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剑海鹰扬 > 第十五章啸傲江湖

第十五章啸傲江湖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她举步向前走去,罗廷玉默默跟在后面。二人在静寂黑暗的旷野中,不快不慢地往前走。三更时分,他们已走了不少路。罗廷玉见她平静如常,真测不透她是不是已把刚才“君后之约”忘掉。但他本人却始终拂不掉心中的烦恼。

    忽见她停下脚步,举手遥指。当下顺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但见里许左右,似是有人家,漏出一线灯光。那灯光如此之黯淡,若在常人眼中,根本很难发现。二人运足眼力望一会,秦霜波道:“那一家大概不是人家。”

    既然不是人家,又是什么?罗廷玉登时明白她之所以不说出心中的猜测,一定是暗中考究他的目力。当下应道:“依在下看来,恐是一座庙宇。”

    秦霜波点点头,道:“不错,我一路上都留意著,直到现在才发现这座庙宇,大概会合我们之用。”

    罗廷玉讶道:“咱们要到那庙里去么?”

    秦霜波道:“是的,我们须得在神佛之前发个誓才行。”

    罗廷玉不禁暗自微笑一笑,忖道:“这等事也须到神佛之前发誓,何其迂腐?

    ”

    秦霜波领先走去,一面道:“公子可别在心中笑我不够洒脱,我们总得找个见证才行啊,你说是也不是?”

    罗廷玉忙应道:“是,是,姑娘爱怎么样都行。”

    秦霜波头也不回,道:“我们在神佛的像前,一同跪下发誓,不许违约,如果能找到香烛之物,更是妥当。”

    罗廷玉又应了一声“是”她道:“你好像很听我的话嘛?”

    罗廷玉觉得难以作答,虽然他明知自己是源于负疚和感恩之心,所以事事听她,但这话如何能说?他一想起心中的负疚,便记起当日与她相逢之时,诗酒订交,劫不说出自己的真正身份。这件事实在很对她不起,幸而她一直不曾提起,否则真是无地自容了。

    不久他们抵达那座庙宇,却是一间庵院,屋宇不多,庵门紧闭,但他们仍然可以见到围墙内那间佛堂透射出的黯淡灯光。秦霜波回头道:“也许还有沙门弟子在诵经礼佛吧,我们敲敲门可好?”

    罗廷玉道:“当然要叫门啦!”伸手拉起钢环,敲了几下,等了半晌,毫无动静。

    罗廷玉道:“假如我们只不过进去发个苔,便无须惊动庵中之人。”

    秦霜波掩口一笑,道:“难道我们越墙而入么?”

    罗廷玉道:“在下顾忌较少,待在下先进去开门。”

    他见秦霜波没有反对,当即纵身跃过围墙,把山门打开,秦霜波轻移莲步,走入庵内。

    二人穿过略显荒芜的院落,拾级走入佛堂之内,但见一盏琉璃灯高挂屋顶,发出黯黯的光线。

    佛像前的供桌上,铜炉中有几支香尚点燃著,冒起数缕淡淡的青烟,供桌前面的地上,放有四五个新的蒲团。二人过去,各取其一,准备垫在膝下。忽然间秦霜波无声无息地扑倒在蒲团上,却不是伏地跪拜,倒像是突然睡著了。罗廷玉微微一笑,好像是早已晓得必会如此,所以毫不惊讶。他挺立不动,只转首四下瞥了一眼,但见佛堂内毫无异状,屋角墙隅还可以见到有些蛛网和尘垢。

    过了一会,罗廷玉虎躯微微晃摇了一下,凌厉的目光也忽然黯淡下来,他哼了一声,举步走到秦霜波身边。他正要弯腰抱她,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冷笑。他立刻中止了任何动作,抬目向冷笑来路望去。只见三个白衣劲装的人,都拿著闪闪生光的长刀,拦门而立,这三人年纪都很轻,大概只有三十上下。

    罗廷玉一望而知,这三人都是霜衣队的后补好手,应当俱以“不”字排名,果然左边的一个说道:“在下赵不惧,这一个是李不行,那一个是张不定。”

    罗廷玉冷冷道:“知道了,你们有何打算,如若想立大功擒下本人,便进来动手。”

    赵不惧道:“老恩主曾经传谕我等,说罗少城主你勇冠三军,如若相逢,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罗廷玉冷笑一声,道:“故此你们散布各处,各逞手段诡谋,是也不是?但这几根迷香还不易使我倒下呢!”

    赵不惧道:“据在下听闻的传说,少城主竟是刀君的身份,在下甚愿在出手之前,请问一声是也不是?”

    罗廷玉沉吟一下,道:“你听谁说的?”

    赵不惧道:“敝庄都是这么说的。”

    罗廷玉道:“这件事怒难奉告,因为连自家也不知道,如何能够回答?好啦!你们的援兵要何时方能赶到?”

    赵不惧面色微变,李、张二人却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这叫做初生之犊不畏虎,他们虽是晓得罗廷玉厉害非常,但也很自恃自己的武功,总得要试过才甘心。如若换了老一辈的霜衣队,只怕连现身也不大敢,遑论出手拚命?

    罗廷玉又道:“赵不惧,你一方面又想拖延时间,最好见到我自行倒下,任得你们缚走,对也不对?”

    罗廷玉又道:“赵不惧,你一方面发出信号,急招后援,一方面又想拖延时间,最好见到我自行倒下,任得你们缚走,对也不对?”

    赵不惧哼了一声,道:“是又怎样?”

    罗廷玉道:“那样你就大错特错了,要知我最初越墙而入,开启山门之时,便发觉院中荒芜,不似有人居住,加上门闩腐朽,更可证明我所疑不错,因此之故,一见炉中之香未熄,立刻闭住呼吸。”

    赵不惧道:“少城主这话未必可以全信,或者你有辟毒之法,才不畏迷香。”

    他想拖延时间,自然应得多说几句话。

    罗廷玉道:“我再举一些证据,例如这几支迷香,乃是刚刚点燃,才烧了一点儿,怎会无人应门,其次这佛堂内尘积网封,无人打扫,但这几个蒲团却是新的,焉有是理?”

    赵不惧道:“果然破绽甚多,但少城主何以不通知秦仙子,而任得中了迷香昏倒,一旦动手,反而拖累了你?”

    罗廷玉道:“我自然考虑过这个问题,我有二个想法,一是以她的智慧,应当不会中了阴谋诡计,二是她纵然一时大意,但以她的功力,也能很快就回醒,此所以找和你们正是不谋而合,都想拖延时间。”

    赵不惧变色道:“原来如此。”

    话声中,首先跨入门内,李、张二人并肩紧跟,都持刀作势,准备出手。赵不惧没有立刻发难,又道:“但以在下想来,你们如能及早冲了出去,当必更有利,少城主何以迟迟不出手闯关呢?”

