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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事情就算解决了。”海月松口气“爹,你和冷叔去知州府那里升堂吧,吕尚止手下有一个姓陶的县令,人品不错,要是一时找不到人代替知州的位子,他是个人选。震天兄,江湘绫大概已经把你回来的消息告诉秋震海了,你还不赶快去收拾残局?这里是季庄,季盟主请自便。水,陪我去收拾东西,咱们回云庄。季老夫人,季盟主,励之,告辞了。”

    她几句话分别对不同的人说,独独漏掉了皓凡。说完一转身,出了大厅,冷水跟上。

    “海月”皓凡愣了下,追过去。

    真宗看他的背影,笑道:“谁说朕指错婚了呢?海月这孩子一向理智,难得见她气成这样呢!”

    冷然笑得有点奇怪:“皇上,你的女儿和我的女儿嫁给了一对兄弟,那你和我算不算是姻亲啊?”

    “去去去,你看你生的三个女儿,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嫁个人还要嫁出那么多事!”

    季勉之和秋震天相视苦笑,上前对冷然行礼:“岳父大人。”

    “明公子,如果您是来帮我搬行李的,那谢谢您的好意。”皓月轩中,海月淡然看他,眼中看不出情绪。冷水知他们有话要说,出了门。

    “海月”皓凡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的脸,熟悉,又不熟悉。

    熟悉的容颜,熟悉的眼,但是,第一次,在这张颜上看到这双眼。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

    海月眼神变得冷凝:“当我是庄海月的时候,我给过你三年时间,你放弃了;当我是云弄影的时候,我给你了一次机会,你也没有抓住。现在我又变回庄海月,但你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

    “我嫁给你的时候,其实是抱着希望的。笑凡居士名扬天下,我自是心仪已久。”回忆本应是充满少女的甜蜜的,她却泛出一丝苦笑“但当镇尺挑开盖头时,我看到了我该称为相公的那个人的温文儒雅的脸,和他中规中矩的行为。”

    “他的画精妙,却从来脱离不了徽州的小山小水。反叛的想法压得极深,因此能依着别人划下的方式活着我嫁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可怜人呢!”

    “所以,当师妹告诉我,他们彼此钟情时,我是惊讶的。这一位无欲无求的翩翩君子,也会用心去喜欢一个人吗?”

    “我以为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于是,我的存在,就成了一种嘲笑,我走了。”

    海月停住,离去的时候,她其实是心酸的。她的相公终于懂得去爱人,爱上的,却不是她。

    也许还是不甘吧?同样是装出来的贤良淑德,他竟然喜欢那个装得不到家的师妹。

    “我根本没有想过要纳妾,是娘说的。你跟我提起的时候又说你不介意,我也就没有在意。”皓凡苦苦一笑“我真的很傻,你说过,若有人不在意自己相公纳妾,不是装出的贤良淑德,多半就是她根本不在乎他而你,是后者吧!”

    “那时的我,没有什么执着的,也没什么想要的;一向任别人安排我的人生,自己无所谓,也便随波逐流。我以为你是你表现出来的样子,所以,以为你是真心。”

    “我早该发现的我真是傻啊再怎样好的伪装,你毕竟是我的枕边人,我不应该一点感觉都没有的之所以从来都没发现,大概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用过心吧所以竟然就这样错过了错过你给我的三年,错过你给我的所有机会”皓凡咬紧下唇,血丝悄悄析出。

    “其实我本来就没有抱太大的期望,所以也没有太过失望。我离开有很多理由,你的纳妾只是其中之一。弄影针的名气越来越大,再装针神只是浪费我的时间;而我腹中的孩子无论它是男是女,出生在你们家中,都不会是件幸福的事吧!”锦纹仍在皓凡怀中,无知觉的笑着。

    “本来我和你,应该再无牵扯了,但雪的一次过于体恤把你引来。你站在我面前,听不出我的声音,也认不出我的人。”海月嘴边的笑转为嘲讽“季勉之只见过易容后的雪几次,却能轻易认出她。你我夫妻三年,在你心中,又何曾有过我这个人?”

