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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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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馨习惯每周五从台北工作室开车回新店前,先到超市按事先拟妥的采购单逐项采买。今天,她手边的工作暂告一段落,平时总是最后一个熄灯离开工作室的她难得有机会可以提早采买回家。

    才五点半,她已经驾车回到半山社区,熟练的滑转方向盘爬坡朝家的方向前进。

    “咦?小杰?”当她转过一个大s型弯道时,眼尖瞥见山路旁边蹲着一抹小小的白色身影,金色的头发飞扬在西天边那轮火红日球下,映照出炫目的灿灿光泽。她忙将车子滑停路边,打开车门走向小杰。

    “嗨!小杰。”

    “是你啊,叶子阿姨。”小杰掀起沾满泪珠的长睫抬头看她。

    “你怎么一个人蹲在路边哭?你骑单车摔倒啦?”她拉起小人儿瞧仔细,只见小杰胖似糯米肠的手肘跟膝盖都擦破皮,几条刺眼的血渍看得令人好心疼。

    “阿强找我比赛骑单车,他输了却耍赖,还故意趁我不注意时从背后骑车撞倒我,然后呼啸溜走。”

    “阿强缺乏运动员精神,比赛输了不服气还骑车撞人,你下次不要跟他玩。”

    “嗯。”小杰乖巧的用力点头。

    “你还能走吗?”她蹲下来检查他的膝盖,红红的血渍凝成黑紫色,她推算距离小杰摔倒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我还可以走,不过,我的单车龙头歪掉又落链”小杰嘟起小嘴指着一旁已然阵亡的单车。

    “阿强从后面追撞你的力道一定很猛,否则,单车也不会龙头扭曲变形,可怜的小杰,你这一跤摔得不轻”

    “嗯!我的膝盖很痛,所以,我一直蹲在这里等维德叔叔开车经过。”

    “他呃你的维德叔叔不在家?”

    “不,维德叔叔他一整天都在家,他说晚上才会出门。”

    “我猜一定又是财叔偷偷让你溜出来骑车。”

    “你猜错了。财爷爷今天轮休不在,是我自己偷偷开门溜出来骑单车。”

    “不好意思,我不该冤枉财叔。”她怪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笑,说道:“小杰,你蹲在这里等你的维德叔叔开车经过,这还要等上多久?眼看天都快黑了,不如我送你回去。”

    彩霞向晚天。

    瑰丽的云彩耗尽最后一丝力道为蔚蓝天空渲染出最火艳最灿烂的云霞,短暂美丽过后,天色很快就暗沉下来,就算裘维德开车经过也未必会注意到这个蹲在路边等待救援的小人儿。

    “好啊!我站得腿好酸又口渴。”

    “我扶你上车。”她把手插进他腋下搀扶着。

    “谢谢。”小杰倚着她一跛一跛钻进前座,她帮他系好安全带,这才回头将落链撞歪的单车给抬进后车箱放妥。她坐上驾驶座,抽出一张面纸擦拭小杰脸上的污渍,笑咪咪告诉他:

    “我先送你回家。”她发动引擎,车子平稳地转回笔直的山路。

    小杰低头不语,默默把玩十根手指,小脸蛋浮上忧色,像在担心什么。

    “担心挨骂?”她一眼看穿小杰的心事。

    “维德叔叔骂人的样子很凶,呃好象要吃人。”

    “你偷溜出来骑单车又摔伤,你的维德叔叔心疼你才会骂你。”

    “唉!你们大人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喊心疼?这样,我就可以少挨骂。”他小大人似的双手捧腮摇头叹息,可爱的模样令叶馨不禁噗哧一声笑开来。

    “你下次要骑单车之前,先征求你维德叔叔同意,他就不会骂你了。”

    “我试过啦!不过,要让维德叔叔点头很难耶!他顶多只肯让我在园子里骑。叶子阿姨,没人跟我比赛骑单车,一点都不好玩。”小杰噘起小嘴。

    “比赛的结果呢?你为了好玩挂彩啦。”

    “我受伤回家,维德叔叔一定把我骂到臭头。”他的蓝眼珠又深又沉。

    “他真的对你这么凶啊?”

