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北方的雪狼文集 > 我们曾经失去控制

我们曾经失去控制

作者:北方的雪狼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吵醒,时间凌晨二点半。外面漆黑一片,还有几声“汪汪”的狗叫声增加了恐怖的气氛。

    应该感谢这铃声,似乎刚才做了一个噩梦,一辆疾速驶来的汽车迎面撞来,仿佛早已经有预演好的。我想,这下完了,结果一阵铃声挽救了我。

    一身的冷汗。这已经是十二月底,西伯利亚的一股强寒流席卷大半个中国。气象台说寒流将会持续一个星期。额头上的细汗,仍不断地渗出,也就是说那个梦真是太可怕了,并且不止一次出现。

    谁是幕后的指挥者?我坐在床上,努力回忆刚才的情景,然而除了残余的一点头绪,没有任何的线索。

    “或许,应该听听医生的意见。”一个星期前,一个著名的心理学专家建议我找他,并留下电话号码。

    一匹狼带着孤傲流浪到这个城市。

    它没有打算在这里呆下去,也没有打算回到那个大山。

    拒绝了所有的帮助,已经没有退路的时候,只能不断向前地流浪,不管前方是什么。

    “这是我喜欢的唯一方式,不然,我会死去的。”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一直是我喜欢的歌。至于是什么原因,自己也说不清楚。深夜听这首歌,一种孤单开始浸透全身。宿舍四个同学,全部外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我。一个找到了好工作,自然因为老爸的关系。一个在中学任实习老师,颇受校长的赏识,转正只是时间问题。一个在人才招聘会上游荡了两天,晚上打电话说终于投出了一份简历。一个还在网吧,已经三天没有见人影了。这小子,还得佩服,竟然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从小哈罗混到一区的“大佬”指挥千军万马,经常pk得天昏地暗。

    “现在的本科生满街跑,你还是考研吧!”对于父母的这个建议,我犹豫着不知怎么选择。在心里,我不认为考研能给我带来什么。作为师范类的学生,出来不做教师,似乎说不过去。当初填写志愿时,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走到这一步。“意见”听多了,反而失去了自己。然而,后悔已经没有结果。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样子。”小诺说。

    我在想什么呢?已经二十二岁了,毕业就在眼前,彷徨而又不肯认输。想的许多,都是有关工作的,但都是不切实际的空想。做教师,意味着必须回到那个偏僻的小镇,都是那该死的户口卡住。习惯了大城市的生活,回到过去的岁月,还能不能习惯?我想自己是不行的。做教师又有什么不好呢?一年前,钟校长就对我说,毕业后来我们学校,只要人来,一切的事我解决。那个时候,因为小诺,我的女朋友,父亲是这个镇的书记。老师有稳定的工资,也不是很累,何乐而不为?

    “你是一个顽固不化的人!”小诺生气地抛下最后一句,从此我们的关系就这样结束了。

    狼走在城市的大街上,惊奇地看着繁华的世界。一切都是新鲜的,有许多深山没有见过的东西。男人、女人打扮的都和“乡下人”完全不一样。超短裙、黄头发、低胸露乳

    “城里的人也没有那么可怕。”狼想,那些目光短浅的祖辈只会恫吓小孩,只有真正走出去才会知道什么叫山外还是山。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狼想,世界之大,怎么没有我立足之地?

    周末。今天是公司允许进驻高校的第一天。作为省属重点大学,许多公司都准备从学校招兵买马。四百多家,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整个校礼堂、体育馆都是人。打扮一番,我开始认不出站在镜子前的就是我。难怪外表会迷惑一个人,站在大街上,一定也会有许多美女“光顾”的,当然这是基于我的判断。

    矛盾一直在心里缠绕。一百份的自荐信还有各类证书,沉甸甸的。双赢只是一个口号,我们很多时候只有被挑选的命运。像奴隶主左看右瞧奴隶一样,而面试呢,被考官的问题弄得莫名其妙,神经过敏有点不知所措,甚至隐私也被侵犯。“所有的面试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轮奸,你被一群人一一试过一番,再决定要不要把你留下来在身边多享用几次,侍候得好以后还可以扶正什么的。”

    有没有工作经验?英语过了六级没有?回答都是否定的。在保险公司做过业务员算不算,这也许是唯一的可以拿得出的。英语成了一道门槛,真是怪事。外国人拼命地学中文,中国人拼命地学英语。据说21世纪不会英语的人是“文盲”大概我也属于其中之一。

    英语老师是上海外国语学院毕业的,专业八级,就凭这一点,班上一大批的男生倒了一大片。男人都是色鬼,见到漂亮的女生就像饿狼一样,我们谈论的话题,从头发、眼睛、衣服一一点评。这个时候,大家都是这方面的专家。只是遇到提问,那是最困难的,凭那些英语功底,我们哪里能听得懂问题?四年来,都是在及格线上挣扎而痛苦。

    岁月带给了我们什么?

