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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石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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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华地宝的东北,从古到今都被故事演绎着。故事越多,光彩越是夺目。这些故事中,自然的、社会的、历史的、现实的、文化的、武道的彩精迭出,生动异样。

    如今,一群非同寻常的男人,也在演绎了。他们在炙热的阳光下、在急风暴雨中、在初春的冷风里集三结五的寻觅在衍水的沟沟坎坎,寻觅在长白山余脉的丘丘岭岭,他们是在寻觅意想不到的石头,他们是在寻觅梦中见过的石头。一次又一次出出进进,带走的是渴望,背回的是喜悦。他们把辛苦作为成本,把收获作为坦然。他们的故事镶嵌到东北这块热土上,即使没有绚丽,也会增添几分生动。

    我出生在乾隆大帝说的“天下第一石”灵璧石的产地,对奇石晓知一二。因此,对东北石类没什么兴趣,更不要说东北有“奇石”了。但石友们却研究得津津有味:他们把河滩里的卵石分为“图案石”、“象形石”“图案石”中又分“高粱红石”、“泼墨石”、“梦幻石”等;河中还有“水冲石”;山上的奇石更绝:分为“紫云”、“青云”美名曰“松花玉”并有根有据的说“松花砚石”古代排“四大名砚”之后。

    近水者清,近石者迷。在石友的诱导下,我参拜了东北泥土中长出的石头,欣赏了河滩中卵石的丰富内容、欣赏了水冲石的奇特妙境,也欣赏到了松花玉的斑斓神韵。尤其是松花玉,色泽之丰富、纹理之神秘、内容之精奥、感觉之细腻、视观之愉悦、变化之自然、构思之精巧、韵味之空灵、意境之深邃着实令我叹为观止!我感知到了东北奇石的美伦和石友们的灵性。同时,我又一次顿悟到:这世界处处隐藏着美,发现者会被美升华的,愚昧的人是得不到升华的机遇的。因此,世界上的人会永远被分化为聪明人和愚蠢人。

    石埋在土里。有的只露出一点点,挖出来了可能是一般般,而奇石又都是这么挖出来的。整理洗刷之后,终成奇石:有的深藏室内,有的进入宫殿;有的获奖扬名,有的价值连城;有的流落他乡,有的运到异域;有的空古绝今,有的流芳百世

    迷石之后,常在梦中与之对话。对话的结果,是我对石的更加迷恋,那些梦中遇见过的、现实中难以获得的,可能会成为永远的叹息!也许,那些精美绝伦的奇石根本就不存在。但我还是常常为一个梦的驱使去寻觅朦胧的记忆——

    那日,空净如洗。金亮的太阳下,我踏着沙滩的温柔去追逐流水的浪漫,终于没有寻到梦中的童话

    那日,细雨绵绵。我登上山岭,初春的山岭草嫩花媚,鸟雀啾唧中,蝶儿用那无形的影子牵扯着我在山岭上寻梦,我没有获得梦中的故事

    一次小聚,石友辉哥用他得意的奇石把觅石的艰辛过程讲给我听。听了很细很多,最后明白了一个朴素的道理:天道酬勤,成果都是汗水的结晶。于是,我决心觅石去。

    牛录山觅石的路上,心想今天弄块怪奇的石头就行了,这次获得一块“生命之源”去王家堡子山觅石,心想今天再弄块怪奇的石头就行了,这次获得的是“雁飞鹤”再回想第一次跟辉哥去河滩觅石,那次获石两方,一方“南海观音”、一方“雏狮”还有一次,自己去河滩觅水冲石,获得的是两只亲吻着的鸟——“永恒”几次觅石,近乎随心所欲,也见我“石缘”非浅。但我知道,哪块石头上都有不小的付出

    然而,比起石友来,我的所谓的“付出”只能是笑谈了——

    看看辉哥:出发时背包拎棍,象是铁道兵征战大兴安岭。回来时,弯腰曲背、气喘吁吁,但掩盖不住收获的喜悦,流出汗水的笑脸让人着摸不透心中的谧意。

    看看阿姜:带着貨运工用的两个轱辘的小拖车,穿梭在崎岖的山道上和枝繁桠扎的树林里,肩上扛着大撬棍。这次他发现一块血红血红的石,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撬出来的石个儿硕大。石友们帮他弄上小拖车,可没走几步拖车的一个轱辘被石头挤碎了。无奈,只有一边用撬棍抬着向前拖着走,这一拖就是三公里!

    再看看老李:他从山上背着一块比自己体重轻不多少的石头,脸累得通红,嘴里却呼喊着,咋也看不出他是五十八岁的人。

    再看看“老三”:满院子堆着“巨石”问他咋从山上弄下来的?他只“嘿嘿”一乐。但黑亮的脸和粗糙的手己说出了一切。

    说“劳动者的美美在心里”的人太高明了。石友们一来到现场,在“叮噹”声中,他们会亮开嗓门呐喊,连最寡言的人也会联唱几首流行歌曲。这美呀,天知地知,他自己知。

    爱石者不仅美在心里,他们更爱自然、爱环境。牛录山上,我翻出一块巨石,辉哥说象大凤。但石大我们拿不回去,我在翻动中把凤头碰掉了。碰掉后,我自责行为有点不道德,后悔莫及。石友闲聊,辉哥说某石友觅石,带不走的好石就随手砸坏。老李生气的说:石头是有灵气的,不能砸,我们爱石人更不能砸。这话对极。天造地设的石头,存在了万亿年,其生命伟大远过我们草民,砸了它,等于摧毁自己多少次!

    我常见石友们从土里挖出石头后,可带走的带走,然后小心用土埋好坑;不带走的就重新把石头埋进去。这事很能感染人

    觅到一块品相上好的奇石后,心中的妙美是难以言述的。猛然感到人生除“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人、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四大喜事外,还有第五件喜事:青山得奇石!因此,辉哥常常挖出一块泥土包着的石,不管多累也执意带回去,我笑他不加选择。他问我,你知里面的石头何模样?我无言以对。的确,谁能说里面藏着的不是绝妙神品呢?真的难说泥土包着的是秦宝汉物还是唐韵清律

    每个人都与某件物有缘,每件物都与某个人有缘,这是天地物和人的大和谐吗?辽阳的石与辽阳的石友们,不正是这和谐的绝版吗!

    2007、7、23、于辽宁辽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