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剑海鹰扬 > 第三十章同仇敌忾

第三十章同仇敌忾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疏勒国师道:“小姐,怎说?”

    端木芙道:“实不相瞒,我心中一直以援救文达之事为先,突围之事还是其次。因此之故,我舍弃了可以脱困的南方,也就是文达他们所在之地,免得大阵涌起,把他们也卷了入来。”

    疏勒国师道:“换句话说,假如不是被文达他们阻碍,我们可以冲出重围么?”

    端木芙道:“他们刹住此阵的生门,就算冲不出去,也有更多的斩获和胜算”

    崔阿伯忍不住插口道:“小姐不选此路,果然大是失策。”

    端木芙道:“我固然是失策了。但亦是故意而为,希望救得文达他们。谁知雷世雄才略过人,精于决断,竟甘冒被我们突围而出之险,务必先杀死文达,假如换了才识较差之士,必定先来对付我们,文达、莲姬即可乘隙遁走了。”她轻叹一声,又道:“文达的武功,一定已臻一流高手的境界,才会使得雷世雄如此重视。如若能救了他们,独尊山庄也有好瞧的。”

    她乃是站在最内的圈心,所以尽管四下激斗交锋,时时刀落血冒,十分紧张。但她却可以从容不迫,娓娓而言,不必出手招架。疏勒国师和广闻大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总有敌人伤亡,使得敌方之人,极感忌惮。

    若然不是雷世雄等十馀高手入阵抵挡,迟早得伤亡过百之众。只听雷世雄洪声喝道:

    “端木小姐听着,本庄伤亡之人不少,足见你们的高明。但咱们乃是敌对之势,你们高明,则本庄自然吃亏,因此之故,本人要求你们立即弃械就缚。如若不然,我为了部属性命着想,只好施展毒着,当场全部杀死,休想一个人漏网。”

    崔阿伯冷嗤一声,道:“冒什么大气,这话想唬谁啊?”

    端木芙却泛起忧色,道:“我们今日真是一着错,满盘皆错了。”

    她满腔尽是悔疚之情,这一点谁都不知,甚至连崔阿伯,亦不晓得她竟在自责不已。要知目下这等情况,原本是她所导演而成。她只为了一个私念,那就是如何找寻出血海深仇。

    因此,当她相信了少林寺没有嫌疑之后,便一步步依计而行。

    最初时,她已防到有这种可能,是以那些劲箭上的毒药,只是一种奇异麻药,受侵之人,昏倒如死。

    事实上,当然不是死,此所以其后少林寺清风、广闻等高手,才肯经易的放她走路。如若那十馀僧人已死。广闻等不拚命才怪。

    端木芙乃是要看看有没有奇峰突出的门派人物,前往侵袭少林馀下诸僧。因为假如馀僧皆亡,则少林寺一定把这笔血账,完全算到端木芙头上。其时死无对证,端木芙纵想否认,少林寺亦绝不相信。

    她也算出独尊山庄最有可能出手,以便使少林寺和端木芙干上了,江湖定然为之大乱。

    果然不出所料。真是独尊山庄大遣兵马,想杀尽诸僧,行那移祸东吴之计。

    这一来,她又生出新的烦恼。因为如果是别的宗派或集团,来杀少林众僧,则可以确证这一帮人马必是端木世家的仇人。但独尊山庄却有另一个莫大理由可以这样做,那就是由于少林、武当二派,已表示支持翠华城。则独尊山庄设法使少林和端木芙火并!实是合情合理之事。

    换言之,唯有独尊山庄这样做法,可使端木芙无法断定他们是与端木世家惨案有关。孰不知她含有私心,以致许多地方失算。因而如今陷人了险境。

    疏勒国师道:“他们可是想使用暗器?”

    端本芙道:“不错!我相信他们除了强弩硬箭之外,还有其他绝毒暗器,例如烈火、毒水这一类无法抵御的手法,便可以杀尽我们了。”

    雷世雄又高声问道:“端木小姐,请一言立决。”

    端木芙有生以来,从未感到如此的软弱无力,她向来是以才智称雄,这刻既是感到计穷,自然难以支持了。她转眸一望,蓦然惊悟,忖道:“原来我时时觉得心灵空虚,竟是因为没有一个可以倚赖寄托之人,唉!说起来实是可怜,我一个弱质女流,身上竟担负如许重大的使命,面对看各种强敌,也只有独力奋斗。”

    疏勒国师挥手传令,那七八名西域高手,立刻聚集全力,准备应付敌人的凶毒攻势。那边广闻大师亦向清风长老示意过,当即由他们加上郭神拳大师、玉金刚大师,四个人为主柱,排下一个阵势。

    雷世雄厉声道:“端木小姐,你本是当代第一才女,为何至今尚看不出生死胜败的契机?你尚不投降就缚,莫非甘心送死?”

    端木芙长叹一声,正要开口。突然间,瞥见敌阵生出了动摇之势,霎时间由西南角传遍了全阵。这儿所谓“动摇之势”只是一种极隐微的徵象,只有像端木芙这种深谙阵法,具有慧眼之人,方始看得出来。

    她立刻高声说道:“雷大庄主,我承认已无力与抗了。你把我擒去,也就足够了,对也不对?”

    说话之时,举步走去。崔阿伯第一个大惊失色,其馀如疏勒国师、广闻大师等,亦都骇得四肢发冷,为之呆住。只见她当真要走出这一群人布下的坚守阵势。崔阿伯横杖欲挡。

    端木芙向他一瞪眼,严厉地道:“阿伯不许多事,亦不得多言!”

    她自有一种尊贵气度,使得这个把她自小养大的崔阿伯,也被她震慑住,竟至全然做声不得。雷世雄本已举起右手,这一落下,即将有无数种奇异暗器,夹杂在劲箭中,疾袭敌人。他本来也不敢相信端木芙真会投降就缚,只疑是缓兵之计,可是她竟付诸行动,斥退崔阿伯,可就又不能不信了。因此收回了命令。

    端木芙一步步走去,掠过最外面的己方之人时,似是大为伤感,回头向他们投瞥了一眼。连雷世雄这般高明英武之士,也看不出她目下正在施展缓兵之计。因为她已付诸行动,再踏前数步,便落在雷世雄手中。而这数步的时间,只不过是转瞬之间,缓兵之计,决不敢如此施展法。

    广闻大师厉声道:“端木小姐,你纵是自缚以降,但独尊山庄仍然不会放过我等。因此何不乾脆留下,同心戮力,与他们决一死战?”

