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着一身玄黑色淡金錤耪武服的范雷霆伫立在殿门口,深幽眸底掠过一丝疑似嘲弄或同情的光芒,闻言点点头“臣知道了。”话毕,范雷建转身就走。

    玄清凤一甩春宫画卷,霍地起身“阿范!”“皇上还有何吩咐?”范雷霆回过身,浓眉微挑。

    “啧。”他眨了眨眼,一双桃花眼里闪过不甘心的阴沉,哼了声“爱卿出息了,自娶了媳妇儿就忘了朕。你等着啊,当心朕天天召你家小喜鹊进宫陪朕闲话象常,让你夜夜独守空闺。”

    “皇上,”范雷霆脸上那气定神闲看好戏的意味一变,脸色微沉。“内人近日有孕在身,恐无福陪皇上东家长西家短。恕臣无状多说一句,是男人就护好自己的女人,莫教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趁乱践踏了上去。”玄清凤俊美的脸庞一沉,阵光锐利如剑“说清楚!阿童怎么了?”

    范雷莛瞥了眼头垂得更低的阿婉。“臣只管戍守皇城内外主子们的安危,至于其他的,要问臣,倒不如问这位宫女清楚些。”明知他是故意的,玄清凤气得牙痒痒,却顾不得再同他纠缠,如电般目光立刻射向一旁瑟缩的阿婉。

    “你说!”

    “回、回皇上,事情是这样的”阿婉战战兢兢地把事情从头细禀。

    她话还没说完,眼前明黄影子一闪,龙榻上的清皇已经不见了!

    范雷霆沉着地稳稳立在原地,只是望着远处方向,一脸若有所思。“谁知皇上也有这一天?”他摇摇头,抿住一丝笑,随即大步离去。

    花外啼鸟三四声,梦初惊,一半儿昏迷一半儿醒

    两天两夜高热不退,阮阿童在鬼门关前绕了好几圈又回来,昏昏沉沉之间,只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烧烤,一下于又被推进寒潭里浸泡,饶是她向来性子淡,也时时有握拳朝天咬牙切齿咆哮发疯的冲动。

    苍天呀!你到底是想怎样?给个痛快行不行她很想这么吼,但她没力气。

    就这么要死不活的反复煎熬之下,在迷迷糊糊间,她被喂了一碗安神汤后,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虽然还是浑身散架般觉得上下无处不疼,可臀上那热辣烧腾剧痛感已变成了隐隐抽疼,幸好,这种疼感她尚忍得住。

    鼻端像是闻到了熟悉的香气,还有种隐隐约约、奇异的温暖和安心感包围着她。

    她眼皮沉重得不得了,直想继续睡下去,一直睡到地老天荒。

    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再去想、再去承受

    彷佛察觉到她醒了,一个温柔得像水般的嗓音在她耳畔轻喃,微凉的触感抵在她干裂苍白的唇边。“乖,喝一口水再睡,嗯?”

    她习惯性地依从着张口,尽管清凉的水通过干哑火烧般的喉头时一样痛得令人颤抖,在恍偬迷离间,她仍旧一口一口地喝掉了杯里的水。

    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半丝力气,她只能被动地偎在那人温暧坚实的怀里,努力摆脱脑中混沌的迷雾,试图振作清醒些。

    她艰难地抬起了眼皮,愕然僵住“皇、皇上?”“你吓死朕了。”玄清凤温柔地看着她,绝艳脸庞透着疲惫的苍白“往后要是再这么自作主张,胡乱领罪,朕就亲自打你板子,听见没?”

