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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猫咪初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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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3。25,遇见呗呗

    那天中午,阳光和煦,与妻路过太平洋电脑城。因为周末的缘故,一片人流穿梭,嘈杂此起彼伏,我和妻都是喜静之人,于是快步赶往公交站,回家落个耳根清净。

    经过一售卖宠物的摊前,我还是驻足瞅了瞅,象个贪图新奇的孩子(妻如是说)。摊前摆着两只笼子,一只圈狗,一只养猫,狗是那种憨态可掬的狗,猫是那种清秀文雅的猫,来往的人偶尔看上一眼,或者禁不住它们的可爱,俯身怜惜地摸一摸柔软的毛皮,诚心想买的却不多。事实上,我和妻都没有养宠物的经历,也怀着凑热闹的心情,东摸摸,西揉揉。

    买一只吧,摊主说。

    多少钱啊,妻逮住了一只黄色毛皮的秃尾狗问。

    才300,摊主摆出一副货比三家童叟无欺的神情。

    300啊,妻故作惊讶地咋了咋舌,略一沉思,150卖不卖?

    150?您到其他的地方再看看,摊主倒是很干脆。

    妻和摊主攀谈的时候,我正相中了一只小猫,她除了贯有的文静和伶雅,最惹人注意的是,碧眼长须,通体雪白,额前一搓鹅黄点缀其间,她兀自咪咪地叫个不停,走出笼子后,见我凑上前来,毫不畏惧地用肉绒爪搭住我的拇指,伸出粉嫩的舌头舔我的小指,一丝轻痒的舒适顿时漫遍全身。我怜爱地把她托在手中,瞅了瞅摊主。

    150,看她多乖巧啊,摊主言语中流露出了少有的温柔。

    哦,妻也凑了上来,摸了摸,她没想到我会对一只猫感兴趣的。

    你会养么,妻很不信任地看了看我,担心我只是三分钟的热情。

    呵呵,一个大爷们还让一只猫给憋死么,我热血沸腾,就差拍胸膛指天发誓了。

    100,一口价。妻看出我铁了心,侧头朝摊主撒出了杀手锏。

    摊主似在犹豫,妻拉了拉我的衣袖,我心领神会地起了身,转身就走。

    别走啊,要买好商量,摊主倒先沉不住气了。

    妻莞尔一笑,得意地向我丢了个眼色。

    100元我们买下了猫咪的所有权,也买下了她的生老病死和喜怒哀乐。

    据说一只猫的寿命大约10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要花十年的时间照看她,而她则用一生的光阴陪伴我们。

    小猫咪,其时三个月零六天,因为是个姑娘,我们给她取名呗呗。

    2004。3。28,呗呗开斋

    呗呗已经三天没吃上一口了。关于呗呗的伙食我曾问过摊主,摊主说呗呗晕腥不忌,最爱鸡肾,我兴致冲冲地从市场买来足足一斤的鸡肾,亲自操刀下橱,炖了大半瓦罐。端到她面前,好个家伙,她只是礼节性地嗅了嗅,然后喵一声把自己藏进小窝里,两眼半眯半睁打起了呼噜。

    简直不给我面子,我有些懊丧,然后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妻。

    昨天的因,今天的果,吃不了,兜着走。妻有些幸灾乐祸地摊了摊手,你自个看着办吧。

    三只脚的蛤蟆没见过,四条腿的猫咪还不好养。在妻的提点下,我上网查了查宠物家园,嚯嚯,倒是开了眼界,什么吃喝拉撒啊,情绪姿态啊,生老病死啊一网打尽了,硬是琢磨了一下午才摸出个子丑寅卯。回头想想,如今的猫也是金贵了,记得幼小的时候,家里也养过猫,一点鱼腥拌碗饭,照样吃个热火朝天,后来鱼腥不加了,清汤寡水的,猫咪也吃的无怨无悔,如今这猫咪谁还吃素啊,吃晕腥还认品牌呢,地摊菜场的不闻不沾,超市商场的专拣伟嘉吃,什么海鲜、牛肉、吞拿鱼、夹心酥,零食型,佐料型,主食型,营养型,健康型,琳琅满目应接不暇,当然这价格也是远近高低各不同,一个字,贵!