    罗廷玉道:“问得好,但我已见识过贵庄的弓箭手和使用火器的能手,想来必有三五名与你们在一起,如若冲出,只怕偶一不慎,误伤了秦姑娘。”

    他不必反问对方这个猜测对是不对,因为从他们的面色表情,已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了。

    事实上罗廷玉心中岂有不急之理,敌人的迷香功效如何,全无所知,万一十分厉害,而秦霜波功力虽高,但一时半刻不能回醒的话。则一方面她昏迷如故,牵掣著自己无法放手击敌,另一方面敌人却来了后援,岂不糟甚。因此之故。他突然考虑到立刻冲出去这个方法。

    虽说不易安然闯出,但总还有相当大的把握,总胜过逗留于此,让敌人布下重重罗网。

    但见赵、李、张三人忽然散开,各各相距三尺左右,齐齐跨步迫来,他们皆是挺刀直指,形成一股凌厉气势。

    罗廷玉岂敢小觑,也自蓄势待发,他的“血战宝刀”虽未出鞘,可是他功力绝强,心与刀合。因是之故,乃虽在鞘,却已有一股刀气潮卷疾涌而出,正面的赵不惧最先碰上,突然间停住前迫之势,身子不由得震抖一下。他已被刀气所慑,十成武功已消灭了四成之多,紧接著李、张二人也被森寒的刀气所侵,自然而然地停下脚步。不过他们乃是被余波所及,远不似赵不惧那么吃亏。

    罗廷玉长笑一声,道:“赵不惧,看你似是三人之中的领袖人物,武功当必最强,本人如若一刀不能取你性命,今天便放过了你,决不伤你。”

    这一阵长笑和话声,铿锵有力,豪气迫人。赵不惧只觉全身冰冷,毛发皆竖。

    这一惊非同小可,暗念敌人还未出手,已有如许威势,则当他出刀攻到之时,焉还有力抵挡?他不知不觉向后一退,这一来自己乱了阵脚,使左右侧翼的李不行、张不定二人,无法援救。说得迟那时快,但见罗廷玉宝刀出鞘,佛堂中精芒打闪,一现即隐,赵不惧屹立不动,罗廷玉也站在原处。

    张、李二人目瞪口呆,望住赵不惧。但贝他胸口忽然出现血渍,很快就染红了一大块,紧接著那赵不惧低低一哼,隆一声跌倒在地上。原来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罗廷玉已攻了一刀,但进退之际,竟快得使人瞧不清楚。那李不行、张不定二人纵是性情再凶悍之人,在眼见这等情形之后,亦不能不胆战心惊,斗志全消。

    只因那赵不惧在他们三人当中,果然是领袖人物,不论是武功或智计,都比他们强胜。

    既然连他也在一招之中送了性命,李、张二人自忖比不上赵不惧,焉能不大大震恐,但见他们同时后退,大有逃命之意。

    罗廷玉一弯腰,已抱起了秦霜波,举步迫去,与对方这二人,仍然保持著七尺左右的距离。这样他们退出佛堂大门之时,他有把握增加速度,与他们同时冲出。

    则外面的火器硬箭便无法施放,即使这些人心狠手辣,根本不顾己方之人的生死,照样施放攻击。但有这李、张二人挡了那么一下头阵,他自信必有空隙可乘,得以逸出重围。

    张、李二人已退到门口,外面忽然有人沉声喝道:“没有用的东西,还不给我站住。”

    话声甚是强劲震耳,张、李二人如在梦魇中挣醒,忽地向二侧散开,挺刀作势。但见门口当中,出现两道人影,一高一矮。

    罗廷玉眼光到处,已认出来人敢情是严无畏贴身侍卫“阴阳二将”顿时大为警惕,迅即跃退丈许,准备把秦霜波放下。阴将宣碧君依然宫装高髻,美丽的面庞上,流露出一股强悍狠毒之气,她冷冷的盯住罗廷玉,嘲声道:“罗公子小心啊,别把怀中的情人摔著了。”

    话中之意及语气间,大有醋意,她不提犹自可,这一提起,罗廷玉顿时感到怀中温香软玉。尤其是秦霜波她乃是何等身份,这一辈子休想能有人有搂抱她的机会,但目下她却软绵绵的在自己手臂里。登时一股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

    于是他没有把她放下,仍然用强有力的猿臂抱住她,右手提著宝刀,胸中豪情迸发,朗声一笑,道:“二位来的好快,想来这周围百里之地,已布下了重重罗网了。”

    徐刚道:“不错,罗公子如若识得时务,最好弃刀束手就缚,免伤和气。”

    宣碧君恨声道:“阿刚你跟他说这话是多余的,你看他把秦霜波抱得紧紧的,俨然以护花使者自居,即可知道他决不会弃刀认输了。”

    徐刚颔首道:“唔,果然是如此。”

    罗廷玉听他们这一说,左臂不知不觉的紧了一紧。只听宣碧君又以充满了妒意的声音道:“他和秦霜波二人,双双携手,半夜到佛前拈香膜拜,听起来当真香艳旖旎不过,阿刚你说是也不是?”

    徐刚道:“是啊!”其实他一点也不明白宣碧君这些话有何用意,只好信口敷衍。宣碧君身形微晃,已跨入佛堂之内,徐刚也紧紧跟上,与她并肩而立。罗廷玉深知这阴阳二将不但武功高强,更擅联手合击之术,是以不敢轻举妄动,总要等找到什么破绽,才好出手。再者那宣碧君曾经纵放他一次,虽然已约定将来须得放过严无畏一次作偿,但到底领了她的恩情。因此之故,宣碧君无论怎样讽刺嘲笑,他也决不出言还击。双方对峙了片刻,外面传来三响掌声。

    宣碧君冷冷一笑,道:“这座佛堂,只有前后两道门户可供出入,现下已被我派人封死了,罗公子如若不信,不妨试上一试。”

    罗廷玉道:“此是必然之势,何须试过方信。”

    宣碧君道:“罗公子既然早已知道,何故不趁我手下部署未定之时,速速冲出,难道你自以为尚有负抗争之力么?”

    罗廷玉道:“负之斗,亦是势所必然之举,宣姑娘总不致于以为鄙人会掷刀就缚吧?”

    宣碧君道:“当然你不会掷刀就缚,但我们却想知道,你何故迟迟尚未出手,莫非在等候援兵么?”

    罗廷玉微微一笑,道:“鄙人从何召来援兵,宣姑娘别说笑了。”

    宣碧君道:“那么到底是什么缘故?”