    端本芙突然道:“好啊!这话甚是。”

    蓦地一跃,快如飘风,已回到己阵当中。雷世雄方要含怒发令,但同时传来的警讯,使他不得不分散了注意力。说时迟,那时快,右侧人丛裂开,一股人马冲了入阵,刀光剑光,以及惨叫之声,一齐传送到双方耳中。这一股人马约摸是七八个人,领头的是翠华城少城主罗廷玉、剑后秦霜波。怪不得他们衡入来之时,快如闪电,势若破竹。许多方才被他们砍杀伤亡之人,此刻才传来惨叫之声。

    除此之外,四方八面都有警讯传来,显示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四方八面进攻独尊山庄。

    雷世雄立时转动大阵,自己率领了七八名高手,在最内层,抵御核心中这一群高手强敌。他的阵法一旦受到敌人的牵制,疏勒国师及少林这大霉高手们,便如归山猛虎,入海蛟龙一般,马上活跃起来,圈子倏然扩大,与罗廷玉、秦霜波他们会合。此时四下杀声大作,而这核心之中,独尊山庄之人更是伤亡。

    端木芙在诸僧和西域高手环护之下,再加上崔阿伯贴身保卫,她的安全,一点不成问题。至于罗廷玉、奏霜波这一股人马,加上了疏勒国师和广闻大师等特级高手,纵横转战,威势强绝。只杀得独夺山庄之人,狼奔豕突,死伤惨叫之声,此起彼落,益发显出大势已去。

    假如不是雷世推率众奋抗,则伤亡之人,至少也得增加一两倍之多。双方混战良久,独夺山庄之人越来越少。好几次雷世雄竟是孤杖单刀,力拼两叁名强敌。

    这时罗廷玉方面之人,已有大部份突破敌阵,向核心迫近。霜衣卫队则越来越少,相形之下,比照更为强烈。罗廷玉的血战宝刀发出震耳惊心的风雷之声,每一招劈出,必有敌人伤亡。

    他看准了独尊山庄大将之一的索阳,亦即是玄武帮帮主,外号追魂太岁。心想:“祗要杀死这种等级的人物,一个可抵数十霜衣卫队。”

    现下已没有阻手碍脚之人,他集中意志,奋起神威,虎目中射出森寒杀机,宛如两道闪光,罩定了索阳。追魂太岁索阳突然间感到一阵寒栗,毛发皆竖。转眼一望,恰好碰上罗廷玉炯炯的眼神,登时又是一惊。

    罗廷玉挺刀疾进,脚下发出“哧哧哧”的声响。在这等乱军杀之际,本应无人听见。然而索阳却感到他这一阵步声,宛如天鼓雷鸣,震得他耳中生痛,斗智消萎。他乃是久历戎行,不晓得拚过多少次命的人物,此时已知道对方的坚凝强大的气势,已压倒了自已。

    但见罗廷玉晃眼已自迫近,索阳待要逃走。殊不料罗廷玉手中宝刀,闪耀出千万点精芒,化为一道虹光,闪电般攻到。这一刀在旁人眼中,似是十分简单平淡,可是在索阳眼中,竟然千变万化,查看不出来踪去迹。这等仗如何能打?索阳这骰负有盛名之人,陡然骇得心寒胆裂,空自举起那一对跨虎篮,作势封架。

    说时迟,那时快,精虹一扫而过。索阳人头落地,身兀自屹立未倒。

    罗廷玉这一刀之威,把独尊山庄之人,吓走了七八个,馀下二叁十名霜衣卫队,也都溃不成军。混战了一阵,又伤亡了六七个之多。翠华城的子弟兵,以及各路武林人物所组成的大军,巳形成了包围之势。

    核心之中,雷世雄只下四个高手,以及二十馀霜衣卫队。雷世雄挥杖吼啸,馀众全部集合起来,结成一个小阵。前后不到一个时辰,他已经从稳居上风,军容赫赫的主帅,变成了垓下的楚霸王项羽了。

    罗廷玉压刀不动,因此馀人也全都停下来。千百道目光,完全集中在他和雷世雄身上。

    雷世雄长笑一声,豪雄如故,接看说道:“罗公子,咱们非拚个生死不可了!”

    罗廷玉道:“看今日的情势,正是如此。”

    雷世雄道:“兄弟可以代表家师出手,但馀下之人,都无什关连,罗公子你何不让他们安然离开?这样兄弟也可以专心奉陪。”

    罗廷玉道:“以雷兄这等人品气慨,兄弟心折得很,假如不是为势所迫,真想好好结交一番,可惜,咱们是泾渭分明,势难两立。现在言归正传,雷兄今日想拚便拚,不想拚也得拚,没有选择之权。说到馀众,兄弟可不能轻易放过。”

    雷世雄还未开口,背后转出一人,厉声道:“罗廷玉,我彭典先代师兄斗这一杨。”

    他丰神如玉,潇洒不群。如今加上一份豪情胜慨,益发轩昂飞扬,使人生出爱惜之心。

    别人倒不怎样,剑后秦霜波不知如何。竟泛起袒护之念。当下扬声说道:“彭典,若然你是知恩图报,是以甘愿洒鲜血,掷头颅,为你师兄挡这一阵,这实在是无可厚非。”

    她一开口,人人都不敢出言打岔。彭典见了秦霜波,马上就敛起那份杀气,恭容聆听。

    他变得如此模样,许多人都大感不解。

    秦霜波略一停顿,便又说道:“但你当思你目下这一身武功,从何处习得?假如你没有忘记的话,我要你听从雷大庄主之言,马上退出。”

    雷世雄道:“秦仙子之言甚是,二弟速去。”彭典长叹一声,面露痛苦之情。

    罗廷玉剑眉一剔,含怒说道:“彭典乃是独尊山庄之中的重要人物,霜波你放他走,岂不是要我好看?”

    奏霜波了解他的心理,一则事实的确如此,二则他也不无吃醋之意。

    因此她并不拿道理反责,只道:“我要他允诺离此之后,有生之日,再不侵犯翠华城,亦永不卷入你们的是非漩涡之中。”众人一听若是如此,罗廷玉当然没得话说了。

    雷世雄朗声道:“我以独尊山庄主持人的资格,宣布彭典从今而后,非复是本庄之人,不管他愿意与否,此话已成定案。”

    假如没有雷世雄这等大师兄,彭典当然不能答应秦霜波的要求。彭典听了这话,登时涌出泪水,跪倒在雷世雄面前,却已说不出话来。

    罗廷玉冷冷道:“彭典,咱们的公仇算是了断吧,但还有一段私仇,你可曾忘记了?”

    彭典身躯一震,雷世雄趁势拉他一把,让他起立。

    雷世雄道:“秦仙子,罗公子之言,你也是听到的,看来咱们都白费心机了。”

    彭典高声道:“罗公子,咱们有何私仇?”他故意立即接口,以免秦霜波答不上话来。

    罗廷玉道:“舍妹因你的流言和毒计,断去了一臂。”

    彭典仰天一笑,道:“要解决这件事,何难之有?”

    只见他唰地拔出杖中之刀,往左臂砍去,刀刃一挥而过,整截手臂,落在尘埃。

    罗廷玉跺脚道:“罢了!罢了!彭典,你我之仇,从此一笔勾消。”

    此时已有人上前,替彭典止血上药,包扎停当。

    罗廷玉上前两步,气势迫人,又朗声道:“雷世雄,你独尊山庄之中,竟也有不少英雄好汉,你可传令手下,如要离开,可随彭典出去,绝不留难。”

    雷世雄道:“这倒要向罗公子致谢了。”

    他仰天嗟叹一声,想起昔年攻破翠华城时,何曾网开一面?但对方毕竟是正派英侠,心胸、手段,大异于师父严无畏。彭典在催促之下,举步走去,行了一一十馀步,回头一望,只见独尊山庄之人,全部跟着自己。

    那边厢雷世雄独个儿站立在强敌群中,虽然显得豪雄盖世,毕竟孤独得教人生怜。转眼间,彭典等人已完全走光,雷世雄面色变得十分肃穆,道:“罗公子,我今日纵是死在你刀下,也绝不敢有怨心。我相信假如我不是家师座下首徒,你一定会放过我,对也不对?”

