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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心武与刘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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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刘心武与刘国重,倘是有人胆敢曰“不知”二字,怕是会笑掉大雅君子们的大牙的。刘国重先生是早经被誉为“平生不识刘国重,便称金迷也枉然”的了,对于刘心武先生,虽则还没有听到过类似的盛誉,但在学界,想来他的知名度应该是不在刘国重先生之下的——自然,倘借用了刘国重先生的说法,就是“仅仅是我个人感觉,不敢夸称麻衣神相铁口直断,也还不曾将中国衡器协会的那把铁尺,握在自己手里”——不敢要大家来相信的。

    如今就企图系统地比较下刘心武与刘国重,虽则有点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嫌疑,但其实是并不至于就犯难的,只要稍稍熟悉这二位密斯特刘的都应该知道,首先,在性别上,都是男性;在姓氏上,都姓刘——请原谅这样的比较的无聊,但某“疑似刘国重先生之马甲”的j5210155先生曾煞费苦心地罗列了居里夫人和乔峰之间几乎所有的相同之处,只差得出居里夫人就是乔峰的原型的结论,我实在佩服他的苦心和独到发现。其实在我看来,那样的比较,倘若移植到任何两个人的身上,也都是适用的。牵强,甚至并不太牵强地说来,人与人之间都是有着j5210155先生之所谓居里夫人和乔峰之间的相同之处的——自然,这里的刘心武与刘国重,亦然。然而,我自知这样的比较的无意义,某天下无双的lost先生曾经批判我的文章曰“无聊”大概是确实的,但我再无聊,却还没有无聊到脑袋里全是j5210155先生式的雅兴的。

    我知道刘心武先生的大名,已经有很多年了;但对于刘国重先生,则就抱歉得很,最多也只听说过不会超过半年的时间的吧,实在是“枉然”得厉害。自从对这二位密斯特刘有了那么点了解之后,就一直觉得,在他们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但我知道,这样的“发现”是很“无聊”的,是以也就一直不敢公然说出以免见笑于方家的。促使我终于在电脑前敲出这些文字的,是新近发生的一些事情。直白地说来,也就是我居然想到为刘心武先生叫声屈了。

    孔夫子曾教导我们曰“学而优则仕”我们后人发挥得是淋漓尽致,干某一行而“优”了,那是一定要改行的。刘心武先生的成名,本来是倚仗其作家的身份的,但自从其“作而优”则就“研”了。“作而优则研”改行做学者,研究他的红楼梦或曰秦可卿去了。于是乎论者以为“本国就此少了一个优秀的一流作家,却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三流红学家”其实岂止是“可有可无的三流红学家”而已,简直就是末流,是不入流,是众人眼中的沙子,是一坨臭不可闻的粪便,臭到所有和他扯上关系的人或者东西都跟着一起臭。张三夸了他两句,则张三成了睁眼瞎子;李四赞了他两句,则李四遭遇臭骂;甚至央视百家讲坛请了他去讲解,百家讲坛的择人眼光就遭遇质疑或者炮轰,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刘心武先生所以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原因说来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他对于红楼梦有了自己的解读方式,颠覆了其他几乎所有人的固有理念,得出了其他的不为他人所接受的结论,成为了红学派系里最为人所鄙夷的“索隐派”以此损害了其他人心目里的红楼梦形象,挨骂正是活该的。据说,红楼梦本来是“连一个标点符号也改动不得”的,而况你这样的解读乎?

    然而,不论遭遇到多么强烈的责难和非议,我们的刘心武先生是百折不挠的,继续在他的索隐派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据心理学家的分析,这样的情况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真的相信自己的独特的见解是正确的,因此必须坚持下去以求正果;一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独特的研究的谬误,然而面子上下不来,因此不得不坚持下去以求不正之果。刘心武先生属于哪一种,我们不是孙悟空,没法钻到他的肚子里去看个究竟,但我想,刘心武先生静了下来,是一定会想一想自己的处境和遭遇的。这个时候,倘若他想到了他们刘氏宗族里的那位国重先生,我想他是一定会暗叹命运之神的不公的。

