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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别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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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看你老态龙钟的样子,那时我也人老珠黄,在泛白的思想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下下一边玩弄着芭比娃娃一边自言自语。空空最受不了下下玩娃娃,一个大男人,弄的跟个纯情少女似的,还时不时翘起个兰花指。

    下下和空空是从下玩到大的铁杆哥们,他们都住在筒子楼里,那里是城市的贫民区,下下家住在楼上,空空家住在楼下,由于厕所距离路途遥远,不堪旅途劳顿,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下下总是掀开窗户,拉开裤子,肆无忌惮地天马行空。空空很是郁闷,由于是底层,本来空气就潮湿异常,再加上这一股骚味,这一夜空空很生气,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下下在自己的头上拉屎撒尿,空空想了一晚上,终于想出了一个妙计,乐呵呵地在天亮之前睡着了。

    空空花了一天做了一个很恐怖的面罩,用一个竹竿绑着,夜晚蹲在外面,时值盛夏,蚊子络绎不绝地深夜造访空空,空空噼里啪啦地把脸拍得老响。但是丝毫不敢懈怠,如今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就差那么一把火候了,决不能功败垂成。可是左等右等,东方露出了鱼肚白,也不见下下出来尿尿,于是转身回房歇息。正睡意朦胧,一阵水龙头的声音频频响起,心力交瘁的空空眼冒金星,倒头便晕晕大睡。

    早上,空空的母亲到空空的房间便大哭大叫,眼泪汪汪,是谁谋杀了我的儿子啊?街邻四坊纷纷前来探望,只见空空满脸鲜血,衣衫不整地斜卧在床上。

    空空猛地坐了起来,空空母亲顿时转哭为笑,周围人一轰而散,只有下下一个人留了下来。下下稚声稚气地问,你脸上还痛吗?空空很生气地说,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空空母亲和下下都愣住了。下下又问,你脸上怎么流那么多的血?空空期期艾艾地说蚊子咬的。其实生命中,有很多这样的时候,总是让人无可奈何。那年他们六岁。

    以后的日子,下下的自来水声依旧,空空长长地叹了一声气,这辈子,只能让他在头上拉屎撒尿了。下下欣喜地想,就喜欢在你头上拉洒。

    这样一对冤家,随着时间的推移,成了无话不说的铁哥们,人们都说下下是个跟屁虫,下下眉飞色舞地说,做虫比做人好。下下是个苦命的孩子,父母在生下他后不久遇到车祸,双双罹难,一直和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

    生活里,别人都瞧不起他,但他很瞧得起自己,无论何时,他身上总会有一面镜子,一天照它个千百回。别人不欣赏自己,但是自己可别放弃自己。下下像哲学家般说道。

    下下从来就是一个倒霉倒霉鬼,考试每次只考五十九,去河边洗澡衣服经常被别人偷走,竞选班干每次只差一票,就连学校看门的老太婆也瞧他不起。我们一群人到学校,专门检查他一个人的证件。我们去郊区偷蟠桃,打包离开的时候被抓,我们都放了,就他一个人被作抵押。一次一次,下下自言自语,我就那么像贼吗?

    上高中那年,空空举家搬迁到另一个很漂亮的城市,在车站,下下撕着头发,从来不哭的他那次哭得特别厉害,似乎一生的眼泪都将告罄。空空紧紧握着下下的手说:男儿流血不流泪。话尚未出口,一行清泪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

    空空走了,挥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在那个美丽的城市,空空如愿以尝地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大学,在大学里他遇见了温柔可人的红,并且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的女朋友,对于的爱情,空空的解释是在正确的时间在正确的地点在遇见正确的人。

    天有不测风云,正享受着甜蜜爱情,大四那年,忽然传来他父亲感染了爱滋病毒,急需化疗。他母亲接受不了父亲背叛的事实,服毒自尽,一个详和的家庭就这样分崩离析,红时时守侯在空空的身边,这个对爱情执著的女孩,拿出家里所有的积蓄,帮助男友排忧解难。

    独木难支,正当为自己父亲医药费一筹莫展的时候,下下出现了。那是一天深夜,他还是穿着高中时代的那条休闲装,不同的是现在扎着长长的辫子,脸比以前更白了,很惨淡的那种。他拿出一匝人民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空空,空空泪流满面地抱着下下,两人相拥而泣,下下没有说一句话,很温暖的笑了,笑得很神秘。

    夜晚,空空将下下安顿在西厢房,那里曾经是自己的书房,很安静。安顿好之后,吩咐红好好歇息,红握紧空空的手,会心一笑,问题终于解决了,空空轻轻吻了一下红,两人牵手走进了卧室。

    西厢房的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眼睛在夜幕里很亮。

    第二天,空空准备去医院看望父亲。敲了敲西厢房的门,里面没有应答,空空以为下下远道而来,太疲惫了,就准备等一会再喊他一并前往。约莫一刻钟,下下还没有出来,门是虚掩的,空空推开门一看,了无一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桌上花瓶下留了一张便条,我有事先行告退,勿念!

