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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不到一个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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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他终于决定留下来。办公室的灯光很暗,他已经拉住了门把手准备出来,却听到背后那个低沉的声音说:“哎,总是这样总是借不到一个肩膀啊!”他的心里觉得有什么东西沉下去,他望向那张大办公桌的后面,桌椅太大,显得那个女人好小。她已经不再年青,也并不美丽,但他像听到自己心里有一个弱小的声音在哭泣——

    然后,那个脸颊借助着他的肩膀流泪,又刺痛到他心里。

    他叫扬,一个刚从东北中等城市走出来的坦率而又沉静的小伙子。同学时我就知道他向往的女孩是一个乖巧温柔,可以作家庭主妇的女孩,就像他追求的事业也只是比普通人优秀那么一丁点儿。

    可能就是因为他那种踏实而容易获得幸福的气质,他大学毕业后找到一份相当不错的外企工作。业务并不很忙,在那里他认识了张小姐。

    张小姐其实并不小了,她精于德语,粗通英语,加上她的个人能力,让她成为一个相貌平平但相当优秀的女人。在公司坐第三把交椅,是开发部的一把手,扬的顶头上司。

    就是说,她是那种不打算结婚的女人。他们在一起工作了一年,却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

    张小姐有时为人很怪僻,不容易被人理解。而且对普通男人来说,她太成功了;对于成功男人来说,她又不够漂亮。然而——让扬落进圈套的那个夜终于来了。

    这不是什么人设的圈套,而是上天设的圈套。

    扬从此陷了进去,并且越来越当真,想做一个负责的男人,去抚慰一颗受伤而又好强的心,但张小姐不肯给他一个结局。她不要结婚,不要孩子,她是那样骄傲的。

    她认为自己可以独自在这个天地间撑持下去。她承认她有时是有点软弱,但那只是非常偶尔的时刻。而她看着扬的肩膀时,目光却又像在说:这个肩膀就足够可靠么?它能给我的生命增加些什么样的自信呢?她有时甚至会为自己一时软弱的选择而愧悔起来。

    扬就这么和张小姐不明不白地拖了两年。

    扬说——你不知道我在所有公开场合看到她那种冰冷而自信的神情时,甚至会以为她是一个陌生的女性机器,而不是我们偶尔幽会时那并不好看,但火热真诚的女人。我徘徊了无数次,无数次地想离开,但对分手,她比我还冷静。她的目光含着嘲笑,像是笑她自己早就料到了这一着。没有一个男人肯为你负责一世的。从而更加坚信自己不去信赖一个男人是无比正确的。可她不知道,我也无法解释给她听:往往正是她生命中那种不安定感会最终为她带来一个不安定的结局。我真的怕她最终衰老后才发现自己导演了一场悲剧。真的想剖心剖肺地给她一个家!她可以随时伏在我的肩头流泪。而此刻我,我却成了一个开旅馆的男人

    扬很旁徨。成家吧,她不同意,离开她又于心不忍。他说,今晚她去参加一个年会,此刻她是成功而骄傲的。可是在那些没有工作的晚上呢?如果我不在,她又在谁的肩上依靠?她并不经常流泪,但我情愿做她软弱时的支撑工具。我怕想起那晚她的呢喃,那年她27岁了。我真的是心甘情愿地在和她这么耗下去

    “哎,总是这样,总是借不到一个肩膀啊”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好,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包括——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