    “我给了你机会,当你向我要求的时候。因为我在你眼中看到了光芒,真正想要什么的光芒。我以为,这一次你是真的知道你想要什么,真的爱我。但我错了。”她低下头,从一堆画轴中找出他画的她“你若爱我知我,就不该疑我;你既疑我,便失去了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这幅画还给你,云弄影本来就是虚幻,你我之间,亦是如此。”

    画背后提的字灼热得烧到了她,海月却还是若无其事的表情:“好一句‘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我的名字来自于李商隐的另一首诗,我把最后一句话送给你。”

    她拿过一张纸,研了些墨,龙飞凤舞的写起来。她的字迹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娟秀,气势宏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娘用了一生也没有原谅我爹,而我,比她还要倔强呢!”

    海月抱过锦纹,孩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大哭起来。她蹙起眉,将画轴和她所写的字递给皓凡,皓凡却不接过。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但是,请你原谅我。”他声音极低,因为每一个字都是从心里发出来的。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累了,不想和你继续牵扯下去。就像我娘那样,不爱也不恨,只是心淡了。”不管爱恨,都是在意的情绪。而她,是倦了。

    他看着她,为她眼的淡然心惊了。

    “不是的你是在怨我,是在怪我。你怨我当初麻木到不知你,你怪我之前相信江湘绫而不信你。你一直希望有一个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能认出你,都能相信你爱你,就像师兄对冷雪那样。但是,我没有能够做到”

    “我是一个懦弱的人,也从来没有足够的自信,相信自己有拥有你的资格。所以,我怀疑了,怀疑你,也怀疑自己。我一直都是不安的,不相信你会爱我,想拼命抓住你,不让你从我眼中消失,却知道你是绝对的自由,不是我能捉得到的。”

    “你飘渺的像云,凡人怎么可能捉得到云?你有着太多的面貌,我自惭形秽的同时,有着更多的不确定。”他低下头,将唇咬得更重“我忘了你的眼虽有着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但至少我该知道,它的清澈,是永远不会染上血腥的”

    他抬头凝视她的眼,她眼中映出的,仍是他的影。

    血从他嘴角渗下,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黑如点漆的眼直盯着她的,眼中带着祈求。

    “原谅我我知道我错的太多,是不值得原谅的但是,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再放手了”

    她的眼光略过他唇边的血丝,觉得碍眼到了极点。

    他真的错了吗?她摇摇头,不知道心中环绕的,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她闭上眼,四年的时光在脑中晃来晃去,爱恨纠缠成一片,千丝万缕的思绪打成了结,她找不到头在哪里。

    睁开眼,眼前的脸充满了焦虑和企盼。耳边似乎听到秋震天的声音:“那个男人,为了爱你,几乎连自尊都抛下了。”

    “海月”他轻轻叫出她的名,小心翼翼的,像是怕触怒了她。

    她脑中拼命的分着那乱七八糟的线,却理不清。她把锦纹放到床上,走到地上箱笼前,他吓了一跳,目光转瞬不停的看着她,生怕她是要走掉。

    她俯下身,在行李间找着,翻出一堆丝线,各种颜色的。她每种颜色线抽出一长段,然后把所有的丝线打了一堆结,揉成一团。

    “君子妙手,请解连环。”她拿出几个绕线板,又拿出一把鹤嘴银剪,连着那团乱线递给他。

    他忙接过,脸上现出喜色。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只能考虑一下,但不一定会同意。”脑中的纷繁芜杂,是一剪子全剪断,还是慢慢寻找头绪,就看他的决定了。但即使找到头绪,也不一定就会是对他有利的结果。

    “只要你能考虑”他握紧几样东西,眼中几乎泛出泪光。

    “好了,回去慢慢弄吧。”别看她只弄了一会儿,丝线这东西本就易纠缠,更不要提她还打了几个结。皓凡不擅女红,能不能解开还是一回事。

    “我可以在门口解吗?”他问道。

    “我又不会跑;如果我想跑,你也拦不住。”她几乎失笑了。

    “我只是不想离开。”他低声。

    她心中一颤:“随便你。”

    于是,皓凡便在皓月轩的门口,解起那团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丝线。

    励之来去几次,见劝不走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为他搬来桌椅,让他可以轻松一点;也为他拿来饭菜,皓凡笑笑,却没有吃。

    千丝万扣,既然是用情缠上的,又怎是片刻解得开的?

