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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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落于包厢内的众人,气氛幽冷得令人颤寒。

    两派的人马分别坐在圆桌的两侧,危急紧绷的情况一触即发,彷佛连根针掉落,都有可能因为它发出的声响,引发在座的紧张气焰、点燃可怕的打斗场面。

    “退出赤色组的势力范围?杨麒,你在和我说笑?要我们这些人退出赤色组的势力,那等于要我解散组织不是吗?赤色组的势力涵盖全台,是要我们退到哪去?干脆直接叫我们全入你赤色组门下算了!”粗声恶狠的咒骂声回荡在包厢狭窄的空间内,一名男子口出粗语地对着对面的杨麒吼着。

    “没错,你只有这两条路选择,入赤色组或者从此消失在道上。”沉着的男声,语气中没有半丝的情绪,就如同他本人一样,杨麒面无表情,就事论事地说。

    “你们赤色组别太嚣张了,仗着现在是你们的天下,就可以命令我如何做?你以为我会吃你们这一套?”猛烈的踹椅子声发出可怕的巨声,那让人听了胆战心惊的音量,彷佛已将肇事者此刻的情绪尽数显露。

    “你只能接受,如果有意决裂,你身后这些人根本没有存活机率,既然你知道赤色组的势力多大,为了和平落幕,你只有认同的份。”依然无情绪的杨麒,视线幽冷地扫过对面男人身后的数名部下。

    他的眼神过于森冷,几名敌对的部下脸上立刻浮现惊恐和怯意。

    “好样的赤色组,你们打算一手遮天?”骇人的咒骂声再次接连不断,男人的眼中浮现可怕的暴戾气息。

    “一手遮天?永尊,道上的规则不用我教你,你在这里混了这么久,早该明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我好心先提醒你了,一个月内你没给我任何答复,一切都没得谈!”无视永尊的狰狞神色,杨麒气定神闲地拿起桌上的茶轻啜一口。

    眯起的锐眼浮现可怕的杀意,永尊咬紧牙关,硬将心中的嗜杀气息完全压抑。

    “一个月,你只有三十天的时间考虑,逾时不候,你就等着替自己还有你的部下收尸吧!”放下手上的茶杯,杨麒淡冷地站起身。

    笔挺高大的身子,像王者般居高临下地俯瞰底下的败将,他所说的不足等待、不是期望,而是无人能拒绝的命令。

    杨麒话一说完便转过身,连同跟随的成员全消失在包厢,这一场变相的胁迫会议,仅仅十分钟就宣告结束。

    被留下的永尊,在大门关上的瞬间,拳头发狠地捶上桌面,发出可怕的巨响。

    “赤色组这些家伙太嚣张了!”

    “但他们势力太大,我们要如何抵抗?”

    站在身后的成员开始出现两种不同的声音。

    然而,再怎么不愿意,人家是一方之霸,为了保命,除了接受威胁外,他们还能做些什么?

    赤色组成员少说数万,或许更多,要如何和他们对抗?

    “一个一个个别攻破,先拿那个杨麒开刀。”永尊不知想起什么,脸上浮现可怕的狠绝表情。

    “老大,你想怎么做?”有人好奇地开口。

    沉静的气息蔓延,直到许久——

    “找出杨麒的弱点。”

    从与杨麒结婚、离婚到现在,有多少年了?

    站在宽敞的书房外,略带嘲讽地环顾里头景象,黎心魅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镶嵌进墙面的落地书柜整整四面,摆在架上的书本放眼望去少说上千,一张由桧木制成的办公桌,一组色泽单调、但看得出质量极为高档的沙发,这问所谓的书房她第一次踏入。

    眼眸间流露可笑的哀伤,黎心魅静静站在大门前,完全没有踏入的打算。

    站在书房内的杨麒发现黎心魅静止的动作,缓缓回过头,不发一语望着她,好似只要这么看着她不开口,对方即能马上明了他此刻疑问的想法。

    “你要我进去?”不是询问、不是好奇,黎心魅以一种讽刺的语气问道。

    犹豫地点了点头,杨麒的目光始终停驻在她身上。

    “记得过去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吗?”将眼底下的哀伤抹煞,黎心魅语气冰冷。“这问书房里有赤色组最重要的数据,除了你以外,连身为妻子的我也不准踏入。”

    当时他对她说这些话时,神情是那么认真和严厉,那种不容置疑,让她只能静声听命;那种无理,除了接受他的要求,她没有半点的询问机会,只能被他无情地推出属于他的世界,只能默默承受不被信任的苦涩滋味。

    而现在,他却忙人多忘事,愿意让她踏入存有赤色组重要秘密的书房?

    她要怎么做?谢主隆恩?呵!他以为她还是过去那个只能眼巴巴盯着他的背影、期待得到他宠幸的笨女人?

    转过身,黎心魅毫不犹豫地离开书房大门,朝着右方的长廊走去。

    才踏出数步,一股强大的阻力却在身后将她紧紧牵制,让她无法再向前。

    “放手。”无法预期他有这样的举动,黎心魅先是一愣,然后转身狠狠瞪着束缚她手臂、限制她行动的男人。

    不理会她的要求,甚至彷佛没听见她所说的话,杨麒一个使力,便将她连同自己一块带进书房内。

    书房门被轻轻合上,黎心魅被安置在办公桌旁的沙发上。

    当她一触及沙发的刹那,她想也不想地用力甩开杨麒的碰触,坐在离他最远的沙发一角。

    这个男人依然霸道地让人恨得牙痒痒,总是不顾她的意愿,只要是他所做的任何命令、任何决定,她只能无理由的听令,这算什么?

