子健不想她再碰那些企划案,凡一切跟陈彦有关的东西,他都不希望她再碰。

    “可是我”

    “好了,别争了,需要换件衣服吗?”看了看她,他强势地作着决定:“我看不用了,你怎么穿都好看。”他赞美。

    他的赞美一点都不让她产生欣喜,她反而皱起眉来,非常不适应他的强势作风。

    不过她还是依言站了起来,她告诉自己,总得让自己努力地试一试,试着去适应陈彦以外的男人,这是她目前必须跨出去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