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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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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时,柳德甫一到大理城,即刻命专人勘察风水,然后经过一番审慎考量,才选定大理城西北不远处的一座陵地,打造出完全仿自京师豪宅的崭新柳府。

    柳府地理位置极佳——唐代所建造的‘崇圣寺’紧邻在旁,苍山横列如屏,有云、雪、峰、溪四大奇景;更有烟波浩渺、水清似镜的洱海,包揽三岛、四洲、五湖、九曲之胜。

    柳家香火传至柳佃后,他为求欣赏到绝佳的美景,于是又把原来的宅第四方扩建,构筑成东、西、南三面看似连合,实则独立的院落。

    其中朝南的是主楼,正厅、主厢房都在这儿,西院则是女眷的寝居;而环境最为清幽的东院,则是柳蝶苏一人的天地。

    虽然柳佃终日在觥筹交错、莺声燕语中度日,可他就柳蝶苏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即使交谈甚少,在物质方面,他却也是极尽可能的宠溺著她。

    好巧不巧,当日经由兰桂的推荐,颜云飞利用一整个下午走遍柳宅附近,一眼所选中的住所便是东院,并且在隔日就搬了进去。

    这更是气煞了柳蝶苏!

    是以当瀚阿清早过门邀请她和兰桂,一同前往不再是柳家的东院作客,她宁死不肯。

    他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哦?蝶苏染上风寒了?”

    “是的,她有点儿发烧,不好前来,颜兄请别见怪。”瀚阿分明在撒谎,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教柳蝶苏莫名其妙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还差点把他赶了出门。

    真是弄不懂她!

    人家远道而来,与她既无宿怨,又无新仇,她干嘛表现得这么不友善呀?

    “或许我们待会儿可以去探望她。”明知瀚阿说的不是实话,颜云飞还故意提议道。

    “啊?这可能不太方便”一来,是柳蝶苏根本没生病;二来,柳蝶苏最不喜欢别人登门拜访,他可没有那个狗胆带著颜云飞和兰桂上门去。

    他又不是不想活了!

    “那就改天吧!”

    “既然阿苏没来,瀚阿、颜公子,兰桂就先告辞了。”男人有男人们的话题,她一个姑娘家夹在中间也怪无趣的。

    “颜某都还没有机会答谢兰姑娘,你真的不坐坐再走吗?”

    “不了,改天吧,你们慢聊。”礼貌地微微一笑,兰桂踩著细致的步子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多看瀚阿一眼,期望他会有一点点不舍之情流露。

    但一如往常地,她仍是失望了。

    “兰姑娘貌美如花、气质出众,瀚阿你怎可错失良机?”这种事通常心照不宣,颜云飞不必明讲,瀚阿也懂他话中的涵义。

    男人之间的默契,和女人之间的敏感一样,都是无法具体形容的。

    “颜兄误会了,我与兰姑娘只是朋友。”

    “岂不可惜?”

    “小弟心中早已有人。”神秘一笑,瀚阿说出自己久藏于心的秘密。“颜兄呢?还没有成家的打算吗?”

    他是想成家想疯了,无奈伊人不理不应,还装作什么事也没有,苦了他这些年来的用心。

    “我没想过这事儿。”怪疾缠身,随时又可能会遭人杀害,他连与人相处的机会都少得可怜,成家?无疑是场玩笑。

    再说,因为他的病情,颜云飞自小就被训练为一个几乎没有**爱憎的人,成家一事并不特别吸引他。

    “唉,也只有像颜兄这样的人,才能无所牵挂了。”

    “此话怎说?”

    “实不相瞒,小弟上有高堂,下无弟妹,传宗接代之责不能不顾及啊!”最害怕的是,这份责任会让他不得不放弃自己心之所系的女人!

    大理虽是白族当权,但百年来受汉人文化影响极深,他们这一代或多或少也都带有汉人的血统,儒家传统的家常伦理普遍是被人民所接受的。

    纵使,他们的民风还是比较开放,可是诸多礼俗犹然不可免除:譬如,成家之事,就没有他说不的份儿,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那你还不赶紧把心中的那个人娶回家?”瀚阿是一个很好的说话对象,不可讳言的,颜云飞很喜欢这个朋友。

    怎么说,多年来他身边也只有雷一个人,能谈的话题著实有限。

    “就是不能如愿啊!”无奈的笑了笑,瀚阿把话题转回他身上:“颜兄喜欢喝酒?”