    罗廷玉道:“如若姑娘一定要鄙人说出,那就只好坦白奉告,鄙人乃是希望你们的一方有别人赶到,代替了姑娘的位置。”他虽然没有说出为何生出此想,但宣碧君却不致于不懂。她面上的神情突然大见软化,轻轻的哦了一声。

    徐刚忽然插口道:“罗公子,你且把秦姑娘放下,咱们好好的放手拚一场。”

    罗廷玉颔首道:“徐兄的豪气大是使人佩服,鄙人自当遵命。”

    回头一看,走近供桌,正要把秦霜波放在地上,但突然大喝一声,宝刀宛如奔雷掣电般向供桌砍去。“喀嚓”一声暴响,那张长供桌分作二截,同左右掀开,底下竟有个白衣大汉,这刻业已爬伏地上,背后鲜血直冒。

    原来此人躲匿在供桌底下,罗廷玉要放下秦霜波之际,其实心中只有一念,那便是敌人会不会趁隙向她下手暗算?由此一念,他自然注意到布幔垂地的供桌底卜,会不会有敌人藏匿的可能。

    照道理说,他和秦霜波早先在这佛前参拜,以他们二人的造诣,如若有人躲在底下,一定能觉察出来。是以他本来不必冉行查看,但当他一注意到供桌底下之时,灵敏锐利的感觉立刻告诉他,那下面似是有人藏匿。

    罗廷玉当机立断,不管会不会有判断错误,一刀砍落,果然杀死了一个敌人,他霍地转回身子,仰天长笑一声,道:“原来这儿还有伏兵,鄙人对徐兄的评价,从此之后,须得重新衡量了。”

    宣碧君冷冷道:“罗公子,你如是识得时务之人,我劝你立刻弃刀投降,不然的话,我们便要施展毒手了。”

    罗廷玉道:“多谢姑娘垂注,再三的苦口劝说,但鄙人却是冥顽不灵的人,纵然化作飞灰,仍然坚执己意。”

    宣碧君咬咬牙,道:“好,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敝庄毒火神箭阵的厉害。”

    她一挥手,李不行、张不定先自跃了出去。徐、宣二人这才缓缓后退。这刻如若罗廷玉迅即扑去,出手迫攻,自然可以来得及。但问题是这二人皆是一流高手,而罗廷玉却还抱著秦霜波,焉能得手?

    因此罗廷玉没有作这等无谓的攻击,虎目转动,看看可有脱身之法,但这座佛堂之内,只有前后二道门户,假如秦霜波及时回醒,还有闯出之望。如若等到阴阳二将都退了出去,发动她所说的“毒火神箭阵”则秦霜波回醒与否,都没有什么用处了。

    眼看徐、宣二人一步步后退,已到了门槛边,秦霜波仍然不曾恢复神智,罗廷玉心中暗暗一叹,忖道:“想不到刀君剑后,今晚竟丧命于此!”

    念头刚刚转完,徐、宣二人已退出了门外,蓬蓬两声,两团火光自前后门飞入,落在地上,发出熊熊的燃烧声音。这二团火光的作用乃是在于照明,并非向罗廷玉攻击,自然其中也含有示威的意味。

    宣碧君提高声音道:“罗公子,我一声令下,立时火龙喷溅,箭似飞蝗,你武功虽高,也无法逃得过化作飞灰之祸,何况还有秦姑娘牵累著你,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你如若肯服输就缚,可丢出宝刀,并且亲口告诉我一声。”

    罗廷玉本是把秦霜波半抱半挟地托在臂中,此时把血战宝刀迅快归鞘,肩头一耸,秦霜波软软的仰卧在他的双臂之中。他低头望住秦霜波,只见她娇靥恬美如常,不禁摇头长叹一声,大有诀别之意。罗廷玉的一举一动,屋外的人无不瞧得清清楚楚的。这是因为早先射入来的二团火光,兀自在地上熊熊直烧,照得佛堂中亮如白昼。

    宣碧君失声喝道:“只要你罗公子背弃刀投降,秦霜波她就不必死了,罗公子何乐而不为,难道定要连她也化为劫灰么?”

    她话声之中,忍不住流露出极强烈的妒恨意味,因此之故,这番话的劝说力量减弱了一半也不止。使人不由得想道:“她心存恨意,这话只怕是诱敌之计而已。

    ”

    此时气氛紧张异常,但须罗廷玉说出一个“不”字,对方当即发动攻势。罗廷玉忽然双臂一收,把秦霜波抱紧,竟是二人成为一条直线地贴得紧紧,宛如一根油条。他紧接著向地面仆倒下去,在这匆促迅快的动作之中,罗廷玉居然还彷佛见到秦霜波长眉微微皱锁一下。

    好像受不了他这种热情亲蜜的搂抱。不过目下他却已没有时间多想或是追究,只见他背脊在上,秦霜波的后背向地,直仆下去。但秦霜波的后背尚未碰触到地面之时,罗廷玉脚尖一蹬,二人有如被绑在一块的二支箭,向前直射。

    但奇怪的是他们既非向前门直射去,亦非对著后门的方向,却是向近在咫尺的供桌下面疾射而去。那供桌已分作二截,掀向两侧。底下便是佛像莲座的墙基,他们用头颅向墙壁碰去,结果如何,不问可知。不用说也可知道,罗廷玉竟是决意趁敌人尚未发动之时,抱了秦霜波,一同以头撞壁,速求一死。

    但大门外的阴阳二将却无不大惊失色,齐齐纵身飞上屋顶,居然没有下令发动那毒火神箭阵。

    他们的大惊敢情另有原因,原来罗廷玉和秦霜波二人,不但没有碰在墙壁砖石之上,以致撞得头破血流。相反的,他们竟把墙边一些破幔断木碰开,墙脚根有一个大窟窿,他们像飞箭一般从这个墙洞射了出去。这个墙洞当然是那意欲暗算的霜衣队钻入的通道,说穿了并不稀奇。

    但一个人在当时,形势如此急迫之下,不但想出了那儿有个窟窿,并且须得想出如何能迅快窜出之法。又须得沉住气,望也不望一眼,免得泄露了心机,这种种难题,实在不易办得到。要知罗廷玉在危急之时,忽然想到这个被砍死于供桌之下的敌人,竟是从何进入的?

    假如是一早躲在桌下,则他断无当时不觉而到这时才察觉之理,由此可知,他一定是刚刚才躲进去,只等自已一放下秦霜波,他就可以用她来胁持自己了。既然是刚刚躲入去,必是从自己瞧不见的地方行动,最佳之法,莫如在墙根挖一个洞了。自然这个推论还须事实证明,假如他料错了,一头撞上去,头破脑裂的话,自亦非昏死不可!因此他此举实在冒险万分,不过幸而没有猜错,果然穿过了这个墙洞,而那一面却是另一间屋子,黑漆无光。但一望而知共有一门三窗之多。

    他一提丹田真气,身形由平射改为向上斜飞,飕一声,从左边的窗户穿出去,但见这外面是个露天院落。罗廷玉更不迟疑,脚尖一点地,腾身又起,掠过院墙,投入树影幢幢的黑夜之中,隐去身形。

    宣、徐二人虽然率有十余手下,人手势众,可是在这等黑夜之中,实在不敢乱闯,穷追敌人。万一罗廷玉突然出手偷袭,他们任何一个碰上了,都将当场惨死无疑。因此罗廷玉容容易易就远远离开这座庵庙,奔出十多里,才停下脚步,面前乃是一条溪流,水声潺潺。他剑眉紧紧皱起,低头望住双臂中的秦霜波,似乎对她的宁恬安详的睡态很是妒嫉。谁也想不到他此刻心中竟是有两个奇怪的念头正在交战,一时未能决定。甚至罗廷玉自家不敢多想该不该有这两个念头,原来一个念头竟是把她突然抛在水中,看她狼狙爬起来之态。另一个念头更是荒谬,竟然是想侵犯她,虽然仅只是低头吻她的朱唇,但如对付秦霜波而论,实在是万分骇人听闻之事。因为若以普通女人来比较,几乎是如夺去她的贞操那般严重了。因此,这刻罗廷玉流露出很奇异的表情,凝望住臂中的美女,心里禁不住想像出她等一回的样子,该是多么可笑。

