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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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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水村说不上富裕,也说不上贫穷,虽说现在村子里有志向的人都想闯出去,但有些人不想动摊,终身不想动摊。只求和祖辈一样,平静地住在这里,并永远地住下去。

    白水村因一条横穿而过的小河而得名。小河并不大,却养育着祖祖辈辈的白水人。小河里石、沙都是白色,水被显衬后,不管远近再看都是白的,所以附近的人都叫它白水,两岸的村庄为白水村。

    白水村住的近二百多口人,分布在白水两岸。虽说村子小,但两岸人对自己还有私底下的叫法,左岸的叫左河人,右岸的叫右河人。这几年,连接两岸的木桥上,出现了一道亮丽的风景,两个孩子。他们晨时在河边、河中嬉戏,午时互相争拉着对方去自己所在的半边村子、或自己家里;暮时以河为界,互相摆手,冲着对方,稚气的喊:“回去吧,明天再来这里。”两个孩子的友情,打动了白水两岸的人,他们也在间时看起了两个孩子,看着聚首,看着他们分离。孩子消失后,便静静地看着对岸,静静地看上许久,静静地期盼明日的早些来临。

    两个孩子慢慢地长大,左河的孩子活闹,顽快;右河的孩子善心,静气。他们俩关系非常好,形影不离,这种景象保持了十八年。这时两个孩子已长成英武、壮实的青年。右河丁子寡语,更多时只是点头,左河双庆善谈。两人坐在小桥上,两脚悬空摆动,丁子心静,善于观察,他叹着气,预感和双庆就要分开了,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见面。平时善谈双庆,这会也不吭声,脚摆了几下定住,身后撑桥面的双手,肌肉紧鼓,缓缓地才攥成拳头,砸着桥面,后直接躺在平躺桥面上,看着那蓝宝石一般纯蔚的天空。

    丁子哥,你说外面的天大吗,和咱们这儿一样美吗?

    丁子回头看着躺着的双庆,摇了摇头。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咱们这儿的天在好,也有看够的时候。白水村也是一样。我想出去,闯出去,闯外面的世界,可我舍不得你。

    丁子默然了。

    丁子哥,我有一个请求,咱们一块走吧。

    丁子又默然了。

    双庆叹息,这么多年和丁子的接触,他知道丁子不会离开的,这一刻只是抱着幻想,然而幻想彻底破灭了。

    明天,我走。估计以后也不会回来,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可是我害怕以后没机会了。

    丁子看着双庆许久。

    我知道你早晚会离开的,你脑子灵光,相信你将来一定出人头。

    双庆激动的泪水也经淌出。

    丁子哥,谢谢你。谢谢你从小对我的帮助,这么多年来,因为你,我过的很快乐,我不会忘记咱们之间的友谊,不会忘记白水。

    丁子同样情感万千,潸然泪下。

    双庆,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夜幕降临,两人依就静坐,但终就要分开。丁子和千百次一样望着对岸,望着所有的一切变得模糊。

    左岸突然传来声音,丁子哥,以后要是我有钱了,我会回来帮助你,决不让你吃亏,永不失言。

    从此,左岸的人影再没有出现过。只是丁子还站在右岸望着对岸。望着隐约的双庆,望着希望。时间如白水一样静静的流淌,丁子频繁出入于白水两岸,有时掮着东西买卖,有时帮人建房子,劳耢地基。二十二岁那年,娶韦娟进门,次年有了孩子,孩子两岁时盖了新房。

    为盖新房,丁子两口子拉下一大笔债,随后一年到头就为此奔波。韦娟贤善淑德,但生活的艰辛,还是使她倍感压力,自从了解丈夫后,她就爱上身边这个不善言谈男人。她打定要协助心地善良的丈夫,要全力主持家庭内务,好使丈夫能安心外出做工、谋钱。这样的生活虽贫困,但充实、幸福,两口子感到满足。挣回的钱,很有限,然而通过几年不懈的努力,债终就还清了。又过了三年光景,除去日用,在银行还存了10000元。