    她应该是还没醒,一定是还没醒还在胡梦乱梦来着。

    见她呆呆地望着自己,眼神涣散,他心下一揪,又恼得咬牙开口:“阮、阿、童!”“奴妹在。”十二年来训练有素的宫规,将她恍偬的心神硬生生拽回来。

    “不准离开朕。死也不能。”他目光灼灼地盯牢着她。

    “嗯”她只觉有说不出来的累,眼皮又不争气地沉沉搭落了下来。

    阮阿童再度昏睡过去了,没有瞧见玄清凤眼底那惊軎万分的灿然光芒,也没有瞧见他小心轻柔,珍而重之地揽着自己,稳稳置于他怀里最妥贴安适的地方。

    宫纱灯静静透着辜黄光影,寝殿内悄然宁静,突地,一个高姚身影默默闪现,半跪在离垂着明黄纱帐龙床不远处的地上。

    “说吧。”纱帐后方的帝王嗓音温柔地压低了,唯恐扰了怀里人儿的安睡。

    “回皇上,头儿已命属下查明清楚了。”禁卫军副统领铁戢低声禀道:“下死命执杖的太监唤吴炀,本是吴妃娘娘象生于,两年前改投白淑妃门下。借白淑妃之手想除掉阿童姑娘,乃为一箭双雕之策。”

    “看来是闲太久,让人以为朕睡着了呢!”玄清凤似笑非笑地哼了声“诗贵妃那儿呢?有何动静?”他不信宫里此次这么大的事儿,景诗宫那里没存什么蠢蠢欲动的念想。“贵妃娘娘按兵不动。”“她是想,朕不至于会疑心她那小小知府的爹能牵扯到多大的乱于里去,所以一动不如一静罢了。”他笑眼弯弯,眸底却一丝笑意也无。“朕还当她多聪明,是把后宫堪用的刀,没想到还是教朕失望了。”

    原想着嫔妃内斗,就不会有人有闲情分神去注意阿童、对付阿童,看来他还是把女人的龌龊心思看浅,愚蠢程度看轻了。

    铁戢沉默,没敢多言。

    “去,跟阿范说,你的铁哥儿寒兵朕要了。”他淡淡道“明日起就让他暗中保护阿童,朕再不许她有事。”“属下领命。”铁戢抱拳应道。

    “至于那个吴炀“一半儿”送给吴妃“一半儿”送到白淑妃宫里。”他眸光杀气一闪而逝。

    “是。”

    “顺便叫礼公公自领十板子,打完就出宫养老去。”玄清凤的语气很淡,怒气很浓。“不知变通,冥顽不灵也就罢了,连差事都办不好,朕也不能容他。”“遒旨。”

    玄清凤微微一顿,终有一丝笑意在唇畔扬起。“叫你家头儿改日自己乖乖把他家小娘子送进宫来,陪阿童说说话,朕就不找他麻烦。”

    铁戢忍住一声疑似呛笑,闷声道:“是。”“去吧!”他懒洋洋道。

    烛影一晃,铁戢已然消失在寝殿之中。

    “阿童,”玄清凤低头一叹,轻柔地抚摸着怀里苍白小人儿的眉眼、冰凉无血色的唇辫“为了你,朕简直操碎了心,为何你就是这般固执?做朕的女人,为嫔为妃,就这么痛苦吗?”

    就算给不了她唯一,可其余的,她就当真半点也不眷恋、不稀罕了吗?

    阮阿童终于真正苏醒过来时,已是五、六天后了。

    当她睁开眸子,看见了跃入眼前的明黄色宫帐时,没有诧异,心底却是一片清明。

    在伤病得昏沉茫茫然期间,隐约闻到那抹熟悉的龙涎香,殿里角落的桂花香,还有身下柔滑珍贵丝缎被褥,那时,她已经知道在夜里总是紧紧拥着自己的人是谁了。

    唉,他这又是何必呢?

    自六岁至十八岁之间,十二年来往事历历流转在目,她的心思已经从初始的震荡怦然忐忑和期待,渐渐凉了,淡了,成灰了。

    现在的阮阿童,只想平平顺顺熬完这最后的七年。

    二十五岁一到,依宫制她就得被放出宫去,然后重获自由,从此海阔天空。

    “阿童姊姊,你终于醒了?!”阿瑰惊害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阮阿童眨眨眼睛,侧过头看着一脸欣慰的阿婉,挤出一个微笑。“对不起这些天来一定吓着你了。”

    “你醒了就好,没事了就好。”阿婉顿了顿,小脸半是欣喜半是羞红地悄声道:“这几天皇上每晚都回寝宫,亲自帮你擦身换衣,还命我们退出殿外,谁都重来打扰。”

    那么俊美妖艳得令人色授魂销的皇上,居然像个爱宠极了妻子的温柔夫婿般,事事都不假手他人,不管是更衣、侍饭、喂药,看得她们这些小爆女也不禁万分艳羡啊!