    否则他怎会在初来乍到之时,第一个想去的地方就是酒铺。

    “可以这么说。”走遍大江南北,最值得记忆的莫过于品酒这等好事了。

    “那么,小弟倒有个建议。”忆及颜云飞与柳蝶苏之间的诡异气氛,瀚阿忽然心生一计——

    “蝶苏善酿,又是土生土长的大理人氏,不如,我请她来帮忙你一阵子,这样一来,你不但可以尽快熟悉此地的风土人情,还能就近与蝶苏切磋酒艺,不知你意下如何?”

    感觉上,他们总会摩擦出一些令人期待的火花,瀚阿很乐意看见有人能够驯服柳蝶苏这野丫头哩!

    “哈哈,还是先问过蝶苏吧!”瀚阿在打什么主意?柳蝶苏对他的敌意这么明显,怎么可能会答应瀚阿的要求?

    虽然,他真的对她酿的酒很感兴趣,但他没有强迫别人的习惯。

    “这事情包在我身上!”瀚阿自信满满地拍胸脯保证,已经想到一个可说服她的绝妙好计了。

    “你的心意,我就心领了。”

    来到大理,是份难得的机缘,他不晓得还能在这里待上多久,可是这回,他真的很想再试一次!

    孤独了太久,再苦痛的病,都没有心里的空虚来得深刻。不管是好是坏,他都决定赌上这一把了。

    “瀚阿?”

    “哈,你的反应总是这么灵敏,想要吓你一回都不成!”本来存心作弄而隐身在树丛之后的瀚阿,还来不及出声,浅娘已先发现了他。

    “怎么有空过来?”阳光透过细细枝芽筛落在她的芙蓉面上,忽明忽暗跳动著的亮影,为她一贯的苍白凭添了几许生气。浅娘绽开笑容,算是略表欢迎之意,但如同以往的每一天,她犹然独自静坐在泉池边,一动也不动。

    “好些天没来探望你们,碰巧,我又有件事想和蝶苏商量,所以”

    “什么要事需要你亲自跑这一趟?瀚阿,你又胡乱替蝶苏决定事情了?”见他脸上随即浮上赧色,浅娘心下就有个底了。

    瀚阿常来,他们全家人都与他十分熟络,但他的年纪明明也老大不小了,却老是表现得像个孩子:即使大部分的时候,他让柳蝶苏生气的原因,都是出于关心,可是柳蝶苏往往感觉不到,反而更为怒气勃发。

    “嘿嘿,”瀚阿乾笑了两声,有种被看穿后的尴尬。“我看她这样两天开店、三天休息的,到底也不是办法嘛!”

    “那么,你要她做什么呢?”瀚阿的话才起了头,浅娘马上就知道接下来他要说的事情。

    搔了搔头,瀚阿便一五一十地把来龙去脉说给她听--残疾并不能影响浅娘天生的慧颖伶俐,对她,瀚阿一直以来都感到万分敬佩以及怜惜。

    与她和柳蝶苏的相识,他深深觉得,这是他生命中最值得喝采的一段。

    “颜云飞为何来大理?”只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外人,瀚阿却一古脑儿地热心,会不会太大意了?

    “颜兄说,是他的体质病弱,不适中土气候,有高人指点他到大理来养病。怎么?你不放心?”

    “也不全然-我只是觉得奇怪,如今大理与中土的交通日趋稀少,他一个汉人来这里做什么?若说养病还算勉强!”防人之心不可无,有过惨痛教训,她无法不想得周全些。

    “那你是答应了?”只要浅娘点头,说服柳蝶苏就没啥大问题了。

    “我再问问她——”

    “我才不去!”忍无可忍,柳蝶苏终于从屋里大声发出抗议之语。

    他们以为她是聋子吗?好不容易她才专心地想要酿酒,他们居然在这节骨眼上提起颜云飞那个大浑蛋,甚至还要她去替他做牛做马?

    呸!有钱了不起吗?她不干!

    “你先回去,我来跟她说吧!”

    “那好,改天再见。”柳蝶苏一**坐在瀚阿与浅娘中间,铜钤似的大眼彷佛正朝他喷火,所以浅娘才开口,瀚阿就像得到圣旨般,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我不去!”再次强调她的决心,柳蝶苏恨恨的说。

    “你不喜欢颜云飞?”

    “我干嘛喜欢他?”

    “可是他住在东院。”拿起搁在一旁的针线活儿继续赶工,浅娘云淡风轻地说。

    她当然知道,柳蝶苏为何讨厌颜云飞——他住进柳宅了呢!