    连环不可解,唯一的方法就是挥锤击断,玉石俱焚。

    情结不可解,他却不能将其剪断,笨手笨脚,本来是要解结的,却越弄越乱。

    他不急,若她不原谅他,便是再活几十年,也毫无意义。

    他在外面理丝线,海月在屋内理思绪。

    其实,她心里一直是怨他的,怨他竟然从来不注意她,怨他不反对纳妾的提议,怨他不是她的一心人。

    其实,她一向是希望的,希望有一个人,能爱她像秋震天爱烟那样。她气势太强,但她希望有一个人能包容她,了解她。

    杨叔叔和寇叔叔一向是爹赏识的人,他们曾经为她的聪明才智所惊,叹息她是女儿身。

    若是男子,领兵纵横、金榜题名,想要怎样都可以。但身为女子,怕是连幸福都得不到。因为她不会像一般女人一样闭上眼睛,满足于表面上的平和;因为世间男子大多自傲,在她面前,怕是会退缩不前。

    这尘世,没有给女子一个驰骋的空间,即使她是皇女,最多也只是做一个公主,一生荣华。

    她才不要,爹怎样想封她为公主也没用,她不要。

    即使这样的世界,她照样可以刺绣,成为绣女中的第一人。

    她太好强他们至少说对了一点。刚强易折,所以她在其它方面加倍的韬光养晦,为人处事也宽厚无比。

    只有对亲近的人,才会加倍的任性,加倍的严格要求。

    她可以笑着玩味人性,可以理解每一个人的心里所想,不加以苛责,却不能原谅所爱的人的一点游移。

    皓凡在最后的时候还是出手了,但她还是不甘。他只是不舍她死,而非相信她的无辜。

    她要绝对的信任和爱情,就像秋震天和季勉之,无论烟和雪是什么人,无论要为之放弃什么,天涯海角,矢志不离。

    她是不是要得太多?她安排了所有,现在,连自己的爱情也要一手安排。但人心,哪里是能安排得了的?

    秋震天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她对皓凡是真心的,但怎么觉得秋震天的话也有他的道理?

    她对皓凡的爱,表现出来是施舍,她没有将自己坦诚在他面前的想法,却要求他完全的信任。

    她是不是真的错了?

    线仍在纠缠着,心也是。门外的人拼命的解着结,试着帮她理清头绪。几天下来,他竟然没有吃饭,只喝了一点水。虚弱的身体,手指和眼却坚定不移。

    这几天间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秋震天终于现身说明一切。镇天帮中虽然有一些人成了秋震海的心腹,但毕竟还是听从秋震天的人居多。苏州分舵乱成一团,秋震海借机逃跑,秋震天已去追他。

    秋震海自身难保,自是没有办法兼顾狱中的江湘绫和吕尚止。何况皇上坐镇苏州府,谁也没有办法劫狱吧。

    海月仍在皓月轩,由冷水陪着。这几天冷水讲了她这一年以来的际遇,又是一则长故事啊!

    过了几天,海月写给冷水的信被明皓宇拿到,他赶到苏州想带回妻子,然而冷水和他怄气,怎么也不随他回去。皓凡对他说了海月和冷家姐妹来历,顺便交代此刻情况。

    皓宇向来最关心大哥,一听大哥这时候已经在门外饿了好几天,忍不住就是气往上涌:“大哥,你解这个东西还要解多久啊?大嫂她根本就是在为难你好不好?”

