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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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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张寡妇家失火那天起,,二坏就忧心忡忡六神无主了。

    那天深夜十一点了,二坏刚送完几个客户,突然接到媳妇打来的电话,说母亲病了。急急忙忙把公司收拾一下骑上摩托车往家跑。进了村,看见人们有的提着水桶,有的扛着铁锨,一溜小跑地从对面赶来,二坏惊异地一回头,身后红通通一片。啊!谁家失火了?二坏来个急刹车,刚想去救火却又停住了。他还不知道母亲病的什么样儿?又登上摩托,直奔自家去了。

    二坏媳妇见婆婆肚子疼得在炕上打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出出进进地盼着二坏早点回来。当她在大门口站定时,见二坏过来的方向发红,问二坏是谁家失火了?不知道是谁家失的火,二坏说,反正有不少人去救火了,火势也不大,一会儿就会扑灭的!走,进屋吧。

    二坏看母亲疼得厉害,不由分说就去乡医院买药了。临出门,还告诉媳妇说,你快去拿铁锹救火吧!

    当二坏媳妇赶到火场时,大火已被众乡亲扑灭了。是张寡妇家的三间大房烧得扒了架,屋里的东西也多数被烧毁,张寡妇痛不欲生,一边哭一边骂:“是谁这么缺得点的火?这让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呀?”

    这么大的损失,搁谁也是难以承受。村里的人们像开了锅一样,沸沸扬扬,低声耳语是张三,是李四的猜测着,后来,听三黑子说,起火的时候,二坏是唯一从张寡妇房后身经过的人。

    人们让张寡妇在房后身铺上半尺厚的沙土,刮得壁平,在上面洒上水。第二天一看沙土上轧的车印跟二坏摩托车轮胎的花纹一模一样。张寡妇隔三差五的在二坏的房前屋后指桑骂槐,让他屁眼子长疮脚底下流脓,不得好死!

    村里有的人说,街坊四邻的失火都不管,还当劳模?也有的说,火就是他点的,他还能救火。还有的说,二坏也不是啥好东西,准是他想欺负张寡妇,张寡妇不干,二坏才给点的火。从此,老少爷们儿见了二坏都是擦肩而过,说他没好心,报应!就连大儿媳妇生了个闺女,也成了人们的议论的热门话题,老太太们说,看那媳妇肚子的样子生下来准得是小子,可二坏没好心,才让他家断了香火。

    自己的亲戚﹑朋友也劝二坏说,有事不怕,自首了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呢。二坏听了,语塞,干生闷气。

    二坏不顺心,拿媳妇出气,举起擀面杖,媳妇一惊向后一闪,被盈满水的洗衣大盆绊倒,摔了个仰面朝天,左手着地过猛腕部被摔成骨折,花了两千多块钱才治好。媳妇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回了娘家,不想再回来。

    众口铄金,二坏觉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整天神魂颠倒,啥也干不下去,连自己的服装厂也没心管了,只好停产,躺在炕上一动不动。二坏心里堵了个大疙瘩,成了心病。

    二坏的大儿子金贵请来赤脚医生,又是打针又是吃药也不见成效。医生说快上医院吧!

    二坏从医院回来,便找到村主任,让村主任主持公道,平平理。可村主任说,这理我怎么平呢?说是你点的火谁也没抓住你的腕子,说不是你点的,我说了,人家相信吗?人云亦云,没办法,他们的嘴就让他们说去吧,过阵子就好了!

    二坏耷拉着脑袋回了家,心想,如果真是我放的火,甭说坐牢就是枪毙我也认可,可不是呀!

    一天二坏鼓起勇气对张寡妇说;二婶,那天那把大火不是我点的!

    张寡妇一笑,又把脸一沉,说,我可没说是你点的!

    我知道,您是没说!

    对呀!是有人说,起火的时候你把帽檐往下一拽,骑着摩托从房后身跑的。

    二婶,我没回来救火是我的不对,可让我承认点火,那不仅对不起二婶,也对不起父老乡亲,更对不起我的良心,连自己的祖宗都对不起。

    张寡妇没听他说的是啥,一甩手走了!

    两天后,两个公安出现在二坏的眼前,二坏说:火确实不是我点的。

    你有证据吗?

    我妈和我媳妇都是证明!我没救火是给我妈买药去了。

    他们只能证明你去买药,但不能证明你进家买药之前干了什么?

    那你们说我点火有谁能证明呢?

    有!两个民警肯定地说,即有人证又有物证!

    二坏在人证物证面前无可辨驳,低了头。按照治安处罚条例被拘留十五天。

    舌头根子压死人,二坏陷入困境,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一气之下登上南下的列车,再也不想回这个村了。

    两年后,本村独眼龙三黑子因偷摩托被当场抓获,在刑侦人员的追问下,供出那天深夜在张寡妇的后窗户上洒上汽油放火的犯罪事实。

    那是四年前的事,一个月黑天,三黑子跳墙进入张寡妇家欲行不轨,被张寡妇用剪子扎瞎了左眼,仓惶而逃。成了独眼龙的三黑子故意放火以解心头之恨。

    张寡妇让二坏的大儿子金贵把二坏两口子找了回来。

    张寡妇后悔莫及,声音颤抖地说:二坏侄子,是婶子对不起你们了!为这事让你们两口子在外边揪着心过日子。我也有愧呀!说着张寡妇两腿正要跪下,一把让二坏给拦住了,二婶,您是长辈,我可担当不起!

    二婶,我早就想了,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我二坏一不偷,二没抢,正大光明办企业,挣钱也挣在了明处。二坏又坦荡地说,人人都有一张嘴,想说啥就让他们说吧!

    大侄子,那事过去两年了,我们都不把它放在心上才好呢!张寡妇的女儿淑雯也说二哥二嫂走了以后我妈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三黑子被捕以后,我妈更是内疚,不知哭了多少场,有几次在梦中还哭醒了过呢!现在好了,这事弄明了,一块心病放下了,咱们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吧!张寡妇眼圈一红两行泪水从她那消瘦的脸上流下来。

    二婶,我没事的,您娘俩回去吧!

    二坏听了淑雯的话,压在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搬掉了,感到无比的轻松。

    二坏的服装厂重新开业了,但二坏没有直接管理,而是让二儿子宝贵当厂长,聘请张寡妇的女儿淑雯担任会计。

    厂子越办越红火,宝贵和淑雯的感情也逐渐升温。

    一年后,二坏和张寡妇成了儿女亲家。

    宝贵和淑雯举行婚礼的那天晚上三黑子到小南河投河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