    日子好过了,丁子便有空闲坐到白水河岸边,欣赏起白水,看着对面又想起双庆。快十年了,双庆只回来过几次,最近一次离现在也有四年。他在外面过的怎么样,当时,是不是应该和他一起出去。想到这里丁子心里不好受。生活贫苦、妻子劳累,要是和他一起出去,生活会不会好过的多。丁子捡起石子向河中心扔去,惊起的波纹,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一会儿又平复了。本来是坚信自己的选择,在白水村平静的过,身处在世外桃园,享受天伦之乐,在该夫妇何求。然而近几年,他不能在这样想了,生活的现实使他感到原先的想法有些自私,现在切实应该多挣些钱,舒缓经济,轻松妻子,更好的照顾儿子。

    不知什么时候韦娟来了,倚偎在丈夫的肩上。自从过门后,发现丈夫特喜爱来白水河边。后来听人谈论,知道了丈夫的童趣,和亲如兄弟的双庆的友谊,也在从那一刻她比何时都更爱丈夫了。

    韦娟看着丈夫,十年的夫妻,丈夫不用说什么,她已经能猜透心事。

    丁子哥,不要那样想,这样的生活我很快乐,跟了你,我感到幸福。生活本身就是这样,只要平静、平安就好,又何必去强求别的。你不用想别的,我明白,你爱我,体谅我,怕苦了孩子,你想挣更多的钱,改善生活,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我只是想跟你说,平静生活也行,富裕生活也罢,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丁子看着依缩在自己怀里的妻子,搂抚臂膀更紧了,霎间,娟,谢谢。

    有了目标,丁子开始早出晚归。然而白水村就那么大,更加勤奋后多挣的钱,也没见得能多多少,丁子静静地想,聚少成多吧!

    丁子做完工,回家吃饭。双庆的弟弟随身跟到。

    丁子哥,我哥过几天回来,他让我给你捎个口信。

    丁子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留双歌吃饭。

    双歌摇着手,我还忙着呢!别客气,还是把好菜留下招待我哥吧。

    韦娟说,那还用说。

    再看时双歌,人已经走了。

    韦娟笑哈哈的说,臭小子,跑的挺快。回头在看丈夫,丈夫已是笑逐言开,一会儿又老泪纵横。

    丁子笑盈盈地等着双庆,望着希望,望着白水。

    四天后,双庆真的回来了。来到丁子家,看见在消失的土房上,新建的楼房(一层楼,有钱的话可以继续向上盖)。新楼房虽说不上好,可在白水村算领先的。看见一个像小时丁子模样的孩子,一位说不上漂亮,但也很标致乡间妇女。韦娟哪里猜不出来人就是双庆。喊着,丁子哥,双庆来了,快出来。丁子闻声而至,和双庆久久抱在一起。

    双庆向韦娟打过招呼后,抱过蛋蛋,亲了又亲。丁子一家热情地款待着双庆。饭后菜撤,韦娟拉着孩子准备走开,要留下丁子、双庆独处,叙旧。

    我就叫你韦娟嫂子吧,您留下,您又不是外人。

    丁子向韦娟点点头。

    双庆兄弟现在在哪里高就?

    双庆递上一张名片,铁路xxxx项目部经理。

    韦娟惊奇地说,以后得改称你为双庆经理。

    什么经理不经理的,说白了就是一个包工头。

    韦娟和善地笑着说,您真谦虚。

    双庆对着丁子把韦娟、蛋蛋、新楼,统统夸奖一番。

    丁子只是笑着点头。

    丁子哥,你还记得当年我走时,说过的话吗?

    记得。

    这次我回来,一,看你;二,实现当年的誓言。丁子哥你是好人,作事循规蹈矩是出了名的;正因为这些我想介绍一条财路给你,不知你愿意干吗?

    丁子近来正愁没有挣钱的法子。根本没思考就回言,当然愿意。

    韦娟疑问,什么事?