    由于资金充足,空空父亲的病情日见好转。空空和红也返回学校,经历了这场灾难,他们的感情日益笃厚,小两口恩爱有加,互相体恤,在学业上也各有所成。

    一天夜里,他们依偎在湖畔,谈论人生,憧憬未来!这时,红眼睛一闪一闪,很妩媚地告诉空空,很渴,想要喝水,并让空空去买。空空很奇怪,以前红从来就不让自己去买水,因为红一直坚定地认为,男人沾水多了,缺乏刚性。再说,红刚才的表情也不大对劲。

    空空匆匆买了两瓶矿泉水,却发现红不在了,空空找了一晚上也没有找到。第二天,民警在湖里打捞到了红的尸体,但是却找不到任何线索,只有一面镜子,似乎哪里见过。空空悲痛欲绝,攥着红的冰冷的手,万千情思,绕结心头,咫尺相近天涯远。就这样,空空累倒在红的尸体旁,惶惶忽忽做了一个梦,梦里红泪眼汪汪竭底斯里地叫到:小心下下。

    空空打了个寒噤。默默地选了一块很清洁的地方安葬了红。空空在坟前摆了一排野菊花,那是红最喜欢的。空空闭着眼睛,轻轻念叨,决定终生不娶。

    再次见到下下,是在红死后的七天的傍晚,那时下下神采奕奕,尽管脸色很苍白,但是可以看出来他很兴奋,一路上,空空心里极其紊乱。晚上下下还是睡西厢房,空空在卧室里料理爸爸,就这样一直到天亮。

    天亮时分,突然想起了那个梦,想起了那面镜子,是以前下下一直用的,上面有镂空的花纹。空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下下害死了红?于是推开下下的房门,里面没有人,下下去那里了?由于昨天门闩坏了,大门是反锁的,钥匙现在还在口袋里,下下怎么会不翼而飞。

    难道下下觉察到被我发现,畏罪潜逃花。空空急忙四下打探下下的消息,可一切石沉大海。一个久违老家的亲戚告诉了事实的真相,原来在你读大二那年,端午节那天下下去找你的时候,被车给轧死了。空空记得,那天是自己的生日,他和女朋友上街买生日蛋糕。下下就在自己门前的马路边殒命的。亲戚还不住叹息,多文静的一个男孩!空空顿时瘫坐在地。

    这一切大抵只有下下才明白。

    下下性格温文尔雅,静若止水,由于长期和奶奶生活在一起,自然多了一些阴柔的气质,自小就不爱和女生交往,一有女生和他走近,他便先礼后兵地请她们远离自己,因为他心里早已另有他人。

    和空空从小就生活在一起,一起玩耍一起嬉戏,空空比下下大七天,所以对下下特别照顾,别人欺负他时,空空会奋不顾身前去阻挡,一次还被学校的小流氓给揍了一顿。自从青春期之后,夜夜梦中,下下总会梦见魂牵梦饶的空空,半会不见空空,总会六神无主茶饭不思。好景不长,空空随他父亲远走高飞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夜深风雨归何处,西月窥人到半窗,下下盼呀盼,望眼欲穿,可惜没有得到空空的丝毫信息,却将自己的学业荒芜。下下日见憔悴,心里充满了恨,恨空空他爸爸从自己生活里带走了空空,恨空空就久无音讯。恰巧这时,奶奶的无意中说空空在某市了一所名牌大学上学。

    下下知道自己时日不长,下下是白血病,在医院里他拔掉了针头,偷偷地跑了出来。辗转千里,下下终于见到我心爱的空空,然而有一个很漂亮的女生竟然挽着他的胳膊从身边擦身而过,下下如万箭穿身,浑身颤抖,苦苦相守,却换来这般结局。老天待我为何如此不公,下下满脸悲仓。

    一阵晕眩,一个趔趄,下下情不自禁地走向马路,一辆巨大的卡车迎面而来,刹那,下下粉身碎骨,在眼睛闭上的刹那,下下把空空宽大的背影锁在心田,定格成今生来世的守侯。下下指天为誓,我得不到的任何人也别想得到。

    我恨所有的人,于是将爱滋病毒注入空空父亲体内,将空空的女友红推进了深湖。

    果不其然,空空发誓,他今生不娶!

    空空急忙返回家里,无意间发现瓶下压着一张便条,和上次一样。空空拿起纸条,纸上说道,空空,我们无缘今生,就让我们下辈子相见吧。那张白纸的颜色逐渐变黄,成了一张冥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