    在这里,就有必要插进来几句话了。我知道将刘国重与刘心武拉扯到一起,是必定会遭人非议的。因为提到了他二人,势必会避免不了地谈到金庸与红楼梦。而将金庸与红楼梦拉扯到一起,本身就是见不小的麻烦事。有人说了,中国的四大名著第一是鹿鼎记,其次是天龙八部与射雕英雄传。红楼梦最多派到第四。但在这同时,就也有人——譬如刘国重先生——也说了,金庸的15部作品加在一起,比不上红楼梦的一半或者2/3。孰是孰非,难有定论。因之我一直避免着将金庸作品与红楼梦作比对。这里之所以不得不相提并论,也是有其原因的:我的“夫江始出于岷山”的金学末路之二——走火入魔在收到了一大票非议责难的同时,我很惊讶地发现,超过一半以上的人都拉扯来了红楼梦,关于我的对于刘国重先生金庸解读方式的批评,几乎所有的人都会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读方法,大家都是在说自己想到的东西,这样就可以了”、“个人对事物的看法意见必不同于其他任何人,兼听则明”、“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视角和阅读方式,别人是没有资格来批判”等等之类的话,对于刘国重先生的金庸解读法给于了不低的评价。

    这里我们经可以清楚地看出来其中的矛盾了。同样的对于文学作品有着自己独特的解读,何以在刘心武先生遭遇到了几乎全民性的批判的同时,刘国重先生却一路绿灯凯歌高奏呢?不论刘心武先生怎样地被批判为“彻头彻尾很无聊的索隐派”客观地说来,也不能不承认他的解读是有其道理存在的。红楼梦本是本没有完成的著作,后人的无论被归为哪一派的研究,也不过是根据脂批的线索而来的。刘心武先生无论加入了多少个人的主观臆断,没有人能够拥有绝对的证据将他全盘否定。他的之所以遭遇全民性的批判的原因,说白了,无外乎两种。一是赋予了红楼梦太高的价值——譬如“连一个标点符号也改动不得”等等;再就是人云亦云。中国人本来就有着骂人的嗜好的,见大家都向他吐去了唾沫,谁不愿意跟上去凑个热闹的呢?公平地说来,刘国重先生的金庸解读法,是与刘心武先生的红楼梦研究没有多大分别的。自然,我们并不能就说刘国重先生的金庸解读法就也是什么索隐,但是他的就金庸文本而阐述其余,其实是更在刘心武先生的索隐之下的。

    文坛黑驹王彬彬先生有过一段话,我以为恰是这二位密斯特刘所以会有如此境遇的原因所在:“有位西方人说过,一个人选择抑或拒绝某种哲学,并不因为观念本身的原因,倒是源于气质,我对此深以为然。所谓思想上的差异,常常其实是气质上的排斥;所谓学术上的争辩,往往不过是心灵的交锋。在人文领域,所谓纯学术的分歧,纯理性的思考,我相信并不存在。”

    我终于明白,对于二位密斯特刘的不同到几乎算得天壤之别的评价,其实是与思想学术等等什么的都没有关系的。只不过“气质上的排斥”、“心灵的交锋”而已。刘心武先生假若会暗叹命运之神的不公,实在也是应该的。只不过这“命运之神”也不过各自的读者,如此而已。

    这么说,并不是批评读者们对于作家的评价有甚偏颇,只是我觉得,对于文学作品,要想做出公正的批评,这样的明显添加了太多个人好恶的观点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鲁迅先生曾说“反对含泪的批评家”说“批评文艺,万不能以眼泪的多少来定是非”何以在我们今日,个人的好恶几乎都成为了文艺批评的首要前提呢?当然,这么说,一定会有人很是谦逊地反对说,他们的对于刘心武与刘国重的观点并不能称之为文艺批评。我会说,这实质上只是矫情的说法。在实际上,他们将自己的观点看得有多么重要,他自己一定是很了然的。

    我曾经议论王彬彬先生说“中国学界真正意义上的文学批评,我是很怀疑它的存在的。”现在看来,这句话是并无甚过分的。“大家都是在说自己想到的东西,这样就可以了”、“个人对事物的看法意见必不同于其他任何人,兼听则明”、“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视角和阅读方式,别人是没有资格来批判”这些言论,在我们的很多人那里,是因人而施的。对于很多人的很多不同于别人的东西,他们一定是会想方设法地加以批评和诋毁的。而只要这样的情况不会改变,真正意义上的文学批评,也就永远不可能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