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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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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治最后在她的肩上打了个不松不紧的结,将剩余的裹布丢回药盒之中,扬了扬手,示意众人退下。

    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田公公动作利落的将帐里的一干奴才都给带了出去,一瞬间,帐内变得十分安静,静的彷佛能够将他们两人的呼吸与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朕弄疼你了吗?”他轻沉地开口问,依旧是没动声色。

    “没,我很好,皇上没弄疼我。”她摇摇头,一双如水般澄澈的眼眸牢牢地盯住他的脸庞,终于忍不住开口“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闻言,舒治好半响的停顿,忽然轻笑了声“怎么?终于良心发现,知道你是怎么折腾朕的了吗?”

    “你就不要再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嘛!”她气闷地嘟起嫩唇,倾身埋首在他的胸坎上“得知我受了伤,你的心有多疼,我会不知道吗?”

    话落,她昂起娇颜,望进了他如黑曜般深沉的长眸之中,想起了两年前,快要丧命之时,那一瞬间,她心都寒了。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瞬间,她感觉不到心跳,也忘了要呼吸,脑袋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就像是跌进了冰天雪地之中,只有滚滚热泪灼痛了她的眼眸,一串又一串的滚落下来。

    舒治温柔得笑喟了声,顺势伸出长臂将她搂进怀里,有力的大掌恨不得能将她给揉进胸怀里,再也不要放开。

    “这场仗打完之后,你就留在朕身边,不要再带兵了。”他俯唇在她的耳畔轻声低语。

    她大吃了一惊,抬首眨了眨眼“可是我不带兵,容家的军队要由谁来率领呢?几十年来,铁血黑骑就一直是由我们容家来训练带领,当初,只在君侧时如此,现在到了外头来打仗,情况也一样没有改变,皇上,我手下这票骁勇善战的儿郎们不会服外人的。”

    一开始,铁血黑骑并非正规的军队,他们在体制之外,只为历代的皇帝当差办事,被称为是皇帝身边的鹰犬,所做的当然也不是光明正大地好事,那些见不得天日的肮脏事,一直以来就由黑骑们给承搅了下来。

    而铁血黑骑会上沙场打仗,开始于十年前,舒治才刚即位,为了要平定西北边关多年的动荡不安,命令容家将黑骑一分为二,只留下了三分之一在身边随侍,其余的三分之二,就由容镇东的儿子,也就是容雍雅的爹亲自带领,合并了原本就在西北的正规大军,在平定战乱之后,就一直镇守在西北边关。

    当初,容家决定将大儿子东初留在京城,将二儿子东允带往西北,而当时年纪尚小的容雍雅也就跟着一起到了西北大漠,最后继承了爹亲的遗志,成了带领军队的大将,而对学习武艺不甚在行,反倒是遍览群书的容东允,就成了妹妹身边的得力的侧辅军师。

    容雍雅凝视着她的天子夫君,伸手轻抚着他俊朗的脸容,心里深感到命运的神奇奥妙。

    当年,她才不过是个九岁的小女孩,被爹娘无视意愿的从京城带到了西北大漠,一开始她不能适应大漠日晚温差甚大的天气,总是觉得脸儿才洗干净,下一刻又被扑得整脸风沙,她的心里懊恼极了,成天在心里诅咒那个随便下个命令,就让她再也不能待在京城的臭皇帝。

    而那个“臭皇帝”此刻就坐在她的面前,成了她亲近的夫君,只能说缘分这玩意儿,简直就是欺她太甚了!

    “有东初在,他不是外人,让他来带兵。”舒治按住她抚着他脸颊的小手,比起一般女子,她的手算是修长的,但是在他的掌握之下,仍旧显得纤细,只是长期握着刀剑,手心长着刀茧。

    “他怎么能抽身呢?一直以来,都是由他负责带领京中的黑骑部队,保护皇上,为皇上所驱策,皇上的安危还要仰赖他呢!”她的话里有一丝期待,曾经听爷爷说过,舒治执意要大哥待在宫里担任护卫,就是因为不信任他们容家,而当年,除了大哥之外,就只剩下不擅武艺的二哥,以及她这个小女娃了!

    爷爷说,对皇上而言,铁血黑骑势必要存在,但是,可以不由他们容家人来带领,只要容家后继无人,这大局就算是定了。

    “朕的身边还有乔庸,朕打算让他接手京中黑骑部队替朕办事,如果你不能接受自己的大哥,那朕就只能另外物色人选,可是,如此一来,你的黑骑部队就只能接受外人的差遣,你能愿意吗?”