    他迟疑了一会,这才下了决定,突然间低头,吻在她底柔软红润的唇上,双臂一收,把她抱得紧紧的。秦霜波顿时有了反应,她全身轻轻的不住的发抖,初时紧咬银牙,关垒森严,不许敌人偷袭。但只不过一刹那间,她不但弛防撤禁,门户大开,甚至连香舌也送了过去,显示出她已抵受不住这销魂之吻。此时真是无声胜有声,纵是想开口说话,亦是有所未能。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秦霜波突然猛烈地扭动身子,脱出了他的怀抱,直到现在,四片嘴唇总算分开了。她抓住身边一株树,急剧的喘息著,罗廷玉也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宛如泥雕木塑之人,动也不动。秦霜波的喘息渐渐平复,罗廷玉亦从昏沉中回醒了,他登时泛涌起无限歉疚悔恨之意。

    他默然忖道:“我实在不该这般侮辱她,虽然她一直装作被迷香薰倒,任得我独自对付那险恶的局势,此举不免使我怨恨,但纵是如此,我也不该那样对付她啊!”要知他这一吻,虽然带点报复意味地表示他深心中的爱慕,但从大处著眼,实是足以使他们一齐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使他们此生与“剑后刀君”绝缘。莫说他们很可能由于热情爆发,进一步好合而毁去了童贞,自是无法得窥上乘大道。即使退一步说,单单是这一吻,也足以使他们魔障丛生,心灵已无复澄明如昔时了。心灵晓得要费多少气力,才能得超越这一道魔障,而成败却尚未可知。因此,罗廷玉在悔疚之余,可就想到秦霜波不知将用什么手段向自己报复,最佳之法,莫如出剑杀死了自已。如此这一层情丝魔障,不攻自消。

    秦霜波大概亦在考虑著这些问题,这从她剧烈变化的面色上可以瞧得出来,而从她的眼神中,又可知她芳心中的惊悸,尚未完全消退。良久,她深深的叹息一声,紧抓住树身的那只纤纤玉手,也松放了,并且轻轻一挥,但要驱散什么似的。

    罗廷玉突然连跨二步,迫近她身边,却没有说话。秦霜波抬目望去,忽然发觉竟已是曙光破晓,是以毫不费力地把他看得清清楚楚。但见他俊逸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对朗如晨星的双眸,却毫不放松地紧紧盯住她。

    秦霜波一触及他的炯炯眼光,芳心最隐密深秘之处,便起了一阵悸动,而且一股投降的意念也涌上心头。假如她抵抗不住他的魅力,目下只好放弃了一切理想,投身他怀中,求他呵护爱怜。他的魅力是如此的强大,恐怕这世上很少女孩子,能抵抗得住而不倒向他的怀抱

    秦霜波默默的望住他,自己感到老是在成败的边缘挣扎,直是摇摇欲坠,平生的遭遇中,从无这般危险的。她想起了心版中印著的一些人物的面容,但这刻全都如此淡漠模糊,除了一个宗旋之外,已想不起任何人了。

    她泛起一丝自怜的苦笑,想道:“假如我须得借重别人的力量来驱逐他的影子,则此举与抱薪救火何异,将来我还不是要降服在另一个人的力量之下么?”

    想到此处,更加自怜地深深叹息一声。罗廷玉一直没有开口,他完全是以赎罪的心情,等候她的处罚,因此凝视著她,等她判决。殊不料他如此的迫近注视,竟使得秦霜波手忙脚乱地极力抵抗他的魅力,根本无暇想到如何处罚他。他听到秦霜波连连叹息,可弄不大清楚这是什么缘故,但他很识趣地紧紧闭口,不发一言。

    秦霜波微微仰起头,姿势之美,无以复加,那长长披垂的秀发,在清新的晓风中轻轻飘拂不停。罗廷玉长长吁一口气,极力抑制住又要侵犯她的冲动。自然这儿所说的侵犯,不过是一吻或者只是拥抱一下而已。无论如何,她这股醉人的风姿,已深深的镌刻在他心中,只怕永远都没有法子磨灭了。

    他终于忍不住说道:“秦姑娘,我”

    秦霜波娇美地摇摇头,道:“我不是秦姑娘。”

    罗廷玉叹一口气,道:“好吧,我叫你秦霜波就是,你可知道你这种姿势,实是风情万种么?”

    秦霜波道:“是又怎样呢?”

    她微微一笑,露出了编贝也似的皓齿,掀起红艳的樱唇,又别具风情,真能使人情迷意乱。直到这时,罗廷玉才发现她原来有双重人格,一是恬淡高逸,清丽如天上仙子,使人不敢仰视。另一种人格则是风情万种,娇柔美艳,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足以使天下男子心醉神驰,恨不得拥在怀中,细细呵护。

    罗廷玉想道:“此一发现绝非好事,这教我如何受得了呢,纵然今日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但试问我能不魂牵梦萦朝暮忆念么?”

    他不但如此想,口中也道:“我一点不必隐讳,你若是继绩这般神态,我又要对不起你了。”

    秦霜波吃一惊,啊的叫一声,道:“万万不可,你得像个君子般守礼自持才行。”

    罗廷玉摊一摊双手,作出无可奈何的样子,道:“我极力要做守礼君子,但有时候事出无奈,非是自己所能控制,这叫做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说是也不是?

    ”

    秦霜波叹口气,举手掠鬓,那姿势竟又是如此幽雅娇美,罗廷玉看得呆了,一味瞪眼发怔。秦霜波伸出玉手,托住他的下巴,轻轻推去,使他的面庞侧转,口中发出笑声,说道:

    “别这样子瞪著人家,你以为我是草木么?”

    这句话登时引起一股风暴,假如不是晓色已临,晨风清冷,使他们不逾越某一界限的话。只怕他们之间,不仅只于拥抱互吻而已。

    罗、秦二人心中明知这已经够可怕的了,情根一种,相思无穷,纵是圣贤豪杰,也逾无力勾消。换一句话说,他们这等经过,已减去若干年道行,尤其是将来修为之时,更是难以超越的魔障。

    秦霜波挣脱他双臂,跪在溪边,捧起清澈溪水,浇在面上,一阵冰凉传入心中,顿时神智清醒了许多。罗廷玉没有学她,只站著不动。秦霜波听不到他的动静,回头望去,但见他屹立如山,望着东方的晓色。他的面容既俊美而又严肃,修健的身躯,宽阔的双肩,一望而知能够担当起任何忧苦艰险。他肃穆地望住朝阳将现的东方,眼中露出深邃的难测的思想。

    使她感到他不但是个坚强的斗士,并且又是个哲人,似是正以敏锐活跃的思想,探索人生的奥秘。她看了一会,回头望向溪中,但见水面上现出她自家的倩影,那如画的眉目间,亦已恢复恬淡高逸的神情。

    她突然大澈大悟,但觉灵台之中,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清明空澄,不但没有丝毫烦恼,甚至连一丝云翳也没有。但秦霜波这种澈悟,与最上乘剑道无关。并非参透了剑道的玄奥,达到至高无上的境界。

    她只不过是生出有如禅宗所讲究的顿悟而已,那清冷的溪水,不但使她炙热的额头冷却,同时也冷却了她的灵智。使她忽然明白这种种的遭遇,都是命运之神在冥冥中的安排摆布,企图使她屈服就范。

    她早就下了决心向“命运”挑战,而现在命运之神派出罗廷玉为使者,撤出情网,看她如何挣得脱?自然这不能怪罗廷玉,事实上他亦是在不知不觉之中,与命运抗争,只不过方式与她的不同而已。

    罗廷玉目光一转,见到了她的笑容,竟是这般安详宁恬,顿时使他底奔腾汹涌的思潮,也为之平静了不少。他重重的咳了一声,道:“霜波,你没有怪我么?”

