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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名人题字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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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人迹罕至的穷乡僻壤,只要你去旅游,只要你不是目不识丁,观看名人题字就成为你眼中不可或缺的风景的组成部分。

    大凡有名气的人,他们不仅仅满足于在庙堂之上慷慨陈词,有各自得天独厚的表达口头语言的魅力。古希腊的哲学家既学识渊博,也有山呼海啸般口如弹簧的魔力,几乎个个是著名演说家。中国春秋战国时代,出现了百家争鸣的一大批说客,他们不仅留下了有狡辩色彩的绮丽美文,也留下了演绎自己思想的亘古华章。

    可是,有声语言传播的年代和地域毕竟有限。于是,用钟鼎篆刻代替了龟甲兽骨,纸张代替了竹简,活字印刷代替了笔抄刀刻,牌匾楹联石碑代替了宣纸端砚湖笔徽墨。王侯将相与文人骚客们,不尽不休地把自己的痕迹,淋漓尽致地在名山大川上笔走龙蛇;平民百姓大抵只能去顶礼膜拜,永垂不朽不过是其南柯一梦罢了。

    不止是名山大川,只要是心远地偏的地方,都有狂热追逐题字乐趣的飞蛾。例如:在我家乡,有一位发迹的高官,曾经贵为一省之长和封疆大吏。虽然没有书法盛名,却忝然享有省书法协会主席的名讳,即使解甲归田,但是绝对不赋闲在家。

    他挥毫泼墨得辛苦,甚至超过在位之时。只要文化馆博物馆剪彩,总能够仰视到他的墨宝;只要大中小学和幼儿园托儿所牌匾,处处有其显赫的名讳高高在上;甚至商店饭店洗浴中心卡拉ok,莫不姹紫嫣红地与之笔迹密切有关

    一时间,省内人民都耳濡目染于他大小不拘,风格却雷同字迹的汪洋大海之中了!有人戏称,现在就差茅厕之上的男女2字,没有被他润笔了!

    因为文字是有独特的知识产权的,不仅润笔费高昂不菲,而且可以发挥其余热,更加有层层教化下级官吏的功能。上行下效之后,官员们除了热衷应酬,便纷纷购置来文房四宝,大有洛阳纸贵的趋势。其秘诀只有一条:书法协会绝对不召开换届大会,民间团体完全可以终身制!

    几年前,海南建省10周年,我去了三亚的鹿回头。头一次看见乔石的笔迹,倍感新奇。然后,在南山寺欣赏了赵朴初的字,觉得一质朴一隐逸,各念一经却也各得一趣。最后,获悉天涯海角公园是郭沫若题写的名字,介于政与道之间的题字,令我心生景仰。

    但是,那被2元人民币作为背景图案的“南天一柱”当地和全中国人民都宁愿把“天涯”2个摩崖刻字,当作曾经被贬到这里的苏轼的手笔。可是,郭沫若却挖空心思地考据出,是出自一个姓程的人题写的,与大文豪苏轼没有关系! 还在下面附加了说明。我当时与其他旅游过的人一样,特别不舒服。但是,作为精通金石和考古,甚至对甲骨文都有特殊研究和造诣的一代才子,想必不会搞错吧!?

    两天前,18年后再次登上了泰山极顶。上次匆忙中没有看见的风景,此次一一看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拙劣的摩崖石刻混杂其间,毛泽东从来不登泰山,但是,沁园春。雪却赫然陈列。也许,一代伟人对东南的杭州和西北的华山情有独衷,并不在意登临泰山与否。蹩脚地硬要点缀一下泰山,完全是后世的一相情愿了。

    在泰山极顶比邻之处,传说是秦始皇或者汉武帝竖立了“无字碑”如果是前者所为,可能是因为焚书坑儒和统一文字的缘故,因此不立一字?如果是后者,也许是觉得自己功绩齐天,不屑用平庸文字表述吧!

    不管是他们中哪一位所立,都莫不表示他们鄙夷天下,与孔子乃至杜甫等人的豪情别无二致、如出一辙吧!后来的武则天也仿效上诉做法,同样制作了一块无字碑,作为奇女子,独享男性世界的尊崇了。

    但是,郭大师却不是碌碌之辈,小读书人可比啊!郭沫若在其写的观日出未遂诗中,曾有这样的记载:“摩抚碑无字,回思汉武年”不知道郭老60年代的诗歌,是出于怎样的心理所写。而现在世人唯一不与设坛追思的一代才子的旧作,却促狭地把它昂然屹立泰山之巅,孤寂地与无字碑厮守一起,的确颇耐人寻味了啊!

    封禅大典,虽然犹如闹剧,一幕幕地上演。“五岳独尊”也绝非现代人可以仅仅凭借摩崖石刻一想可知的盛典。况且在华夏每一处镌刻的文字,不论是有形还是无形的,不论是高大还是卑微的,更不论其聪明一世还是糊涂一时,现在都无一例外地飘渺在历史评论的云里雾里。

    几人能够有独具慧眼呢?得以洞彻过去未来以及一切纷扰。

    泰山的高山流水之间,从来不缺少攀登者。就象那金刚经硕大的字体和笔画,题字背后隐含了太多或隐或现的谶语,任凭我们去参悟得出或者解读不尽,再或者干脆悠然而来、翩然而去?

    春雨于青岛2006-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