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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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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封府大喜——

    当晚的喜宴,宾客络绎不绝,封家更在京城中摆了百来桌的流水宴,与万人同庆此喜,出手之阔绰,连皇室都比不上。

    占地近顷的高门宅院,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偏院,处处精雕细琢,假山假池充满大得不可思议的庭院,就连主要通道都无比豪奢地铺上了琉璃青石,扶栏镶着一层金箔。

    封家的丫鬟仆人穿戴得也不含糊,个个面貌端正,气质文雅,手脚更是利索,态度亲和有礼,非是寻常人家可以相比。

    华敏这一回算是长见识了。原来这个时空里的富豪,奢侈糜烂之程度,比起二十一世纪的富人毫不逊色。

    拜过堂被请入喜房候着的华敏,一把抓下绣工精细的红盖头,眸子睁得圆亮,立时将房中各种值钱的玩意儿都瞧仔细。

    她扶着被琉璃凤冠压得发酸的颈子,抬脸看着自床榻顶端披垂而下,一串串的七彩碎玉。

    那碎玉偶尔被风吹动,撞击出清脆的声音,宛若乐器一般,奇特又悦耳,令她甚感惊奇的竖耳聆听。

    这些光芒耀眼的彩玉,不会是世上罕见的风弄玉吧?据说风弄玉与风声能产生磁场互动,发出琴筝一般的清脆乐音。

    各国王公贵族纷纷出高价,竞买这种风弄玉,却因为数量着实稀少,价格已经飙涨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这几串玉饰不知道可以卖多少钱?”华敏痴痴望着系满床榻的一串串玉饰,不由得叹道。

    一阵悠昂的铃声陡然响起,华敏收神,望向被推开的房门。据说封以扬喜欢玉石铃铛这些小玩意,因此他房门的门环也系上一串银珑铃铛。

    原以为进房的是封家派来伺候的丫鬟,一抹颀长的绦色身影不期然地映入眼底,她心口不由一紧,这才终于正视到一个事实——她真的嫁给封以扬了。

    一个月前,封以扬提出条件,要她嫁给他,藉此交换日后沈记胭脂铺在封氏开设的万物店铺里,能不被抽成的贩卖各样胭脂水粉。

    “敏敏,你真的答应了?唉唷我的娘咧!”亲眼见到女儿点头答应封以扬后,华大娘高兴得当场都快晕了。

    “娘,你也替我高兴吧?”华敏那时高兴得都快跳起来。

    华大娘欢天喜地的说:“高兴,当然高兴!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娘巴不得你现在就嫁过去不过,你要是嫁出去了,沈记可怎么办?”

    “娘,你想这么多做什么?”华敏安抚的说道。

    “你想想,只要我嫁了,日后我们沈记的胭脂水粉便能在各个州城,封氏开设的万物店铺贩卖,他还说不抽成,还打算给我一笔聘金安家,这可是上天下地都找不着的好事,我要是还顾虑这么多,我就是真的傻了!”

    嘿嘿,亏得封以扬还被世人夸成一个活财神,结果还不是照样栽在她手里。

    说句不用钱的良心话,她还真想不到,华敏这副模样,居然还能让封以扬动念。

    为了诱她点头允嫁,他可是一连搬出了许多优渥的条件。殊不知,不需要那些附带条件,光是想到可以嫁入豪门,一夕致富,慢慢地掏空这个活的金元宝,她便迫不及待想嫁,哪来需要他利诱。

    “可是,敏敏”华大娘虽然高兴女儿可嫁入封家,却也担心女儿一旦远嫁京城,自己可就无依无靠了,毕竟华家全家上下可是仰仗二女儿撑起所有生计。

    “娘,你就别再可是了。”华敏露出奸巧的笑容,两手交握轻搓。

    “你再想想,日后我要是成了封家的少夫人,哪怕封以扬反悔,或是再娶妻妾,我只要坐稳了少夫人的位子,暗中将封以扬手边的财产一步步弄到我手里,我这一嫁,可说是稳赚不赔。”

    再者,封以扬的皮相美丽,体魄看上去,虽称不上强壮,但也挺拔颀长,衬上他矜贵显赫的家世,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那可是超级黄金单身汉啊!