    养猫养狗的还真是富贵人家的闲趣,谁让我一不小心也赶了一趟,呗呗就在眼前晃来晃去,顺带不紧不慢地喵一下,看她那弱柳扶风的体态,若再观察个一两天,怕是香消玉陨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呗呗跟咱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吧,能见死不救吗?咬咬牙,从超市买了一堆伟嘉。

    果然是好东西卖与识货人。我拧开吞拿鱼盖子的刹那,蜷伏已久的呗呗表现出了少有的神勇,猫步如飞地窜了过来,围着我转起了圈圈,急促地叫个不停。藏在骨子的饥饿一旦被激发,就表现出了少有的雀跃,呗呗嘴里边吧嗒吧嗒,喉咙里还哼哧哼哧,一副极度的满足和惬意。当然偶尔也会抬头看我一眼,带着一丝警惕的温柔。

    那一刻我已无可挽回地开启潘多拉魔盒,呗呗的胃口就象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我们如履薄冰地探戈在她贪婪的边缘。

    2004。4。1出水芙蓉

    当一个东西灰不流秋地蜷伏在脚下时,我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原来是呗呗,意识到该给小家伙洗澡了。猫咪是喜温的动物,轻易不能贪凉,即便时下广州的气温不低,我也不敢大意,动员妻也忙碌起来,烧了一壶热水,备了五套毛巾,万事具备只待呗呗宽衣沐浴。

    第一次与水如此亲近,尽管温热舒适,呗呗还是措手不及,喵喵地叫个不停,孤立无助地巴望着我。当一切抗拒无济于事后,她反倒安分了,坦然地看着水珠淋遍全身,慢慢地眯上了眼睛陶醉沐浴的快意。

    妻不怀好意地一旁看着。我很委屈,一个大老爷们给猫咪洗澡,成啥啊。妻不这么认为,当初的热情哪里去了,刚开始呢就推卸责任,喜新厌旧还是薄情寡义?以后咱有了孩子,还能指望你啊?妻一上纲我就缴械,我不想背负欺世盗名、始乱终弃的罪状。妻是英明的,她的坚决让我经年累月地担负了呗呗的洗澡义务,这算是对我冲动的惩罚吧。

    当我的手触摸到呗呗的下边时,妻夸张地叫唤起来,哎呀,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耍流氓啦,这么小的丫头都不放过,还是人么?妻叫喊的刹那,原本嘈杂的四周立马安静下来,似乎都竖起了耳朵聆听这边的动静,弄的我哭笑不得。

    显然呗呗也感染了这种情绪,仿佛一个将被凌辱的姑娘,使起性子抗挣起来,边踢踏着后脚,边惨烈地嚎叫,折腾的水花溅了我半脸。

    看着我的狼狈样,妻如愿地畅笑起来。

    2004。4。25车舟劳顿

    和妻结婚的第二天,匆忙赶回老家置办酒席,如何安置呗呗成了我们头疼的大事。妻的朋友曾提出可以照看呗呗几天,因为是半开玩笑的语气,我们不便太认真,况且呗呗的随身家什太多,小窝,饭碗,水碗,尿盆,虽小但很占空间,真的来个乾坤大挪移,怕是那位朋友也吃不消。最要命的是,幼猫对新环境都有一段适应期,期间若犯了小姐脾性,要闹的人彻夜难眠。锁在家里吧,十天半月的有个三长两短,赶上广州的酷暑炎夏,十里八街的邻里乡舍都要声讨我们。

    思前想后,决定随身携带。

    火车上可以携带宠物么?至少打我乘火车起就没见过,呗呗被我藏在一塑料袋里,候车的时候嚷嚷个不停,渐渐地就迷糊上了。谢天谢地,上车剪票的关口我就不用做贼似地遮遮掩掩了。

    火车启动的时候,检票员来往频繁,我不敢明目张胆地放她出来,一则怕她被驱赶下车,再者要她补票,是按人头办理给她独立的铺位,还是按货物处置扔进仓库呢?她一直猫在卧铺的枕头里,直到夜幕降临时分,她才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喵了一声,分贝不大,因为车厢里安静声音倒传得悠远。

    妈妈,猫咪!邻铺的探出了一个小女孩的脑袋,瞪大眼睛朝这边张望。呗呗也迎了上去,温柔地叫了一声,小女孩兴奋了,妈妈,又叫啦!哦,母亲似睡非睡地应诺着,莲,小心,别咬着了。

