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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急转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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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小姿索性把电脑音乐开得更大。她正在听金海星的把耳朵叫醒。她喜欢那略带沙哑却稍有点高亢的声音。她认为矛盾的统一未尝不是一种极至的美。就如,她喜欢的脑筋急转弯游戏,答案往往出乎意料又言在其中,情在理中。而实际上,她象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一直把这种小孩似的游戏持续了下来,而阳枫对她的这种怪癖有点不以为然,甚至是感到不可理喻。她知道是他打的,但她不想接电话,她不会妥协的,因为她明白,自己的妥协或许会得到一份爱,但却失去了另一分信守的爱。

    “你能不能实际点?”他埋怨的看着她,刚才十万分的激情全部烟消云散“婚姻不是游戏!”他满脸通红,一半是求婚的羞涩一半是怒火中烧。“就最后一回,答对了,我就同意!”她也提高了声音,非常严肃的看着他。她想,如果他连这么点爱好都不能包容自己的话,那么以后他又怎能包容婚姻、家庭?“让你的游戏见鬼去吧!”他恼羞成怒,有那么一分钟,他思索了那个题,但字谜是他的绝对弱项,他只在它的门前站了一分钟就感觉头晕脑花,他仿佛看见这个题正肆无忌惮的嘲笑他的愚昧。他很生气,摔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小姿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个游戏是不是太过火了?难道一个脑筋急转弯的题比爱人、婚姻、家庭还要重要?可是,自己是多么爱这个游戏啊!这个游戏一直象父亲一样陪伴她走过二十几个春秋,更重要的是它是父亲留给自己的唯一的结婚礼物啊!她苦笑一番,她想哭,但她没有流泪,记忆中,父亲死的时候,她流过一次。于她再次想起了父亲,想起了小时侯。

    小姿的父母都是教师,母亲因生她不久就忙着上课,重了伤寒,拖了几个月就离开了他们。父亲和她相依为命,当爹又当妈。可是,父亲不只是她的父亲,还是那个偏僻山村孤儿院的孩子们的父亲。从小姿懂事起,她就充当了母亲的角色,洗衣、做饭,俨然一个小女人。尽管如此,小姿很快乐,因为她有一个快乐的、幽默的父亲。因为父亲每天都会送给她一件她非常喜欢的礼物,这个礼物就是脑筋急转弯游戏。

    父亲是在她五岁的时候发现了她这方面的天赋的。有一天,小资正在看小人书,故事里说一头大象死了,饲养员非常难过。“爸爸,为什么饲养员要难过呢?”父亲在埋头批改作业。“因为,饲养员是大象的爸爸”他随口而说。她歪着头,眨着大眼睛“不对!”她很认真的否定了父亲的答案。“是因为他很爱大象”父亲有点不耐烦了,今天还有很多作业没有改出来。“不对就是不对嘛,大象多大啊,它死了,饲养员叔叔要挖多大的坑啊!”小姿不满的嘀咕着,却没有逃过父亲的耳朵,做父亲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自己从没发现女儿的古灵精怪,活脱脱一个小黄蓉。从那以后,父亲就变着法子和她玩起了脑筋急转弯的游戏。不知不觉,这个游戏成了两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伙伴。

    有一次,父女俩吃饭,从失修的房梁上掉下一条大青虫,吓得她哇哇大哭。父亲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题“青虫,黄虫,黄青虫,那个最长?”她止住了哭声,眼睛快速的转了两圈“黄青虫!”她几乎叫了起来。“小资真聪明,不过要吃掉剩下的饭,爸爸才继续跟你玩游戏。”父亲呵呵的笑着,小姿乖乖的坐上了桌。父亲故意出了一个虫子的题“小姿吃饭的时候,吃第一口时,看见第一条虫子,吃第二口时,看见第二条虫子,那你在看见第几条虫子的时候最害怕?”小姿低着头边吃边想“我吃完的时候最害怕”忽然,她瞪大了眼睛,吞吞吐吐的说:“半条虫的时候。”“好!”父亲一口咽下口中的饭,感觉有点苦。小资闭上了眼睛,忽又张开一只眼“爸爸,你把虫子吃到肚子里去了,会不会长出小虫子?”父亲愣了一下,既而一笑“不会,你看母鸡吃虫子生下了很多鸡蛋啊,这个可是高蛋白哦”说完,两人呵呵的笑起来。