    “维德叔叔其实对我很好,只有我在幼儿园跟小朋友打架被老师一状告到他面前时,他才会骂我啦。”

    “你的小拳头一定把小朋友扁得很惨。”小杰长得一副头好壮壮的健康宝宝模样,身高比同龄儿童高出半个头。

    “你说错了!是我打输被小朋友痛扁,维德叔叔才会骂我。”

    “什么?!你打输架要挨骂?”她“嘎”一声突地踩住煞车,一时间以为自己闪神听错了。

    “是啊,难道打赢架还要挨骂?”他偏着一颗圆圆头颅反问。

    “这那你先回答我,为什么打输就活该挨骂?”她差点被问倒。

    “维德叔叔说男生打架就算拼了老命也一定要打赢。”

    “他竟然这么教你?”她一脸哭笑不得的重新发动引擎开车。

    原来混过黑帮大哥的他调教小侄儿的男人完全手册第一条——以暴制暴,既要打架,就得打赢。

    “是啊!不过,今天我挂彩回家,大概要挨骂半个钟头。”别看他小小年纪,却颇有自知之明。

    “放心,我一定帮你跟他求情。”她伸出右手安慰地拍拍他白里透红的胖胖脸颊。

    “真的?”他笑眯了眼。

    “嗯。”“我们打勾勾盖印章!”他翘起左手小尾指。

    “好。”她的右手尾指勾住他的,绕个圈捺一下大拇指。

    “小杰?我还以为你在楼上玩拼图。”裘维德亲自应门,一看见小杰瑟缩在叶馨背后,当场垮下一张俊脸,跨步上前将小杰拖出来。

    “好痛唷!”他痛得哇哇叫,不忘对叶馨递上一枚求救的眼神。

    “小杰手脚摔伤破皮,你不要这么粗鲁对待他嘛。”她开口讨饶。

    “好小子!你还讨救兵帮你?”她既开口求情,裘维德当然买帐,飙升的火气瞬间浇熄大半。

    “好嘛好嘛!我认错!我不该从二楼爬窗户溜下水管,再偷偷打开侧门跑出去骑单车。”不用严刑拷打,小杰就主动招供,还详细供出逃跑路线。

    “结果把自己摔得伤痕累累回来?”

    “维德叔叔”

    “就算你气得想骂人,是不是也应该先按下火气帮小杰的伤口弄干净擦药后,再骂不迟?”她忍不住插嘴。

    “摔跤破皮算什么伤口?”他闪烁两只笑眸问着。

    “谁说非得刀伤枪伤才叫伤口?”她反唇相讥,双瞳喷火的怒眸瞪回他的笑眸。

    他扬扬眉,耸耸肩,一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的表情,径自弯腰将小杰抱到沙发上,再走过去打开橱柜抽屉取出家庭药用箱。

    “叶子阿姨,求求你帮我擦药,好不好?”

    “小杰!叶子阿姨是客人。”他开始拧眉头。

    “没关系,让我来。”她小心翼翼拿棉花棒沾碘酒先为小杰的伤口消毒。

    “哇!好痛喔。”小杰大呼小叫,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全皱在一起。

    “小杰乖,阿姨帮你吹凉凉就不痛”她努起红唇凑前为小杰的伤口哈气吹凉。

    “吹凉凉真的就不痛了耶。”小杰笑逐颜开。

    “好啦。”她为小杰擦上紫药水贴上o。k绷。

    “谢谢叶子阿姨!”小杰热情的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脸颊香一个。

    虽说裘维德疼小杰爱小杰,但,他毕竟是个粗枝大叶的大男人,遇上小杰这个静不下来的过动儿,三天两头摔得鼻青脸肿流血破皮乃家常便饭,每次他帮小杰擦药都惹得小杰很不赏脸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哇哇叫。