    秦霜波摇摇头道:“我何必怪你?假如我不是心许的话,你岂能如此顺利的为所欲为呢?”

    罗廷玉露出迟疑之色,道:“那么你竟是放弃上乘剑道了?咱们的约等如废弃了啦?”

    秦霜波道:“不,你弄错了!我们机会相等,这道情关对你或对我都是一样的难越。我们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假如你屈服放弃,那是你的事。”

    罗廷玉搓搓手,道:“我明白了。”

    秦霜波道:“只怕未必。”

    罗廷玉道:“何以见得我尚未明白?”

    秦霜波道:“你可能以为我其实不难越过这道情关,而你却感到十分困难,是也不是?

    因此,你认为我们的机会并不相等,其实呢,我只怕比你们还难上数倍。

    ”

    罗廷玉抗议道:“不见得吧!你说这件事之时,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又好像割绝这一份情感,有如丢弃一双破鞋那么容易。”

    秦霜波深深叹息一声,道:“你如若不信,那也是没有法子之事。”

    罗廷玉笑一笑,道:“我当然不信啦!”

    说著,缓缓伸手抄住她的纤腰,向自己的身体勾贴。同时之间,慢慢的低下头,作出再吻她的姿势。他的动作很缓慢,而企图却很明显。因而秦霜波如若不愿意,可以很容易的挣脱开去。

    罗廷玉正是借此试一试她的反应,假如她的话属实,则她定必无法抗拒,只好任他再吻她。反过来说,假如她对他没有什么情意,自然会及时挣脱,不让他得遂所欲,亦即免得她陷溺进去。他的动作一步步的实现,终于又吮<div class=&quot;cons&quot;>这是吸著她的朱唇香舌,二人都一同沉浸在蚀骨销魂的感受中。

    秦霜波终于挣脱。又用溪水浇面,以恢复冷静。过了好一会,才抬头道:“廷玉,假如你不愿意的话,这个君后之约可以取消。”

    罗廷玉没有立刻回答,心念电转,想道:“她始终不忘此约,可见得她实是不把这定情之吻放在心上,哼!她一定深信我会屈服认输,但我偏偏不让她如愿。”

    他泛起了受创似的怒气,大声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驰马难追,这君后之约,决不取消。”

    秦霜波怔一下,才垂头道:“好,那么以后你便不可以碰我了。”

    罗廷玉道:“使得。”

    口气虽硬,其实心头酸疼,又生气又委屈,而且不由得想到有那么一天,她已成为“剑后”之时,每逢见到了她,在稠人广众中,都须屈膝敬礼,奉命唯谨。

    旁边的千百道眼光,无不诧异地投注在他身上

    他用力地摇摇头,甩去这个想像,道:“我也该动身啦!”

    秦霜波道:“假如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和你结伴同行,前赴金陵。”

    金陵。”

    秦霜波道:“我相信你一定办得到,但我横竖要前赴金陵,何不结此旅伴,以解寂寞?

    再说假如独尊山庄之人沿途拦阻,我们刀剑争辉,联手应敌,定可纵横一时,无坚不摧,那是何等快意之事呢?”

    罗廷玉朗朗一笑,道:“如若我坚持己意,不免显得太没有男子气慨了,好!咱们走吧!”

    当下放步走去,上了官道,直奔宜兴。中午时分,已到了宜兴城。他们一路上毫不隐藏行踪,公然露面,因此他们晓得这消息很快就会傅到严无畏耳中,甚至传遍江湖。

    饭后略事休息,便又并肩上路,出了宜兴。大约行了七八里路,已碰见十余拨武林人物。这些武林人物大都是附近百数十里以及太湖中的各门派,与独尊山庄没有关系,也牵扯不上翠华城。

    罗、秦二人心知准是他们双双出现之事。传遍江湖,是以这些人都匆匆赶来,瞧瞧他们的丰采。其实不但是武林中人,即使是官道上的旅客,碰上他们,也莫不睁大双眼,出神地注视。

    这原因很简单,都因秦霜波长得太美,复又淡雅如仙。加之罗廷玉丰神俊逸,风度翩翩。二人正好是极匹配的一对。再就是他们悬刀带剑,竟气轩昂,与常人大不相同,这也是令人侧目的重要原因之一。

    罗、秦二人都不把旁观者的眼光放在心上,若无其事地走着。又走了六七里,路边一座凉亭内,奔出二名白衣大汉,拦住他们去路。这二人一望而知是独尊山庄的霜衣卫队,罗廷玉没有发作,原来这二人都哈腰躬身,执礼甚恭。

    其中一个白衣人道:“敝上雷大庄主恭请二位贵客,移驾十里一叙。”

    另一个白衣人接口道:“敝上虽不欲惊世骇俗,是以借那村庄与贵客们见面,万圣秦仙子罗公子俯允。”

    罗廷玉先瞧瞧秦霜波,见她没有表示,晓得她付托自己作主,当下道:“好极了,只不知雷世雄兄带领了多少人手,在那十里等候我们?”

    左边的白衣人道:“连雷大庄主一共只有八个人。”

    罗廷玉道:“八人也好,一百人也好,我只是随口问一问而已,你们前头带路。”

    那二个白衣人齐齐应了,转身而行走了里许,便折入一条石板路。那村庄就在石板路的那一头。片刻间,已走入这十里,但见村中全无不同的气氛,反而是他们的出现,使得许多村中男女瞪目注视。

    罗、秦二人被引领著走入一间高大屋宇,才跨入大门,只见那宽广的院子中,站著八个人,有男有女。魁梧的雷世雄跨前数步,迎了上来,抱拳道:“秦仙子、罗公子竟肯赏光,幸何如之!”

    秦霜波只微微一笑,罗廷玉道:“大庄主召见,岂敢违命!”

    虎目一扫,已看清他身后的七人,共计是端木芙、阴将宣碧君、阳将徐刚、双修教主詹先生夫妇,玄武帮帮主索阳,竹山寨寨主阎充等。他随即把这些人一一介绍与秦霜波,但事实上秦霜波可认识其中五个之多,只没见过端木芙和阎充。当她一听这个乌发披垂,时时遮住半截面庞的黄衣女,竟是端木芙之时,不由得大为惊异。

    凝目端详了好一会,但她觉得很奇怪,因为端木芙明明把罗廷玉付托给她,暗中有了某种默契。可是她的眼光竟是十分凶毒,杀机弥漫,一如宫装高髻的宣碧君那般。

    随后见到了追魂太岁索阳,不禁淡淡一笑道:“早在三年前,我们已经见过面了,索帮主可还记得么?”