    丁子向韦娟看了看。意思,双庆和我是从小长大的朋友、兄弟,还能骗我不成。

    双庆看出了端倪,也感到丁子的真诚。他不介意韦娟说的话。

    事是这样的,我包了工程,合同也签了。可都做有些分身乏术,就想把其中的一些转让给别人,提成就行。这确实是是好事,干的好,一二个月下来,就顶平常做一年,起码我敢保证赔不了。许多人眼红找到我,我一想与其便宜了他们,倒不如给丁子哥,这不,就来找你了。

    韦娟听完大喜,听双庆兄弟这么一说,确实是件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大好事。而且双庆兄弟真够意思,我还当你们说的话是儿时的喜戏,没想到双庆兄弟这么重陈诺。

    丁子为难了。好事是好事,可我从来没干过,赔了,算我的这不用说,万一出问题,比如质量不过,会拖累你的。

    丁子哥,通过十几年与你的交往,我充分相信你能干好,不是还是我吗?我再重审一遍,不管怎么样你是不会赔的。

    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再不接反倒是我的不是了。这活我接了。

    现在我简略说一下程序,我与别人签的是大合同,咱俩也得签一个,注明具体细节,要做到条条合理,层层负责。工程完毕后,你凭合同找我要钱,我在拿合同向他们要钱;他们对工程的具体要求找我,我在找你;程序大致就是这样的。这段工程,活比较齐,大约需要七十个民工,二三个月。要是你干,就找齐人,等我通知。

    行,丁子痛快、感激地答道。

    双庆离开白水之前。又来了丁子家一回,之后匆匆地走了。

    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丁子两口子义无反顾地投入进去。马上开始挨家挨户叫人、请工。白水村留下的都是丁子一样类似的人,他们何尝不在等挣钱的机会,听说有活,还是给丁子干,哪有不应。可再一听双庆是总老板,心中就打起鼓来。

    成头的对丁子说,不是我们不愿意去,也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你的人品决对没问题,但财权掌握在双庆手中,就。双庆现在到底不在白村,万一工程完了他卷起钱跑了,我们找谁去?

    另有些人说,现在包工程挣不了几个钱,招就是坑做民工的,听说双庆这几年肥的流油,八成也是这样刮油刮出来的。坑的人多了,外面没人再上当,就跑回咱们白水来,知道自己没人信,才又拉你出头。这意见代表了大部分人。两口子转了半天才找到八个愿去的。

    丁子说我找的那些人的异议。

    韦娟听了也说,我问的那些人也是这样说的。

    韦娟有点急了,这可怎么办?跟双庆约好的,人家订了合同,一打电话,咱俩说不行,损失谁赔。

    丁子说,乡亲们说的也有道理,真的要干,只有。

    韦娟疑惑地说,你该不会。

    丁子点了点头。

    第二天,丁子对众人说,大家的心思我明白,谁要是请我的工,我也会那样想的。你们怀疑双庆,害怕他跑了,那你们该相信我吧!我祖辈世代都在这里,我的房子、媳妇、孩子,根都在这里;我是跑不了的,我用自己作担保,万一出事,一切损失我来承担。

    此言一出,当时就有十几人报名。缺口一打开,众人闻风而至,别的乡落也有闲人来到,没用两天就凑够了七十人。

    人组织起来了,可又得为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担忧。最让人头痛的就是食,别的只要有钱就行,食却是个大问题。七十几人吃饭,有钱也不好使,算是头等大事,也是钱出入的大项。怎么才能即不浪费,又能把伙食办好。两口子商量了好久,也没有商量出一个使两人都满意的办法,便静坐、互望。两人均想,没有挣钱的路没办法,现在有了财路,总不能因为这些让好事断流。

    晚上,韦娟哄着蛋蛋后躺到丁子身边。

    丁子哥,革命有分工,衣、住、行,你想办法,食到走的那天就有法了。这几天挺累的,早点睡吧!