    “如果解开它,海月就会原谅我的话,就算在这里解一生也没关系。”皓凡轻声道。

    皓宇盯着那团线,想到就是它们害他大哥成这样子的。他眼光稍移,见到桌上鹤嘴银剪,心下有了盘算,问道:“这剪子是从哪里来的?”

    “海月给的。”皓凡专心弄着线,没有注意弟弟的打算。

    皓宇拿起剪子,俊朗的面孔出现一丝冷笑:“解开这些线吗?我知道最容易的方法!”

    他打开剪子,向着皓凡手中的线团剪去。

    皓凡大惊,一时也来不及想更多,用手护住线。皓宇手中剪刀刺进他手里,血立刻涌了出来。

    “大哥!你”皓宇连忙放下剪子,从怀中拿出金创药给皓凡包扎,大声叫着。

    “二弟,你这一下是要剪掉我和海月的未来,我,怎么可能让你剪下去?”皓凡轻轻笑道“我可能永远见不到海月这是唯一的机会,我怎么可以放弃?”

    皓宇向屋内看了一眼,见海月一脸关切,心微微放下了。

    门内,海月心中一痛,几乎便要冲出屋子。

    她知道他在用苦肉计,她却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他不吃饭,他任日晒风吹,是为了要让她不忍。他知道她并不一定会原谅他,所以在她作最后决定之前,他做着他所能做的一切。

    卑鄙啊,可是,自虐的人,是他,为什么她也痛了起来呢?

    谁说她强的?他已经找到了她的弱点啊!

    红色的丝线,是新娘子盖头的颜色;粉红嫩绿,是并蒂莲开在水面;蓝色白色灰色黄色墨绿,可以绣成戏水的鸳鸯。

    一根根线分离出来,思绪竟也成了形。

    最初的时候,心中是隐隐期待的。爱着他的画,也爱上了他的人。所以,才会失望那么深,在发现他的逃避之后。

    然后,是心痛,痛他的不快乐,却也气他的不反抗。可是心,却真的渐渐沉沦。三年时间对她而言并不短暂,一直没有走,不是因为想学画,而是想留在这个男人身边。

    可是他啊,却不懂她。他在起初便对她下了判定,任她明示暗示就是不醒悟。

    她有多骄傲,自然将情绪压得深深的,深到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若不是爱他,怎么会疏忽的有几次忘了吃药?她不会为不爱的人生孩子,即使他是他的夫。

    心,彻底的死在江湘绫告诉她他与她相爱的那一瞬,当他若无其事的回答她“那就这样吧”的时候,她的心,已经麻木了。

    没想过是江湘绫在骗她,其实就算想到又怎么样?他的回答已经告诉她了,他不在乎自己的妻子是谁,也不在乎纳不纳妾,一切,别人说了,他就听从。

    因此,再见到他的时候,她是怨的。即使表现得云淡风清,告诉自己他只是太过迂腐太过守旧,是一个可怜的凡人。但心里,其实还是怨的。

    当他眼中终于出现光彩的时候,她有多么的高兴。也许ug8rhf她不是很清楚自己一直以来对他的感情,却为此欣喜若狂。然后,为他担心,为他忧虑,甚至昏倒。怎能说她不爱他?

    只是,她有着多年来的骄傲,而且,她等了太久。隐约间总觉得他欠她良多,不知不觉便在苛求。认定他该相信她,却忘了,一个人,怎能相信另一个太过神秘的人?

    那一晚的不肯解释,与其说是为着他的误解赌气,不如说,是加上了往日,加上了江湘绫,加上了一直的不甘的倾泻。

    吕尚止要带走她时,他的犹豫让她瞬间心如死灰。

    但是,他也要挣扎的吧他毕竟不是秋震天季勉之那种没有责任感的家伙。他有狂介,却很少形之于外。他希望能潇洒自在,却常常被太多太多的事情羁绊。

    算了,要是他是秋季二人,她也不会爱上他吧!她自己这么强势,对上他二人,就是你死我活的情况,不可能会有爱这种情绪。

    明皓凡就是明皓凡,即使改变,也还是他。

    毕竟,他还是出手了。像他这样瞻前顾后的人,一定是下了很大决心吧!

