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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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入冬后福州的一次大降温没有前兆

    寒风迫使我们紧急刹车

    一个室内的人

    正在虚构雪花开遍的情景

    十几年了，所有关于雪的幻想

    如一粒种子没有合适的土壤

    不久传来一阵阵哭泣的声音

    一个老人最终没有熬过这个冬天

    而在通往春天的路上

    生活正一点一点消耗我们的勇气

    2

    一年一度的人大、政协会议隆重召开

    委员在温暖的室内兴奋地设计

    一幅海峡西岸经济区的宏伟蓝图

    警察、巡逻员、协管员分外忙碌

    他们，一双善于盯梢的眼睛

    寻找可能上访或闹事的群众

    具体的时间可以忽略。这里，一个老人

    向走过五四路的每一个人捶胸顿足

    一张泛黄的报纸醒目的标题：警匪勾结

    巨大的黑色字体如角落射来的冷箭

    几个警察手忙脚乱不停在劝说

    摇头叹息的我们抬头看见

    阳光下的国徽闪闪发光

    3

    福州。晋安。洋下新村87号

    签下一份半年的租房合同

    一个二十几平方米的房间

    从此如一块肥沃的土地

    阳光灿烂。出租车司机如猎人寻找乘客

    收废纸的小贩坐在三轮车，津津有味

    翻着一张破旧的海峡都市报

    榕树下几个老人聊天下象棋

    一男一女走在我的前面打情骂俏

    连续的咳嗽声从远处传来

    直到看见一个屁股坐在地上哭泣的男孩

    听着听着我就身陷其中的沼泽

    童年，遥远的童年往事

    这时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仿佛母亲站在门口呼唤我们回家

    而贪玩的我们拐了一个弯，又一个弯

    突然忘记了怎样回家的路

    一直到夜晚有人敲门查房检查身份

    慌张的我们掏出已经变了模样的身份证

    暂住证和婚育证明

    仿佛是冬天的一场巨大的冰雹

    那些寄存在人才市场的户口和档案

    不能证明我们是这个城市的主人

    两声叹息，一长一短

    在夜晚格外清晰将我们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