    不一会儿,韦娟均匀轻铃的鼾声已经响起,看着睡着的妻子,须臾,丁子也闭上了双眼。

    丁子实在想不出,妻子会怎解决七十人的吃饭问题。每当这时,妻子那充满自信的话语就在他耳边回荡。“丁子哥相信我,食到那天就有法了。”他相信韦娟,十年了这个信念没变过,妻子分工,交给自己的几项,心想,我可不能拖了后腿。衣、住、行,衣,让他们自己多带衣服;住,双庆地熟,只要掏钱租些房子,现在是夏天,只要多备降温、闭蚊、防暑的器材和药品就行;至于行,那就更简单了,一起坐车,这些都是成年人,还能走丢不成。这三个方面越想越简单,只要把银行的存款拿出先垫着,什么事就都迎刃而解了。又想到食的方面,想到温柔、贤慧的妻子还在想法取法地为自已分忧解难,心里好不难受。

    正在这时双歌来了。递上五千元。

    这是我哥让我交给你的,他说这几天处处都要花钱,怕你为钱犯难,说就用这些先做周转资金,到了施工地,日常开销可以打条子向他借款。

    送走了双歌,丁子更是一身轻松,心想,现在连存款也不用动用了。

    等也让人忐忑不安,丁子不言,只是在到白水河边坐坐

    过了十几天,韦娟心道,快了,该有信了吧!

    两天后,双歌跑来。

    我哥打电话来了,丁子哥、韦娟姐你们去接一下。

    电话那边的双庆急切的问,丁子哥,人组织好了没有?

    好了。

    那后天就动身,明天我派人来接你们。

    丁子应,好。

    两口子出了双歌家。

    娟,你先回去,我得给做活的人通知一声,要不就不赶趟了。

    我帮你,左边的归你,咱们右村的我去通知。

    不等丁子答应,韦娟已经走了。

    丁子看着韦娟远去的身影,心想,能娶到这样的这样的妻子,真是三生之幸呀。再看妻子已经过了河,一时情禁难控,大喊了一声,娟,谢谢你。

    等丁子通知完后回家时,韦娟倒好的热茶已经变成凉的了。丁子口渴难耐,掂起茶盏一饮而尽。韦娟在旁看着豪饮的丈夫,美滋滋地听着咕咚、咕咚的声音。

    凉茶饮尽,丁子才想起这又是体贴自己的妻子所为。忽然想到一件事。

    娟,这么多人吃食的问题,你想怎么解决,该告诉我了吧!

    现在还不是时候,走的那天我在说。说完,笑着转身走了。

    第二天双庆说的人来了,丁子把他接到自己家里。问知,是双庆的司机,姓龙,二十六岁。便开始热情的招待龙师傅。也问着许多工程,施工地区的相关情况。

    龙师傅受宠若惊,见丁子如此热情,便真诚地一一相告,还把许多旷外的信息也告知丁子。

    听龙师傅这么一说,我的心里就有底了,少走许多弯路。

    又说,到了那里,人生地不熟还得龙师傅多多照应。

    龙师傅忙说了几个,不敢当。又跟别人一样叫起丁子哥。

    丁子哥,你真是看的起我。我也不过是下属,给别人跑腿的,要是不嫌弃,到那里只要我能帮的上忙的,一定不袖手旁观。

    丁子拿出酒,两人又喝了起来。丁子说到和双庆从小到大的友情,龙师傅似有难言这隐,听了两人的关系,便是打消了顾虑,这才又说,应该不会出事,这样的话你就放心大胆的干吧!

    到了走的当天,丁子让龙师傅在家里等,自己去通知。不一会儿,人全齐了,丁子偷地跑到韦娟身边。韦娟一身束装,干练、漂亮,这阵也顾不得惊奇,直问,娟人都到齐了,你说的法,快告诉我。

    韦娟笑了笑,办法就是,我管伙,我做饭,这部分最大浪费开销,我替你挟了,让你没有反顾之忧。

    丁子摇着头,这怎么行,七十多人的饭,这要把你累垮的,我不同意,再说蛋蛋怎么办?

