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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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难得的坚持让严允哲有些意外,仿佛是已经在心里有了什么决定,忍不住追问道:“这么一来,你打算怎么办?”

    照他对梁怡君的了解,就算他愿意花钱请她来整理家务,她应该也不愿意就这样坐领干薪。

    “我其实前几天,我有个亲戚说他公司里有个缺,问我要不要去试试看?”梁怡君低下头,不怎么熟练的说着谎“我本来想说已经在你这里做事,就打算拒绝他;不过现在你有这个机会,我也就不担心没地方可去。”

    其实她原本就打算编个借口向严允哲辞职,一开始还担心自己说谎说得太蹩脚而被拆穿,没想到简志刚却抢先找上门来,也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真的吗?”这么巧?

    “真的。”她故作镇定的回道,心里却为了对他的欺骗而心虚惭愧着。“我觉得那边也不错,虽然待遇稍微差一点,但都是我认识的亲戚,比较没有适应环境的问题”

    梁怡君嗫嗫嚅嚅的说着,深怕被他察觉破绽,但或许是对她过于信任,再加上她本来说话就是这副轻轻慢慢的模样,让严允哲倒也没有起疑,只是一脸可惜的吁了一口气。“我还想说以后可以和你一起上下班,顺便吃饭约会,做些男女朋友会做的事”

    “你都在想这些吗?”方才泛起的红晕才刚褪,她又被严允哲这些带着暧昧语气的想象惹得满脸发烫。

    “不然还有什么可以想?”人生苦闷,既然要胡思乱想,那就想些开心的。

    严允哲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揉了揉她蓬松的鬈发,刚才还显得漫不经心的神色此刻却敛了下来,温和中带着一丝凝重。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但你要是在那边受了委屈,别老是自己忍耐,我希望你多依赖我一点,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跟我说,让我帮你想办法。”

    听着他温柔的话语,梁怡君低着头,一颗心被歉疚和舍不得压得沉甸甸的,眼泪也差点夺眶而出。

    若是他知道她打算在两人相处的最后一天提分手,会不会后悔曾经对她这么好?

    半个月后——

    梁怡君坐在床边沉默的盯着自己收拾好的行李,想着昨天“离职”之前自己该说却总是提不起勇气说的那些话,原本就阴郁的心情更加沮丧了几分。

    昨天她看着严允哲忙碌的模样,迎视他比平时更热烈的凝视,接受他益发缠绵的亲吻,两人在临别之前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削弱她开口道别的决心和勇气。

    但是今天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拿出藏在皮包里的信封,随即站起身走出房门,像是要在那股气势消散之前解决所有的问题。

    “妈。”她开口唤着吃完早餐之后就坐在电视前看连续剧回放的母亲,声音有些难以察觉的微抖。

    “你要去找工作了吗?”梁母头也没回,只是随便的问了一句。

    “嗯。”梁怡君走到母亲身边,将手中一个有点厚度的信封袋放到桌上“这是要赔给培君撞伤的人的钱,你今天拿去给人家。”

    梁母先是一愕,一张脸随即笑逐颜开“你男朋友给你的啊?哎哟!这么好的对象,你可别让他给跑了!”没想到女儿钓上了这个金龟婿,看来以后她和儿子不怕没好日子过了。

    梁怡君没应声,只是将手上的另一样东西放到桌上“这是我的帐户的提款卡,我以后每个月会存钱进去,你们要用钱的话就去领,密码是家里电话的后四码。”

    “啊?干嘛跟我讲这个,钱的问题你自己处理就好了。”搞不懂女儿在说什么,梁母皱着眉,一脸厌烦的回道。

    自己为了钱奔波了大半辈子,等到女儿终于正式出社会工作,就理所当然的将家计交给她处理,现在要她重新回到那种精打细算的主妇生活,梁母光想就觉得烦,恨不得学戏里的女主角双脚一软就晕过去。

    “我要搬家了。”看着母亲毫不在乎的神情,梁怡君也努力压抑着心中的起伏,摆出一脸镇定。

    “搬家?干嘛搬家?我没听你说啊!是要搬去哪?在这里住得好好的,而且东西也没整理,培君才刚去学校,要搬的话等他回来再大家一起搬啊”“是我自己要搬。”打断母亲的叨念,她淡淡的回道。

    “什么叫你自己要搬?”梁母莫名其妙的瞪着面无表情的女儿,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一张脸顿时布满怒气“怎么?你是要把我跟你弟丢在这里,自己跑去和男人同居吗?你还真好意思让我们母子俩受苦,一个人过好日子”

    “我跟他分手了。”嗯等一下要分了。

    分手?她的金龟婿!“你到底是在发什么神经?他对我们家这么好,你任性也该有个限度——”

    “妈,在你心里,我有做过什么正确的,让你觉得开心的事吗?”梁怡君不想再多听母亲的责备,迳自开口问道:“赚得不够多,没有办法让我们家过好日子是我的错,弟弟骑车撞伤别人是我的错,连我和男朋友分手,你什么都没问,也觉得是我的问题吗?”

    梁母呆愣的看着难得开口顶嘴的女儿,像是不怎么明白为何平常温顺听话的她会突然长出了反骨,而这一连串的询问也令她有些心虚不安,但长久以来的习惯仍让梁母忍不住嘴硬回道:“你现在是怪我吗?嫌我把你的命生得不够好?再怎么样我也把你养到这么大,现在要你赚钱养家、尽点孝道,你就不高兴了吗?”