    罗廷玉颔首道:“雷兄说得不错,可惜时势迫人,使我不得不倾全力与君决一死战。”

    雷世雄哈哈一笑,道:“罗公子如此看得起兄弟,今日之战,虽死无憾。”

    此时众人已散布作一个圈子,外层尚有数百人之众,布防严密。要知道早先分兵突破独尊山庄那座大阵之人,乃是杨师道,此人深谙韬略,通晓兵法。因此,这刻又是由他指挥布阵,雷世雄纵然不要脸,突然逃走,亦不易突破外面的阵法。

    自然雷世雄不是这种无耻之徒,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等贻笑天下之事。他的目光扫过秦霜波等人,发现竟没见宗旋的影踪。他微感奇怪,因为在这等时机中,他应该在场,方可收呼应之效。

    现在也不容他多想了,因为罗廷玉这个敌手,非同小可,自己不论是在招式功力上,或是心灵智慧上,有一丝的空隙,便将陷入被动捱打,以迄万劫不复之境。因此,他急忙收拢心神,贯注于敌人身上。

    罗廷玉提刀向他迫到,顿时全场被一股强大劲厉的杀气所弥漫,令人不寒而栗,斗智大见减弱。旁人的感受,竟也如此,身处局中的雷世雄,所受到的压力之大,自是可想而知了。

    雷世雄也挺杖反迫,见机出击。他存下了必死的决心,那股气势之强大,自然亦不在话下。除了这股气势之外,他手中的怒龙杖,招式间也增加了一股凶厉之气。

    这是因为他不必过于讲究自已的安全,形势已迫得他作全力出击的打算,所以凶威特盛,亦使人望而心寒胆裂。两人相距丈许,便绕圈寻觅对方可乘之隙。这一刹时之间,全场静寂如死,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可以听见。

    后面大阵中走出一人,悄无声息地往前走。但目下巳没谁注意到他。自然假如他是敌方之人,决不会无人置理。他走到秦霜波身边,踌躇了一下,忽又挪动脚步,向端木芙走去。

    雷世雄突然出手,怒宠杖“轰”一声,当头砸落。这一招果然具有翻江搅海之威,又如迅雷横击。但见罗廷玉宝刀一挥,人随刀走,一下子就穿出对方杖影之外。两人忽又凑上,互攻了一招。刀杖相触,迸射出无数火星。

    雷世雄此时显示出他绝强的实力,怒龙杖挥舞如风,抢占先手,连接攻了五六杖之多。

    罗廷玉并不一味与他硬拚,宝刀施展出精妙奇奥的招数,封拆敌人杖势。他使得如此灵活奇巧,使人泛起了鸢飞鱼跃,活泼之极的感觉。双方着着激斗了二十馀招,罗廷玉的宝刀威力渐强,不似刚才一味避重就轻的打法。

    雷世雄全神驭杖,尽力猛攻。谁知忽然间一眼瞥见了宗旋,心中顿时一怔,精神略为分散。这一下,在一般人看来,全无异状,但在罗廷玉眼中,却等于已开放了门户,任得自已长躯直入。

    他的宝刀上又蕴蓄了足够的真力,但须砍劈出去,定可立毙敌人于刀下。然而他竟没有这样做,反而收刀退了两步,冷冷道:“雷兄有何心事?不妨早做安排。”

    雷世雄自己何尝不知方才的一怔神,已陷人了必死的境地?因此罗廷玉突然收刀而退,使他几乎难以置信。不过他随即勃然大怒,厉声道:“罗公子,你这话当真可笑得紧,你焉知不是我诱敌之计?”

    罗廷玉哑口无言,虽然他心中知道他乃是强词相责,非是事实。雷世雄怒气勃勃,又道:“罗公子,若然再有这等情形,休怪我雷某言语得罪。”

    话声方歇“呼”的一杖扫去。罗廷玉大吼一声,血战宝刀使出一招“霆斗雷驰”此是“君临天下七大招”之一,也就是罗廷玉仗以称雄天下的绝艺。但见宝刀化作一道强烈精虹,锹然射出“锵”一声,架开了敌杖,直取雷世雄胸口要害。这一招已分出了胜负,雷世雄虽然不是立毙于这一刀之下。

    但败势已成,此后一连尽力封拆了七八招,越发显得危殆,难有反败为胜之机。猛然间人影倏分,雷世雄曳杖连退七八步。而罗廷玉却如影随形,落在雷世雄身前,挺刀欲剌。雷世雄不知是受了内伤,以致无力封架,抑是自知终难匹敌,是以放弃了困兽之斗,自甘送死!但见他杖垂地上,门户大开。众人无不动容变色,只等罗廷玉一刀毙敌,便爆发出欢呼之声。

    当此千钧一发之时,猛然间一声断喝,竟迫得罗廷玉煞住刀势,回眸望去。他刀尖已柢住雷世雄胸口,只要在前一送,即可立毙敌人。这一声断喝,竟是出自宗旋之口。罗廷玉已得过秦霜波警告,是以对他特别留心。此刻间闻得他大喝之声,心知必有大变,加以另有一个原因,这才会煞住刀势,竟不立毙对方。

    人人都向宗旋望去,只见他左手抓住端木芙,右手已掣出了长剑,满面杀气,凶厉迫人。崔阿伯已被他推开了七八步,此时面色如灰,手中的九曲拐欲待发出,却又投鼠忌器,不敢出手。

    宗旋望也不望他一眼,厉声道:“罗廷玉,我用端木芙一条性命,换回雷世雄的,你怎么说?”

    所有的人完全楞住,只有秦霜波和罗廷玉,神色如常,似乎并不因此而震惊。

    雷世雄道:“宗旋,你走吧,我的生死已无关重要。”

    他的声音已远不若早先雄壮了亮。端木芙心中大是怜悯,想道:“他身上已负重伤,但仍然生怕罗廷玉不肯答应这条件,以致害死了我,唉!想不到他对我竟然恁般多情。”

    宗旋道:“不行!以我看来,端木芙的性命,珍贵无比,谅他罗廷玉也不敢不答应。”

    罗廷玉没有回答,双眸中流露出为难之色。全扬鸦雀无声,众籁俱寂。所有的人,都等候罗廷玉说出他的决定。不管是放人抑或不放人。那都是足以震动江湖的大事。

    崔阿伯厉声道:“宗旋!你是什么人,何以忽然帮助起独尊山庄来了?”

    正因宗旋侠名极盛,因此之故,他走近端木芙身边之时,崔阿伯不加注意,仍然注视着那一场激斗。

    宗旋哈哈一笑:“好教天下英雄得知,兄弟便是独夺山庄嫡传门人,那雷大庄主,正是区区的大师兄。”

    这话顿时震惊全场,使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秦霜波轻叹一声,缓缓道:“这样说来,那一次江上追逐,你竟是那个使鞭老人了?”

    宗旋道:“是的!”

    他长长透一口气,又道:“我今日当面向你承认了:心中顿时十分舒坦。”

    端木芙接口道:“这是因为你天性尚不恶,不喜这等作伪行间之事,才会心中耿耿,恨不得早早恢复本来面目,我可有说错你么?”