    那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有笑有泪、有喜有悲

    好多年来,柳蝶苏渴望买回柳宅的心愿,她岂会不知!?可惜他们连自家人都养不活了,又哪里有能力达成她的梦想!

    “就是这样,我才更恨他!”是她的家呵,不是他的。

    “撇开这个不谈,你难道不想回去看看?”他们被迫搬离后,官府即刻接收柳宅,锁上一层又一层的封条,待价而沽。偏偏,当时也没有人有足够财力买下那整片土地,于是柳宅便荒废至今。

    而她可以不了解,颜云飞是个怎么样的人,可是,她却不能不明白柳蝶苏的心。

    回到柳宅旧地,这也许是唯一的机会啊!

    “回不回去又怎样?浅娘,那里现在是‘颜府’,不再是柳家!”愈说愈气愤,柳蝶苏的眼眶忍不住红了一圈。

    颜云飞哪里不买,竟买下柳宅;哪里不住,还住进东院!一切的一切,不应该都被那些个封条锁在过往吗?他拆了锁,也粉碎了她的梦!

    “唉,蝶苏,诚实点,你还是想要回去,不是吗?”

    她静默不语。

    “去吧!瀚阿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柳蝶苏的沉默,已说明她意志的动摇。

    “可是,浅娘,你怎么办?”如果真答应了颜云飞,她也许得在那里住上一段时日,浅娘行动不便,谁来照顾她?想了一想,柳蝶苏又准备打退堂鼓了。

    “王叔他们会帮我的,何况,你看草儿今儿个不是又活蹦乱跳了吗?你尽管放心,就当出门去游玩,甭再牵牵念念了。”

    “我”她还是有一点犹豫

    “蝶苏。”浅娘叹道“别顾忌我,那里的回忆对我来说,虽然苦多于乐,但你不同,你不必因为我而隐藏自己的感情。”

    身为柳家仆,浅娘确实有一段极为心酸的过去。她的双脚、她的一生,就毁在那里可她不怨,柳蝶苏待她的真,足够她更多的感恩。

    即使偶尔还是会有些自暴自弃,她也尝试努力遗忘

    “浅娘,谢谢你。”柳家亏欠她的,柳蝶苏发誓,这一辈子她会尽全力弥补。但浅娘说的没错,她何必隐藏自己的感情?

    那是她的家,她想要回去!

    大理的自然风光,有秀丽妩媚的高原湖泊,有丰富多样的珍贵矿山,也有种类繁多的奇花异草。但,它最为人所称道的名胜,还是素有“银苍玉洱”之称的苍山、洱海。

    此二者之美,尤其在苍洱之间的崇胜寺顶,更是一览无遗。认识大理,摒除城内的古迹不说,这儿绝对是必到之地。

    现下,寺顶楼坛便伫立著一对人影,双双朝著浮云拢聚的山头望去——只不过,颀长的那个背影看来一派悠然自得,娇小的那个嘛,则是摆明了心不甘、情不愿。

    “天候宜人,真是神清气爽的好时节。蝶苏,你说是吗?”

    “是你的大头鬼”回他几声咕哝的咒骂,柳蝶苏压根儿不看他,只是无精打采地半趴在栏杆上,玩弄著杆身未蒸发的露水。

    硬著头皮,柳蝶苏还是让瀚阿带她来见颜云飞。可是,只要面对他,她就是一肚子怒火,怎么也和颜悦色不起来。

    “你的心情不好?”含著浅笑,颜云飞像个宠溺顽皮孩子的爹亲,一点儿都不在意她无礼的对待。

    “跟你没关系!”笑笑笑,他就只会笑!从长眼睛到今天,好歹也有十几年了,她就从没见过这么爱笑的男人!

    “那么,和什么有关系?”

    他温和的嗓音,仿佛有著安定人心的作用,不知怎地,柳蝶苏竟脱口而出:“你干嘛住在柳家宅院?不怕闹鬼?”

    “此话怎说?”她这样问,算是在关心他吗?颜云飞凝睇著她依旧不很清洁的侧脸,忽然感到一股莫名情绪涌上心头。

    “你不知道柳家发生过许多惨剧吗?人们都说,那里的冤魂终年不散,处处可闻野鬼哭!”故意吓唬著他,柳蝶苏说的煞有其事。

    哼!她巴不得让他害怕得恶梦连连,这样他就不会继续霸占著柳宅不走了。

    但她显然太天真了!颜云飞听她一说,只是莞尔一笑“那倒也不错!我生平没什么知己,有几个鬼友作伴,也还不算寂寞。”

    柳蝶苏皱皱小脸,终于转身看他“你没这么可怜,别把自己说得像只流浪的狗儿似的。”

    他的人缘明明好的不得了:瀚阿、兰桂,还有帮忙打理柳宅的几名小姑娘,每一个人都对他掏心又剖肺,彷佛认识了他,是件多么值得祝贺的事。

    “也许吧!”视线拉远,他飘忽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脆弱,只不过他很快就掩饰了去。“会很累吗?”

