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灵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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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子灵冲,听来就叫人横生许多猜测,在我的记忆中大凡是名字中有“灵”或“冲”的生物,总规不会是凡间的东西,就不必说那些朗朗上口的传说,单就史书野史中载的就有林冲、曹冲、祖冲之以及什么赵灵儿,湘灵或者蓝精灵等等。要么可爱、要么诡异,总之都曾经化腐朽成传奇,转传奇为力量。     灵冲,男性,生卒年不详(大约和我年岁相仿),姓氏不便明说。我对他十分的敬重,不单单因为他的名字包括灵冲二字,人们在称呼他的同时经常高分贝入耳的“才子”才是我欣赏的关键。自古才子多丑男,上天的造化成就了一代代不肯屈身弯腰侍权贵的傲骨,不过可以侍美女,尤其是青楼的,当年不知是谁,一句“青楼薄幸名”讨的天下一片共振。也有专门举碗要水的,喝过之后顺便眉眼几下,于是人面就不知何处去了。灵冲不丑,甚至于可称其标致,也不肯侍权贵,和领导说话总是昂然立着身子,口角峥嵘,不苟言笑,这样的景象几度让我自卑至心力交瘁,直到一日我闲来翻翻晚报的周刊,几篇优美文字的眉头赫然刻着领导老大的签名,旁边才是灵冲,心里总算有了答案,才又明白为什么当年金圣叹批吕氏春秋几度吐血。     灵冲不爱美女,至少在我刚认识他时,他对异性的感觉还仅仅停留于孔雀开屏与不开之间,据说年轻的孔雀(雄性)经常迷恋于自已水中的倒影,而对秃如母鸡的雌性同类,向来是不屑一顾的。我怀疑灵冲的第二性征还没有成熟,于是每天执着的追踪他身影,他走路的姿态很奇怪,和我这种平凡男人有着本质的区别,先是脚尖轻轻的探出,然后是小腿十足阴柔的一迈,大腿在牵引下用力,两片屁股还扭呀扭几下,应该是两下吧,左右振颤的那种。于是我怀疑我自小可能是缺钙,或者是学习走路时不够虚心,以至于没有灵冲走的风骚,便对着镜子练起来,故意在灵冲面前卖弄,用力做好一招一式,以至于屁股几乎要甩到裤子外面去,灵冲看着我的背很不解,细声细语的问:“黑子,你干什么呢?”

    我羞于偷了别人的本事,但还是要说的,只得怯怯的回答:“在学你走路”

    灵冲的面白而转红,几根短髭在嘴角跳了数下,眉眼间的秋水霎时凝成秋怨,在我面前晃了几晃的拳头忽又翘成一指兰花:“哎呀妈呀,你这人咋这么讨厌”夹着一路香风夺门而去,九分裤恰如楼兰女子的裙袂,迎风哀婉的招展。

    我惶惑以至于夜不能寐,将旧时步兵手册重又拿出来一页页的看,从中没能找出灵冲风骚步履的范例,反复对照许多人之后,决定敝帚自珍,依旧结实的踏着我铿锵的步子从容辗转,依旧用余光去欣赏灵冲的绰约的步态,知道了什么是东施效颦。     灵冲向来是不大沾酒的,不知是酒力不胜,还是怕才子斗酒会湿了一片。仰天大笑到是会的,但并不露齿,原本朗朗的哈哈声,到了上鄂便戛然而止,于是便成了浅笑低吟捣金碎玉般的咕咕。每次有酒只用樱唇轻轻的啜几下,也不露齿。眼神还能来回顾盼,不过一遇到异性便缩回来,转而高傲的瞥向天棚,那姿态是瞥而不是望,眼角流露的余光霎时甚觉生猛。爱情就从生猛中悄悄而至,指向天棚的目光恰如一只勾子,弹了几弹重又落在秋纹姑娘身上,撕撕扯扯全没了先时的高傲,人是高级动物,属灵长类,尤其知道酒是个煽情的东西,文人墨客更晓得其中厉害,才子又恰是文人堆里的尤物,懂得开屏时如何掩住不能视人的后面,于是就痴痴然一语不发默默盯着秋纹,仍然是余光,更加了几分暧昧,在狂啜了几百口之后,一杯酒以然见底,只是灵冲的脸色更好,泛着初开的桃花,手如玉柱,香腮半露,一双眼随着秋纹的身形飘来荡去,回眸数笑,艳惊四座,于是我明白了唐明皇几至亡国的原因。     秋纹是什么人?据说是一个地方文坛泰斗的女儿,马马虎虎学了几年中文,便潜心搞起了创作,在校时因为还曾经意气风发,不肯用老爸的关系四处卖文,所以在读书阶段除去做了几年的校花之外,其它的一无所获,不过书香世家与平常写手总是不大一样,毕业不到两年,就有二部中篇获奖,于是声名雀起,先后成了几家刊物的专职作家。(但是有行家说,那两个中篇显见是出自老父亲之手),这是插曲了,我们还是应该看看爱情的发展与结局。有关于这个秋纹为什么后来成了我的老婆,那又是后话了,这里暂且不提。     女人一般不胜酒力,但是如果她敢于举杯,就能逞得一览众山小的气魄。只是灵冲不晓得其中的道道儿,在一番娇揉造作之后,还是拉了秋纹姑娘对饮,双睛脉脉,酒桌上弥漫着唐诗宋词意识流后现代的阵阵硝烟,才子佳人自古以来就被呤颂为可歌可唱的传说。我辈在侧目之余亦不奂为灵冲暗暗喝彩。大凡热血青年在酒后会更加的执着,而且我也更加怀疑灵冲那先前还是一片桃花的脸颊,为什么会愈来愈显的惨白,我扶着灵冲走向门口,在踉跄中替他喂了一杯果汁,灵冲手握的愈紧,看的出很是激动,双唇翕动良久才有话从口中鱼次而出:“黑子,给我叫辆出租,我送秋纹回家”     秋夜风凉,红色的桑塔纳载着即将来临的爱情匆匆而去。     秋纹的父亲终究算是本地名流,对于女儿带回来的白面书生很是偏爱,倒茶递烟,硬是拿了几本自已签过名的书相送。促踵相谈,话题涉及四方八面,比之李敖当年的上帝管两头我管中间更加狂与锐,秋纹斜坐一边,一双眼似看非看,静静的打发着时间。只有伯母大人似乎有些不悦,不明白女儿的朋友为什么第一次来就摇来晃去,疑心重心不稳,不过仍是倒了杯红酒给灵冲,爱情的天平在这里发生了严重的偏差,红酒与灵冲刚刚喝过的白酒在胃里发生的剧烈的化学反应,先是几个嗝,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的上涌,灵冲是想夺路冲出直向卫生间的,无奈抬腿却绊到了伯父大人的脚跟,原本举头向天的额头重重的砸在茶色玻璃的案几上,金声玉振,血色幽兰。一块拉舍尔地毯在这一场短暂的爱情中,做了坚决的物证,用自已曾经洁净的身躯包容着鲜血,玻璃碎片和灵冲的呕吐物。     才子的爱情开始于下午六点,结束于两小时后。     我有大约七天没有灵冲的消息,再见时,已找不到才子的一丝风范,眉骨依旧高耸着,只是多了个疤,眼神很是暗淡,剃了个光头,问他为什么断发,不说。     后来,在刊物上看到有灵冲一文,题目是斩立决,其中有这么一句“砍断三千烦恼丝,了却红尘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