    宗旋道:“不知道。”

    停歇一下,又道:“你最好别多嘴插口。”

    崔阿伯诚恐小姐遭受不测,忙道:“他说的是,小姐你别惹他。”

    端木芙心中一笑,忖道:“我指出他天性并不邪恶一事,已足以使严无畏听了,心中不舒服,因为他会想到也许有那么一天,宗旋会改邪归正。”

    秦霜波接口道:“宗旋!目下端木小姐乃是另一派的领袖。你如若伤了她,势必激起这一路人马的仇恨,向你寻仇作对,至于罗廷玉这一方面,他似没有多大关系。”

    宗旋冷冷道:“仙子之言差矣,我深信端木芙和罗廷玉之间,有某种微妙关系”谅他非答应我的条件不可。”

    秦霜波微怒道:“端木小姐不识武功,你竟向她下手,真是鲜廉寡耻之行!”

    宗旋道:“我承认应该向你下手,可是一则你具有预知危险的本事。二则我那大师兄已露出了破绽。聪明如你,岂能不觉?所以我临时变卦,改向端木芙下手。这也是无可如何之事。”

    秦霜波道:“我看罗廷玉未必会答允。”

    宗旋道:“他如不答尤,则端木芙之死,责任由他担承,与我无干。”

    崔阿伯终是直性子之人,闻言勃然大怒,道:“我家小姐若是死了,必是死于你手,如何反倒与你无干了?”

    宗旋冷冷道:“假如罗廷玉答允,她便可无事。他不答应而迫得我下手的话,自然是罪在他身上了。

    ”

    他停歇一下,又道:“你少跟我顶撞的好,不然的话,我将使端木芙先吃点苦头。”

    崔阿伯果然忍住一肚子乌气,不敢作声。

    罗廷玉高声道:“看来我除了答允放走雷世雄之外,别无他途可以使端木小姐保存性命了?”

    宗旋道:“到目前为止,果是如此。”

    罗廷玉摇头,无可奈何地皱眉寻思。

    宗旋大喝道:“快点决定,我可不能久侯了。”

    空气立时变得十分紧张,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罗廷玉身上。罗廷玉虎目一转,落在端木芙面上,只见她那一大络秀发已经垂下来,露出那张甜美之极的面庞。她星眸中并无畏惧害怕之色,似是深信自己一定不会遭害。但也似乎蕴含看别的意思,教人难以测度。

    雷世雄也见到她的真面目,眼中光陡增,精神大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洪声道:“宗旋!我尚有一拼之力,你速速放了端木小姐。”

    他的话声震耳生疼,威风凛凛。使得全场的目光,又向他望去。

    宗旋坚决地道:“大师兄!你负伤甚重,小弟焉有不知?古语道是:留得青山在,那怕没柴烧?咱们兄弟今日脱身出困,很快就有卷土重来之日,请你视在不要干涉我。”

    秦霜波摇摇头,道:“宗旋!你最好再想一想,须知罗廷玉一旦下决心拒绝了,你便面临抉择。纵然你杀死了端木小姐,但你将不得好死。”

    宗旋狂笑一声,豪气冲霄。许多人见了他这等英雄气慨,再加上雷世雄和彭典所留的印象,都不觉大为惊诧疑惑,想不通以严无畏这等奸雄,如何会收录这许多的英雄人物为弟子?罗廷玉被迫不过,只好道:“罢了!我答应今日放过雷世雄便是。”

    他这话一出,崔阿伯首先透一口大气,高聋道:“公子,老奴这厢行礼感谢了。”

    罗廷玉道:“老伯别多礼,端木小姐曾经助我多次,我岂能忘怀?”

    宗旋纵声而笑。道:“罗廷玉,我谅你也不敢不答允,现在要我放了她也行,但你如何保证我们的安全?假如我一放手,第一个发难的人”

    他的目光转到崔阿伯面上,却摇头表示不是,又道:“第一个出手之人不是你,而是疏勒国师。”

    罗廷玉道:“我岂能限制疏勒国师。”

    宗旋道:“若然如此,有烦你和秦仙子一同护送我们出去。”

    一个中年大汉厉声喝道:“宗旋!你这话未免欺人太甚了。”

    宗旋望他一眼,道:“你是谁?竟在这儿大呼小叫的?”罗廷玉道:“这位是我秦叁叔秦绍。”

    宗旋道:“原来是翠华叁雄之一,失敬失敬,但你最好少开口,因为你目下非是作主之人。”

    他转眼向秦霜波望去,又道:“秦仙子怎么说?”

    秦霜波蓦地发觉他眼光之中,含有一种悲怆、失意与激动的意思在内,心中自是明白,暗自忖道:“他早已深深爱上了我,但后来又知道永远不可能胜过罗廷玉,所以妒极生恨,决然公开了他的身份。然而事到如今,他却不免有悲凉凄怆之意,唉!人生的奇幻莫测,实是使人感到心寒!”

    她轻轻叹息一声,不禁又想到自己本有超凡脱俗之志,但如今亦在这人海中,与芸芸众生共浮沉。正如陶潜诗中所谓“误入尘网中”的感慨相似。

    宗旋又高声问了一次,秦霜波把缥渺感慨的思绪收回来,淡淡一笑,说道:“宗旋兄,这个问题不该找到我的头上。”

    宗旋道:“你肯不肯与罗廷玉一同护送我们?”

    秦霜波仍然淡淡的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乃是不想与世人相争的人么?换句话说,大凡是涉及感情之事,我都不打算沾惹,所以我说你找错人了。”

    宗旋听了固然惊讶,连旁人如罗廷玉、疏勒国师他们,亦大感惊异不置。谁也料不到,她忽然变得如此淡漠,起因竟是看见了宗旋刚才眼中的神情。

    崔阿伯厉声道:“罗公子,你怎么说?”

    他护主情急心切,一看秦霜波不管此事,大为着急,立刻向罗廷玉追询,要他表明态度。

    罗廷玉摇摇手,说道:“崔阿伯不须着急,在下定必尽力顾及端木芙小姐的安全。”

    宗旋突然间仰天长笑,豪气迫人,同时放开了端木芙,退开六七步之远。崔阿伯连忙上前,横身护住她,免得她再度受袭。

    。宗旋笑声一收,朗朗道:“端木小姐,适才多有得罪,使你受惊,还望宥谅。”

    端木芙道:“宗大侠好说了,只不知你何故忽然放开了我?”