    追魂太岁索阳记起三年前,刚是血洗翠华城之后,奉命诛杀武林中几个名家,一则立威,二则削减翠华城势力。眼看得手,秦霜波和宗旋一齐出现,使他负伤狼狈而退。现在秦霜波提起这个耻辱,他也只好堆笑敷衍,无法发作。幸而罗廷玉没有向她追问内情,他才透了一口大气。

    罗廷玉又道:“雷大庄主遣价相召,不知有何见教?”

    雷世雄道:“岂敢,岂敢,兄弟得到报告,专诚兼程赶来,向二位祝贺道喜。

    ”

    罗廷玉剑眉一皱,道:“喜从何来?”

    雷世雄道:“你们二位拜佛见证,永结同心,这件喜事,难道还不足以打动江湖么?”

    罗廷玉一怔,这才想起果然有过入庵拜佛,因而险遭暗算之事。但他们求佛见证的是“君后之争”的约定,并非缔婚结,个中滋味,有霄壤云泥之别,简直难以想像。如若江湖上都认为如此,那真是啼笑皆非的天大误会了。

    雷世雄又道:“以罗公子目下的处境,果然不便公开张扬,但世事偏生如此凑巧,仍然泄露了春光,哈,哈”他的笑声甚是豪放,只有秦霜波听得出其中似是含有一丝苦涩,自然这是因为她名花有主,方会如此。

    罗廷玉心知这个误会实在很难解释。但他可不能使秦霜波无中生有的变成有夫之妇的身份。再者他也得考虑到万一有那么一天,她已经得到大成就,成为“剑后”自己见到她时,须得履行约定,敬礼谨事。那时外人见了,可就不知会怎生传说造谣了。

    因此他非尽力解释一下不可,当下道:“兄弟如说雷兄猜错了。你信不信?”

    雷世雄道:“信,不过罗公子须得说出夜入庵寺,焚香拜佛之故。”

    罗廷玉又是一楞,忖道:“我和她之间的君后之争,乃是一大秘密,焉能泄露?”

    当下求救似地向她望去,但秦霜波瞟了他一眼之后,全无表示。罗廷玉只好低声道:

    “霜波,这教我怎么说才好呢?”

    秦霜波低低道;“你编个故事吧!”

    雷世雄哈哈大笑,道:“秦仙子怎的教人编造故事起来?这故事拿来骗谁,须知在下纵然相信,但天下之人不信,可又奈何?”

    秦霜波没有法子回答,这情形在别人眼中看起,十足是她不能不承认一般。

    雷世雄又道:“假如你们二位不是已经有了婚约的誓言,想来不易在这短短时间之内,竟然互呼姓名,对也不对?”

    罗廷玉摆手道:“大庄主虽是言之成理,但这件事另有苦衷,一时末便奉告”

    他的话被一声尖笑打断,这笑声乃是宣碧君所发。她冷冷道:“罗公子居然好像不敢承认呢!秦仙子竟也默然不语,真真可笑之极。”

    罗、秦二人直到此时,方才突然明白她在那庵中,何以表现得那么妒恨之故,敢情她听到手下报告,立时判断他们在佛前下拜,乃是件婚嫁盟誓。罗廷玉叹一气,懒得再说。

    雷世雄道:“这等天大喜事,在下得以最先祝贺,实感光荣。因此特地办了一席喜筵,以资庆祝。”

    秦霜波道:“雷大庄主硬要我们承认,我们也没有法子可想,但筵席之贶。却万万不敢叨扰,如无别事,就此别过。”

    宣碧君道:“啊呀!你们何必如此着急赶路呢?莫非打算赶到金陵,举行婚礼?”

    这话实在尖酸刻薄之极,连恬淡冷静的秦霜波也不禁含怒而视,但罗廷玉却发作不出,只好诈作不明其意。

    雷世雄再次举手让客,秦霜波既不举步,亦不开口。雷世雄向罗廷玉望去,微微笑道:

    “兄弟钦迟秦姑娘之情,不必多说。而罗公子的豪情侠骨,磊落风怀,也是兄弟万分崇佩的。因是之故,兄弟费尽了心机,总算赶上在了断恩怨,翻脸拚命以前,摆下筵席,聊表贺忱,罗公子可肯赏这个薄面?”

    罗廷玉听他说得客气,当真说不出推辞的话。心念电转,便要转头向秦霜波望去,瞧瞧她的神色如何?但此念才生,另一念斗然又起。这后起之念是:“罗廷玉呀罗廷玉,假如你向她望去,徵求她的意思,那就不啻表示你心中已肯了。霜波她心如古井之水,智明如镜,分明是等我这一下反应,如若当真徵询她意见,从此之后,她就不再拿我当做斗智的敌手了。”

    此念来得突兀,而且别的人纵然才高八斗,智绝当代,也必万难猜测到这一对侠侣,居然在暗中斗智斗力。须知罗廷玉并非无端生出与秦霜波斗智之心,事实上双方既然承诺了“君后之争”的约定,这斗智之举,当然也包括在内。若不是有超世的才智,武功练得再高,亦当不上“剑后”或“刀君”的尊号,此是显浅不易之理。

    事实上他们的斗智并非以这刻为首次,昨夜在那座庵中,双方已斗了一局,却未分胜负。看官们自然不会忘记,罗、秦二人入庵拜佛之时,独尊山庄预布诡计,打著以迷香薰倒他们。罗廷玉一入庵就查觉不对,直到秦霜波倒下,他都没有出声警告,这便是斗智的第一回合了。

    秦霜波事实上是诈作被迷香薰倒,事实上她也是早就洞察独尊山庄的陷阱,而她当时也没有提醒罗廷玉。因此,他们其实早就开始较量了,不过他们斗智的方法与怨家对头不同,彼此只借外力以较量,并非互相加害。

    罗廷玉差一点就失手落败了,幸而及时省觉,当下淡淡笑道:“雷大庄主一片盛情隆谊,使我感铭。在下心意已决,雷大庄主当必明白,毋庸再说了。”

    雷世雄心下茫然,当真是杀了他也不明白。但他的身份不比等闲,岂能自认不知,只好硬住头皮,道:“这个自然”

    为了掩饰窘困,话锋移向秦霜波,道:“虽然酒菜菲薄,不成敬意,远望秦仙子也示知一声。”

    秦霜波心中明白得很,知道罗廷玉故意不露心意,迫使雷世雄找到自己头上,显示出罗廷玉确是才智惊人,洞瞩机先,心中不禁一叹,想道:“这世间当真只有他堪作我的敌手了。”

    她恬然道:“雷大庄主既然已明罗公子的意思,何劳下问于我?”