    蛋蛋已经长大,再说放在我妈家,他外婆管吃、管住、看管,有什么不放心。至于我,我知道你关心、爱护我,怕我累着,可你也辛苦呀,咱们得一起去,做到夫妻之间真正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行了别婆麻,还不如我痛快,快走,忙别的事去。说着推丁子出门。

    众人知道,韦娟操伙,说这是在好不过的。那能反对,不喜。没费多大周折,这支大军便浩浩荡荡地上路了。

    一天后,丁子一行来到了双庆指定的地方。韦娟让丈夫和双庆说话去。自己想,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让大家先休息,自己找妻龙师傅让帮着买日常用具和杂物,东西一购全便忙开始生火造饭。双庆领着丁子查看了施工地一番,再次更加详细地讲解具体,之后拿出一份早以拟好的合同,丁子粗略的看着。

    这是大事,具体款项,我要和韦娟商量一下。

    这是自然,这样才是做大事的人。应该慎重,明天把结果告诉我。

    丁子回来在人堆里找不到妻子,问后得知妻子已经开始忙碌。便放下合同,帮起妻子。饭罢,也不与妻子商量,私下强付费雇人,给妻子当帮手。

    晚上,两口子合计起具体条款项,比如工期,至于小项,实在都是门外汉,约莫能过的去,便罢,第二天,找双庆签了字。

    一切步入正轨,丁子领着人早出晚归出入于工地,韦娟操转在炉灶上。

    丁子待人诚恳,对人不焦不躁,没有老板的架子;韦娟伙食办的条紊,应吃的一定不扣;众人拥戴,干劲上涨。不懂就学,丁子不是不懂装懂的主,一阵找监督员,一阵找双庆,有时干脆跑到铁路工程xx项目部。时不时还对众人说,不干就不干,干了就一定干好,咱们都一样,拿了钱就都要对自己做的事负责。可不能只知道拿钱,手下的活松乱,那是昧心钱,良心上是不好受的。众人答应,知道,向你学了,咱不做那缺德的事。

    工程井然有序的进行。十五天,两口子晚上一度账,有亏空。工程给的价位不低,按道理不应该亏损,在仔细查看发现,有些活,看似价钱很高,但实际各项费用加起来,超过加予的钱数。两口子一头雾水,这样下去,最后钱挣不到不算,还会入不敷出。可具体的活都是精打细算,怎么还是。

    韦娟忍不住说,会不会双庆?

    不要乱讲,好事还要看人会不会做,可能是咱没经验,不能一出问题,就能怪到人家双庆身上。

    丁子哥但愿我说多想了。

    第二天,丁子遇到双庆。

    你们再抠细些,丁子哥,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在这里保证,你们绝对赔不了。

    我赔了,不打紧,关键不能赔大伙。他们挣的可是血汗钱呀。

    双庆干咳了几声。与丁子说起别的事情。

    丁子见都是乡里乡亲的,大热天,顶着太阳做活实在辛苦,便时常让韦娟熬些糖水、绿豆汤送上。谁有个头痛脑热,他也卡的不紧,只说先休息,随后补上就行。

    韦娟见了好气,又好笑的说,像你这样的包工头哪里去找呀。

    不像包工头,像什么?

    像丁大善人,慈善家。

    当慈善家,助人向善也是件好事。

    不过不要折老本哟!

    此话出后第二天,真的出事了。韦娟心中连念“阿咪托佛”老天爷,我说话有口心可是有可无心,您要保佑!

    两人随着来叫他们的人去现场一看,同来做工中有一人病倒,旁边人说,早上还好好的,转眼说不行就不行了,我看越来越重,就忙通知你们。丁子两口子瞬时傻眼,真是天灾人祸,眼看就要断气,真要是死了,别说工程挣的钱,就是把家里的房子卖掉也赔不起。

    韦娟突然想起,老王,老王在家时就有病,本不让他来,他非说要来。

    我就当着他家人的面问,你这身子骨,万一旧病复发了怎么办?