    她难道还真的要撑下去?不顾自己的心软,不顾自己的心痛?

    “海月我解开了”皓凡几乎是有气无力,饿了几天,苦肉计算是彻底的了。

    心疼啊,即使知道他是故意以折磨自己来换取她的原谅,也还是心疼啊!

    这种苦肉计最过分了,明明只能让在乎自己的人痛,却硬要痛下去。

    “水,去熬点粥。”支开冷水,她扶过他,让他在床上躺下。

    “你决定了吗?”她的接纳已经给了他答案,但他还是极执着的看她。

    “你这个傻子”她的泪盈眶,执起他受伤的手“你是存心的对不对?你就一定要让我不忍心是吗?”

    “我要为我的错付出代价。”他笑着“同时告诫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

    他的手温暖,紧紧的握住她的:“海月,我绝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绝不会再怀疑你,相信我,好吗?我知道我曾经伤你很深,让我用一生来弥补,好吗?”

    “我”海月顿了下,皓凡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海月,无论如何,给我一次机会吧,就算就算是看着纹儿的面子上。”他指指小床上的女儿。

    “哼,那种要爹不要娘的孩子,我才不希罕!”海月别过脸。

    他听出她语气中的撒娇,大喜过望。

    “海月,以后,我们一家三口一起游遍天下,好吗?”

    她偏过头思索,秀发垂成美丽的风景。

    “其实你是个很奇怪的人耶!当我是美丽的你妻子庄海月时,你不在意;当我变成了相貌平平的寡妇云弄影时,你却为我执着。”

    “因为当初,我从来没有好好的认识你。”——当然,海月也没有给他机会去认识就是了。

    “那你是喜欢庄海月还是云弄影呢?”

    “有差别吗?”

    “当然有。”

    “没有的,映着我的影子的眼的主人,永远只有一个。”他缓缓道,对上她的眼,清清楚楚看到他的影。

    海月一笑,俯下身,送上自己的唇。

    “小姐”冷水一见屋中情景,马上转身出去“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海月笑得厉害,艳绝的脸明亮无比。

    “还不把粥送进来?”

    季勉之消失得无影无踪,多半是在冷雪身边。海月只好把写着冷烟下落的纸条留给励之,让他等镇天帮的事情结束之后交给秋震天。

    她和皓凡,冷水和皓宇跟真宗和冷然一起回徽州。冷水冒充杜妍琴的事情几乎气死明家二老,皓凡“浪迹天涯”的决定更让他们仇视海月主仆。

    有这样的父母,难怪皓凡一直压抑着自己。她还是那个知书达理的庄海月的时候也受了不少气就是了。

    但是,无所谓了。那个大却空荡荡的明府,再也不是她和皓凡停留的地方。

    他们的家,在天下。

    冷水和皓宇自然还是留在徽州,他们则继续北上,到了开封。海月把丈夫和女儿带给母亲看。

    然后,天涯海角,他画她绣,笔里针下,融尽了辽阔天地。

    不知谁把云弄影和庄海月之间的事传了出去,皇上收回了“针神”的封号。几年后,天下绣庄公推庄海月为刺绣第一人,针神的称号又回到了她身上。

    庄海月和她的三个丫环的种种也便成了传奇,海月听到那些神乎其神的传言,只是一笑。

    皓凡亦是一笑,揽住妻子,拉着永远闲不下来的女儿,向前走去。

    “你知道吗?我爱你呢。”海月忽然想起,轻轻告诉他。

    “那你知道吗?我也爱你呢!”皓凡学她的语气。

    “你们知道吗?我爱爹!”锦纹大声喊道。

    “知道!”两人异口同声回答,相视而笑,把对方的影映进眼中。

    皓月明亮,又在弄着谁的影?

    皓月弄影完

    初稿2003/6/4

    二稿2003/6/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