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月美人 > 第二章

第二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天,月轻纱气喘的老毛病又犯了,吃过药,刚睡下。

    月舞绫送走大夫,回到喜寿阁,正想陪陪六姊,在金织坊跑腿的小李子却匆匆来报——

    “七姑娘,有两位北方来的商人,想找咱们谈买卖,掌柜的不敢拿主意,劳烦你过去一趟。”

    “知道了。”

    她向丫鬟们做了简单的交代之后,乘著软轿,往西市的方向前进。

    “是什么样的北方商人,瞧见了吗?”

    软轿之上,全铺著柔软且具保暖效果的白色狐皮,等到天候渐渐回暖了,负责清理的丫鬟会将狐皮拆了,改成触感沁凉的丝绸。

    月舞绫娇懒地倚在窗缘,每当微风轻吹,撩起窗幔,外头的行人觑得了她的花容月貌,总不免发出阵阵惊叹。

    “呃”跟在轿旁的小李子想了想,认真答道:“一个很高,另一个更高;一个很壮,另一个更壮!”

    答了等于没答。

    她低叹,懒得再问,反正人迟早也是要见著的。

    轿子在西市复杂的的巷弄里连拐了好几个弯,终于来到主街上。

    远远地,月舞绫望见金织坊外,马僮正在给两匹壮硕无比的马儿喂饲料。

    杏眸微眯,她盯著马鞍上的虎形图腾,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七姑娘,到了。”

    小李子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她下轿。

    月舞绫踏进金织坊里,左右张望了一下。

    “人呢?”大厅只剩掌柜一人。

    “在里头吃茶哩!”

    月舞绫提著裙摆,轻移莲步,刚拉开门便瞧见一柄熟悉的软剑,正握在一个男人的手里转呀转的——

    呀!是那蛮子!

    “是你!”她指著他的鼻子吼道。

    男人笑了笑,从容以对。“又见面了,七姑娘。”

    “还给我!”她可没他那份好心情!

    他爱怜地以掌心来回抚过剑身的每一寸,而后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

    月舞绫顿时有些错愕。

    不过,她仍是伸出了手,接过剑,俐落地缠回腰间。

    只是,不晓得为什么,一忆及他方才的举动,她的纤腰就好热好热,好似被人紧箍著似的

    是她多心了吗?

    为什么她老觉得,他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带著浓浓的暗示?

    在那晚之前,他们曾经见过面!?

    不,不可能。

    她立即否决了这种荒谬的想法。

    若她见过他,她一定有印象。这个男人不比寻常老百姓,他很特别,无论是相貌,或者气质——

    “在下孟焰,他是义弟慕容灿。”他大方地自我介绍。

    月舞绫不屑地哼气,视线从他脸上移到他身旁的年轻男子。

    “呃初次见面,请七姑娘多多指教。”慕容灿下意识地别开眼,心里直念著阿弥陀佛,拜托她千万不要认出他。

    媚眼往上一勾,她淡扫过他俊秀的眉目,讽刺道:“长得人模人样的,干嘛跟著一个强盗头子做事?将来能有出息吗?怕是等著吃一辈子的牢饭吧!”

    显然,她是忘记他了。

    慕容灿松了一口气之余,胆子也跟著放大。

    “七姑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家老大夺你的剑,是不想看你当众杀了人,给官府抓去治罪。他为你好,你却说他是强盗头子,未免有失厚道!”

    可惜那晚他闹肚疼,蹲在茅厕太久,不然亲眼目睹她的锐气遭挫,铁定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闭上你的狗嘴!”

    月舞绫气极了,单掌往梨花木制的茶几一拍,上头的汤汤水水、瓜子壳儿,全泼洒了出来。

    左一句为她好,右一句为她好,他们是有完没完?

    慕容灿见她火光,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外。

    到了门边,他嘴里还不忘嘀咕著:“莫怪古人会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娘儿们的脾气十年如一日,糟糕透顶了!我一没骂她,二没打她,讲道理都不成,简直是番婆——”

    “给、我、滚!”一只摆设用的古董花瓶随著话,朝他凌空飞去!

    幸亏他闪得快,才没被砸中。

    “老大,我看我还是在外面等你好了,你自求多福啦!”保命要紧,他连忙跨过满地碎片,一溜烟地窜出门外。

    混蛋!

    怒火未歇的月舞绫旋过身,正想叫孟焰也滚出去的同时,他却举起茶杯,笑容可掬地问:

    “七姑娘,要不要歇会儿,喝口热茶?”