    这话正是在场之人无不想问的,因此人人竖起耳茱,聆听宗旋的答覆。

    宗旋慨然道:“我宗某奉命混入各门派之中,充当奸细,虽然有欠光明正大,但对垒为敌之事,亦不得不符此道。今日我宗某既然恢复本来面目,小姐你又是天下皆知不懂武功之人,我挟持你为人质,日后定被天下英雄嗤笑。因此之故,宗某决定放开了你。”

    罗廷玉高声道:“宗旋兄,本人刚才的诺言,仍然有效。”

    他自从出道以来,碰上巨大的场面,处处皆须顾及声誉大体,行事定必光明磊落,如此方足以领袖天下群雄。因此他毫不迟疑的重申前诺。

    宗旋一桃姆指,道:“罗公子气吞河岳,志比天高,更兼一诺如山,真是当今人杰,兄弟在此谢过。

    ”

    那疏勒国师直至现在,仍是一言不发,使得这局势十分微妙紧张。群雄眼见宗旋如此豪迈磊落,虽然未减敌视之心,但以目前而论,却也很难说得出自已究竟希望他安然撤走?抑是被疏勒国师拿住?宗旋转头向雷世雄说道:“大师兄,眼下不宜久留,您先走一步,小弟断后。”

    雷世雄点点头,曳杖而行。他走出十馀丈,忽然停步回头,向端木芙投以深深的一瞥,这才继续行去。

    他本是一时之雄,这刻却已是负伤在身的败军之将。而最可悲的,莫过于他在情场上,他完全溃败了。还是不久之前,他正为着能娶得端木芙这等绝色才女而窃喜不置,孰知人间之事,翻云覆雨。现在端木芙不但永还不会是他的妻子,甚至变成了死对头,再也没有释嫌修好的机会了。这心上的创伤,使他激起了无限伤感,怅怅而行,心神大是迷惘。

    端木芙如何不知?但她也无能为力,纵然她能像观世音般化身无数,遍度世人,可是由于血海深仇,她其势亦不能嫁与雷世雄为妻。

    雷世雄的曳杖声和雄壮身影,渐渐远去。穿行于敌阵之时,无人出手拦阻。之后,宗旋开口说道:“在下也要走啦!”

    他脚下未动,分明是等着瞧瞧可有人反对没有?罗廷玉没有表示,秦霜波亦不开口。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疏勒国师面上,看他有何反应。只见这位异国名家,当代高手,竟然也全无表情,甚至在那深邃的双眸中,露出一丝奇异莫测的笑意。

    宗旋见他没有反应,不觉一怔,正要开口,只听一个和善而圆朗的声音响起来,说道:

    “宗旋!你为何不问一问我?”

    人人都向发话之人望去,但见竟是少林寺戒律院的广闻大师,无不大感奇怪。

    宗旋笑一笑,道:“大师有何见解?”

    广闻大师胖胖的脸上,突然换上严肃的表情,说道:“贫僧代表武林受害之人,除了翠华城之外,今日要尽力留下了你。”

    宗旋道:“大师说得很清楚,好的,宗某亦同意大师有这等资格,请吧!”

    他长剑举到胸前,左手覆按腰间,摆开门户架式,既高深凌厉,而又甚是怪异。因为他的左手按在腰身,不知有何用意?广闻大师正要出马,身后闪出一人,朗朗诵一声佛号,说道:“师兄等小弟无法取胜之时,方始出手不迟。”

    此人声音响亮雄壮,强劲震耳。众人视之,原来竟是少林寺大大有名的二老叁师之一,人称郭神拳大师的便是。

    他的身份不比等闲,说到在武林中,声望极高,远超于广闻大师。若不是由于淮阴中西大会的一役,江湖中几乎无人知道广闻大师,竟是如此厉害的人物!以目前而论,郭神拳的威望仍然高于广闻大师,因此人人都认为他的话只是谦词,其实他乃是主力,如若不能取胜,广闻大师也不必上了。

    广闻大师高声应道:“师弟愿意代劳,自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愚兄却有几句话向你交待,那就是你动手较量之际,如若试了多招,仍然没有取胜把握的话,便须即退,免得武林朋友们误会咱们使用车轮战法,消耗对方的体力,请你记住这一点。”

    郭神拳道:“小弟记住了。”

    说罢,大步行了出去。但见他擘手投足之间,虎虎生威,一望而知,他的硬功,实在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宗旋双目如隼,等他行到切近,剑式突然撤回,横护已身。左手一扬,已掣出一条钢鞭。众人这时方知他左手按腰之故,但见他舞动钢鞭,发出鸣鸣劲响,声势惊人,迫住了对方行来之势。

    郭神拳曳拳坐马,吐气开声,蓦然发出,遥攻敌人。拳头出处,发出一片推山撼岳的劲力,砂飞石走,威势之强,真是一时无两。众人见他拳力如此威猛强大,可隔空遥袭敌人,方知他不必使用兵刃之故。

    宗旋钢鞭从侧面反击,右手长剑一划,破去敌人拳力。但见他这一剑不快不慢,如初写黄庭,恰到好处,轻轻易易就化解了敌拳威力。郭神拳不敢怠慢,双拳连环劈出,也自荡开了敌鞭,兼且继续还攻敌人。这真是一场剧烈刺激的龙争虎斗,双方一上手,就各尽全力。

    宗旋施展的剑法,博杂异常。但没有一招是没有出处的。而当他陷于危险之时,所用以力挽狂澜的剑法,更是诡奇莫测,玄奥之极。

    端木芙一望而知,他竟精通好多招“魅剑”而当他施展这等剑法之时,也显示出他的“邪功”功行深厚,真能发挥那“魅剑”的威力奥妙。

    因此他虽然未曾完全学会了魅剑,但仅是这偶而施展的奇招,已足以在剑道中称霸逞雄了。除了剑术之外,宗旋的钢鞭,也炼就了惊世骇俗的能耐,虽是多节的软鞭,却时时可见大开大阖,强攻硬取的招数,远攻近缠,威力无穷。只见这两人一个是剑气鞭影,有如狂风骤雨,蜃楼海市,真是变幻无方,无法测度。

    另一个则是拳力重如山岳,气势雄浑威猛,天下罕睹。酣斗之下,可说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材。众人眼看那少林叁师之一的郭神拳,居然也久攻不下,又见宗旋武功如此高明,因此更加想早早知道这场搏斗的结果。那两人兔起鹊落的激战良久,郭神拳一直是攻多守少,只因他所炼的拳法路数,乃是以进手攻敌的招式为多,所以他破拆敌人反击之时,用的亦是攻式,所以显出他攻势特别凌厉,很少有防守的手法出现。

    一般的高手,直至这刻,仍然看不出双方胜败的契机。有些人偷觎广闻大师或清风长老的面色时,却看不出端倪。只能从他们凝重的神情上,看出这一仗实在十分激烈险恶而已。

    郭神拳攻出第九十招之时,猛可让出圈外。宗旋盘鞭压剑,屹立原地,竟不曾追上进犯于他。

    郭神拳把掖起来的僧袍放下来,拍拍衣上的皱纹,这才稽首道:“宗施主武功高明之至,贫僧自知难以取胜,就此告退。”

    宗旋道:“大师好说了,在下已竭尽全力,幸而支撑下来,实在大感不易。”

    他说的是由衷之言,由于他以前一向不把少林寺放在眼中,而今日一战,方知迈一派能稳居武林中泰山北斗的地位,实在有它真正的潜力。因此大改观感,承认这一派亦是难斗的劲敌,乃生敬重之心。

    广闻大师道:“郭师弟辛苦了,看来愚兄非得出丑不可了!”