    家里穷,这也是没办法,真的出事,生死自按天命与旁人无关。他见我还是不同意,就写了一张条据。

    韦娟去找了会,还真摸出张纸条。旁人一看,真是老王手迹,内容大致:本身有病,自已要去,万一出事,与别人无关。这样一来,就与丁子、韦娟扯不上关系,韦娟连舒几口气。心想,一去医院,没个万儿八千根本下不来,还挣什么钱,万一人死了,今辈子怕都载到这事上了。众人一下也傻了眼,众人都手中无钱,想帮而力不足。再说就是去医院,再说交了钱也不一定解决问题,万一人在没了,那自己的辛苦钱乞不是打了水漂。

    丁子见老王脸色越来越白,救人要紧,都是工友,乡亲,不能见死不救。

    韦娟你去打急救电话,要快。

    对着众人说,你们先照顾老王,我去向双庆借钱,车来后,人让抬走,随后我上医院。

    韦娟、众人一下愣在那里,个个对丁子佩服的五体投地。直到丁子再喊,大家出缓出神来。韦娟没有任何异议,飞快出了门,众人也是倒水的倒水,盖被子的盖被子

    丁子找到双庆,双庆犹豫了一下,这不是正常开支,不属工伤,这事。

    算我的,随后我补上。

    我说的,不是这意思,别人说借我不肯,丁子哥来,面子是要给的,哪怕卖铁砸锅。说完从抽屈里,摸出五千元来,丁子想加上手边的钱估计够了。回来时,妻子已经去了,问了医院地址后马上找去。到医院后交了钱,对医生说该怎么治,就怎么治,然后换下妻子,让她回去先顶着,马上又马不停蹄地给老王家里去了电话。

    一天有惊无险的过去,老王竟奇迹缓了过来,渐渐地能说话了。丁子询问医生,医生说到两点:一,送来治疗的及时,二,患者本身心脏不好,加上天热,再做体力活,旧病发作,休克了,这样休息几天,别在做活,出院后一定回家静养。丁子连道了许多声谢。

    老王家里来了人,老王携家人对丁子叩首感谢,丁子忙扶起,使不得,再怎么说你也是在我这儿做活,生了病,我哪能不管。

    这才是我们要感谢的地方,本来你也不富裕,再说我还写了生死各按天命字据,按理说你能推掉负赘。但丁子,你还是帮了我,我们真不知如何感谢你了。

    医生在旁听知了丁子的助人行径,便拉丁子到一边说,他们家里来人了,我陪你到账房让把钱退出来。

    不用了,再怎么说与我都有关系,老王家比我困难多了,这次抢救费不高,我出了。对医生说,以后就麻烦您了。又对老王一家说,工地上实在忙的很,我先走了。说完谢绝了王家及家人的挽留,执意走了

    丁子一进屋就被众人团团围住,举过头顶,丁子跟你做活,不给钱,也行。

    那哪成,你们出来时,是一家人眼巴巴地望着出的门,你们拿不到钱怎么回家。这,这不是戳我脊梁骨吗,钱你们照拿,只要活做的漂亮就行。

    众人的情绪再一次被点燃,再也不出误工、漏工、返工。

    看的监督员瞠目结舌,对丁子说,自己监了十几年的工程,监送了多少批施工人员,这次真是例外中的例外,真是开了眼。

    丁子在旁,又是笑着点头。

    二个多月的工程,没到二个月就进入尾声,韦娟感叹这都是丈夫心善换得了小失大得。

    一件事从包工的第一天起,两口子就没有舒心过,每次度账花的钱都比预计挣的钱多的多,日子一天天过去,出入一天比一天大,亏空愈来愈加剧。两口子不明白,按理说刚开始没经验,不免失误造成损失,可干了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懂了,各方面抠的那么紧,怎么,还是入不敷出。

    韦娟看着丈夫,我是有这样说这样,两种可能,一,是咱们自己出了问题,二,双庆方面本身就有问题。

    丁子站起,我出去吹吹风。

    丁子一路走一路想,难道双庆预先想坑我,知我不懂故意给的价就不实。

    丁子使劲控制不去想这些,但又不能不想,双庆不是在坑自己,而是在坑他手下那些做工的人,到最后,工程结算款不够工钱怎么办?丁子使劲摇头,不会的,是自己想错了,双庆不是那种人,自己怎么能错怪最好的兄弟、朋友!

    不知不觉来到空场边的车前,他认出,这是双庆的车,龙师傅开的那辆,便钻了进去,终于到了只有一个人的世界。

    龙师傅来车上取啥。开门,吓了一大跳,定眼一看,丁子。

    丁子哥,你怎么跑到这里?