    有一天,狼仰望天空问。它以为可以忘记过去的一切,其实不然。大山里疯狂地奔跑,没有人会阻挡你,但这里不行。汽车、人、高层建筑挡住了去路、阳光,连空气都是混浊的。“这不是一个好地方,我应该选择流浪。”狼想,一定有更好的地方在等待着它。

    但是,当它准备出走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世界变化真快!”

    “落后就要挨打!”

    作了最后的打算,在小诺说分手的时候。爱情是什么?婚姻是什么?谁能说得清楚?三年的感情,我终于没有脱离这个怪圈。我们相爱过,这是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一场招聘会终于结束后,地上扔下的都是简历。雪白的纸张,在阳光下闪耀,刺痛了人的眼睛。

    “你不要做诗人的梦,现在那些狗屁的诗人能赚钱吗?”小诺一针见血地指出,不给我任何的幻想。

    “我相信我会成名的,只要有伯乐。”我自言自语,其实心里空虚着,一个巨大的黑洞把我卷走,无法挣脱。

    “我相信你。只是你愿意看着你的父母为你奔波吗?”小诺,你为什么总是拿这些痛苦的话题刺激我。父母已经近六十的人,每一次打电话回家,无非是问身体如何,其实更关心的是工作有没有着落。

    “别傻了,你想一想时间已经不多了,那份合同签了就没事了。”我知道小诺一直希望我签下那个钟校长的合同。“你的诗我十分喜欢。”第一次见到小诺时,她对我说。“我不能答应,我对不起你。”我在一个漆黑的晚上对小诺说。我看不清她的脸,似乎有眼泪在闪光。“也就是说你不爱我?”我不敢看她,沉默着。“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只是你自己。”然后,小诺转身“你是一个顽固不化的人!”

    生活再也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面包与诗歌哪个更重要?我静静地站在窗前,怀念北方有雪的日子。

    “也许他们说的没错”狼想“这个世界是虚伪的。”

    “应该回去,那里才是我的故土,才是温暖的家园。”无数次,狼在天桥下睡着的时候,那些可爱的伙伴嘻嘻哈哈出现在它眼前。

    “给我举起手,你已经被包围了!”狼转过身,发现一个猎人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它。听说那样的枪很厉害,子弹可以穿透身体。狼左看右瞧,这里没有大山的森林做掩护,没有伙伴的帮忙,已经没有了退路。

    “难道我就要这样死去吗?”从狼的眼里掉下一滴泪,心里的恐惧不断漫延。

    事情终于有了转机。接到“江南书生”的电话,我想至少可以不要像以前那样在各种招聘会上转来转去,做一些幻想。“江南书生”是我在一个文学网站上认识的好友,但在接到他的电话之前,我并不知道他竟然是一个报社的副社长。“江南书生”的诗,脱离网络的无病呻吟,洗尽铅华,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其实,我们打交道,应了那句“不打不相识”他的第一篇文章,是我审核的。有点搞笑,我把它作为退稿,结果不服气的他发短信给我,这是一篇在全国某著名的诗刊发表的作品,你算什么编辑,有资格评论?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给他回复说:“晦涩难懂,极度个人化。”几次交流之后,我们也算是惺惺相处,称兄道弟。

    “你做文字编辑,我相信你的目光。不过安排你在副刊,那里的风格也比较接近你。”“江南书生”倒也是爽快的人,一些工作条件免去,给我开了“绿色直通车”

    “自然,自然。”这个时候,我早已没有了孤傲“一切麻烦你了。”

    “你会杀了我吗?”狼问猎人。死亡已经在眼前,没有任何的余地,天真的狼还在幻想着人能手下留情。

    “嘿嘿,我为什么要杀你?”猎人的回答让狼吃了一惊,他要干什么?以前父母不是说,猎人是我们狼群的天敌吗?

    “你想怎么样?”狼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

    “我应该把你卖到动物园去,这样比杀一只狼更赚钱,城里的人会因为看到狼而高兴的!”猎人比比划划,仿佛蓝图就在眼前。

    “没有了自由,我宁愿死去!”

    “可是现在我连死去的自由都没有了。”

    狼被一条铁链锁上,在动物园里被无数的人指手划脚,供他们取乐。

    接到奶奶病逝的电话,我匆匆收拾行李,开始了南下的火车。春节的热闹已经过去了,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回家过春节,我得花更多的时间去熟悉一些我没有接触的东西。“成功是给有准备的人。”我从不怀疑这句话,因为没有了准备,成功只是空中楼阁,没有坚固的地基,是不会有长久的。