    欣赏过城内热闹的街景,他们又在这附近待了一下午。柳蝶苏没吃东西,也很少开口,和他初次见到她那生气蓬勃的模样相距甚远。

    而颜云飞确定,他喜欢看她多笑一点。

    “不会。”柳蝶苏摇摇头,问道:“瀚阿说你是个药罐子,你生的是什么病?”

    天啊,哪有人会就这么直说人家是药罐子的?

    颜云飞苦笑,好脾气的不与她计较。“我的病很难解释,总之是不可能会痊愈的病症。”多年下来,若没有和外界接触,或者雷的提醒,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还带著一身怪疾。

    柳蝶苏从不拐弯抹角的问话,虽让他有些吃惊,但是还不至于让他感到生气。毕竟长期维持情绪的平和,已经成为他血肉里的一部分了。

    “这么惨?”莫怪那个雷一天到晚黏在他身边,原来是怕他突然死掉了认真说起来,颜云飞好像还真的蛮可怜的.!

    “嗯。”她忽然气闷、忽然愤恨,又忽然转为同情,脸色显然十分丰富多彩,颜云飞还不曾见过有人直爽得如此可爱。

    “多喝些补酒,说不定会好一点。”他的病这么严重,若她还存心怨恨他,不是太小心眼了吗?算了,就当是她大人有大量,把房子借给他住吧!

    如此一想,柳蝶苏的语气也随之和缓。

    “你也酿补酒?”

    “很少,因为补酒的材料难凑,有些根本买不到。”她酿的酒,最讲究的就是品质,如果材料不好,酿出来的酒自然也比较低劣。宁缺毋滥,她可不想花时间在那些劣酒上头!

    “一直都还没有机会喝到你酿的酒,蝶苏,何时能让我一偿夙愿?”总算她不再伶牙俐齿地对他,颜云飞顿觉有个人在身旁,天南地北的聊著,居然是件这么愉快的事情。

    “再说吧!”远处的蛱蝶款款而飞,让她不禁想到浅娘——不晓得家里的人有没有照顾好她?恍惚中,她也不甚留意颜云飞的问话。

    “蝶苏,你要掉下去了。”瞧她想的入神,身子都快悬空在栏杆之外,颜云飞不得不伸手拉住她。

    “什么?”颜云飞的手都牢握住她的肩头了,柳蝶苏还一脸迷惘地看着他。

    “我说,你要掉下去了。”好气又好笑地把她带离危险边缘,颜云飞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她“蝶苏,你贴这个,是因为受伤吗?”

    他指的是那块狗皮膏药。

    “你想干嘛?”忽然跳开一大步,柳蝶苏警觉的与他保持距离。

    那块狗皮膏药对她而言是禁忌,一旦有人提起,她就会立刻敏感得像只觉察猫儿到来的老鼠,想办法避开危险。

    “没有啊,”颜云飞一头雾水,不懂她为何瞬间又回复了防备的神色。“我只是觉得奇怪,你明明不需要贴这个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需要?”仍旧是满怀戒心的问句。

    “这种狗皮膏药对脸部的伤痕,一点儿作用都没有,你不知道吗?”而且他连著两次同她相处,都看见那块狗皮膏药上,有著同一块脏污,这不就说明她根本没有更换膏药吗?

    试想,如果一个面部受伤的姑娘,宁愿丑陋个几天,贴块大大的狗皮膏药在脸上,以求伤处赶快好,那么,她又怎会疏于更换膏药?

    这完全不合理!

    “你少罗嗦!”她贴了好些年,别人问起,她就以受伤这个理由打发;颜云飞吃饱没事研究得这么透彻做什么?她当然知道狗皮膏药的疗效在哪里!可里头的药膏她早撕掉了!

    颜云飞忽尔拧起眉峰,好认真地说:“蝶苏,那是个蝴蝶胎记吧!”

    喔,昏倒!柳蝶苏捣著脸,既惊且怒地问:“你怎么知道?”

    “刚刚爬上来这里的时候,你流了汗,药布就已经滑开了些”只是她一开始都不说话,他便也没问出口,谁知道一问之下,又会惹得她发怒?