    看到愁眉不展,唉气叹声的丁子。顿了顿又问,丁子哥,这次工程挣到钱了没有?

    丁子望着龙师傅一阵苦笑。

    恐怕,付做工的钱都不够。龙师傅你说,到底问题出在哪儿,不是好好的,怎么就没有钱?

    唉,原本我以为,凭你和双经理的关系不会出事,结果这是出了。丁子哥,你人实在,兄弟这时也不在顾及了。说实话,丁子哥你根本不可能挣到钱。您想要钱真的那么好挣,怎么会轮到你,就是因为许多人吃了亏,不干,双,双经理才去找你。前几年,一个外地人,跟着双经理包了几年活,最后连回家的车票都卖不起。双经理已经成工程精,谁能弄的过他,他跟上面包合同时,花了不少钱,在压价位搞,这样一来,你不赔反到怪了。

    龙师傅想继续说下去,丁子挡了,谢谢告诉我这些。这样就可以了。我做人就是这样,现在也不能见挣不到钱,拍拍屁股走人,那不是把双庆害了,去跟双庆反脸,我找不到。最后,只要把做工人的钱给了,我的那份无所谓。

    龙师傅感慨地说,丁子哥,能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

    丁子心中烦闷借故走开。

    经过双庆的办公室时,见里面没人正准备走,忽然有人喊。丁子转身见是双庆,双庆一摇一晃地走来,丁子忙过去扶住。

    双庆满嘴酒气的说,还是丁子哥对我好,来丁子哥到兄弟办公室坐。

    丁子怕双庆摔着,就肩扶着进了办公室,又把他放到沙发上。

    双庆心丁子闷闷不乐,要走,剑步来当丁子,站又没站稳倒到丁子身上。

    双庆,你坐好,我不走。

    双庆嚷嚷地说开了,说到小时快乐,与丁子怎样的玩耍,又说到当年走之前,决不让丁子吃亏,永不食言。

    丁子哥,嘿嘿,告诉你个秘密。知道,这几年我是怎样发达的吗?就是这样,包工程吃掉一个又一个,有时干脆拍拍屁股走人,这样一次赚的钱,就几年也花不完。但丁子哥,我不让你吃亏,你也可以这样,现在外面的大千世界,五花八门,干嘛,非得回白水那穷山沟子去。我教你一招,你可以坑那帮人,你拿到钱,不给那些土老冒。这些钱足够你在城里买座房子,再把韦娟、蛋蛋接上来,以后咱俩合作,这辈子在不会为钱发愁。

    丁子听完真是情感万千,扶双庆上床躺下,给脱了鞋,盖了衣服,悄悄的退了出来。

    第二天,双庆找到丁子,丁子哥,昨天晚上我说什么了没有?

    什么也没有说。

    昨天,我喝醉了,既使说了什么胡话,那都醉了的胡说八道,丁子哥,您千万别信。

    你多想了,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丁子这下什么都清楚了,对谁也没有吱声,一如既往把工程做好,只到工程完毕。

    双歌跑来对众人说,你们先回去,我哥说了要钱需要时间,钱少不了你们的,活已经做完,以后可不在管吃、住。你们在这里待一天,便花自己一天的钱,化不来,不如回家算了。回头,一定把钱送到白水。

    众人哪里肯,个个喊着不行,你把我们当傻子,我们人一走,钱不是打水漂了,双歌去给你哥说,拿不到钱,我们是不会走的。

    等了一天,众人见仍无动静,便撵到双庆办公室,没见到双庆人,估计双庆躲了。便守在那里,到了深夜仍没见到人,才回去睡觉。一连几人终于逮到了双庆,众人围住揪着不放。刚开始还好说话,见双庆一直搪塞,便都上了火,年长者,骂双庆是小辈,坑乡里人,几年没见,良心让狗吃了。