    回到家,奶奶已经化作骨灰。灵堂里的人,都是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照例是大哭一场,那些撕裂的声音在夜晚特别尖锐。家里请了和尚、巫婆做法事“超度”“孝顺”的我们必须跟着和尚巫婆走十圈,这样花费的时间需要二个小时。其实,我们何曾孝顺过,因为赡养奶奶的问题,父亲与叔叔争执,谁也不肯让老人拖后腿。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叔叔应该赡养奶奶。迫于压力之后,叔叔似乎没有给过奶奶好脸色,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叔叔病危,差点死去而苦于没有钱无法送进医院,并且父亲是八个兄妹中唯一上过高中的,叔叔在小学毕业就辍学了。我曾经看到奶奶跑到父亲的房间哭泣“这个不孝子,当年我是怎么拉扯他长大的!”这个时候,父亲总是保持沉默,低着头。

    也许,死亡是奶奶唯一的选择,那才是她真正的幸福生活,不管是进入地狱还是天堂。一辈子操心的老人,是否知道什么叫人生?怎么活着才有意义?她知道的就是在田地举起锄头,供八个孩子长大,讨老婆生孩子。人的生命只剩下这一点。

    狼以为自己快死了。那些“照顾”它的管理员给吃好的喝辣的,连好久没有见到的羊也出现在餐桌上。“他们养肥我只是为了更好的杀我!”几十年前的鲁迅在狂人日记似乎有这样的一句话。

    “死,没有什么可怕的!”狼在无数的夜晚似乎想通了这个问题,只是无法忘记在它出发前母亲含泪说:“如果不行,就赶快回来,大家都等着你!”可是现在连回去也不行了,以后谁会记得它呢?

    生命存在的形式以什么为标准?狼与人,都无法回答。

    遇到小诺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站在她旁边的,是一个英俊的小子。我之所以称呼他“小子”已经是我容忍的最大限度。

    “沙沙,你怎么回来了?”几个月不见小诺,她似乎变化的很快,我几乎认不出来。是啊,变化成了我们生活的代名词,不管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

    “奶奶病逝,就回来了!”

    “你们认识?”站在小诺旁边的小子沉默了一会说。他一定是小诺的男朋友,我想,不然两个人不可能走得那么亲热。“嗯,以前的好友。”小诺的回答让他吐了一口气。

    “你好!”“你好!”相互握手之后自我介绍一番,才知道他是上海交大的博士生。那份喜形于色的自认为了不起的表情让我反感。名牌大学怎么了,现在博士也是满街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不能责怪小诺,我毕竟不能给她什么?以前的承诺,就像啤酒一样,才倒下半杯,去已经翻滚。

    “我还有点事要做,先走了。”心里有点难受,幸好生活的局面开始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我可以把一段感情忘掉的。

    一个天真的孩子趁着管理员不注意偷偷溜进了狼的地盘。狼奇怪地打量着他,并且用舌头舔着他的脸。小孩兴奋地舞手蹈脚,狼也兴奋的围着小孩转。不久,整个动物园都沸腾了,围满了人群。

    “啊!天哪!小孩,狼!”

    “救救我的孩子,他不能死,他不能死”一个中年妇女抓住栅栏,恐惧地对着旁边的管理员说。

    “安静,安静。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孩子的,甚至把狼给杀了。”

    狼奇怪地看着他们恐慌的样子,心里想笑。可那小孩不久就躺在地上睡着了,狼也觉得没有意思,跟着躲进自己的狼窝睡觉。记得人说过,睡觉是人生的第二要务,但第一要务是什么呢?想必是吃饭了。

    小孩被解救出来,而狼安稳地睡了一觉,那些准备好的枪终于没有派了用场。

    小诺的电话。时间晚上八点,地点石亭。石亭是小诺和我第一次约会的地方。那个时候,小诺对我说“我喜欢你!”我对小诺说“我会爱你一辈子!”选择这样的地方,仿佛是为了一个讽刺的结局。

    “你变了许多。”小诺说。

    “每个人都在变,生活逼的。”

    “我没有变,你知道的。”

    “也许是,那个是你的男朋友,认识几个月了?”

    “半个月,是父亲介绍认识的,他的老爸是县长,我不喜欢他。”

    “这样不错,至少生活会好过一点。”

    “你不是这样的,诗人不应该平庸。”

    “我已经不是什么狗屁诗人,我现在在一家报社。”

    我们之间的对话,断断续续,零碎不知说些什么。“我总是梦见你,听你给我朗读诗歌,想起你载着我在大街小巷跑”小诺趴在我的肩上,哭泣着说。“我们还能开始吗?”我沉默,是的,我们还能开始吗?我是一直爱着小诺,没有变过,甚至在分手的时候只有祝福,没有仇恨。只是以前的承诺,什么山盟海誓,海枯石烂,都是浪漫的,不切实际的。现在我需要的,是平淡而真实的爱情,而小诺会适应吗?

    “我跟你走,我不想呆在这个小镇一辈子!”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如果你是羊,请不要和我走在一起,因为狼就是狼,羊就是羊,狼吃羊是人的本性。”狼、羊、人有什么区别,谁能说得清楚?因为,我们曾经失去控制,世界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