    “不!”她想也不想,斩钉截铁的拒绝。

    京中的黑骑部队拱手让人也就算了,毕竟这些年来,在舒治有意的策动之下,首要的几位小队长都已经换人,而他们容家的重心也都摆在边关,无论舒治心里作何打算,这个将军的位置她没打算让给黑骑部队之外的外人。

    瞧见她的坚决,舒治的眸色在一瞬间显得阴沉“皇后,你不要忘了,铁血黑骑是朕的军队,并不属于你们容家。”

    瞧见他不寻常的森然神情,容雍雅心儿一颤,吞了口唾液,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是,我知道,黑骑并不属于容家,就照皇上说的,就由大哥接受我的位置吧!对于皇上的重用,大哥一定会很高兴。”

    “嗯。”他轻吭了声,以示回答。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他自觉已经为她大大让步了,从一开始决定不再让容家主导铁血黑骑军队,到现在肯将兵权下放给容东初,他觉得这已经是最低限了,就算是她,也不能再逼他再多让半步。

    看见他的脸色恢复和缓,她才松了口气,垂眸不再言语。

    然而,在她的释然之中,不自觉地露出失落的神情。

    “怎么了?不高兴朕的安排吗?”他长指拖起她小巧的下颔,温和俊朗的眉目之中透出一丝锐利。

    “不是不高兴,两年前,在成为你的皇后之后,我心里就知道自个不可能一辈子留在沙场上替你打江山,我知道的,皇上不必担心,对于自己的身份,雅儿的心里是明白的。”她浅浅的微笑,望着他的眸光透出一丝无奈“我是你的皇后,就该是待在你的身边才对。”

    舒治一语不发的瞅着她,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至今,已经过了三年,她的容颜一日日出落的娇美动人,宛如盛开的牡丹,绽放着艳冠群芳的姿态。

    她仍旧是当年那个第一眼初见时就令他惊艳的女子,仍旧是容家视若明珠的珍宝,呵护疼爱的小三儿。

    但是,自从她成为他的皇后之后,他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改变,她成熟了,懂事了,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她确实应该识大体,知进退,令他介意的是她的笑容,总是在淡淡扬起时,添进了一抹哀愁。

    容雍雅的唇畔仍旧勾着浅浅的微笑,以为这样可以叫他放心,以为这样就不会叫他看见自己心底的悲伤。

    她不想回皇宫去!

    她不想回去,就算她心里早就知道那才是自己最后的归处。

    与他成亲两年,大半的时间却都待在战场上,似乎只要不在后宫之中,她就可以欺骗自己所嫁的人是他舒治,而不是一国之君。

    在遇见他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嫁给皇帝,所以至今仍旧学不会与别的女人分享自个儿的夫君。

    不!还不只是后宫里的嫔妃,她还必须与这天下、与百姓们分享他,真是不公平啊!他是她的全部,而她却只是他的几万分之一吧!

    “做什么要这样看我?皇上。”她眨了眨美眸,倾首露出调皮的表情“是太久不见雅儿的美貌,所以瞧得傻眼了吗?”

    无论多少次,她总是不动声色的把哀愁给吞回心底去,她觉得,如果,她有任何不快乐,那一定都是她的错。

    是她明明知道他是个皇帝,却仍旧决定要嫁给他的呀!当年,他不曾动用身为皇帝的权利,没发下任何强迫她成亲的圣旨,只说一切都由的她自个儿决定,他绝对不予以干涉。

    听她巧妙地将话题给带开,舒治笑叹了声,揪了下她俏挺的鼻子,故意板起脸,正色地说道:“你听着,回宫之后,朕要给你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这个任务非要由你来完成不可。”

    “我不懂皇上的意思。”她摇摇头,被他认真的表情给逗笑了。

    “给朕生个小皇子吧!亲爱的皇后,唯有你一个人啊!”说完,他大掌捧住她秀丽的脸蛋,一次又一次的啄吻着她柔软的唇瓣。

    “皇、皇上?!”她总是才开口说话,就被他给吻住,还来不及把话给说清楚,已经被他按倒,压制在长身之下。

    舒治的吻越来越放肆,而他的手也没安分着,划落她纤细的腰身,褪去她覆身的薄衫,让她纤细美丽的娇躯逐渐的袒露出来,在火红的烛光之下,她白嫩的肌肤就像是会发亮的珍珠。

    半响,他放开了她的唇,俯落的眸光定定地瞅着她微酡的容颜“可以答应朕吗?给朕一个小皇子,然后再来几个小鲍主”

    他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她给按住了后脑勺,被封住了唇。

    开什么玩笑!他到底是要她生几个啊!