    叫莲的女孩似乎受到了鼓舞,朝呗呗伸出手里的饼干,因为突然,呗呗不提防惊退了两步,莲哈哈地笑了起来,银铃般清脆的嗓音在车厢里回荡。

    谁的猫啊,有人向这边看过来。

    我心虚地把呗呗虏过来,重新掖在枕头下,惟恐激起公愤。

    小女孩有些失望地退到了自己的铺位上。

    妻在中铺睡的酣甜,照顾呗呗的重担落在了我的肩上,约莫半个小时我都会惊醒一次,看看枕头边呗呗正睡的塌实,心就放下了,偶尔给她放点干粮和牛奶,心里就惴惴不安,担心呗呗胡乱拉屎拉尿。

    是夜,相安无事,我却愁苦的不行:这家伙太折磨人了,回来咋办啊?

    2004。9。25恶名昭著

    猫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蛰伏了半年的呗呗终于暴露了使野撒泼的本性,按说一个姑娘家该守点温柔的本分,可呗呗既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娴雅,也没有小家碧玉的聪颖伶俐,纯属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主。用妻的话说,就一土猫。

    我揣摩妻的话里带有恨猫不成虎的味道,土猫我见的多了,毛发粗短而油亮,在阳光下一照那是神采熠熠啊。呗呗不同,毛发细长软不拉叽,颇有波斯猫的风范,充其量也是半吊子的土猫。

    呗呗作威作福也不是一朝一夕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两天不骂跟狗打架,妻每每捏住呗呗的小辫子就恨得牙痒痒,碍着我的面子也不便穷追猛打,一句“看我不扁死你”就罢休了。呗呗倒是个见风使舵的好手,妻一作势,她便猫在我的脚下,捉迷藏似地瞅着妻,妻一转身,她就飞扑上去抱着裤脚死缠烂打,算是摸透了妻善良心软的火候。

    呗呗扩张势力的第一步是步步为营,东窜西跳,毛发翻飞迎风飘舞,墙上,桌上,床上,衣服上,无不渗透了她的气息。妻喜穿棉织衣服,就成了呗呗刷泼的最大受害者,刚买的衣服,三两天就毛发寸染轻易穿不出门。客厅的布衣柜在呗呗顽强的扑击下,片片缕缕如遭天谴,为避免损失进一步扩大,不得不忍痛添购了一套木质衣柜,这对原本拮据的家境无疑是雪上加霜。

    妻责怪我,说我太纵容,并屡屡劝戒我将她扔回老家。对呗呗打破花瓶带翻盆的罪行,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寻思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秋后大反攻。

    机会来了。

    妻声泪俱下控诉呗呗滔天罪行的时候,我正在外地出差。在妻因过度惊吓而颤抖走形的话语中,我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当时妻正在电脑前q得物我两忘,十指如飞,敲键之声不绝于耳,吸引了在客厅迷糊的呗呗,她轻摇碎步循声而来,一式“天外来客”滑落在键盘台上,当妻感觉异样时,低头一看,妈呀,一只毛乎乎的爪子,惊的那个三魂出窍七魄升天。其时天色略显昏暗,在蓝萤萤的光线下,我在电话这边也强烈感受到了那份诡异。

    妻陈述的时候,罪魁祸首已趴在键盘上酣然入梦了,一副无辜状!

    但我不能因此姑息她的所作所为,虽然人不跟畜生一般见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翌日赶回家立马对呗呗严刑审讯,为了对她猫格的尊重,我把她放在一米高的书桌上,紧紧拽住她的两只前抓,堤防她畏罪潜逃。呗呗显然吓坏了,傻傻地盯着我们,这时候我们才惊觉呗呗还是有三分姿色七分温柔的。审讯格外顺利,呗呗几乎没有任何异议,待我扬起巴掌施以责罚时,她温柔的喵了一声,叫的我骨子里发酥,她乘势溜之大吉。

    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你等好色之徒,妻的眼里写满了绝望。

    我承认自己有些心慈手软,猫非圣贤,孰能无过。想想她将一辈子的光阴都奉献给了我们,还能苛求她什么呢?我不知道呗呗日后还将干出一些什么惊世骇俗的创举,但她也给我们带来了欢乐和闲适。

    宠一只猫,就象宠一个人,包容她的全部,所有聪慧的和顽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