    “不客气。”她爱怜地轻捏小杰那张可爱的圆月脸庞,起身面对裘维德。

    “叶子,谢谢你送小杰回家,还帮他擦药。”他双手插进裤袋回视她。

    “邻居本就应该互相帮忙,呃都六点了,我也该回家啦。”她瞄一眼精致的欧式落地钟。

    “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晚饭?”他满脸期待。

    “不了,谢谢你。”

    “叶子阿姨!你先别走,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请你等我一下!”顾不得膝盖擦伤,小杰微跛的拾阶走上圆弧楼梯。

    “小杰他很喜欢你。”他单手抵着门槛。

    “这个小家伙真是可爱。”她别过脸避开他探索的灼热眼神。

    “你急着回家是准备晚上去参加珠宝秀?”

    “不,我对珠宝秀不感兴趣。”

    “哦?”他意外吟哦了声,闷闷问道:“艾咪说晚上登场走珠宝秀的有一半是你旗下签约的模特儿,我还以为你会去捧自家人的场。”

    “我不喜欢珠宝秀现场总是一字排开手执电击棒的保全人员,把整个会场气氛弄得很紧张很凝重,与其去观赏珠宝秀,我宁可在家看无聊透顶的扣应节目。”她顿了顿,问他:“艾咪邀请你去参加?”

    “嗯。”他挺懊恼的点点头。都怪自己自作聪明,以为叶馨一定会去参加这种衣香鬓影的盛会,他才会爽快答应艾咪的邀约。

    “我承认艾咪偶尔会撒些无伤大雅的小谎,不过,她是个没啥心机的傻大姐,你跟她相处久了,自然就会发现她拥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优点。”

    他默不吭声,只是抬起不解的眼困惑瞅着她,不懂她干嘛像个媒婆在他面前歌颂艾咪?艾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这个身经百战的情场浪子哪会不清楚?

    “叶子阿姨!这个礼物送你。”小杰将捧在手上的心型巧克力盒子塞到她手里。

    “你送我巧克力?”叶馨快乐猜想。

    “不是巧克力。”小杰神秘兮兮摇头。

    “我可以打开来吗?”她真的猜不出念幼儿园大班的小男生会送什么样的礼物给她,一只小恐龙?还是卤蛋超人?

    “当然可以!”一刻也闲不下来的小杰拉着他心爱的维德叔叔的右手,有一下没一下摇啊晃啊。

    “那我先谢谢你的礼物喽。”当她笑咪咪打开盒子时,甜美的笑容整个僵在半空中,两只美美的水眸惊骇地任瞳孔放大再放大一回神,她赶紧扔掉巧克力盒子,管他什么矜持、什么面子,双手紧紧环抱着裘维德惊慌尖叫:

    “我的天啊!”她的主动投怀送抱,乐得莫名其妙的他咧嘴笑嗨嗨。

    “叶子阿姨!你把蚕宝宝摔成脑震荡了啦!”小杰气愤指控。

    “我维德!我天生就怕软软扭来扭去的蚕宝宝。”她吓得花容失色。

    “小杰,你什么礼物不送,偏偏送一盒叶子阿姨最怕的蚕宝宝?”他笑着轻拥她颤抖的香肩。

    “我把心爱的蚕宝宝送你,你却整盒扔掉,你看你把我的蚕宝宝摔得满地都是。”小杰指着满地蠕动的蚕跟被啃得一洞一洞的桑叶。

    “对不起!小杰,我无福消受你的礼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全身发软,摊在他宽阔的胸膛喘息。

    “我的膝盖痛,弯不下去,拜托你快点帮我把蚕宝宝捡回盒子里。”小杰膝盖擦伤,一弯曲伤口就隐隐抽痛。

    “我维德,你帮我捡好不好?”她说什么也不肯伸手碰触软绵绵、感觉有点恶心的蚕宝宝,转而向他求救。

    “我是个生意人,从来不干没报酬的活儿。”在商言商的他,嘴角浮上一朵贼贼笑容,贼得十分暧昧。

    “好吧!你帮我将地上那一堆蚕宝宝捡回盒子里,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她感到很无奈。

    “呃”他深邃似海的黑眸发出狡狯讯息,把唇凑进她耳畔低喃:“一个吻。”

    “你你想趁机揩油?”她气得两只深褐色雾眸冷冷转为黝黑。

    “这是唯一令我心动的报酬,你可以接受,当然也可以拒绝。不过,善良如你,绝不愿意见到小杰对你感到失望吧?”