    容雍雅几乎是放肆地吻着他,对于男女之间的情爱,她向来不似寻常女子般矜持含蓄,他是她所爱的男子啊!在他的怀里,她最不需要的就是羞赧,双手扯开他的衣衫,几乎是贪婪的想要直接碰触他强健的身躯,抚摸他被细腻的薄肤所覆盖的结实胸膛。

    这瞬间,帐中再没了交谈的声音,只剩下他们底嗄的喘息声,以及吮吻得嚅腻声,总是在衣衫落地的窸窣声之后,传来肌肤与躯体更进一步交缠的暧昧声响,偶尔当被对方又吻又咬,不自主的发痒时,会听见他们的轻笑声。

    最后,笑声没了,喘息却更加重了,另外还有不时加入的呻吟,男人沉厚的低吼,女人压抑的娇喊,交揉出最浑然天成的撩人声韵。

    帐中,火光逐渐幽微,蜡泪成堆,夜晚,渐渐的深沉了。

    四月上旬,虽然已经是春天的末梢,夏天的开端,但是却是春意最浓,京城里到处飘散着各色花香的时分。

    养心殿中,舒治听着大臣们的奏报,单手支颐,眼神瞟向窗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自大漠返回京城已经过了两个月余,其间,收到了三次她发派回来的奏报,是敌国终于竖起白旗投降,承诺要对中原俯首称臣,往后每年都要对中原皇帝进上岁贡。

    终于,她要回来了。

    这一次,她将会真正回到他的身边,再也不会离开。

    一抹清浅的微笑,不自觉地跃上他的唇畔。

    忽见君王脸上露出笑容,大臣们不由得面面相觑,正在上奏的户部吴大人也愣了一愣,与同侪相望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心里不免忐忑。

    “皇上?”已经说完停顿了好半响的吴尚书终于忍不住轻唤主子。

    一直唤道了第三声,舒治才有了反应,他回过神,看着御案之下的一干大臣,犹是故作镇静,微笑说道:“说完了吗?那诸位爱卿对于减税改赋一事,不知道有何意见?”

    “皇上,刚才吴大人所奏报的内容,是关于要治黄河水患所需的银两数目,不是改赋啊!”田公公连忙在一旁低声的对主子提醒道。

    “喔,是吗?”舒治顿了一顿,知道自己失态了,不禁笑叹了口气“好,黄河水患是吗?不知众爱卿商讨之后,有什么建言呢?”

    话落,他扫视了大臣们一眼,眼神已经恢复一贯的锐利深沉,气定神闲的态度,继续主持着议事的进行。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议事结束,大臣们鱼贯地走出养心殿,见田公公也跟着出来,要赶着去办主子交代的差事,顾不得先后轻重,连忙捉住了他问话。

    “哈哈”田公公被众人又惊又疑的反映给逗笑了,觉得他们这些大臣简直就是少见多怪,比不上他们这些内侍成天伴在君侧,早就已经练就一身见而不怪的本领了。

    “各位大人请不要见怪,咱们这些奴才都习惯了!自从皇后娘娘的归期决定之后,皇上就是这副德行,听着,以后咱们的将军皇后要回宫长住了,待她生下小皇子,咱们皇朝就后继有人了!”

    说完,田公公领着内侍们离开,赶忙着去交办差事。

    在他离去的身后,几位朝臣面面相觑了一眼,有的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有人脸上明显的不悦。

    其中,尤以月贵妃的大哥岳如白的脸色最阴沉,这两年来,虽然皇上立了中宫,但是容雍雅成天就知道带兵打仗,他的妹妹月儿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得了整个后宫的主导权,如今,正主儿要回来了,月儿岂不就要失势了!

    再者,以皇上对皇后的专宠,要让她怀上小太子只是迟早的事,到那个时候,朝中有容家军,宫里有容皇后,他们岳家就永远要被容家给踩在脚下,永无翻身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