    父亲死的时候,她十四岁。父亲紧紧的抓住她的手,仍然慈祥的笑着说:“小姿,爸爸给你出最后一个脑筋急转弯,算是爸爸留给你的结婚礼物。你在结婚前,一定要把这个题送给对方,并做出正确答案。明白吗?”小姿不知所以的点点头,父亲艰难的吐出几句话“寒山寺上一颗竹,您若无心各自飞;大树折干雨两点,女儿有心又如何?天鹅池边鸟飞绝”她默默的记下了父亲的题。“记住,答案在奶奶屋里那个旧式书架的盒子里,但你只有在他做出答案后才看。你做得到吗?”父亲非常严肃的看着她,她慎重的点点头。父亲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父亲走了,小姿伤心的大哭起来。不久就搬去了爷爷奶奶家。她没有过多的悲伤,孤独。她想,父亲是陪伴母亲去了,她不能太自私,她爱他们两个。

    她更加热爱与父亲做的游戏,每当做这个游戏的时候,父亲就又回到了身边。父亲留给她的题就象一个谜,她不断的思索着答案,想过多少回,她自己也数不清了。她知道前面两个字和最后一个字,但中间两个她始终找不出答案。有好几次,她试图去打开答案,但这个时候,父亲严肃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终于她放弃了好奇,而坚持了承诺。她知道她不仅是在信守承诺,更是在信守爱,甚至更多。    这一周阳枫忙得不可开交,作为公司的业务部主任,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要亲自出马。最让他伤脑筋的还是小姿那天出的题。那天,他鼓足十万分的勇气向她求婚,但她却以最后一个题做为条件,答对了她就嫁给他。“万一答错了呢?”他愤怒的吼了出来,她无语,一脸的忧伤和无奈。他知道她爱她的父亲,爱那个无聊而累人的游戏,但婚姻不是游戏,怎么能如此的裁定,这不是太可笑荒谬了吗?他爱她,从第一次和她做游戏的时候就爱上了。起初,他觉得这个看似很小儿科的游戏有点无聊,而慢慢的他也爱上了这个游戏,但慢慢的,他更恨起了这个游戏,因为不论做什么事情,她都以答题做为条件,甚至是在两人亲密的时候,她也要求,这无疑大大的挫伤了他的自尊,激情。每每这个时候,他有点丧气,他觉得她并不很爱他,她只爱她自己。

    他和她是在网上认识的,起初他看上了小姿的网名“爱的急转弯”于是,他尝试性的敲了她的门,口口那断却送来了亲切的拒绝声,他又敲,结果那亲切的声音又送来了,伴随着拒绝的有几个脑筋急转弯题。

    空着肚子能吃几个鸡蛋?

    一个

    借什么可以不还

    借光

    开什么车最省油?

    开夜车

    龟兔又赛跑了,这次兔子没有偷懒、贪玩但是这次兔子还是输了,为什么?

    乌龟把终点设在了海里

    教师给学生们布置写作文,题目是“假如我是一位经理”绝大部分学生马上埋头写作,惟有一位男生操着手,靠在椅子上,无动于衷。老师问他为什么不写,他给了一个令其哭笑不得的回答。

    最后一个题把他难住了,眼看即将打开的门要关闭时,老总的秘书打来了电话,忽然,他眼前一亮,把答案发了过去,果然她打开了城堡。他庆幸自己以前看过许多这方面的书,否则就真要败倒在小女子的手上了。庆幸的同时,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他从这个游戏中找到了一种失去很久的东西,那就是快乐,从他工作后,这种东西仿佛越来越少,而现在一个快乐的天使竟然出现了,他的心莫名的激动起来。但他没想到,从此以后,他必为此而累,而那个时候就有了深深的恨。

    他们相约去人民公园玩,相约在45路车站见面。他精心的打扮了一番,一张消瘦、疲惫的脸掩饰不住他的俊俏,他对自己的相貌很满意,吹着很久没吹的口哨向车站走去。他们见面了,小姿短短的头发,在风中调皮的张扬着,一双异常大的眼睛,深深的看着他。尽管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但在游戏中,他们是那么彼此的吸引了对方,征服了对方。

    “公共汽车来了,一位穿常裙的小姐投了4元,司机让她上车;第二位穿迷你裙的小姐,投了2元,司机也让她上车;第三位小姐沒给钱,司机也照样让她上车,为什么?”他主动发出了进攻,以拉近彼此的距离。

    “她用的是月票”她脱口而出“第一个美国人登上月球的时候,他说的是什么话?”她回敬他。

    他轻轻的想了一下“美国话”随后,他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她显得很自然,好象这双手生就等他来握。

    “冬天里,不通过加热,如何才能把冰立刻变成水?”她再次发难,她不知道应该怎样来对待这分感情,她认为他也和自己一样酷爱脑筋急转弯。

    这次,他没有快速的答出,她的题让他感到紧张,他害怕自己答错了,会让她轻视自己。他一直在思索着完美的答案,下车的时候,他说出了答案,她眼里有着一抹感动,她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在想这个答案,于是她拦上了他的腰。他们的第一次约会是非常甜蜜和温馨的。

    有一次他想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她眼睛一转,又发了难“弟弟得意地对姐姐说‘家里有一处地方,只有我能坐,你永远坐不了’,弟弟说的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他想到了答案,她又问:“电线杆上三只麻雀正在打架,当中一只不小心掉下來,为什么其他两只也跟着掉下來?”