    “你果真是个死性不改的流氓”她气得捏紧粉拳,恨不得一拳打烂他那张笑得很贼很可恶的痞脸。

    “嘘小声点!请你不要破坏我在小杰面前好不容易塑造的完美形象。”

    “你好吧!你把蚕宝宝统统捡回盒子里,我付你一个吻。”遇到这种脸皮厚似犀牛皮的无赖,她除了自认倒霉又能奈他何?

    “我立刻就捡。至于,你那一吻,我特别通融你暂时挂帐。”他冲着她又笑又眨眼,状极得意。

    “唉!”她凉凉吐出一个误上贼船的喟叹。

    叶馨一整个下午都待在二楼整理资料,直到眼睛感觉有点疲乏有点酸涩,这才直起身子伸伸懒腰,缓步走到落地窗前;她双手环胸默默注视天边那球西斜的金黄色日头,惊叹窗外的夕阳美得令人屏息。

    时值仲夏转秋凉季节,她回想起昨天开车回家时,一时心血来潮绕个弯打枫林步道经过,这才发觉浓绿枝头不知何时已经沾染浅浅橘黄。

    此时此刻,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那股想到枫林漫步的冲动,伸手拢拢长发,快步下楼,穿过前院打开铁门——

    “小白?”谁知她一开门就看见小白倚在门口的水银灯柱低头沉思,看样子似乎已经来了好一阵子。

    “你你要出门?”小白迈步走向她。

    “你来了怎不按门铃?一个人靠在水银灯柱呆呆发楞?”

    “没没什么。”小白抓抓头发,憨憨傻笑。

    “我要到前面枫林散步,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她睇小白一眼,发觉小白今天似乎心事重重。

    小白这个老实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死心眼,她拒绝他的追求n遍了,他却依然故我,打死不退。

    “我很乐意陪你去。这山上空气好,四处走走有益身心健康。”

    “是啊。”有益身心健康?她压根儿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不想辜负眼前美丽的夕阳。她指指他停放在门口左侧的银色积架跑车,问:

    “你要不要把车子开进车库?”

    “不必麻烦,停在门口就行了。”

    “随便你。”她无所谓的耸耸肩,转身朝枫林步道走去。

    “你住的社区规划很棒。”小白跟上她的步伐。

    “嗯。”她点点头。

    当初她第一眼就爱上这座幅员辽阔、规划妥善的半山社区,这里规划有人工湖、枫林步道、网球场、健身房等等公共设施,她花尽辛苦多年的积蓄买下这幢维多利亚式的白色洋房。

    “叶子”

    “有话直说,少在我面前婆婆妈妈。”她折下路旁的一根芦苇。

    “叶子,昨天我爸爸主持例行董事会议时,提议指派我到纽约主持海外分公司业务,获得在场开会董事无异议通过。”小白跟她并肩而行,夕阳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拖得细细长长。

    “那很好啊!表示董事们肯定且信任你的能力,恭喜你!”

    “可是我不想去。”

    “不想去?为什么?”她停下脚步,别过脸看着愁容满面的小白,不禁笑了笑摇摇头,像安抚老朋友似的拍拍他的臂膀,说:

