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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长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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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长过去在机关工作时,总觉得清贫,肚子里油水太少,看到那些天天都有饭局官儿或要害部门的人挺着肚子,油嘴上插根牙签,味道十足的样子,既羡慕又憎恨。看着自己那可怜瘪肚子感到万分沮丧。

    乡长到了而立之年,家是成了,儿子是养了,就是所谓的业没有立,故有了不得志的感觉。不知是他努力的结果,还是现在提倡使用年轻干部,乡长被安排作为一个乡的乡长候选人,虽然乡长在这个乡不认识一个人,这个乡的人大代表还是相信他,选举他当上了乡长。

    乡长生长在被毛主席称为瘟神的血吸虫疫区,十多年前,乡长父母患有血吸虫病,家乡一半人患有血吸虫病,有的人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发展到晚期成了大肚子病。乡长见过大肚子,大肚子病人肚子里全是水,每天要用注射器抽好几次水,最后被水活活胀死。乡长是家里唯一的男孩,父母不让乡长下水,乡长也注意,所幸没有患上血吸虫病。

    乡长到任后,乡党政办公室准备了接风宴,乡长说这样不好,本来乡财政就很困难,刚来就大吃大喝,对不起培养提拔自己的党组织和领导,辜负人大代表的期望。副乡长、主任等说这是第一次,本该如此,这也是惯例,节省也不靠这一次,再穷也不穷吃饭,也谈不上坏风气。乡长想想以后还得同他们长期合作,就破例一回吧,那天喝得酩酊大醉,长期不喝酒,不胜酒力,刚进宿舍就吐,先吐饭菜,后来只剩下黄水了。夜里酒醒后想家,想儿子想老婆,也想起这可怕的酒,饭店菜比家里是好多了,可酒喝多了实在难受,再者两桌酒菜用去费用上千元,也确实有点心疼,乡长下决心不喝酒了。

    次日,乡长主持召开乡长办公会议,制定接待制度,其中一条规定不准用酒,从乡长做起。开会正兴,乡党政办李秘书请乡长接电话,是县财政局办公室钱主任打来的,钱主任说局长上午与农行、扶贫办几家一行到乡里看看几个扶贫项目和扶贫点,中午在乡里吃饭,不要安排酒和高档菜。这可是大好事,乡长说欢迎财政局一行到乡里来。乡长停止了会议,专门安排接待财政局、农行、扶贫办一行。乡长叫办公室准备材料,安排扶贫点,办公室余主任问乡长中餐按什么标准接待。乡长说扶贫部门一行来,就安排八菜一汤就行了,再加几碟咸菜,下饭,再者刚定了制度也不便破坏。

    上午十点扶贫一行八人来到乡里,相互问候、乡长汇报用了五十分钟,看路比较好走的三个点用了四十分钟,在车上扶贫一行人说,这几个项目都很好,可以上项目,扶贫资金没有问题。回来时正好十一点三十分,到食堂吃饭。钱主任说,乡里食堂什么时候提高档次了,不过食堂烧比饭店实惠,边说边走就上了食堂,不一会菜就齐了,估计一桌菜成本也有六十元,有红烧肉。薰鱼等,不过看上去有点腻,制度按规定没有上酒,大家没有说什么,吃过饭没有午睡就走了。此后乡长多次找他们催扶贫资金总是没有着落,问余主任以前怎么接待,主任说至少要比你来时接待标准高。乡长听后愕然。

    乡长为此召开紧急会议,取消来人禁止上酒的规定,同时限定了陪客人数,由对口领导作陪,乡党政办公室余主任具体负责。乡里天天来人,部长、局长、主任、科长,每天都有几桌,乡长不作陪,时间长了乡长感觉得有些异样。来人到乡时高高兴兴,走时默不做声,有点扫兴的气氛,问余主任是不是标准低了,余主任说这是因为作陪的规格不够。后来乡长听到别人说乡长架子大,还说乡长少年得志,忘乎所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为了乡里多争取资金,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乡长只要有人来都亲自作陪,个个陪酒一个不漏,不管是长也好还是司机。乡里天天都有酒局,两餐四、五桌,只要客人还能喝乡长都得陪,为了多喝酒,乡长学会大块吃肉,喝得实在多了,上卫生间用手在嘴里抠,吐出来后再上酒桌喝。

    年底税费收缴工作进度很慢,乡长把各村支书请来,定了完成时间和提成标准,中餐陪村支书们喝酒,乡长喝醉了,村支书说乡长这样重视工作,对工作这样拼命,我们死也把税费缴齐,就在当天下午税费收缴工作完成了近一半。

    乡长在基层的几年摸爬,工作也得心应手了。落了工作能力强,对人谦虚热情的好名声。随着乡长工作实绩的增加,乡长的肚子也渐渐凸起,摸摸自己凸凸的肚子,乡长既觉得风光又有些委屈。一想为了工作,争取方方面面多支持,为了早日调回县城,与家人团聚,肚子大就大吧。有什么办法呢?

    三年后,乡长调回城当了局长,在局里安排的接风宴上,乡长(忘记了这时应该是局长了,看我该死的记性)肚痛难忍,紧急送到医院,小城医院查后建议到省城医院检查,到省城医院,被查出患有脂肪肝、胆囊炎、胃出血,血吸虫病检查呈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