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成戈文集 > 又见可可依

又见可可依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我想,她还是会因为见到我而欢喜的。

    可可依隔着一条宽阔的马路向我招手,一袭紫衣,长发在风中飘,我即刻倒在她布下的温柔里。

    依旧,是一杯毒酒,我甘之如饴。

    我对真正的爱情,有死的勇气,如同我所了解的“为河豚丧命”:河豚当是时,贵不数鱼虾。

    我亦无尝豚之命,啖虾之闲,偏却清光了她摆下的毒酒。

    “我变了吗?”我问她,我点燃一根烟。在她面前,我变得真实起来,无处可藏。

    “老样子。”她轻答“你想我说你变了?”

    她嗤笑出来。

    我不悦。

    午后。数丈阳光。从大厦后面穿射过来,打在脸颊上。

    可可依姣好的容颜,在光线里定格成一具无了言语的雕像。

    我于一旁忐忑不安,在喜欢的人面前,纵千言万语,亦百结愁肠。

    “是呀!你也没变,明知我只有一百七十五公分,偏踢一个高跟鞋。”我揶揄她,心里很愉快。

    天桥上穿行着行色匆匆的人,各怀鬼胎。他们用纷繁的脚步告诉光阴:时间如水,我们将在水中溺亡。童话,看的人手足舞蹈,编的人,泪流满面。

    我知道,我们分别了一年了;我一边弹冠相庆,一边泪盈于睫,为的是她把所有的自由,都给了我,为的是她把所有的爱,都自己带走,留下的,只是弹指灰飞的暧昧。

    “为淘宝的服装店拍广告。”她风尘仆仆的说“试拍还算顺利。”

    我有点心疼。

    她像一只可爱的小虫子,在夏的炽热中散出点点的冷。

    “你现在算是不务正业?”

    “你什么意思嘛。”她嗲怒,加快几步。

    我追上。

    “那你怎么当起模特来了。这行当素来为你所不齿!”我亦来气。

    “那我该如何?你养我?”她停住脚步。

    我不语。

    我想,我是个乐观进步的青年,可是我无法在爱情与面包之间做出理智的选择;正如一个愚蠢的女友会问出“我与你母亲掉进水里先救谁”一般,殊是艰难。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常常做梦,做美丽的梦。梦回童年:在田野间的小土坡上,在田埂上,在清澈见底的小溪里,在鸟语花香的丛林中嬉戏。然后,一身泥泞或者满身是汗跑回去吃饭,奶奶教训我说“梁,你这么调皮,不听话,将来就像隔壁阿初那样,讨不到老婆。”我看着她满脸的皱纹,傻兮兮地嗤笑,我不知道,因为我的调皮与玩世不恭,把我的终身大事耽误了。

    一位无能之辈,会“在白天因为劳累,晚上怎么来满足她”的情况下,如同奥勃洛摩夫般饱食终日,安枕而眠。

    “梁。”可可依唤我。她想向我道歉。

    “诶。”我竟然沉浸在我很久很久以前做的梦里。

    可可依像一只做错了事的小猫,怔怔地看着我。我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示意,我与她,是一心的。

    “我现在无事可做,我想通过不停地换工作来积攒我的阅历,你可知道,这对于我而言,再重要不过了,不是吗,梁。”她似乎在征求的意见,当然,她已经做了决定。

    我曾经对她说,如果,亲爱的你,有机会嫁入豪门,我会含泪祝福。像法国西部的一个小镇上的新郎,他是流着泪迎她人入门,我是流着泪把你送给别人。

    “我知道,我误会你了。很抱歉。可可依!”我把她抱在怀里。

    我们坐车去世界之窗附近的益田广场。我十分厌恶在市区驾驶任何车辆,当然,我只有信心驾驶自动挡的汽车,手动挡的技术十分糟糕。

    可可依曾经给我出了一道选择题,让我选择一种自杀方式:第一种是喝毒酒或者被毒虫咬死;第二种是发生车祸。

    我的回答让她很生意外:我愿意被毒虫叮咬之后,灌下毒酒,然后负着心爱的人,从山顶,直冲进大海。

    这是一种波澜壮阔的死亡方式,有山有水,有你有我。

    “梁,你为何无精打采。”可可依拿着一件超短裙来到我跟前“你看如何。”

    她做出一个婀娜的姿态,神态自若,虽有点顾影自怜,却恰到毫厘,面若娇蕾,颊似桃花。

    事实上,男人说女人漂亮,不算漂亮,禽兽者,不外乎男人,随时随地把目光停留在女人的胸部。

    “你看,可可依,你是不是美得有点让你嫉妒了。我看那几个女孩一直用仇恨的眼光来盯着你。”我告诉她。

    “是你盯上了别人罢了。妄说风凉说话。”她嘟了嘟嘴“叫你来陪我挑衣服,四处张望。”

    她摆摆头,走到另一处镜子前,佯装试衣。

    最后兴许是气愤不过,拉起我的手,自顾自往仙踪林走去。

    “你只有一米七二?”我赧然,点了根烟掩饰窘态。

    “方才在镜子前,我们不是比过了?”她把壶里德乌梅红茶小心翼翼倒在杯子中。

    “你穿了高跟鞋,咱们同一个高度。”

    “你之前女友,与我同名,身高比我还高,你尚不介意,不是吗?”

    “何必旧事重提!”

    “你既知道,何必比身高。你曾说,男人的高度,不在‘公分’,而在胸怀。”

    服务生在一旁嗤笑,我用粤语(可可依听不懂)嘟囔他,他悻悻转身,故作不闻。

    我认识一个拿路易威登手袋的女孩,她跟我说“不必需要一个出类拔萃的男人,但是,他必须上进,至少让人觉得未来是可以展望的”——我做不到——最愚蠢的男人才孜孜以求地让女人看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既然看到了,拥有得再多,亦已是极限,人家跟你,还图什么?作何盼头?

    “你怎么像是在教训你男友!”我多想她是我女友。我点燃第三根烟。

    她不语。默默吮吸杯中之液。

    “我们像情侣?”她抬了抬头。

    “在服装店的时候比现在好。”她明白我之所指。

    我与可可依在一起的时光,我总怕生命瞬间戛然而止,因为一点一滴都是有趣的记忆。

    十分钟前,我在服装店,她可挽着我的手臂,我可以捏她的脸颊,我可以取笑她是一个平臀的女人,她反讥我是三等残废的东北人。

    只可惜,我们是彼此的玩具!

    出入昂首挺胸,高级会所,轿车名媛,公子小姐,觥筹交错,走马观灯,永远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想要的,他人给不了,他人想要的,自己无法和盘托出。如果生命没有质量可言,只有生与死,活着,只是活着,我会马上娶妻生子,可可依亦嫁为人妇,何必受这欢喜的一刀!

    “梁。我周一正式入棚拍摄。”可可依临走,回头向我大声喊,向我招手,如同我第一眼看到她那般。

    我点头,并且向她挥手告别。

    我转身,红了眼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悲伤。我曾信誓旦旦地向可可依说我既是一个浪漫主义者,更是一个现实主义者,我应该更具野心,更血性;可是当我把手举起来向她摇晃的时候,她能否看到我心里在流泪;我亦不知道这样一挥手,她会不会带走我心里的一片彩云;也许,在很久很久的许多年的午后,我站在与她碰面的天桥上,看着地下陈如流水马如龙,做一个飞跃的姿势,我会飞很久,很久。

    我想,可可依,还是会因为见到我而欢喜的。不是吗?

    2010/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