    他向众人扫瞥一眼,又道:“假如贫衲留不住宗施主,那也是无可如何之事,贫衲只要尽过心力,也就是了。”

    人丛中许多声音升起,都是慰答他的话。广闻大师含笑频频稽首,表示惑谢众人的支持鼓励。当他迈步上前之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呈现出一片出奇的静寂,使局势显得格外的严重和紧张。

    宗旋前此见识过广闻大师的武功,心中有数,因此不敢怠慢,沉身坐马,运集全身功力,迎击大敌。

    广闻大师提刀迫去,但到了相距寸许之时,已感到对方的剑气鞭势,威烁射。除非是出手攻去,否则便难再欺近去。

    他脚步一停,道:“宗施主,你与我郭师弟动手之时,耗费了不少气力,目下自应让你稍作调息,以便恢复,以免传出江湖,人人都在心中笑我少林恃多为胜。”

    宗旋傲然道:“不必了,宗业自信还经得起这等考验,大师即管放手赐招。”

    广闻大师微微一笑,道:“既然宗施主这样说,贫衲如是坚持,反倒变成看不起你了。”

    他刀势一起,顿时一股刀气,猛扑过去。宗旋长剑一挥,喝一声“好刀法”身子不退反进,哧哧哧一口气连迈数步。双方已近乎短兵相接,但谁也不曾出招攻去。这是因为双方皆是一流高手,防御严密,无隙可乘。如若鲁莽出击,失去先手,那时要扳回劣势,只怕难之又难。

    他们虽是对峙未动,但已教众人觉得形势紧张之极,连眼睛也不敢眨,生怕错失了任何一招。

    秦霜波忽然轻移莲步,迫进战圈,说道:“广闻大师,我替你押阵。”

    此言一出,宗旋大受影响,心思浮散。广闻大师却精神抖擞,心想:“这回宗旋插翅也休想逃得出此地了。”

    此时朝阳如轮,光照大地。这座古寺四下的殿院顶盖,在阳光下都绚烂增辉,别有一番气象。广闻大师戒刀起处,化做一道耀目精芒,朝宗旋电射而去。这一刀,去势不特迅急无伦,兼且闪烁变化,灵动无比。招式之奇幻多变,使人有叹为观止之感!宗旋正因心神浮散,气势稍懈,招来敌人出击。连忙挥剑舞鞭抵挡时,已感到敌人刀势威不可挡。他脚下一连使了六七种步法,双手的剑鞭更是绝艺全出,无奈广闻大师紧紧抓住那一丝空隙,不肯轻放。直迫得他绕圈疾退不已。霎时间,他已退了六七个大圈,众人但见刀光剑气,弥漫全场。其间的招数变化,有些快得连影子也看不见。

    广闻大师一口气迫攻了十六七招之多,但见敌人虽是落在下风,然而要收拾下他,却非易事。他为了少林寺千馀载威名,目下在天下群雄眼前,正是打击独尊山庄,恢复少林威望的绝隹机会。尤其是名列少林叁师之一的郭神拳,已经当众承认无法取胜。此举早已把宗旋的功力造诣,以及声誉提高了不知多少倍。

    假如自己一举而击败了他,少林威望,不但不会因郭神拳而稍减,反而大为增高无疑。

    此念掠过心头,立下决心。当下迅即提一口真气,催动魔功。

    宗旋蓦觉对方刀上锋煞陡增,压力如山。这一惊非同小可,晓得他已施展魔功,缴发体内潜能,由此可知,他实有击败自已的决心,所以不惜耗损宝贵无比的真元。他深知情势危急,如无惊世骇俗的突出奇峰,今日定必惨遭败亡之祸。说时罗苏,其实只是念头一转而已。他也深深吸一口气,面色顿时变得十分苍白可怕。

    广闻大师方面,竟感到对方的功力亦随之而增长加强,虽然仍然落后了一步,但尚须化点时间硬拼。

    他情知若是硬拚下去,双方都可能因体内潜能完全催发,因而精枯力竭,结局就算不死,亦须大病一场。

    可是目下已成了骑虎之势,双方均是全力催动魔功,贴身搏斗,凶险之处,简直教人不敢相信自家眼睛。

    广闻大师一直占了优势,刀刀都如狂风骤雨,电劈雷掣。宗旋坚持苦守,已显得势穷力蹙。两人翻翻滚滚激斗了五六十招,广闻大师突然大喝一声,刀光如电掣般划过,把宗旋手中长剑击落尘埃。宗旋一跃而退,停在两丈之外。

    他一来下左手钢鞭。二来施展那魔功之后,气力衰竭,自知无法闯得出群雄的大阵。所以他并不作突围的打算,屹立不动。

    广闻大师已下了决心,定要杀死宗旋。一则绝去后患。二则杀死此人的话,严无畏的最后一条臂膀,亦等如断去,变成孤掌之势了。

    他本应趁势上前取他性命,可是问题却出在当他击落敌剑之时,突然一股森寒剑气射来,把他罩住。

    他乃是少林中超凡绝俗的高手,见多识广,立时晓得这一股剑气非同小可,已等如有人把一柄长剑,抵住自已咽喉一般。如若再行上前,那是非死不可。

    最使他吃惊的还不是这股剑气,而是他晓得这个发出剑气之人,乃是为他押阵的“剑后”秦霜波。

    他自然不敢迈步,只好放弃杀死宗旋的机会。但亦不转眼向奏霜波瞧看。心想:“假如你不自动向我解释个明白的话,我也决不询问。”

    宗旋喘了几口气,眼见广闻大师并不过来动手,心中大为惊诧,心想:“他实在没有理由放过我啊?”

    只听秦霜波冷冷道:“宗旋,你目下真元伤耗,几近枯竭,因此广闻大师本着我佛慈悲之心,并不当扬手刃了你,你可知道?”

    宗旋那知自己一命,竟是秦霜波打救,心中仍然大为忿怒,道:“宗某并不怕死,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叫我宗旋摇尾乞怜么?”

    秦霜波淡淡一笑,端木芙已高声说道:“哟!好大的口气。你就算不怕死,也用不着顶撞秦姊姊,因为秦姊姊决不会与你计较,这一来,你岂不是反而显得量小,太没有丈夫气慨了?”

    宗旋瞪她一眼,道:“谁要你插嘴的?”

    端木芙道:“如果你讲道理,则我便有插口的资格了,只因目下为我出力之人中,包括有天下第一流高手疏勒国师。早先如果我要留下你,他亦可办得到。”

    她摆摆手,阻止对方辩驳,又道:“这些话都不必提了,单论眼前之事,我亦有理由插口。”

    宗旋哼了一声,道:“你最多事。”

    端木芙面色一沉,双眼射出冰冷的光芒,道:“假如你全家被杀,而那血海深仇之人却在眼前,你能缄默不语么?”

    宗旋厉声道:“我可不是杀你全家的凶手。”

    端木芙没有做声,但也没有别人说话。因为在她未指出凶手仇人是谁以前,气氮情势十分紧张。

    谁都不敢插口,以致沾惹上这件事。她凝视看宗旋,目光异常的冰冷。

    宗旋皱皱眉头,道:“你看我作什?我与你的仇恨有关么?”

    端木芙道:“当然有啦!我试问你一声,你踏入江湖以来,经历的战阵不只一次,尤其是上一回在淮阴中西对抗大会上,你为何一直不施展这‘魔功’绝艺?直到今日,实是迫不得已,方始施展?”

    宗旋道:“此是家师严令,我如何敢违?”

    端木芙道:“当时严无畏还说过,假如必须施展,亦定要在无人得见之处,同时一定要杀死对方,对也不对?”

