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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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的时间总共加起来不过10分钟，别人口述她的故事，只花了半个小时就听完了，其间还算上了我的一些欷嘘的感叹。

    但是她的故事我却在心头记下了，因为将心比心，我知道换了我做她，她的那份付出我绝对做不到——虽然自己时常自命为一个尚有同情心的好人。

    与我同龄的人都叫她大姐，她比我大了将近20岁，但大姐的称呼总是透着亲切吧。

    大姐的故事开始闪光是在14年前。

    14年前她从一个县城搬到了另一个县城，对她而言最明显的不同之处，不在于工作的调换，而是她换了一个邻居。

    这个邻居是一对孤残的老人。老大爷得上了脑梗塞，后遗症是行动不便，老大妈在她25岁的时候就得了骨结核，从此下不了炕。

    没细问老俩口在遇上大姐之前是怎么生活的。大姐只是说，看到了这样的邻居这样的家庭，你就知道了，哪个家庭都少不了女人的手。

    女人的手，要涮锅洗碗，抹桌擦窗，等等。

    大姐很同情两位老人的遭遇，于是下了班先去邻居家帮着做饭收拾屋子，那个时候大姐结婚才五年，孩子还很小。三四岁的孩子常常独自一个人睡去，没有妈妈温暖的手轻轻拍打。

    前些年日子不好过，大姐两口子都是工人，先是工资低，到后来索性大姐和大姐的丈夫都下了岗，经济拮据自不必说。邻居的两位老人早就是一贫如洗，只是因为遇上了大姐生活才不致于像雪上加霜一样惨痛。

    大姐一直照料着两位老人，一开始是同情心，到后来，就成了习惯。大姐的丈夫有时难免不满，冲着大姐喊：“是你爹还是你妈呀！”不过，在经济非常拮据的时候，大姐夫还是和大姐一起背着筐上山挖药材挖野菜，拼命挣钱养活五口人——老两口、小两口还有孩子。大姐说能看到两位老人吃上好的，就觉得特别高兴。

    两位老人常常生病，隆冬酷暑时背着老人去医院，对大姐来说是家常便饭。

    十四年的春秋悄悄流逝。

    两家邻居如今已被人们看成一家人，这是一个三代五口人的特殊家庭，患难与共，风雨同舟，维系这个家庭的纽带已不是单纯的同情或者怜悯，应该已有了一份亲情流淌其间了。

    问过老人“对大姐是不是很感激？”老人说：“感激啥呀，感激得了吗？俺现在啥也不想了，就当她是俺亲闺女。”

    大姐的丈夫如今到国外打工去了，大姐的孩子也在外读书，现在，除了睡觉，大姐几乎不再回自己的家了。大姐的邻居——两位老人的家和她自己的家一样的窗明几净。

    十四年了，大姐得到了很多荣誉，红皮证书一摞摞的，这是大姐当初没想到的。我在想这些荣誉对大姐来说会不会是一种压力？因为这许多被人看到的荣誉，会不会让大姐从单纯的助人为乐演变成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因为，老人越来越老了，养老本身就足以成为一个社会问题，何况这是个没有血缘的特殊家庭。

    但是我更愿意相信，这个特殊家庭是用长年累月积淀起的亲情来维系的。今后的岁月里，他们还是会相濡以沫，携手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