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里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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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他是一支老烟
从十岁起，一口一口把自己抽完
他是一部浓缩的吸烟史
从5分一盒的小鹅，到滨城到芒果
我看着他用一盒干燥的“洋火”或者煤油打火机
点燃自己。点燃十岁之后重迭的黄昏
他的手指很吓人。我惧怕那灼去血色后的枯焦
直到若干年后，我开始学习燃烧我自己
我理解了他指间的欢愉
他抽烟的时候从不咳嗽。在鸭绿江畔的炮声里
他用香烟取暖，偶尔地思乡
此时，我就坐在一堆稻草面前
他一生中最后的舞台。从这里，他将走出那扇门
屋外飘起的雪花昭示死亡的迫近，有点冷
他肺部的病兆以香烟的方式将他燃烧，在脚尖
逼出大部分的意志和体温
——他已经不能咳嗽了。
面对我们探视的眼睛，他说：
“我想看看我的老堂屋。”
——棺是杉木的，漆成沉重的朱红
我总是奇怪它的形状
头重脚轻，暴力地打破平衡
一挂六块钱的小鞭之后，另一挂长鞭
拉开他回家的仪式。他很响亮地走
老堂屋关上门的那一个瞬间，黑暗远离
光明也随之远离。他躲进了屋子里
终于，以抽出一根香烟相反的手法和速度
他把自己装进了盒子，同时吹灭火柴
2）
我总能轻易地发现美。在他身上
弧线成为力的延伸
他是一只英勇的猫，和我儿子同名
他比煤更黑，更亮
他是黑夜里的闪电
是光
他只畏惧鞭炮声
在去年的春节，东躲西藏
他只不过是个孩子，怕硝烟，怕响动
一到春天他就长大了
他把身体弯成弓，把速度收缩成一杆标枪
或者成为任何一种形状，凭借脚掌的轻盈
在葡萄架的网格里自由飞奔
在夜晚，他喜欢扑击我的影子
随后轻笑着逃开
他4岁了，长得跟我的希望一般强壮
我永远无法想象他的僵硬
在邻居的菜园子里，他摆好姿势
将弧线完全展开，迎接光的衰败
他内里的痛苦在表面成为安祥
他口衔青草，企图自救
通常他用这种方法对抗疾病很有效
他误食了人心的毒
——比疼痛剧烈，比黑暗更黑
比我的打骂还要强大
我在车轮上滚动了十多个钟头的兴奋
以为一声轻唤他就会出现在门前
在新年，他是个刺目的问号和叹号
是个不能完结的句号
他被邻居捡去卖了6块钱
我无法以土地收藏他的死亡
他仍将是黑夜里的闪电，是光
只是悬在审视的墙上
2005。2。17
1）
他是一支老烟
从十岁起，一口一口把自己抽完
他是一部浓缩的吸烟史
从5分一盒的小鹅，到滨城到芒果
我看着他用一盒干燥的“洋火”或者煤油打火机
点燃自己。点燃十岁之后重迭的黄昏
他的手指很吓人。我惧怕那灼去血色后的枯焦
直到若干年后，我开始学习燃烧我自己
我理解了他指间的欢愉
他抽烟的时候从不咳嗽。在鸭绿江畔的炮声里
他用香烟取暖，偶尔地思乡
此时，我就坐在一堆稻草面前
他一生中最后的舞台。从这里，他将走出那扇门
屋外飘起的雪花昭示死亡的迫近，有点冷
他肺部的病兆以香烟的方式将他燃烧，在脚尖
逼出大部分的意志和体温
——他已经不能咳嗽了。
面对我们探视的眼睛，他说：
“我想看看我的老堂屋。”
——棺是杉木的，漆成沉重的朱红
我总是奇怪它的形状
头重脚轻，暴力地打破平衡
一挂六块钱的小鞭之后，另一挂长鞭
拉开他回家的仪式。他很响亮地走
老堂屋关上门的那一个瞬间，黑暗远离
光明也随之远离。他躲进了屋子里
终于，以抽出一根香烟相反的手法和速度
他把自己装进了盒子，同时吹灭火柴
2）
我总能轻易地发现美。在他身上
弧线成为力的延伸
他是一只英勇的猫，和我儿子同名
他比煤更黑，更亮
他是黑夜里的闪电
是光
他只畏惧鞭炮声
在去年的春节，东躲西藏
他只不过是个孩子，怕硝烟，怕响动
一到春天他就长大了
他把身体弯成弓，把速度收缩成一杆标枪
或者成为任何一种形状，凭借脚掌的轻盈
在葡萄架的网格里自由飞奔
在夜晚，他喜欢扑击我的影子
随后轻笑着逃开
他4岁了，长得跟我的希望一般强壮
我永远无法想象他的僵硬
在邻居的菜园子里，他摆好姿势
将弧线完全展开，迎接光的衰败
他内里的痛苦在表面成为安祥
他口衔青草，企图自救
通常他用这种方法对抗疾病很有效
他误食了人心的毒
——比疼痛剧烈，比黑暗更黑
比我的打骂还要强大
我在车轮上滚动了十多个钟头的兴奋
以为一声轻唤他就会出现在门前
在新年，他是个刺目的问号和叹号
是个不能完结的句号
他被邻居捡去卖了6块钱
我无法以土地收藏他的死亡
他仍将是黑夜里的闪电，是光
只是悬在审视的墙上
2005。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