    她淡淡的一句,竟把一个城府深沉,智谋过人的雷世雄,硬迫得大有走投无路,难以招架的困境。要知雷世雄已亲口承认过明白罗廷玉的意思,现在秦霜波把这答案抛还给他,让他解答。他既不能改口,但亦全无法子解答,出丑丢人,想必无法避免了。

    他但觉秦霜波一言一动,都有如她在练剑一般,其实攻势凌厉无比,偏生外表上不带一丝杀气。饶他电世雄承继雄霸天下之业,才略过人。这刻也抵挡不住罗、秦二人合力攻到的才锋智招,立时溃败,不复成阵了。到了这等地步,丢人现丑,反而已变成不足轻重之事,因为雷世雄已感到这两人除了武功绝世之外,那心计智谋也是深不可测。这印象形成之后,日后拚斗起来,当然大受影响了。

    阴将宣碧君这刻也不敢出声开口,须等雷世雄有所示意,她方敢开口表示出她的意见。

    其他的人,更是噤若寒蝉。乍看起来,罗、秦二人和这群高手一样,都没有什么意见,只苦了一个雷世雄,迟迟不能发出号令。

    打破这尴尬的寂静的僵局,竟是长发黄衣的端木芙,她睁大那对美丽的眼睛,盯住罗廷玉,灿然道:“罗公子,贱妾有几句,意欲背人奉告。”

    罗廷玉并不十分惊讶,先望了雷世雄一眼,贝他并无反对之意,这才徐徐颔首,淡淡的道:“假如诸位见谅的话,在下失陪片刻。”

    他的话声忽然中止,原来当他的目光,雷世雄面上移向端木英时,突然发觉她含有一种怨毒之意。这等眼色,竟然出现于端木芙面上,实在太出乎他意料之外。

    因此他虽然性子沉稳之极,也不觉一怔。

    秦霜波恬和地道:“端木姑娘要说的话,一定与公事无关,所以雷大庄主不曾作任何表示。但罗公子务请速去速回,免得大夥儿都在呆等。”

    她口气甚淡,完全是述说一件事情,使人绝对不会生出男女情意这方面的联想,连端木芙也感到如此。罗廷玉大踏步走过去,端木芙转身当先而行,从一道偏门走出。再行了十余步,停在一株大树后面。

    她从怀中掏出一物,轻叹一声,道:“这一面翠玉符关涉到很多事情,你只须瞧完符上所刻之字,便已明白,无须贱妾哓舌了。”

    罗廷玉目光一闪,已看出那面翠玉符玉质绝佳,翠色欲滴。宽约三指,长约五寸。向上的一面,麻麻密密的刻有许多字迹。每个字比小蚂蚁还小些,目力虽是强加罗廷玉,也不能不拿过来细看,方始看得清楚。

    他只瞥视了翠玉符一眼,便淡淡一笑,道:“在下已经看明白了,请姑娘慎重收藏好,切勿遗落为要。”端木芙讶道:“你当真看清楚了。”罗廷玉道:“姑娘岂是疑心在下之言有假?”端木芙道:“据贱妾所知,这翠玉符上的字迹,天下无人能在两尺以外看得清楚。”罗廷玉颔首道:“姑娘这话决计不假。”端木芙忿然道:“然则你如何能看清楚的?”罗廷玉道:“在下看清楚了。”端木芙怒道:“那么你告诉我,第一句是什么?”罗廷玉道:“在下不拘小节,只重大端。只要看清楚了姑娘的心意目的,这符上的字已不足挂怀。”

    端木芙面上不禁一红,但她心中却又觉得难以置信,道:“真是笑话,我的心意目的,你竟知道么?”

    罗廷玉道:“当然知道啦,不过在下感到大惑不解的,便是以姑娘的牙慧,天下英雄,难有敌手。何以今日施展出这等浅薄手段,企图暗算在下?”

    端木芙道:“我若要暗算你,何须等到现在?哼!哼!其实你每一步的行踪,都尽在我算计之中,分毫不爽。举个例说,你以为宣碧君真是无意发现你的么?”

    罗廷玉果然耸然动容,道:“若论此事,姑娘的神机妙算,实在是天下无双了。”

    他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宣碧君无意发现自己,时当他筋疲力竭之际,垂手可擒,但她却流露出万斛柔情,轻轻放过了他。这一幕竟会是端木芙导演,而且得到严无畏批准。这真是匪夷所思的奇事,几乎无法置信。

    但他不信也不行,只因宣碧若是私下纵放了他,则这一件事除了他和她两个人之外,决无第三者得知之理。就算严无畏极是宽宏大量,一定不会杀她,她也不会泄露,这是埋所当然之事。由此可知端木芙果然可信。

    他轻轻呼一口气,道:“端木姑娘,你倒底凭什么能使严无畏答应依你之言,竟不取我性命?”

    端木芙道:“这件事你回去慢慢的想,当可明白,现在你还看不看这面翠玉符上之字呢?”

    罗廷玉道:“在下已瞧明白那是一门奇功秘诀,玄奥之极。”

    说时,双眼瞬也不瞬的望住对方面上表情。端木芙喜欢把那一头长长的秀发,分出一大绺,用手轻柔勾拢著,使她的嘴唇和下巴都常常被这绺头发遮挡住。因此她等如时时戴著一个黑布口罩一般,使人无法看清她的全貌。然而正因如此,反而平添不少魅力。

    罗廷玉锐利的目光投在端木芙面上,察觉她的眼色闪烁变动一下,心中顿时更有把握,接著说道:“但凡是修习武功之人,如若见到了这门奇功,定必立刻被那玄奇深奥的篇句所迷,用心探究其意,在下说得对也不对?”

    端木芙收回翠玉符,恨恨的哼一声,道:“我真是走了眼啦!原来你才智过人,聪明绝顶。往后我对付你之时,可就当真要使点手段了。”

    罗廷玉忍不住轻叹一声,道:“端木姑娘,咱们之间的恩怨,实是不易弄得清楚,刚才你明明想利用这面翠玉符上刻载著的奇功秘艺,使在下入迷探究。如此你即可不费吹灰之力,把在下擒住”

    端木芙冷笑一声,道:“不错。”

    罗廷玉道:“假使在下当真遭擒,于姑娘有何好处?”

    端木芙道:“老庄主讲过,能收拾下你,不论死活,都可以向他提出任何要求,无有不应。”

    罗廷玉道:“原来如此,那么姑娘一旦得手,擒住在下,则不但大富大贵,兼且可以取得指挥独尊山庄的大权,了结你私人的恩怨了。”

    端木芙道:“富贵倒是余事,你再也猜不著我会向庄主要求什么。”

    罗廷玉心念电转,霎时间已想了许多种可能,但她既然认为他一定猜不到,便不开口乱猜,淡淡道:“那一定是很惊人的事了。”

    端末芙道:“不错,我第一个要求,就是要他为我阐释这一面翠玉符上的玄奥武功心法。”

    罗廷玉果然大感意外,道:“这样说来,姑娘虽是藏有翠玉符,但至今尚未尽识符上的武功?”

    端木芙道:“当然啦,我如识得,何必决意立此大功,然后求老庄主阐释呢?

