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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感情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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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住的城市很小,小得像个鸡蛋壳似的,我总疑心有一天我们会把“鸡蛋壳”撑破,让这个拥挤的城市变得一塌糊涂。

    最近,这个城市里兴起了一个活动,叫做“将感情进行到底”开始我并不明白怎么回事,直到我的朋友请我一家吃饭,我才真正见识了这个活动的魅力。

    事情还得从阿华请客说起。阿华请阿忠一家吃饭,阿忠回请,邀了自己的好朋友杜子一家作陪。杜子过意不去,约定时间回请阿忠,言明阿华一家必须到场,否则就是不给面子,看不起朋友。杜子请客的时候,又约了自己的老同学明子一家。明子就成了第四位请客的人。如此这般,请客的队伍不断壮大起来。

    本来,这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可问题就出在第十个请客的是我的好朋友阿远。

    阿远是我这辈子唯一可信赖的朋友。我和阿远的交情还要从初二说起。那时,我身体瘦弱,又好搞个恶作剧,所以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也多。有一次,一个叫什么狗的家伙正拿我的脑袋往墙上撞,被阿远看见了。阿远抓过那家伙,一掌拍在他脸上。那家伙捂着嘴就奔水池去了。后来我才知道,阿远一巴掌拍落了他两颗牙齿。人怕恶人这话一点不假,那家伙怕阿远再找他麻烦,后来见了我都“军哥军哥”的叫个没完。我从此和阿远成了铁哥们。如果说阿远是树,我就是一片叶子;阿远是泥土,我就是一棵小草;阿远是水,我就是一条小鱼。

    二十多年了,我和阿远还都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只是交情越来越深了。

    可是,阿远成了第十个请客的人。

    阿远请客是因为他的小舅子阿健。

    阿健是第九个请客的,自然请了姐夫阿远一家作陪。喝下十八杯啤酒后,阿远站了起来:“我和大家喝个邀请酒。能和大家聚到一起,缘分,缘分哪!十年修得同船渡,但还没到坐下来喝酒吃饭的份上。认识了就是朋友,是朋友就要有一份真感情。今天喝不好的怪我没陪好,下周六我请客,还在这个地方,在座的诸位,谁不到就是不给我面子,看不起我阿远。并且,我提议,给我们这个活动起个名字,就叫‘将感情进行到底’!”阿远淹没在一片狂涛般的掌声中。

    这不,阿远自然就找到了我。我答应阿远一定赴宴,他却一个劲地说:“对不住了,兄弟!”

    阿远走后,我想破脑袋也没琢磨出这句话的所以然来。

    那天中午,我携妻带子兴冲冲地赶到那家酒店,见阿远像棵玉米杆似的杵在酒店门口。看到我们,阿远赶忙冲了过来:“兄弟,你可来了!”

    大厅里已经坐满了客人。阿远要大家静一静,然后向大家介绍了我。我们分桌围坐下来,轰轰烈烈的酒宴便开始了。作为东道主,阿远先提议干了三杯;然后同桌互敬;再然后大家纷纷离席,到其他桌上敬酒。酒真是好东西,一会儿功夫,我们就仿佛亲兄弟般了。不知什么时候,大厅里忽然安静下来。老板娘携一小姐来到我们席上,满脸堆笑地敬了我一杯酒,说:“尊敬的程先生,你们这一活动的宗旨就是广交朋友。做法是每位请客的人必须找自己最好的朋友作陪,下次就由这位朋友请所有在场的客人。这样,您的朋友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经阿远先生提议,这项活动正式定名为‘将感情进行到底’。您是打算这一活动继续进行下去还是因您而终止呢”我刚喝下第十八杯啤酒,没等老板娘说完,我就满怀豪情地拍了桌子:“朋友们,我们喝的是什么?那不是酒,是感情!如果看得起兄弟”我作了和阿远一样的邀请。话音刚落,我就被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淹没了。他妈的“请客”的感觉真好!我从没在这样大的场合讲过话,我觉得实现了人生最大的价值。

    回到家,我眼前金星直冒,脑袋越来越大,越来越沉。昏睡了两天两夜,醒来后,心里就一个念头:那天,请谁作陪呢?

    问妻,妻说:就一个字,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