    不嫁白不嫁,她这是人财两得,一夕致富不是梦啊!哇哈哈哈哈!

    “什么事让你笑得这么开心?”

    “一想到日后封以扬的财产,都会一样样变成我的,我当然开心。”华敏美滋滋的笑道。

    要怪,就怪封以扬自个儿眼拙,竟然把自己绑上红缎带,自动送上门,她若是不将他彻彻底底的吃干抹净,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不对,她应该是在冥想来着,怎会平白冒出旁白?

    华敏转眸,对上一张扬着柔笑的俊丽面庞,小心肝扑通一跳,差点没被活生生吓死。

    “呀!”她两手紧抚胸口,被一身华丽贵气的霞帔压得笨重的身子往后方缩了缩,顶上凤冠无数颗硕大珍珠跟着震晃。

    封以扬顺势在她身旁落坐,探出手臂扶住她软绵绵的腰腹。“吓着你了?”

    华敏尴尬一笑。“是我自己想事情想得入神。”要命,方才那些话,他不会全听见了吧?

    这下子,封以扬不将她看成谋财害命的黑寡妇才怪!

    “刚才我说的话”她浑身狂冒冷汗,忐忑难安的偷觑着那张俊颜。

    “什么?”封以扬竟然眨眨美眸,装作一脸不知的神情。

    “没什么,没什么。”华敏傻笑带过。兴许方才她那些话说得没头没尾,这个被色所迷的贵公子没听真切。

    财神保佑,财神保佑,她今后能否翻身,可都全靠这位天才金算盘了,千万不能弄丢这张镶金饭票呀。

    “今晚委屈你了。”封以扬抬起手,轻抚过她抹上桃色胭脂的粉颊,金光湛湛的美眸,荡漾着一抹令人耽溺的柔情密意。

    华敏心口一窒,眼前这张俊脸,居然又和记忆中的那人相重迭,封存已久的泪意竟挑在此时涌上,眼眶不禁微微泛潮。

    害怕在他面前失了态,她连忙垂下螓首,低声回道:“金当家先前就已说过,封家不见得人人会欢迎我进门,我心中早已有底,那一点羞辱,不碍事的。”

    这场婚事来得仓卒,一个月前便紧锣密鼓的筹划,她也在半个月前便被一顶金顶华轿接来京城待嫁。

    封家人将这门亲事,视同于天上掉下来的祸事,一个比一个反对得凶,封以扬的爷奶只差没哭瞎双眼,逼金孙回心转意。

    想不到封以扬脾气也够硬,坚决娶华氏女子到底,否则此生不娶的狠话冷冷撂下,封氏上下没人敢再吭声。

    封氏上下无不将封以扬当成活财神供奉,他的睿智与聪明,将封氏在商场的声势推上顶峰,更让有些微衰颓的封家生意,再次风生水起。

    封以扬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封氏主家的支柱,封家人上自八十岁老太爷,下至封以扬的爹娘,个个将他的话奉为圭臬,更不敢违逆他的命令与心思。

    只是方才拜堂时,封以扬的舅舅当着众人的面,嘲讽了华家人一番,让特意前来京城观礼的华家人失了颜面。

    她心中虽然有气,但是听到封以扬这般好声好气的安抚,倒也解气不少。

    封氏族人全将封以扬看成他们的金宝贝,她只要掌握了这个金宝贝,日后便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在封家呼风唤雨,搬金藏银。

    揣想着日后的无限风光,华敏放柔了嗓音,软绵绵的倒向封以扬的肩膀,螓首轻靠着,摆出娇柔媚人的姿态。

    “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金当家可要对我好一点。”她伸出葱白似的纤指,在他胸膛口上轻轻刮画。