    “我知道你一定是舍不得离开台北,舍不得离开朋友,对不?小白,男儿志在四方,更何况,纽约一点不远,只要十多个钟头就可以飞回来了。”她继续往前走。

    “你说的我都懂,可是让我心里万般不舍的是”小白吞吞吐吐。

    “你心里万般不舍什么?你不说出来谁知道?”她圆圆亮亮的褐眸瞟向额头泌汗的小白。

    “你。”小白鼓足勇气说出口。

    “我?”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愕然瞠瞪。

    “叶子,不瞒你说,我今天是特地来跟你跟你求婚的。”小白连忙从深灰西裤口袋掏出一只枣红绒盒子递到她面前打开来。

    “很漂亮的钻戒。”她礼貌性赞美了下。

    蒂芬妮最经典的钻戒,约莫三克拉,四c美钻,白金八爪镶工,璀璨的光泽令人差点睁不开眼睛。名家美钻在眼前招手,能无动于衷不受诱惑的女孩少之又少,叶馨是其中之一。

    “我,白思翰,诚心诚意向你求婚,我希望你陪我一起到纽约”情绪略显激动的小白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枫林步道入口处单膝下跪求婚。

    “嗳小白!有什么话你起来再说。这里紧邻道路,车辆进出频繁,你这个蠢动作会笑死一干开车经过的驾驶人。”她急得跳脚,伸手想拉小白站起来,他却一脸执拗的不动如山。

    “笑就笑吧,我不在乎!你若不答应我的求婚,我就长跪不起。”

    “你好!有种你就长跪不起,我可不想陪着你站在这里让人看笑话!”她气呼呼冲进枫林。

    才走没两步,不由眉头一皱,心思一转不行!小白是访客,可以不在乎别人看笑话,可她是住在这个社区的居民,若任由他胡闹下去,她的脸也跟着丢光。

    不行!说什么她都得回头拉小白这只蛮牛起来。

    可恶的小白!既然被派驻纽约就快快收拾行囊早早飞去上任,干嘛还跑来跟她纠缠不清?

    “小白,你快起来!”

    “你答应我的求婚啦?”小白沮丧的脸喜得发亮。

    “不。”

    “那我就不起来。”

    “小白!你是三十岁的成熟男人,却像个耍赖的孩子玩这套长跪不起的把戏,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幼稚很可笑?”

    “我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只要你答应我的求婚,就算叫我当街luo奔也行。”小白语气坚决。

    luo奔?家世好、斯文有礼的小白不惜为她luo奔?小白为她牺牲的代价不可谓不大,只可惜依然改变不了她的心意。

    “叶子,我知道这些年你身边一直没有要好的男朋友”

    “男朋友?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身边已经有了要好的男朋友,你就会对我死心?乖乖飞纽约?”

    “不错!只要你身边一天没有要好男友,我就一天不死心。叶子,相信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我相信你会一辈子对我好,但,光是好却没感情,我还是不能答应嫁给你。”

    “这些年,我一直希望你给自己机会,同时也给我机会,让我们手牵手谈恋爱,你却一再拒绝。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在婚后慢慢培养感情”小白一厢情愿。

    “我是不是可以打扰一下,请问现在正上演哪出戏码?三娘教子?还是跪地求婚?”嘲谑的磁嗓突然冒出。

    裘维德?!

    噢!这时候他开口凑什么热闹?一个牛皮糖小白还不够叫她心烦吗?

    叶馨回头,看见他从驾驶座将颀长的身躯整个仆向侧座,由车窗探出那张英俊的脸孔。

    一个绝妙念头电光石火般从脑际啪哒闪过,呃小白刚才不是说,除非她身边已经有要好男友,他才肯死心?这么说正好驾车经过的裘维德是她的救星?她故作热情奔向裘维德的座车,甜甜呼喊:

    “维德!”她热情地捧住那张受宠若惊的俊脸,跟他来个亲昵贴颊。

    裘维德霎时怔忡得瞪大两只星眸,以为叶子疯了。

    “求求你帮我解围。”叶馨无暇理会单膝下跪的小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诧得差点震掉下颏,她径拿粉颊熨上裘维德脸颊,贴在他耳畔小声求救。

    “解围?”他晕陶陶反问。

    “我求你暂时充当我的男朋友。”她嗅着他脸上好闻的薄荷味刮胡水,不禁怀疑找他解围是否会陷自己于前门拒虎后门迎狼的困境?