    “不要!”她一口回绝。

    “喔。”好惋惜的语气。“这茶叶,真香。”

    有没有搞错啊?她猛然瞪大眼。都什么节骨眼了,他还敢跟她说茶叶很香!?

    “你——”不行!月舞绫暗忖,如果现在著了他的道儿,把他赶跑了,她哪来的机会报仇?

    对!她得沉住气,瞧他能玩出什么把戏!

    于是,她拣了张离他最远的椅子坐下,一声不吭地喝起茶来——

    墨黑的眼眸隐约闪著笑意,孟焰望着她,粗犷的脸部线条里,藏著几许深沉的温柔。

    起初她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喝她的茶,但到了后来,她被他看得有些恼了,冲动的话语便脱口而出:

    “喂,你看够了没有?我特地来这儿,可不是要让你当盆栽观赏!”

    他不禁莞尔。“抱歉,是在下唐突七姑——”

    “得了、得了。”月舞绫不耐烦地打断他“省省那些不著边际的客套话,直接说出你此行的目的吧。”

    孟焰从善如流地颔首。“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啪地一声,他打开扇子,刻意制造出声响。

    两名魁梧如巨人的仆役,随即出现在门口。

    他们捧著厚实的毛皮样本,放在桌上,而后退了出去。

    层层叠叠之中,她注意到每张毛皮的右下角,皆烙有一枚与外头马鞍上相同的虎形图腾。

    小脸微皱,月舞绫在脑中快速搜索著记忆——

    姓孟的人家,住在北方,身分戳记是只张著血盆大口的老虎——

    “啊!”她惊呼,不敢置信的问:“虎啸山庄?你是虎啸山庄的庄主孟焰!”

    “正是在下。”他亲口证实了她的猜测。

    一双柳眉挑得老高,她冷睨著他,更搞不懂他在打什么主意了。

    传闻,虎啸山庄乃北方第一庄,旗下产业深入辽阔北地,遍及各行各业,从来只有别人主动找他们谈买卖的份儿,没听过他们需要纡尊降贵找谁谈买卖的。

    何况,宁波城何其偏远?这次出面代表虎啸山庄的,竟然还是孟焰本人!

    “近几年,北方各大牧场的牲畜盛产,毛皮质精量多,价格不跌反涨。”他起了话题。

    月舞绫探出手,摸了摸面前的毛皮样本,不得不承认这些都是少见的顶级货色。

    “你要卖我?”会赚大钱的生意谁不做?唯独他的,她要考虑、考虑、再考虑!

    “不全然是。”

    他注视著她充满敌意的小脸,气定神闲地解释著:

    “南方的织造技术进步,买卖布疋的商行众多,你们月家独霸市场已久,可,所赚的利润顶多十之一二。

    北方人久受蛮族统治,汉化时间短,仿南文化正在成形。假使七姑娘有意往北方发展,我有不虞匮乏的毛皮可以供应,也有专门的管道运送商品,助你开拓北方市场。”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才不信他会无条件地捧著白花花的银子送给她。

    “那敢问孟庄主,便宜都让我占尽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要分红,一半。”孟焰敲敲扇面,说得很明白。

    一半!?她捣著心口喘气,仿佛他说的是要她的命。

    “不成!你知不知道从金织坊、银缀坊出去的商品,得经过多少次的加工处理?其中动用的人力,少则数十,多则数百、数千,这么庞大的工资仅用一半的利润支付,根本不划算!”

    他耸耸肩,没有让步的打算。

    “七姑娘不妨考虑几天,我不急著要答案。”

    轻咬著淡粉色的唇办,月舞绫在心底细细计量著。

    北方的布料市场比南方大上数倍,而且有了虎啸山庄作后盾,不怕毛皮短缺、不怕运送风险,姑且不管利润怎么分,这笔生意要是谈得下来,她稳赚不赔——

    再说,报仇的事儿也不急于一时,生意谈成了,她多得是机会恶整他,不是吗?

    心念一转,她盈盈福身,朝他露出前所未见的嫣然灿笑。

    “所谓来者是客,合作细节的问题暂且搁著,晚上我作东请你吃饭,算是答谢你的抬爱,请孟庄主务必赏脸莅临。”

    “恭敬不如从命。”孟焰回她一抹诡异至极的微笑!