    这个问题难住了他,他说出了错误的答案。“笨蛋,是因为那两只拍手的时候掉了下来啊!”她开心的笑着,而他却苦笑不得。“最后一个?”她感觉到他的不耐烦,他容忍的点点头,盘算着他们做题的时间足足有一个小时了。他感觉很累,很想躺在她的怀里毫无顾忌的睡觉。

    “的士生意不好,打一韩国明星?”

    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来,他很少看电视,很少认识什么明星鬼星的,想着想着,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小姿已经回家了。第二天,他问了秘书,秘书抿着嘴笑,说出了“车太贤”三个字,他苦笑一翻,慌忙给她打了电话。这不打还好,打了过去,小姿马上想到一个有关电的题“电和闪电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她在电话另端咯咯的笑着,而他却愁眉苦脸。“无聊”他说,挂了电话,但没有忘记告诉她答案,他又一次没有让她失望。  

    终于把工作做完了,他立刻给小姿打电话,她有几天都没理他了,原因是他拒绝了她的条件。他是一个认真的人,绝对不会如此儿戏化的对待婚姻。也许是自己的信心不够,因为想了几天,他都不敢做出正确的答案,他知道前面三个字和最后一个字,但那个字始终没有浮出水面。他怕去面对结果,因为小姿的父亲需要一份正确的答案而做为应婚的条件。他害怕失败,害怕面对难堪,更害怕失去小姿。其实小姿又何尝不是这样,几天几夜她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茶饭不思,绞尽脑汁想出了第三个字,可第四个字她彻底失败了。

    “第一次世界大战发生在什么时候”他问她

    她没有了往常的兴奋,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忧伤。她还在为父亲的题做出努力,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如此做,但她爱他,所以她相信父亲有他的理由。

    “笨蛋,别那么紧张”他说,其实他的心一直咯噔咯噔的跳着,他们两人都害怕提起上次婚约的事情。“呵呵,终于认输了吧?”他强颜欢笑“笨蛋,是‘亚当和夏蛙打架的时候’啊!”他故意笑得很肆意。“还是说说那个题吧?”她终于鼓足了勇气谈出了条件。她想如果他再拒绝,她回永远离开他,尽管她会终身遗憾,终身难过。她爱他,象爱父亲一样的爱,爱生命一样的爱。但她知道自己的生命不是一个人的,是父亲的、母亲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所以失去他,她不会死,但她的心会粉碎。

    “我想到了几个答案”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等你来爱我”或者是“等你来亲我”还有“当你来要我”他望着她无助而忧伤。“你知道答案吗?”他问。她摇头“答案在奶奶那,你必须要有一个准确的答案,这是父亲临终前的要求”她的眼泪流了出来,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抚摩着她的短发,也许长痛不如短痛,自己应该勇敢的面对答案,接受不公平的宣判。“等你来爱我吧。”他痛苦的说出了答案。

    奶奶的手已经瘦得只剩下一张皮了,自从爷爷去年去世后,她的精神越来越恍惚。她的手一直抖着,这会抖得更厉害。那张已经发黄的纸,已经虫蛀了的纸是那么的轻又是那么的沉重,象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让人窒息。她努力靠着他,防止自己摔倒,有几次她想冲过去,把那张纸撕得粉碎,但她双脚发软,她没有勇气,她看见父亲正站在书架旁。哦,父亲,你到底想做什么呢?十年前,你就把我的婚姻计划好了,可你是否考虑过我的想法?

    在她将要闭上眼睛的一刹那,纸打开了。

    “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把纸揉得粉碎,接着,他把她抱起里,旋了几圈,两人共同倒在地上。

    原来,纸上什么也没有。

    “孩子,你父亲非常爱你”奶奶抚摩着他们的头。“他临终的时候非常难过,因为他没办法看见女儿后半身的幸福,为了考验你们,所以他做出了这个荒谬的游戏。小姿你听好,你父亲说,如果一个男人能够为了这个无聊的游戏而费尽心思,就证明他爱你;如果一个男人久久不能做出答复,就证明他很自私和他的懦弱。阳枫通过了你父亲的鉴定。好好的珍惜他,这样你父亲和母亲,爷爷奶奶在天堂才会心安的。”奶奶说完,拖着疲惫的腿,走了出去,留给他们一个小小的背影。

    他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快乐的笑了起来。

    “正确答案是什么?”她问他“你说呢”他狡猾的笑着,她恍然大悟,眼泪象小溪一样欢快的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