    宗旋昂然道:“不错!这又如何呢?。”

    端木芙冷冷道:“这就是足以证明严无畏很怕被外人晓得你懂得这一门功夫。”

    宗旋道:“是又怎样?”

    端木芙冰冷的目光中,又透出一股忿怒。宗旋突然感到不妥,暗暗倒抽一口冷气。在这等场面中,宗旋无论如何,也得隐藏起心中的情绪,因此没有人看得出他内心波汤。

    只听端本芙冷冷道:“宗旋,你一定想知道其中的过节和隐么?”

    宗旋应声道:“小姐想听我的真话?还是假话?”

    端木芙道:“自然是真话,你说好了。”

    宗旋环显四下一眼:缓缓道:“若然我说真话,那么我的答覆是:在这等情势之下,我不想知道贵府被害的经过和隐。”

    众人都觉得他实是有理这么说,但罗廷玉却仰天大笑,道:“宗旋兄,假如换作是我罗廷玉,处于此境,纵是血溅当然,也不能说出不想知道之言。”

    自然他的大笑。含有讥嘲之意,所以并不会与端木芙目下的悲恨触,因为此笑非是得意快乐之意。

    宗旋厉声道:“现在你别说风凉话,总有一天,我会有机会向你提出相似的问题,那时节可就晓得你究竟如何答覆了。”

    端木芙高声接口道:“宗旋,我们言归正传,刚才我的一番话,已解释清楚我为何有权插嘴之故。假如你感到满意,恕我暂时退出此一事件。”

    崔阿伯急急道:“依老奴之见,乾脆现下就取他性命,免得日后多费手脚。”

    在场的人,但凡是同情端木芙以及偏向翠华城的,莫不有此同感,因此崔阿伯此言一出,便有不少声音发出,附和这个说法。

    端木芙摇摇头,道:“今晚的局势乃是属于翠华城罗公子,假如他愿意放过他,我决不干涉。等到有一天,轮到我造成这种局面之时,别人亦休想平涉。”

    她说得很明白,那就是她已认为自已的力量,足够与罗廷玉比拟,同时亦有击败独尊山庄的信心。到了那时,严无畏将是她俎上的鱼肉,不许别人分一杯羹。换言之,她也有她的血海深仇,到时决计不肯把宰杀仇人的机会,让给罗廷玉。

    众人的目光,先是集中在罗廷玉面上,但随即又跟着他的目光,完全转移到秦霜波的身上。显而易见,罗廷玉已把这个权力,交给了她,才会望着她,等候她的决定。

    秦霜波淡淡道:“多行不义者,神人共愤。宗旋!我真希望你能大澈大悟,从此放下屠刀。好在你年纪尚轻,以前的积孽,与你没有太深的关连。有的也只是感情上,觉得不能放周你而已。”

    宗旋终于叹息了一声,说道:“我现下才放下屠刀,不觉着太迟了?”

    秦霜波道:“不迟!不迟!只要你有这等决心,没有办不到之事!你眼下但须当着天下英雄之面,向天立誓,正式脱离独尊山庄,不再承认严无畏是师父。然后,假如有人保证你永远退出江湖,尚有何仇不能解得?”

    他的目光,最先扫向端木芙。这自是看看她对这个意见,有何反应之意。但端本芙却避开了她的目光,不给她一点答案。

    秦霜波心中有点不自然起来,转头向罗廷玉望去时,但见他剑眉紧皱,似乎亦很不满意,只是没说出就是了。

    她心中暗暗一欤,忖道:“这两家对独尊山庄的怨,竟是如此之深,真是可怕啊!”她再向宗旋望去,但见他器宇轩昂,长相英俊,站在当地,宛如玉树临风。真是一表人才,可惜他命运不济,却被严无畏网罗去了。。人人都瞩目宗旋的神情动作,等侯他的答案。假如他迳行拒绝,后果如何?谁不想知道?即使他应承起誓叛出师门,但所发生的结果,亦是众人亟欲得知的。

    宗旋沉吟了片刻,才道:“好!秦仙子,在下愿意从此退出江湖,跳出这是非恩怨的圈外。假如因此而遭独尊山庄诛杀,那也是罪有应得,前生孽债使然。不过在我立誓之前,你最好还是先徵求过别人的意见,因为以我看来,只怕你扛不起这件事呢!”

    他的话表面上听起来,完全是依情照理而说。但事实上他乃是使用纵横裨阖之术,设法使对方内乱。

    只要秦霜波被拒,她势必要履行她的许诺,变成了非与他联手不可之势。那时他已非复是人孤势单,何惧之有?秦霜波凝视着他,缓缓道:“你应允退出江湖之言,若是真心,我自然会向有关之人徵询,但你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呢?”

    宗旋道:“当然是真心实意。”

    秦霜波道:“若是真心,那么你一身武功,留之无用,我也可以为你废去了?对也不对?”

    宗旋一横心,咬牙道:“对!武功留之何益?”

    奏霜波淡淡一笑,回头向罗廷玉道:“廷玉,我已用不耆再说一遍了,你同意不同意?”

    罗廷玉寻思一下,才道:“同意!”

    全场之人,都觉得“同意”两字,有如雷霆施威之时那么响亮。有些人甚至怪他答覆得太容易了。以他们的想法,即使答应,也应该提出一些条件来,例如斩去宗旋一只手之类。

    寨霜波很迅快的扫瞥众人一眼,目光又转回罗廷玉面上,道:“你居然同意了,一定有你的道理,可不可以说出来听一听?”

    罗廷玉道:“这又有何不可?我有两点理由。第一,此举既可劝人及时回头向善,又可减弱严无畏的实力。以我想来,功德与报仇,应是同样重要。因此。既可劝人向善,立下功德。又可削弱仇家力量,便于报仇。一举而两者兼得,如何不可?这是第一点理由。”

    人人都听得呆了,尤其这只还是第一点理由。他们都猜想不出尚有什么理由,所以格外留神聆听。罗廷玉歇一下,又道:“第二点,我不是基于私人感情而对霜波你卖账,而是由于信赖你的智慧,坚信此举不致于被宗旋出卖,使你无法向天下之人交代。”

    这直是别出心裁的理由,同时又极具说服力,人人莫不颔首连连称是。

    寨霜波目光移到端木芙那张轻纱半掩的面上,慢慢地而又十分清晰地道:“端木小姐怎么说?”

    端木芙仰天长呼一声,说道:“秦姊姊,你此举太过冒险了!宗旋乃是一代奸雄之才,举世罕有其匹。你如何能轻信他的话?”

    寨霜波道:“我说过要废去他一身武功,人人听见,如何有假?”

    端木芙道:“秦姊姊,我劝你还是别迫我答应的好。”

    宗旋冷笑一声,道:“端木芙,你不答应就是了,何须闪烁规避?”

    端本芙道:“我不会被你激怒的,因为我能看透你的用心。”

    秦霜波道:“你倒是说说看,为何劝我别迫你答应?我只是徵求你的意思而已!假如你别具慧眼,看破了他的阴谋,何不当众说了出来?”