    薄暮残照。

    露华阁后方的漱玉池内,烟雾弥漫,一名赤luoluo的美人儿正在沐浴。

    雪白细嫩的肌肤宛如老天最完美的杰作,透明水珠洒在玲珑有致的胴体上,泛出一层金色光圈。月舞绫娇懒地半抬起晶莹玉臂,随侍在旁的婢女立刻扶她离开水面,将烘暖的袍子罩上她的肩头。

    撩开状似飞瀑的纱幔,纤巧小脚踏进卧房,来到梳妆台前坐下。

    方从外边回来的圆儿拿起梳子,伶俐地替她束发挽髻。

    “魁星楼那儿都准备好了?”星眸半合,她随口问道。

    “是的。”

    “嗯。”月舞绫的神情乍见一丝狡猞。

    “小姐,你真的会答应和孟庄主合作生意吗?”圆圆的脸蛋上写满怀疑的问号。

    “八九不离十。”前提是,她必须要先骗到七成利润的契约。

    这不难,只是需要一些小手段,她有把握办得到。

    “太好了!”傻不隆咚的小丫头看不出主子的心机,还以为他们已经前嫌尽释,化敌为友了。

    “你很高兴?”瞧她笑得眼睛都眯紧了。

    “当然!”圆儿语带兴奋的说:“孟庄主成熟稳重、风度翩翩,功夫又好,咱们好多姊妹都爱死他噜!”

    南方男人再俊,了不起就是貌比潘安的那一型——斯文、白净,外加手无缚鸡之力。

    孟焰不一样,他的仪表威猛,气势卓绝,浑身上下散发著纯男性的阳刚气息,令人心醉神驰,为之倾倒。

    月舞绫冷嗤一声,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成熟稳重?

    风度翩翩?

    骗鬼去吧!

    她敢打包票,一旦她使出生平从未用过的超高手段对付他,他必定会露出丑陋的真面目!

    届时,合约到手了,她更可以肆无忌惮地使计弄晕他,再命人毒打他一顿,以报当日夺剑之仇!

    “小姐,你想穿哪套夹衫?”圆儿不察有异,忙进忙出,热心得过头。“粉色的?绿色的?还是红色的?”

    不晓得孟焰喜欢哪个颜色?

    既然要演,就演得逼真一点,务必要他神魂颠倒,任她摆布——

    纤长食指往其中一套比了比,月舞绫作出了决定。

    “好好好!”圆儿眉开眼笑地替她更衣,对她挑选的大红花色喜爱极了。

    片刻过后,当月舞绫打扮得差不多了,门房恰巧赶来通报——

    “小姐,孟庄主到了,正在大厅等著呢!”

    “直接请他到魁星楼,记住,不得怠慢。”她特别交代。

    “是。”

    “小姐,看样子,你也蛮喜欢孟庄主的嘛!”圆儿暧昧地朝她挤眉弄眼,其他婢女看了全都掩嘴而笑,乐观其成。

    自古英雄配美人,小姐纤细美艳,孟庄主高壮剽悍,两人站在一块儿的画面,浪漫唯美,好比是金童玉女降下凡。

    “少胡说八道了。”月舞绫轻叩她的发顶,双眼含羞,腮染桃花,美丽得不可思议!

    亭台楼榭,小桥流水。

    南方的大户人家,建筑华丽,园林造景复杂曲折,没有熟人带路,就像闯进了一座迷宫,怎么绕也绕不出去。

    月家富裕,却不沦于俗气。深宅大院里的装潢摆设,皆出自名师之手,高贵典雅得连皇帝都频频称赞。

    孟焰意态悠闲地跟著月家男丁的脚步,穿过了无数道拱门、无数座石桥,终于抵达一栋六角棱形、朱檐绿瓦、丹柱红墙的楼阁。

    “孟庄主,请您在这儿梢候。”

    “谢谢。”

    一楼主厅堂的六扇大门全开,往外瞧是巧夺天工的奇山、碧水、古木、锦花;往内瞧是紫檀木桌、双鱼吉庆柜、兽皮地毯、古铜雕花圈椅。

    这魁星楼布置得气派豪华,似是月家人专门接待贵宾的场所。

    孟焰独自站在门口,翠手负在背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羽扇。

    天色逐渐暗沉——

    “孟庄主。”右侧的幽径传来圆儿迫不及待的嗓音:“您来早了。”

    他微偏头,颐长挺拔的身躯立在-攀天际的一弯新月下,像是赶赴沙场的战士。

    月舞绫呼吸一窒,瞬间有种被蛊惑的错觉。

    然而,被蛊惑的人,又岂止是她?

    朱唇皓齿,明眸流盼,合身剪裁的大红锦缎,突显出丰润有余的酥胸、不盈一握的纤腰。他凝望着她,强健胸膛底下的心跳,一声大过一声,一声快过一声——

    春寒依旧,银色狐皮披风被风吹得张狂,飞扬在她身后如一方夜幕,妆点得她绝色而冰冷的美颜,更令人屏息失魂。

    那艳容欺霜赛雪,没得比拟,他实在找不出任何一句话足以形容!