    默默的听着母亲的指责,梁怡君没再回嘴。

    她已经累了,原本心里还存着一丝期待与希望,也在此刻像根燃尽的火柴一般化为一丝轻烟,消散在那响亮得犹如立体环绕音效的责骂之中。

    有时和一些离家独自居住的同学或朋友聊天,她们总是劝她有时候保持距离反而会相处得比较愉快,但她始终放不下,一直认为自己对家人有责任,依旧努力的付出,希望能借此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感谢与称赞。

    但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已经磨去了她几近虚弱的坚持,或许是和严允哲在一起之后,她也愈来愈有自己的想法,梁怡君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继续这样下去,她愿意努力工作来提供家用,但像这样盲目的付出,却还要承受自尊被践踏的折磨,让她愈来愈想逃得远远的。

    “我把钱存进户头时会跟你联络。”轻轻的说了一句,梁怡君转身进房拎起那个小得可怜的行李袋,仿佛只是要出门旅行个三天似的“既然你看我这么讨厌,我就不留在家里惹你烦心。”

    她走过突然变得静默的母亲面前,手握上门把的同时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低着头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我走了,妈妈。”

    离开了家里,梁怡君搭上公车来到严允哲的家。

    她昨天原本想把钥匙还给他,却被严允哲推了回来,还板着脸对她说:“还什么还?你是我女朋友,拿着我家的钥匙有什么不对?好好的收起来!”还乘机亲了她一下当作惩罚。

    梁怡君听了他这么亲昵又宠爱的话,心情好复杂,既开心又难过、既甜蜜又酸涩,最后却依然懦弱的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在心里向他道歉。

    走过那个因为寒冷季节而显得有些寂寥的庭院,她如同往常一般的开锁推门,毫不意外的见到她的动物之友坐在玄关,一见到她就心花怒放的跑到她脚边磨蹭打转,嘴里还不停的喵喵叫。

    “你怎么了?没饭吃吗?”梁怡君放下手中的行李袋,很自然的就要往厨房走去,严允哲说他今天很忙,所以会提早出门,或许起床的时候匆忙,忘了准备猫食也说不定。

    只不过才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依然在自己面前热情撒娇的花子,蹲下身来摸了摸它。

    “不行,我们要习惯没有彼此的生活。”回望着深情款款盯着自己的猫儿,梁怡君说得也仿佛像是要和情人分开一般的难分难舍。“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跟主人相处,别老是踢他的脸,如果如果他以后有了新的女朋友,希望你们也能喜欢对方”

    花子不懂这个女人为何不像平常一般和它亲近玩耍,反而叽叽咕咕的跟它说了一些什么之后,便丢下它往回走,站在玄关前发着呆。

    挣扎了好一会儿,梁怡君从包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信放在严允哲习惯摆钥匙的位置,然后像是深怕自己反悔似的迅速转身拎起行李,仿佛落荒而逃一般的穿上鞋子、关门离开。

    她一直知道自己不勇敢,但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对自己的懦弱起了这么深的厌恶。

    当她和严允哲在一起时,她不敢对他说喜欢;当她私自决定离开他时,她甚至也没勇气对他直言,反而像个贼一样悄悄潜逃。

    严允哲给了她或许是这一生最美好的一段感情,而她,却做了最糟糕的结束

    站在遮雨棚下,梁怡君双手握着扫把,呆呆的望着冬日里难得的晴朗蓝天,感觉自己想起一年前的“逃亡”时,心口依然会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那天之后,她一个人搭车来到另一个城市,投靠和她交情还算不错的老同学,并在老同学的协助下匆促的租了房子,稍微认识了新环境,随即便开始了她的异乡打拼生活。

    当时梁怡君下定了决心要摆脱这一些,虽然手机号码没有更换,但总是被她设为静音,免得一天到晚响个不停,让她听到铃声就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尤其是严允哲,或许是回到家后发现了她留下的分手信,她的手机几乎震动了一整晚都没停过,让梁怡君的心也跟着不停的煎熬,直到电池耗尽才终于平静下来。

    她不敢去看未接来电的惊人次数,更不敢去读那些简讯、听那些留言,她可以想象得到严允哲有多生气,却只能用最消极、最不完美的方法,默默的希望时间能帮他忘记她这个人造成的不愉快。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梁怡君虽然会定时和家里联系,但母亲一听到是她,也不问她过得怎样,迳自叨絮的说着严允哲又打来家里找了她多少次,说她怎么这么不惜福,说这么好的男人应该要好好把握,还要她快把地址说出来让他去找她

    每每听到这边,她就安慰自己母亲的精神还是依然很好,随便应付几句就赶紧挂了电话。

    周而复始,直到今天还是一样。

    虽然知道他还是在向家里探听她的消息,严允哲的来电却是愈来愈少,也许他终于对一个不告而别的人厌倦或死心,但梁怡君每每望着和自己同样沉默的手机,心情总是有点复杂——虽然这是她希望的结果,但却又说不出是轻松多一些,或是寂寞多一些。

    “小君,来帮我把这桶玫瑰搬出去。”身后传来店长的温柔呼唤,让梁怡君赶紧从回忆中回神,搁下扫把急急忙忙的走进店里。

    “这些吗?”她卷起袖子,努力搬起那桶似乎被刻意摆得略显稀疏的玫瑰。

    “大君,你要不要再多放一点?这样看起来好像卖剩的”

    被称作大君的年轻男子瞟了花桶一眼,微微一笑“等一下再补进去就好了,不然这么大一桶花,你又搬不动;连你都搬不动的话,就更别指望我了。”他的手只有捧得起一束花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