    黎心魅倔强地将视线转向另一头,拒绝与他相视。

    薄唇紧抿,目光幽沉,杨麒看着刻意与他拉开距离的黎心魅,眼神充满温柔。“我必须待在这工作一段时间。”他听来似乎想表达些什么。

    “与我何干?”倔强的小脸依然冷冷的,连说话的口气都不带半丝的情感。

    她的问题明明是这么简单,但听在杨麒的耳中却成为一种异常艰难的回答任务。

    他要她留在这里陪他,希望能在任何时刻、任何地点,只要张开眼、拾起头,就能轻易发现她的身影,确定她就在自己身旁这种话,要他如何说出口?

    “你必须留在这。”最终,他只能这么说。

    “为什么我必须留在这?”他所说的理由没有任何根据,她有行动上的自由,不是犯人。

    除非水眸眯成危险的直线,令人颤寒的幽光自她眼底散发。“怎么?怀疑我会趁你不在时搞鬼?”

    她的确有这么想过,想着该如何破坏邪龙堂内的和平气氛、该如何在被囚于这座丰笼内的期间,想办法找出眼前男人以及赤色组的弱点,将它们一举击溃。

    她是真的有这么想过,但那只是想想,她并未付诸行动。

    而今,这个男人竟然真的在防她、怀疑她,无论她有没有任何背叛他的想法,至少她还没有做,但他却老早就对她有所怀疑、对她采取不信任的态度,她就算再怎么坚强,能将任何事看得云淡风轻,仍然难免会因他的质疑而受伤。

    “你不会。”杨麒神色严肃认真,毫不犹豫地否定她的猜测。

    他的目光没有隐藏地与她相视,不知为何,黎心魅发现,从他口中吐出那简单的三个字的下一秒,原先感到微疼的心痛竞轻易地自心口抹去。

    转移与他相视的目光,她拒绝让他发现自己竟然因他的话而感到安心与莫名的欣慰。

    “不,我会。”为了与他唱反调,她选择了言不由衷。

    再次转过头,黎心魅已经将自己的神色隐藏得很好。“只要有任何机会,我都会找出能将赤色组击溃的方法,无论是你或者赤色组,我都会想尽办法让你们消失。”又是一句连她都感到口是心非的话!

    黎心魅仰起头,挺直着身子,骄傲又信誓旦旦地发出声明。

    她眼中的认真,让人无法怀疑那话中带有一丁点的玩笑意味。

    令人摸不着头绪的微笑,缓淡地自杨麒唇办上显露,有那么一点的宠溺、有那么一点的无奈,还有更多的,是由心而发的浓浓情厌,对她。

    不自在地垂下眼,黎心魅不懂自己为何要因为他的目光而感到不自在。

    他没听清楚她说的话吗?她可是说了想要害他啊!难道他一点也不生气、一点也不感到愤怒吗?

    “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我说到做到,只要有任何机会,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将你扳倒,让你后悔遇上我。”是的,她不会认输,无论他如何看轻她、认定她没有能耐与他对抗,她绝对不会屈服。

    唇办的笑容依然高挂,杨麒难得显露柔情神色,伸出手爱怜地揉揉她的头,像对待极小的女孩。“工作时间会有点晚,如果无聊,这里有上千本书让你翻阅。”指着四面高大的书柜,杨麒话一说完便转身看着办公桌上的档,将后头装腔作势的女人冷落在原地。

    瞧他一副完全包容她要任性的宠溺举动,黎心魅心中瞬间浮现某种怪异的热度,那种火烫烫的滋味,有说不出的陌生却又夹带一丝丝的温暖,不算讨厌,却让此刻性情变得极为刺婿的她感到不自在。

    他在做什么?为何对她有如此温柔的神态?为何不再冷漠以对?他又在要什么把戏,又想对她设下什么可怕的陷阱?

    瞧瞧他神态自若,看看他一副打算任由她为所欲为的退让态度,黎心魅心中的疑问如雪球般愈滚愈大。

    停留原地,她的视线持续锁定在杨麒身上,好似这么打量他,即能轻易理解他心中所想的每件事,包含对她的想法和打算

    不对!陷于混沌思绪的黎心魅恍然回神,狼狈地将目光从他身上转移。

    她为什么要在意他对她有什么看法?她何必去烦恼他如何看待她?她不在乎、不在乎、不在乎的!

    她该想的是如何把他打倒,该如何对他进行报复,该如何让他最重视的赤色组输得一败涂地,而不是该死的只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或者对她是否还有一丝丝的情厌!

    咬着唇,目光持续盯着坐在前方工作的男人,黎心魅的目光没由来地柔和起来了。

    紧握在身子两侧的拳头不自觉地松懈,紧绷僵直的身子也逐渐和缓,她只是静静地盯着杨麒,深深地凝望着他虽刚毅、此刻却有些柔和的脸庞,看着他极为认真地盯着手上的资料,神情专注又带着某种迷人的神态

    尽管脑中不断发出警讯,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别注意他、别再看他、别再让自己受到他的影响,但是她就是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转移。

    眼前的男人,从分开至今才几年的时间,却突然变得好陌生,甚至令她无法不去在意她到底又怎么了?

    这两年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好陌生、好温柔这是她所认识的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