    封以扬美眸闪着戏论的笑意,对于她心中打的是怎生的如意算盘,早已洞悉。

    事实上,他对她视财如命的个性,本就是了若指掌,也明白她会点头嫁给他,看上的是封家取之不尽的金银财宝。

    但那无妨。只要可以让她早点成为他的人,不管是利诱威胁,哪怕是要使出阴险卑鄙的下流手段,才能得到这个小财奴,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用上。

    “都已经拜过堂了,你我之间何必这般生疏,以后就直唤我的名字。”封以扬顺藤攀瓜,伸出结实有力的双臂,将怀中撒娇的人儿圈紧。

    这下反倒是华敏有些不自在,一边干笑,一边不安分的扭动身子,想挣脱他的圏抱。

    根据她私下查访——好吧,其实就是跟苏总管打听过,据说这个封以扬从来没有过女人。按理说,他在男女关系这方面应该是一窍不通,眼下看来,怎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华敏狐疑地斜瞅,不知不觉地,将那张五官深隽的面庞,就这么刻入心底,粉颊不由自主地泛开红晕。

    这个男子往后就是她在这个时空的丈夫这个念头一直盘据在脑中,让她直感到燥热不安。

    封以扬瞧着她脸蛋艳若桃花,心中一动,倾过身便要吻住她轻咬着的软唇。

    华敏一慌,随即从他怀里挣开,逃命似的扑向桌子那头。

    封以扬窃香不着,眼色讪讪,嘴角却是往上翘起。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还是一样没变,看似胆大包天,当真遇事时却又总是临阵脱逃。

    自知方才逃脱的举动太突兀,华敏尴尬傻笑,指着桌上的合卺酒道:“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

    封以扬淡淡睨了一眼桌上明显被动过手脚的酒,慢悠悠地道:“是啊,没喝过那酒,我们可还算不上是夫妻。”

    华敏转过身背对着封以扬,端起那两杯盛在青玉琉璃杯里的合卺酒,眼睛笑眯成弯月状,唇上悬着一弯狡黯的笑。

    只有她占他便宜的份儿,可没有他反过来吃她豆腐的理!

    “来来来,喝了这杯合卺酒,我们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夫妻。”

    华敏稍稍收敛唇边的奸笑,一转过身又换上喜孜孜的甜笑,十分殷勤地将合卺酒端到封以扬面前,想亲手喂他一口飮下。

    封以扬忽然接过她手中那杯酒,反过来喂到她的嘴边,温柔地道:“怎敢劳烦娘子。今晚是我不好,让你受了委屈,这杯酒就让我拿来抵罪。”

    您老也太幸运了吧!偏偏拿到那杯“加了料”的合卺酒。

    不着痕迹地瞄了瞄抵在唇边的酒,华敏嘴角隐隐抽搐两下,笑容发僵地道:“夫君千万别跟敏敏这般客气,敏敏出身低微,封家舅舅会说那些话也是人之常情”

    “敏敏不肯喝这杯酒,便是不肯原谅为夫。”封以扬美眸一黯,敦厚温雅的语气也失了笑意。

    这会儿,华敏连额角都在抽动。

    居然搬出这种话堵她,他也太快放绝招了!

    “敏敏是在生我的气?”封以扬又将青玉琉璃杯抵近她的唇瓣。

    “我没有,只是”

    “既然没有,那就喝了这杯酒,好让我心安。”

    望着他扬起迷人无害的笑,华敏当真是哭笑不得。

    大哥,不是她不想喝,而是这杯酒已经让她下了药,浅尝一口便能昏睡上大半日,她怎可能傻到自己喝下。

    为了逃过洞房这一劫,她事先藏了迷魂散,趁着方才喜房内四下无人,将迷魂散掺入了合卺酒。

    她知道这是鸵鸟心态,即便逃得过洞房,也逃不了一世。然而眼前也只能出此下策,日后且走且看,再想方设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