    “咳!”圆儿清清喉咙,笑着打趣道:“请问两位主子,你们是要继续站在原地对看,还是要用晚膳了?菜都凉啦!”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两人同时回神,月舞绫羞红脸,偷捏了她一把。

    “小姐,很痛耶!”不知死活的小丫头还兀自嚷嚷著。

    “你——”一口气提上来,她还真不晓得该骂她什么。“快去厨房帮忙!”

    “啥?”每次都这样!

    纵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她也只能摸摸鼻子,默默走开了。

    待圆儿的身影消失在花园那端,孟焰才做出邀请的手势,请她先行入座。

    琳琅满目的菜色摆得满桌,上菜的仆妇为他俩的骨瓷茶杯注满热茶之后,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孟庄主,小女子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以袖遮口,她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什么时候她的自称词儿从“本姑娘”改成“小女子”了?他薄哂,举起茶杯,二话不说,也是一饮而尽。

    “来,孟庄主,别客气,这些都是咱们宁波城最道地的菜肴,请你尝尝合不合胃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一反常态的友善,委实可疑。

    不过,孟焰是聪明人,他当然不会笨得将它点出来。

    举起沉甸甸的镀金龙凤筷,他开始进食——

    金钗银丝,金的是姜丝,银的是干丝,刀工精细,清鲜绵软。

    水晶肘花,以猪肘子为主要食材,色彩红白相间,状似水晶,入口滑嫩不腻,柔韧香纯。

    腐乳呛虾,用烈酒将河虾呛醉,佐配腐乳,鲜嫩醉人,具有沉郁的风味。

    其他诸如胭脂鹅脯、枸杞蒿杆、糟香舌掌各有特色,道道美味,难怪人家会说“天下珍馑集宁波”!

    “孟庄主觉得如何?”月舞绫拂著圈椅的月牙把手,盈盈笑问。

    “色香味俱佳,无可挑剔。”他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

    “孟庄主过奖了。”

    “特别是这茄羹,造型精巧,软透香沁,改天我定要让咱门庄里的厨子,来府上拜师学艺,好好地学一学!”

    “简单啊!这羹只要把刚摘下来的茄子的皮削了,纯净肉,切成碎丁,用鸡油胙了,再用鸡脯子肉混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乾果子,俱切成丁,煨乾,将香油一收、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要吃时拿出来,用炒的鸡瓜一拌就是了。”她一口气说完整道料理的步骤。

    孟焰的剑眉一挑,颇为惊讶。

    “七姑娘懂厨艺?”她那双葱白小手,哪里禁得起油煎水烫的折磨?

    “一点点。”生在富贵人家,她对吃自是有一套精辟的研究。

    言谈问,数名仆妇再度进来,撤走桌上的冷盘,换上了热腾腾的主菜,而两人的茶杯、茶盏,也被取走,改以白酒、陶杯代替。

    南方名闻遐迩的大菜老蚌怀珠、白雪红梅、鲍鱼虾仁、清炖狮子头一样不少,他的食指大动、食欲大开,吃得相当尽兴。

    “孟庄主,请容小女子为你斟酒。”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月舞绫伸长藕臂,殷勤劝酒,自个儿却尽量不喝。

    他看出她别有意图,却按兵不动,照单全收。

    短短半个时辰内,他一个人就乾掉了三大坛的白酒,而且脸不红气不喘,丝毫没有将醉的迹象。

    不,会、吧!?

    翦水秋瞳染上微乎其微的愠意,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个她急欲收拾的蛮子,不仅是功夫了得的高手、心思缜密的商人,还是酒量大得惊人的酒中豪杰!

    “七姑娘不舒服吗?脸色怎么不大好看?”孟焰炫耀似地扬起手边空了的酒坛,明知故问。

    “呃没事、没事!”她慌张地连连灌了好几杯洒,掩饰失态,尴尬的红潮自脸蛋漫下弧度优美的肩颈。

    促狭笑意溢出嘴角,他招来仆妇,要她们拿更多、更烈的酒上来。

    “人生几何?对酒当歌!在下有幸能和七姑娘共众一堂,尽兴畅饮,想必七姑娘不会怪我贪杯才是。”

    “孟庄主真爱开玩笑,你肯多喝几杯,小女子自是奉陪到底——”她摇晃著昏沉沉的小脑袋,勉强维持清醒。

    “那好,来,乾杯!”

    锵——

    随著见底的酒坛子一缸一缸地往外搬,窗外一轮无心明月,亦无声无息地爬上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