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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一个布衣男子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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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他时,她刚刚从一场苦痛的情感中拔出,遍体鳞伤。那个在飞机场接人,看到她独自蹲在角落泪流满面的男子。中等身材,微胖,平顶头,眉目分明。笑起来嘴角有细小的纹路。

    “小姐,您不舒服吗?”他走过去关切地问。

    她仓惶逃离。甚而是有点憎恨他的,一个多管闲事的陌生人。

    离开那个人之后,她变得戒备警惕,敏感多疑,不愿意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独自跑去遥远的欧洲,看陌生人群,陌生风景,以为可以将往昔一切淡忘。回来旧伤仍旧隐痛,思及想要泪流,原来不管逃避到哪里,都逃不出一颗绝望无助的心。

    朋友说,忘掉旧爱最迅速的方法便是重新结识新欢。在她们的怂恿下,一年后,她勉强答应去相亲。自己知道,内心坚硬冰冷,对爱情已然失望。只想草率找一个人,打发掉这破碎不完满的人生。

    那日她穿着普通牛仔长裤,黑色t恤,黑色细根凉鞋,指甲涂满深蓝蔻丹,一身低调的色彩。那男子穿得整齐,西装,领带,皮鞋,稍嫌短的平顶头有刚修饰过的痕迹。眉目分明,笑起来嘴角有细小的纹路。

    她一下子便想到去年在机场见到的那个人。

    “你好吗?”他走过去,和她打招呼,眼中写满惊喜。她恍惚地点点头。觉得不真实。世界真的太小了。

    短暂的半日相处,他对她印象极好。她像梦游一样,记不清他说的一句话。惟独对他的笑印象深刻,却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朋友劝说,相处一段时间看看,感情需要慢慢培养。

    她应下,并无太大信心与他相处下去。倔强地想着,看下面他的表现如何。并无与他恋爱的打算,她想跳过去,他对她好的话,就嫁他。

    他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每天按时接她下班。她上班的地方离住处有一偏僻路段,每晚独自走到那里,都心生惶恐,害怕至极。自从有他陪伴,她不再害怕,晚上觉也睡得香甜。他从来不曾问过她对他的感觉是怎样,只是一味默默地为她付出:酷夏夜晚,加班时为她送上一大杯清凉的绿豆汤,对她的同事总是面带微笑,客气而友好;生病时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做她最喜欢吃的清蒸鱼;早上准时打电话叫她起床,自有了他,她上班从未迟到过。她接受他对自己百分百的好,并不回报一分一毫。每个男人一开始都如此殷勤,她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因厌倦而离她而去的。

    同事都羡慕她找了一个十分疼她的男朋友。她总是淡淡地笑,并不回应什么。

    父母知道她找了新的男朋友,让她带他回家给他们看看。她应下。节假日带他回家去,他听了满心欢喜。两位老人见了他亦是喜欢。他脾气好,做事懂分寸,心地善良。对老人也很不错。母亲劝她结婚。

    她躲过去,泪袭了一眼。“女人长得再美,一但上了年岁,亦显出老来。有这样的人,还挑什么。”母亲的话听着有逼迫的意思。她已经二十八岁,在当地早已列入大龄未婚青年行列。远远地,看着院子里那个平凡至极,心地宽厚,一脸傻笑的男人,她看到既熟悉又陌生的世俗婚姻生活正一步步逼近自己

    为了不让母亲再为她操心,三月后,她嫁了他。极简约的婚礼,是她的意思。他一切都听她的,结婚那天,笑得一脸灿烂。没有钻戒,项链,他亦是个平凡普通的男人,家境并不宽裕,大她两岁。只有一对他祖母留下的一对金耳环。她小心珍藏起来,从未戴过。

    婚后生活并无太大改变。他每天依旧按时送她上班,接她下班。晚上在家做好可口的饭菜等她回来。他的父母都在乡下,他独自在城里买了一套二手房。日子过得简朴平淡。她的胃不好,平时不管工作有多忙,每逢周末他都抽时间坚持陪她去听讲座,胃痛难忍时,帮她按摩腹部,直到疼痛减轻为止。婚前她一直有早晨不吃早饭的习惯,他告诉她这是造成胃病的原因之一,至那以后,他每日早早起床为她做早餐,从不间断。

    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好,稍稍缓和了曾经的爱情带给她的伤痛。偶尔她仍会想起那个长相俊朗,才华横溢,对物质利益及身边的一切有无限控制欲望的男子。想起曾经他对她千百般的好,和现在的这个他一样。现在想来,一切已恍如隔世。他早已不知身在何方。剩下的除了不甘便是感伤。

    那是个平常的傍晚,他打电话来说单位有事,不能来接她回家。一个人走在回家路上,远远地,她看到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走近一看,心不禁一阵莫名的疼痛。是他。两年前那个伤透她心的人。

    “你好吗?”

    现在的他,看上去已与昔日叛若两人,肮脏的服饰,凌乱的头发,憔悴的面容,短短两年时间,他几乎苍老了十岁。原来自他和那个富家女结婚,不到一年,那女人便和他离了婚,重新找了一个更加年轻帅气的男人,同时女人也一并收回了当初送给他的房子和公司。现在,他已一无所有。

    她站立原地,默默无言。

    “我知道我没有脸再来见你,当初是我深深地伤害了你。我今天来只是想向你说声‘对不起’,只想你能忘却过去的种种美好和伤痛,好好地生活在现在。曾经你深爱的那个男人早已死了。他不值得你为之留恋一丝一毫。”

    说完,他就走了。

    那一晚,回到家,她无声地流了很多泪。所有的前尘往事在内心翻涌,痛不能自抑。他下班回家,见她一个人在抽泣,一步走上前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应该去接你回家的。下次我一定改正。字字诚恳。她听了泪流越凶。许久以来压抑的悲痛和歉疚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其实两年前我就知道你和他的事。我并不乞求什么,只想一心一意对你好,因为我是那么地深爱着你。只希望有一天你能够相信这世上不只有伤害,还有真爱存在。”

    她偎在他怀里,那一刻,竟发现他的怀抱是如此温暖。

    看上去奢华轰烈的爱情多难以持久,其实能够陪伴我们行走一生的多是布衣男子。他们没有精致的外表,没有豪宅香车,没有太多存款,有的只是一颗善良真诚,永远不离不弃的心。嫁给他们,没有名牌首饰,不可能日日锦衣玉食,其实那又何妨,我们的心已经得到了女皇般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