    双庆反道,不是不给你们钱,这是干什么,讹人,告诉你们这几年我大风大浪见的多了,好说还行,像你们这样,就是没钱。

    众人一听群愤,照你这样说,是不给钱了,人群里早有年轻的按耐不住,擦拳相向。眼看情况不可收拾,双歌和自己的几个人,死命护在双庆面前,挡着来人。

    双庆大喊,双歌你们让开,他们要打随便,明说了吧,我金贵着呢,少一根汗毛,你们所有人的工钱加起来也赔不起。”

    龙师傅看局面马上控制不住了,跑到丁子这里。丁子两句没说,跑了过来,韦娟后面跟上。

    丁子硬是挤入人群,大声喊,大家别这样,都是乡亲,不能伤和气,打不得。

    众人怒火终烧,本是谁阻,打谁,但见来劝的人却是丁子,丁子,这事跟你没关系,我们知道,你也没有拿到钱,钱都在姓双的手里。丁子你别管,姓双的心黑的很,坑人还有理,别说打骂,就是打死活该。众人群喊,打死这个没心肝的后,我们一起去警察局,说时,已经有人在暗处踢开双庆。

    丁子见这样下去,双庆不死也是重伤,一下挡在双庆身前,再喊,住手,乡亲们,听我说一句,双庆是有不对的地方,大家看在我的脸上,原谅他一次。打人是不对的,据我所知,双庆没骗大家,要钱是需要时间、过程。这阵钱双庆确实也没有拿到。大家挣钱不容易,这点我能体谅,请大家相信,我以我丁子的人格保证,只要我拿到钱立刻发给大家。现在没有了活,大家吃、住都要花钱,这钱真的没必要花。我见意大家先去,如果大家不相信,我给大家打条子,我和韦娟在这里等,钱一拿到,我俩就回去给大家开钱。

    众人见丁子这样说,一时不知所措。

    丁子接着说,我祖祖辈辈都生活在白水村,现在房子。

    人群中有人说,丁子,你别说了,这件事我们考虑一下。看你的面上这事先放放。众人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等到下午,领工的找到丁子,丁子哥,在这里无故住下开销真的很大,我们决定回去,但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咱们都是自家人,有话但说无妨。

    丁子哥,我们在这里,要不到钱,可以把全部责任推到双庆身上。但是回到白水村,双庆又不回去,我和其中几个无所谓,有些人就不行,现在他们兴不起什么大风浪,但那里再拿不到钱,苗头就会全部朝向你。不管你是处于怕我们花费的好心,还是替双庆开脱,结果都是你吃亏,这一点请你想清楚。另外,丁子哥你人太实在,太信义气,我真的害怕双庆坑你。

    丁子听完后说感激地说,谢谢你们的忠告,这些我早就想过,我还是相信双庆,要是真的让你们说中了,我家还有地、存款、房子,把它们卖光,我也不会少了大家的辛苦钱。

    领工的人说,到这一步,还能在说什么,我今天就领大家回去,在白水村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丁子、韦娟送走了众人。

    双庆、双歌来到丁子住处,一再道谢。

    没什么,咱们是从小到大的兄弟、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好,工程款我就去催。

    几天后,双庆把丁子、韦娟叫到办公室。

    丁子哥,韦娟嫂子,这是合同上注明我要付的钱,你们点一下。

    不用点了。丁子收起转身就走。

    双庆一下拉住丁子,把门锁死,让丁子、韦娟重新坐下。

    丁子哥,你为什么不点钱,这钱根本不够,你欠他们的,你要要回去,他们能放的下吗,不如,。

    丁子伸手把双庆的话阻下。

    双庆,什么也不用说了,那天你喝醉把什么话都说了。我已经知道按常规,别说挣钱,就是不赔也算好的。实际上你还是认我这个做哥的,你在用你的方式对我好,不然就这份钱你根本不会给我。至于在这里跟你合作,以后住在城里,我不会习惯。明天,我就和你嫂子回去,以后咱俩还是兄弟,有空回了白水村,一定要来看我。

    这怎么行,回去,你怎么办?

    车到山前必有路,这点你不用操心,你们歇着。说完握住韦娟的手走了。

    第二天,丁子、韦娟回到白水,给众人开了工钱,不够的,丁子用银行10000元存款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