    唉!管不了这许多了,先解决掉眼前的难题要紧。

    “你知道我是一个生意人,从来不干没报酬的”他眯眼凑近她的耳朵表示。

    “闭嘴!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你才肯帮我?”她很受不了的打断他的话。

    “你上次欠我一个吻,还没”他促狭的黑眸故意在她两片唇瓣间打转。

    “你若不肯帮我,我会被小白纠缠到疯掉!”

    “楞小子白先生真的跟你下跪求婚?”他又是蹙眉又是扁嘴,满脸不悦。

    “小白威胁我,若我不答应他的求婚,他就长跪不起。”她语多无奈。

    “是吗?来!你坐进我的车,我送你回家。小白既然那么爱跪,你就成全他,让他一个人跪在那里任风吹日晒雨淋,跪到膝盖长茧,跪到变成一尊化石。”

    “喂!小白他可没得罪你,你干嘛诅咒他膝盖长茧,还诅咒他变成化石?你这个死性不改的”她发觉他只要漫不经心掀掀嘴皮子就可以轻易点燃她心中的火气,她在他面前根本无法维持气质美女的形象。

    “流氓。”他挨骂还挺快乐的接腔。

    “你到底帮不帮我?我一直搂着你的脖子,你一点都不觉得累啊?”

    “累?不累不累,一点也不累,欢迎你再搂紧一点。”他一个劲儿嘻皮笑脸。

    “你”她翻了翻白眼,为之气结。

    “算了!看在好厝边份上,我打折优待你,呃我就索你两个吻当报酬,只要你同意,我立刻下车帮你赶走那只讨厌的苍蝇。”

    “一言为定!”两个吻总比嫁人来得容易应付,她大大松口气,直起身子。

    “记住,你一共欠我三个吻。”他好心提醒,这才钻出车子。

    他俊帅的脸孔眉宇飞扬,左手理所当然的搂着她的纤细腰肢,她错愕半秒,别过脸诘问:

    “喂!你干嘛搂着我的腰?”

    “我应你的要求充当你的男朋友,既是男朋友,当然得搂着你的腰,以示亲热。”他盯着她颇为懊恼的容颜,一双深邃黑瞳里的促狭眸光顽皮一闪。

    “噢!”她惨吟一句,这才发觉自己挖了个陷阱逼自己往里头跳。

    “你们?”面如灰土的小白打直弯跪的膝盖缓缓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互搂着腰亲密走过来。

    “小白,我原本不想这么快公开我跟维德的恋情,不过,为了让你死心”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讨厌男人?”一脸难堪的小白有一种受骗的感觉。

    “叶子讨厌的是不自量力的男人,至于像我这么优的男人,叶子根本不能、也不想拒绝。”一逮到机会就猛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裘维德满眼笑意,抢着代答。

    “不!打死我也不信叶子会爱上你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除非除非叶子亲口证实!”小白犹抱最后一丝希望,径拿热切的目光逡巡她的脸庞。

    “是的,我打第一眼就无可救药爱上维德,我想你很快就会接到我的喜帖。”

    “哼!你休想得到我的祝福。我甚至诅咒你跟裘维德同床异梦,呃终成怨偶,呃一拍两散,早日离婚!”深受打击的小白咬牙切齿恨声道,跟平日文质彬彬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敢再多说一句废话,信不信我立刻挥拳打碎你的下巴?”裘维德眉一皱、脸一沉,骤眯两只狠眸。

    “你以为你的拳头大就可以命令我闭嘴?哼!狗改不了吃屎。就算你穿著三宅一生的高雅西装、喝香槟打高尔夫,可惜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流氓气还是遮掩不了你出身黑道的事实!”小白豁出去了,他已经失去心爱的女孩,不能连这点男性尊严都丧失。