    她的脾气可真难捉摸!

    “可恶!”柳蝶苏气急败坏地朝他大吼,觉得自己倒楣透了。

    和别人在一起就相安无事,偏偏她两回见著他的面,都让她觉得自己好似再也藏不住秘密!这是什么道理!?

    分明是要气死人!

    “你的胎记很美、很别致,为什么要把它藏起来?”那是他此生见过最梦幻的图样,一只透著光散发出银银白紫的蝶状纹印,就服贴在她左眉的眉骨边缘,细细小小的,美极了!而她,居然选择用狗皮膏药把它贴起来!?

    “你你”哇,他不只看见了,而且还看得很仔细,为了这个理由,柳蝶苏就应该把他杀了灭口。

    可是他一个大男人,她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扳不动,更甭说杀他了.:“我先警告你--绝对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尤其是瀚阿、兰桂他们,你若是敢说一个字我就我就当没你这个朋友!”

    这是什么威胁?颜云飞忍俊不住地想笑,但是在她凶恶的目光下,他只好努力敛住笑意“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保密,咱们就是朋友罗?”

    “那当然!”柳蝶苏点头如捣蒜,恨不得扑上去拥抱他,证明他们是朋友的“事实”!

    开什么玩笑?她辛苦隐藏多年的秘密,一旦被泄漏出去,她的麻烦可就大了!至少,平静的日子没了,瀚阿与兰桂更有可能会气得不再理她!

    这风险委实太大,识时务者为俊杰,暂时还是跟颜云飞和解得好。

    “我答应你不说,但,你可以把狗皮膏药撕下来,让我再看清楚一些吗?”

    这家伙居然得寸进尺!?蝶苏暗暗咬牙,愤怒得想一把将他直接推下山崖!

    但,到了最后,她还是忍耐著答道:“没什么好看的——”

    未及把话说完,颜云飞已一把扯开那块碍眼的药布。

    “啊!”“你”好美!柳蝶苏巴掌大的脸蛋儿,除去那块狗皮膏药,多了一只斑斓粉蝶,看起来充满一股自然灵气,美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颜云飞彻底的被震撼住了。

    “看什么看?还给我!”动手去抢他手中的药布,但他拿得好高,柳蝶苏只得粗鲁得往上乱摸一通,浑然不觉自己等于是靠在他身上摩蹭。

    “蝶苏。”深吸了一口气,颜云飞连忙扶正她,隔开两人之间太过亲密的距离。到底,他还是个男人,软玉温香抱满怀,若要无动于衷也太为难他了。

    而且,身体隐约泛起阵阵的疼痛,也逼得他不能继续靠近她。

    “还给我!”敌不过他的气力,柳蝶苏只好满心怨恨的瞪著他。

    “这样不好吗?你不喜欢?”不急著把药布还给她,颜云飞反而好整以暇地用衣袖擦起她的脸来。

    “痛啦!”他柔柔的嗓音听起来好舒服、他身上的味道也好好闻,不自觉地,柳蝶苏放弃了与他对抗,乖乖让他“服侍”

    “很漂亮的,不信等会儿你找面铜镜瞧一瞧!”眉目如星,红唇似樱,柳蝶苏露出了乾净的脸蛋,活脱脱就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美人。

    好像刚完成了一件伟大的艺术品,颜云飞很满意地端详著她。

    “你少胡说,我自个儿的相貌,我还会不清楚吗?”说她美,那八成是因为他还没见过浅娘,她才是个货真价实的美人。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颜云飞赞赏的眼光,还是让柳蝶苏觉得心里甜甜的。

    “你一定没看仔细。”笑了笑,颜云飞忍不住伸手触摸那只美如幻影的蝴蝶——“唔!”

    “怎么了?”只听到颜云飞闷哼一声,然后他高大的身躯便往后倒在栏杆上,霎时吓坏了柳蝶苏。

    “没,没事,我一会儿就好。”他待在外头太久了吗?为何今天会这么早就发病?颜云飞痛苦地闭上双眼,粗重的喘息不断从他鼻间发出。

    见状,柳蝶苏着急得都快哭了。

    他若是在这里昏倒了,她找谁帮忙去!?

    “还好吧?要不要我去拿些水给你喝?”

    颜云飞点头,藉此机会好暂时让她离开他身边。因为她再继续待在这儿,只是更加重他的病情罢了。

    见她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他,颜云飞硬挤出一个微笑安抚她。

    而他清楚的知道,像这样与人接触后的疼痛,他势必将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终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