    端木芙道:“假如我解释出来,你就很难找到藉口,更改此意了。”

    秦霜波淡淡一笑道:“不妨事,你即管说出来。”

    端木芙被迫无法,只好道:“宗旋虽然废去了武功,但他仍然是有过人的智慧,又热知天下武林的情势和隐,有他运筹帷幢,尤其是不须出手,集中全部智慧以筹划大计的话,,实在比现在还可怕些。”

    端本芙必是一语中的,因此以宗旋这等深沉多智之人,竟也不禁变了面色。众人这时方始从恍然中,钻出一个大悟来。这个道理,在以往也许无人相信。尤其他们皆是练武之人,岂肯承认“智慧”比“武功”还厉害可怕?然而端木芙的异军突起,以一个不懂武功,荏弱娇躯,居然能崛起江湖,成为一大力量之首。以前又在淮阴中西大会上,露过锋芒,教人亲眼见到智慧的力量,是以现下无人不信了。

    ,寨霜波沉吟了一下,缓缓道:“不妨事,我可以看守着他。”

    端木芙道:“这还不够糟么?他以一个武功全失之人,却能羁绊了剑后,使之无法分身对付独尊山庄,这已经是莫大的成就了。”

    众人听她这么一计算,都不禁纷纷出言表示同意她此说。秦霜波默默沉思,端木芙道:

    “你也知道无法可派别人看守他,因为一则不能囚禁他,二则他诡谋甚多,城府之深,单看他能在你们这一方混迹这么久,尚未败露,便可知道了。”

    她吸了一口气,又道:“但现在你已来不及了,他只要愿意被你废去武功,就算我不同意,徒然使他阴谋得逞,使我和你做上了对头而已。”

    崔阿伯怒声道:“那小子真狡狯可恶不过,讲来讲去,他都不是真心悔过,秦仙子,你何用护着他?待老朽过去一杖砸死,一了百了!”

    这倒是十分乾脆的方法,人丛中有七八起大声赞成。端木芙认为问题已交给秦霜波去处理,没有自己的事了。因此她趁这馀暇,打量罗廷玉的表情。只见他沉静如常,似乎不甚关心这件事。但自然亦可以解释为他相信秦霜波必有解决之法,所以才如此从容镇定。

    端木芙不觉吃了一惊,忖道:“不好了,我一定有那一处失算了?待我想想看。”

    宗旋忽然高声道:“秦仙子,你无须为难啦!在下岂是如此资生怕死之人?假如你认为我没有诚意,那么我可以自动撤消此一约定。或算是我拒绝武功被废,你就可以撤手不管了。”

    秦霜波原本很沉静安详地思索,但听了宗旋之言,突然泛起懊怒之色,美眸一瞪,射出比刀剑还要锋利的光芒。

    她冷冷道:“宗旋,你太辜负我一番真挚用心了,我原本望你能够及时猛然回头,那时终然我必须跟定了你,以资保护,我亦不辞这等辛劳,可是,我体察至今,你仍然自以为高明得很,相信我已钻入了圈套之中,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了,哼!哼”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恼意,又道:“刚才我乃是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可是你却轻轻放过。”

    宗旋道:“你别恼火,我几时放过了自新的机会呢?”

    奏霜波道:“你的作伪,我也不得不承认很高明,如要指出,须得费上许多居舌,现在我们直接了当的解决这个问题吧!”

    她严肃地扫视全场,好像想找一个什么人似的,看了老大一会工夫,这才继续开口,道:“宗旋,目下要提到废去武功与否的问题,我且问你,你能找到竟以身家性命担保你的人没有?”

    宗旋顿时呆住,这正是他唯一的弱点,而他根本没有想到。甚至连端木芙也忽略了,早先才会认为秦霜波自陷于泥悼之中。全场寂然无声,没有一个人开口表示愿意保证宗旋,这自然是由于身家性命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再者,纵然这一大群武林各方高手之内,有那暗中与独尊山庄通声气之人,可是眼看独尊山庄已碰上了极强大的高手,失去了稳赢之势,又岂敢开口而暴露了自己?一片静寂中,突然一阵大笑之声升起。人人皆向笑声发出之处望去,只见宗旋兀自仰天长笑不已。等他笑声一歇,秦霜波道:“你这一笑,必有道理。我恪奉门规,不能不让你说个明白。也许你说得出一个道理来,只要真的合理,我决不会故意为难你。”

    她的身份非同小可,话当众说出,便须负责。因此宗旋露出欣慰之色,高声道:“既然如此,在下更不能不直说了。”

    奏霜波道:“你有话请说。此处天下英雄云集,皆可作证。”

    宗旋道:“我提出一个问题,秦仙子如能答覆得令我满意,那便死而无怨。”

    奏霜波道:“我早已准备好了,你即管问。”

    宗旋朗朗道:“此处人数甚多,又皆是武林中知名之士,这都是不容置疑之事,并且我也相信他们皆能公平评论是非。”

    秦霜波道:“你知道就好了。”

    宗旋道:“可是他们纵然谈不上个个与独尊山庄皆有仇恨,但既然参加翠华城的行列,算是敝庄对头!试问他们那一个肯替我作保证呢?”

    崔阿伯厉声道:“住口,这是你自家的事,谁教你找不到人相信你呢?”

    宗旋打个哈哈,道:“我不妨打个比方,假如拿名望高如罗廷玉,就是他吧,放在敝庄的人当中,要我们的人作保,只怕也找不到一个人?”

    全场之人,但觉他这话既雄辩,又合理。在这等场合之中,无人肯为他作保,那自然是合理之事。

    秦霜波道:“即使如此便又如何?”

    宗旋道:“你如是承认此地必无人为我作保,而你却又提出保人的条件,则足以证明你从开头就是在愚弄于我。事实上你不肯放过我,只不过趁机表示一下仁义,其实呢”

    他冷笑一声,才又道:“别的话不必多说了,秦仙子,你能在此地找出一个可能替我作保之人么?”

    寨霜波道:“我纵能指出来也没有用,因为你现下已不相信我的话了。”

    宗旋道:“你纵然作弄我,但你若是指得出来,我仍然相信的。”

    秦霜波道:“承蒙你信得过我的人格,那么我就说了。”

    宗旋环顾四周,这刻太阳几乎移到头顶,光线强烈不过,所以把所有的人都看得十分清楚。在人丛中,他发现不到一个肯用身家性命以及声誉来为他作保之人。甚至连端木芙,本是完全不可能之人,也考虑过。

    因此他很有把握地道:“好,秦仙子请说。”

    寨霜波淡淡一笑,道:“这个人就是我。”

    宗旋大吃一惊,刚才由于处于针锋相对的情况下,所以没有想到是她。而现在一想,却很合理。四下升起喧闹之声,当然都是承认秦霜波有此资格。人人都觉得她这一击,真正把宗旋打垮了。

    过了一阵,众声稍歇,奏霜波才道:“宗旋,我还得证明一下我的话不假。”

    她转眼向广闻大师望去,道:“广闻大师,请问刚才你对宗旋可曾起了杀机?”

    广闻大师一怔,却不得不点头道:“罪过,罪过,老柄确曾是满腔杀机!”

    秦霜波道:“那么,其时如果你没有其他意外的话,必定挥刀直进,把宗旋当扬杀死了?对也不对?”

    广闻大师点点头,心中已略略明白她问这话的动机。然而在场的绝大多数人,还是感到十分迷惑。

    秦霜波又道:“是不是因为我发出了剑罡,才阻挡了你攻去之势?”

    广闻大师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