    “你!有种!不过欠、揍!”裘维德怒气冲冲冲过去。

    “维德!我不许你在我面前打人。小白他一时无法接受我爱上你的事实,所以心里不痛快才会出言不逊,你何必跟他计较?”叶馨眼明手快,死命拉住这头即将大发雷霆的骡子。

    “叶馨!我白思翰今天总算看清楚你是一个心口不一的虚伪女人。”小白愤愤-下一句冷言冷语,扭头就走。

    叶馨神情凄楚的目送小白瘦削的身影渐行渐远

    “舍不得他走?你现在追上去,我保证他立刻回头。”裘维德的大手又爬上她腰肢,语气酸酸凉凉。

    “小白是个好人,我真的不想伤害他喂!拿开你的咸猪手。”她不客气拍掉他的手。

    “这种爱你、你却不爱的男人,我换作是你,早在八百年前就放他自由。像你这样拖着悬着,不但苦了自己,也害了小白。除非,你有意将他制成标本纳入收藏。话说回来,对付小白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死心眼男人,唯有狠下心不留情面伤害他一次,才能让他对你彻底死心。”他为了约束自己那两只不太安分的手又攀上她的腰她的肩,干脆两手插进深色西裤口袋,以免造次。

    “但愿小白能够早日走出情伤。”

    “放心,只要小白开始恨你,他很快就会走出失恋的痛苦。”

    “恨我?”

    “爱恨一线间,爱不成转为恨,是很自然的情绪转捩。”轻轻松松就击退一名情敌,他心情很不错的朝她眨眨眼。

    “虽然结局不太圆满,但,还是谢谢你陪我携手演出。”

    “谢什么?谈生意做买卖嘛!只要谈妥条件我当然全力以赴。”他笑漾一张倜傥痞颜。

    “你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勒索多少女孩的吻?”她心里老大不高兴。

    “你是唯一。凭我裘维德的条件,想要跟漂亮美眉玩亲亲,应该不是一件难事。”他的点漆星眸开始对她热力放电。

    “呃你开车经过这里,想必有事要外出吧?”她被他热力四射的灼灼目光瞅得浑身发烫,赶紧转移话题。

    “我约艾咪一起吃饭。”他略显紧张的眸光全力搜寻她脸上的第一时间反应。

    “你跟艾咪吃饭?嗯你们俩的交往大有进展吧?”她很勉强才挤出一丝笑容,心里却宛如千百支针刺扎。

    奇怪!他跟艾咪约会,她应该为他这个邻居跟好友感到高兴才对,可不知怎地,她却满心不是滋味。

    “大有进展?”他喃喃咀嚼她的话,又开始皱眉头,这是他老兄不高兴时的习惯性反射动作。

    “艾咪漂亮、热情,你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俯首称臣,我一点也不意外。”她保持脸上僵硬的笑容,言不由衷说着。

    “你以为我跟她是一对?”他抿唇嘿嘿轻笑。

    “哎呀!我-搁你不少时间,艾咪一定等你等得很心焦,你还是快去赴约吧。”她忽然害怕听见他亲口证实他跟艾咪陷入热恋,赶紧催他赴约,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厘清心乱如麻的情绪。

    “反正都已经迟到了,不如我先开车送你回去?”他别过脸问她,却困惑于她的眼为什么流转出一丝醋溜溜的眼波?难道她在吃醋?呃这是好现象,表示她虽然神情冷漠,内心其实挺介意他跟别的女孩约会。

    “不,我想去枫林步道走走。”她翩然转身走进枫林。

    “随便你。”他则反方向朝他的座车走去。

    沉寂的黄昏,除了远处几声虫鸣,只有晚风吹动枫林树梢的瑟瑟枫叶声。

    “叶子!”他打开车门,蓦然回头大声叫住她。

    “什么?”

    “我跟艾咪不是你想象中的一对,我约她吃饭是因为我请她帮小杰挑买衣物”山上的晚风将他的话吹得断断续续,一向我行我素的他从来不屑跟任何人多费唇舌解释,但,他就是打心底不想、不愿她对他产生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你快去吧!跟女朋友约会,千万不要迟到!”她对着他吼,随即挥挥手隐身入枫林。从她的回答,显然没听清楚他刚才说的话。

    “叶算了!改天再跟她当面解释清楚。”他瞄一眼手表,已经五点三十分,再不走,真的会迟到。

    他钻进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发动引擎,将爱车滑上柏油路面,踩足油门,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