    阮阿童闻言心下悸动,苍白脸庞浮现掩不住的尴尬红晕,随即又是一凛。

    君恩再重,她也无福消受。

    “行了,这事儿过了,往后都再不许提。来,帮我一下,我得回宫女房”她深吸了一口气,颤巍巍地试图撑起身子。

    过去几天是身不由己,只能“大逆不道”地瘫赖在皇上的龙床上,可是现下她已经醒来,再不速速离去就是掉脑袋的事儿了。

    “不不不,皇上说了,你还不能下床。”阿婉登时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阿婉!”她苍白的脸色微沉“你究竟是站哪边的?”

    “阿婉心疼姊姊,皇上更心疼姊姊,所以这事儿阿婉自然得听皇上的。”阿婉难得调皮地道:“阿童姊姊,你平日不是教导我们,得以主子的命令是从吗?”

    “你、咳咳咳”阮阿童脸一阵红一阵白,情急之下被口水呛住了,咳得撕心裂肺。

    阿婉顿时慌了,急忙帮她拍背。“阿童姊姊来人啊,快叫太医!”“别”她边咳边喘的呛出了泪花,极力摇头阻止。

    高姚优雅的明黄身影才走至寝殿门口,闻声急急冲了进来。

    “阿童,你怎么了?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太医呢?都滚哪儿去了?”玄清凤心疼焦急地将她拥入怀里,一迭连声嚷道。

    “奴婢咳咳,没事”她拼命想自他臂弯里挣脱出来。

    “别动!”他厉声一喊。

    她顿时吓住,僵在他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见她汗湿发乱,憔悴清减的容颜因呛咳染上了抹淡淡的腥红之色,他心下一痛,放缓了嗓音轻道:“别怕,朕不是吼你,只是你伤还没好,怕你伤口又迸裂了。你疼,朕比你更疼。”

    阮阿童闻言眼眶灼热湿润,心口沸腾翻搅着万般滋味,有欢喜,有不安,有苦涩,有心酸,有悲哀

    他的柔情,是世上最最温柔却锋利无双的剑,在寸寸没入心脏之除,还能令人深深着迷地笑着死去。

    十二年来,她比谁都要明白。

    可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起如斯“恩宠”的。

    她默默低下头,不言不语,不再徒劳无功的挣扎,只是做消极的抗拒。

    玄清凤没有忽略怀里人儿的僵硬和戒备,波光潋潇的阵子掠过一抹痛楚,却仍然固执勒地道将她紧抱在怀里,说什么也不放。

    太医心惊胆战地上前诊治,在皇帝含笑却偶测商深的危险目光下,不敢唐突地直接伸指搭脉,而是用上对待后宫妃嫔的规格,掏出纱帕放在她清瘦细小的腕上,这才敢把脉起来。

    “如何?”玄清凤按捺不住心焦地问。

    “回皇上,阿童姑娘的脉象已经稳妥了许多,只是”太医有点冒冷汗,硬着头皮续道:“许是近日有些忧思过甚,心脉受损了些,微臣开些滋补理经顺气的方子,调理个几日,便无有大碍了。”

    “好好,那你快去开方子,命人速速煎药来!”玄清凤微松了一口气,可想起“忧思过甚,心脉受损”八字,又高高悬起了心。“心脉受损能根治吗?是不是治好了后就不会再犯了?还有,若需要什么灵芝人蔘的大补之品,尽管到内库拿去,别给朕省那些个劳什子——”

    “是,微臣遵旨。”

    太医抹着一头汗下去了,阿婉也识相地领着其他宫女太监悄悄退到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