    ”

    罗廷玉忖道:“她选中了严无畏,果然是最佳人选,以严无畏武功之强,所学之博,见闻之广,任何所学玄奥难题,在他手中,定必迎刃而解。瞧她讲得那么慎重,这面翠玉符上一定是绝世奇功,如若找到严无畏阐释,那时不但她懂了,连严无畏也无形中增长了功夫”此念一生,立刻道:“以姑娘的天资牙慧,如若无法领悟这门武功,则严无畏也未必办得到。”

    端木芙摇头道:“你错了,天下间恐怕只有他一个人能够阐释其中奥义。我曾经给他看过,蒙他老人家指点了几句,我的武功方有今日的成就。”

    罗廷玉微微一笑,道:“姑娘的话前后矛盾,使在下感到十分迷惑,严无畏既是曾经阐释符上神功,姑娘又何须旷日持久,等到擒了在下,方始再行求他?”

    端木笑道:“这里面当然别有隐衷,我如果不能立此大功,老庄主一定不肯为我花偌大心血,细加阐释。”

    罗廷玉伸手道:“在下甚愿借观一眼。”

    端木芙探手入怀,掏出翠玉符,眼中却露出迟疑之色,没有立刻交出。罗廷玉微笑道:

    “姑娘敢是放心不过,怕在下把这翠玉符劫走?”

    端木芙摇摇头,道:“别人我信不过,但你却是唯一的例外。我是考虑到别的问题,例如你看过符上秘诀,转告旁人一同参详,我岂不是大受损失?”罗廷玉道:“在下可以答应不告诉任何人,但早先姑娘以玉符见示,难道竟不必考虑到这个问题?”

    端木芙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我决心擒下你,所以不必多虑,现在我又改变心意,不想害死你了。”

    罗廷玉见她心意变来变去,实在使人头痛,当下缩回手,淡淡道:“那就算了。”

    端木芙皱眉道:“算了?这是什么意思?”罗廷玉道:“姑娘既然有许多考虑,在下何必惹这个麻烦呢!”

    端木芙道:“不行,你罗公子乃是何等身份之人,岂有说话不算数的?”

    罗廷玉心中大讶,想道:“奇了,她竟然迫我非看不可,这真是既奇怪又滑稽的事。”

    口中应道:“好吧,姑娘拿给在下瞧瞧。”

    端木芙把翠玉符交给他,罗廷玉但觉此符入手冰凉,比之平常的玉石冷得多,心知单是这一块翠玉,本身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了。他正要观看符上的字迹,突然步声起处,有人奔了入来。罗廷玉识趣地捏紧这块玉符,端木芙见了,舒口大气。

    来人乃是身量高大,气度威猛的阳将徐刚,他大声道:“大庄主命我进来瞧瞧,假如你们已经谈好”端木芙插口道:“刚刚谈好要出去。”说罢,当先举步走去。

    罗廷玉这时不便把翠玉符交还与她,只好也跟著迈步。但见徐刚双目灼灼,无法塞还给她。三人出得此院,端木芙、徐刚二人归队,秦霜波瞥见端木芙向雷世雄有意无意地耸耸肩,心中已明白了一大半。

    罗廷玉没有告诉她那是怎么回事,秦霜波胸有成竹,亦不询问,举手掠鬓,淡淡一笑,道:“雷大庄主等得不麻耐了,派人去瞧,此举曾经徵询我的意见,我自然没有反对之理,你说对么?”

    罗廷玉道:“有劳久候,甚感歉疚。”说时,转眼向雷世雄等人望去,虎目突然射出凌厉的光芒,杀机弥漫。雷世雄等人一见,都警惕戒备。

    罗廷玉仰天长笑一声,道:“雷大庄主,在下还记得你率贵庄一十八位高手,摆成九宫大阵,实是神妙无方。只不知日下一共八人,却有什么阵法可用?”

    雷世雄直到此时,总算得到猜测了老半天的疑问的答案,那就是他们早已拒绝入席。他也舒一口气,因为这个答案表示出一件事,那就是秦霜波已经公开地靠向罗廷玉。假如动手,必须得把她也计算在内。

    当下拱手道:“罗公子既然下问,兄弟岂敢隐瞒,我们若然八人一齐出手,可以布成八卦大阵,威力自然略逊于九宫大阵。”

    罗廷玉雄心奋发飞扬,决意独力上前,试一试对方这个八卦大阵。

    假如能够破得此阵,杀敌制胜。则日后可以免去许多麻烦,除了严无畏亲自出手之外,别的人一定不敢轻易出手打扰。即使是雷世雄,也须实力十分强厚,方敢现身对付自己。他心意一决,便向秦霜波望去,打算请她替自己掠阵,暂勿出手,目光到处,恰好碰到她那对明澈乌亮的眸子,顿时心中凛然一惊,忖道:“糟了,她才慧超世,定已看出我的心意,日下我们正在暗暗斗智之时,她一定不使我达到这个目的。”

    但她用什么手段阻扰,却是不得而知,罗廷玉刚刚苦笑一下,果然听到秦霜波徐徐道:

    “你已见识过独尊山庄的九宫大阵,日下这座八卦大阵,留给我开开眼界如何?”

    罗廷玉无可奈何地道:“我能说什么?”

    秦霜波一笑道:“当然不行。”

    雷世雄破去心中疑团,顿时恢复了平常的才略机智,听了他们的对答,连忙提高声音插口道:“秦仙子的剑术已是当世无双,鄙人已经领教过了。”

    罗廷玉微微一哂,心想:我罗廷玉堂堂七尺之躯,岂是有意托庇于一个女子羽翼之下,你们不知我和她暗中斗智,各运机谋巧计,正在争先,真真可笑。假如她肯退让,我正是求之不得之事。

    方转念问,秦霜波已举步走出,迫近雷世雄,剑未离鞘,却已有一股森寒剑气,潮涌卷去。

    雷世雄首当其冲,神色不动,却微微露出运功抵拒的神情。在他身后的人,却都禁不住面色变易,略作移动。要知他们如若挺身屹立,势必得冒剑气透体之险,如若功力不足,立时伤了五脏六腑,无法救治。因此之故,没有人敢学雷世雄那样屹立不动,个个移步或是摇摆身躯,以卸消对方这一股无形剑气。罗廷玉趁机把翠玉符放置怀中,同时转首四瞧,查看对方可有其他的厉害埋伏布置没有。

    雷世雄洪声道:“秦仙子既然不肯放过,我们只有献丑一途可走了。但家师却严嘱鄙人不可得罪仙子,这实在是一大难题,教鄙人难以自处。”

    秦霜波淡淡道:“今日之事,不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不要牵扯到旁的事上,令师自然不会怪责到大庄主头上。”

    雷世雄道:“话虽如此,但听潮阁阁主未必相信。”

    秦霜波道:“听潮阁与世无争,除非别人上山侵犯,否则决不轻涉江湖,况且我已说过今日之事,我个人负责,有罗廷玉作证,谅家师必能听信。”

    雷世雄雄心壮志之中,泛起了一丝妒忌之念,这是因为从秦霜波的口气中听来,好像听潮阁阁主对罗廷玉深为推重信任,是以有他作证就行了。不过他终是雄才大略之士,很快就抹掉这一丝妒念,想道:“我今日如能并力杀死此女,罗廷玉有如半身瘫痪,其间的利害得失,不言可喻。因此这一战非出全力周旋不可。”

    杀心一决,不由得仰天洪声笑道:“好,好,鄙人既得仙子允诺,那就不能不用心领教了。”手中怒龙杖一顿,发出一声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