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霸海风云 > 第十二节

第十二节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我真那么不中用吗?你认为我是一段朽木?”

    “朽木?哈哈!你要是朽木,天下的人都成了烂草啦。”

    姑娘已回过意来,突然目光湛湛地凝视他,那目光,是难以言宣的异采。她轻轻地柔声说:“当然,我不会拜你为师,只想只想”

    “此时此地,不准想。我们该走了。”他微笑着避开她的目光,收起水壶开始拾掇。

    姑娘突然说道:“我想黛弟,她是假的,在荆州三龙庄上那晚,我就知道了。不许我想吗?”

    提起如黛,逸云一怔,快十天了,他思念殷切,脑海里老是涌起她的音容笑貌,并且愈来愈强烈。

    他不自觉地叹口气,伸手去扶她,说道:“她是扫云山庄的野丫头,要有她在,该多好?”突又对她讶然问道:“弥怎知道她叫黛?”

    “在大珠台我神志清醒,亲耳听称叫她的。”

    “哦!”“她好美啊!云弟。”

    逸云刚扶她坐起,突然静止侧听。

    盘蛇岭的蛇尾,向南选题而下;远看西南,并立的三座插天高蜂,黑黝黝地耸立在数十里之外。中间,有几座小锋和几重山谷,远古深林静静地躺在眼下,不时传来猛兽的厉号。

    在这零落的猛兽吼声中,突然传来殷殷的鼓声。

    鼓声愈来愈清晰,也愈来愈强烈。兽吼声突然沉寂,只有鼓声在长空里震荡。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鼓声有节拍地飞扬,时而高亢震鸣,令人气血澎湃,血脉贲张,精神倏振。时而低沉呜咽,令人心弦共鸣,也直往下沉,只觉毛发俱竖,凄然欲泣。

    鼓这玩意看去简单,其实不等闲。古代的野蛮人,利军中进兵的黾鼓,都是以鼓声来控制人的精神,可以驱策千万人的情绪;可见这玩意大有学问,绝不简单。

    由鼓声听来,是“隆隆”而不是“咚咚”这鼓如不是黾鼓,也必是庞大不小的巨物。由鼓声中的变化,也可以测出绝非一个其壮如牛,永不力竭的人在鼓动,定是一个超人的高手,在以内家真力挥着肉掌,在鼓面击出那震憾人心的奇异声波。

    形容人心振奋,常用“鼓舞”两字!至于“鼓动”两字,却又包含了暖昧的成份。

    可见简单的一面鼓,事实上却不简单。

    在这蛮荒绝域,怎会是如此高明的鼓声?

    “隆隆2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每一声都动人心弦,令人有窒息晕眩之感。

    逸云喃喃地说道:“好厉害!这人的修为好高深哪!”

    姑娘喘息一声,颤声娇唤:“云弟,我支持不住了!”说完;气息渐略微弱。

    逸云将她拖入怀中,突然引肮长啸,恍若沧海龙吟,虎啸云山,那撼山搅海的声浪,向鼓声来处怒涌。他功力已远至十成,以千里传奇之术将声波传向彼处。

    蓦地里,宇宙像死一般沉寂,冷月朦胧,山风轻飘,没有任何音响发出,万籁俱寂。

    逸云将如烟背起,沿山脊向下狂奔而去。

    破晓时分,距童子拜三老山已是不远。

    这一带森林绵绵无尽,参天古木不见天日。逸云只能认定方向,穿林越丛急窜。他已经心力交疲,再难支持了。

    前面光线突现,到了最低山谷之外,一条阔仅十来丈的晴澈溪流,静静地向西南流去。

    他在溪边将姑娘解下,先将水囊盛满,再将头浸入溪流中喝个痛快。打开干粮袋,取出肉脯喂给姑娘,他自己也将肚子填饱。

    正当他洗净手脚之际,对岸有三双阴森森的大眼,正在林缝小向这儿窥伺,似有所待。

    逸云疲劳过度,便盘坐在姑娘身侧,闭目垂帘调息,不久便物我两忘。

    溪流不深,清澈见底,水平缓地流,可知这一带出势并不太峻陡。

    逸云耳目十分灵敏,平时在黑夜中,十丈内飞花落叶也瞒他不住,白天里更不用提。

    可是一连十天的支撑,无尽地耗损真元,铁打金刚也吃不消,何况是人?总算得到片刻的功夫调息,耳目未免要差劲些。

    忽然,他鼻端嗅到了浓重的腥膻味,耳中也听闻涉水的轻微足音,不出心中猛然一震!

    真气回聚丹田,人已凝神戒备。

    腥风倏然扑到,劲风怒号。他一手势起了姑娘,大吼一声身形斜飘,半途猛然转身,光华乍闪。

    “噗”一声沉重闷响,一只长有八尺的金钱大豹损倒在地,两只前爪和半边头颅,被龙渊剑砍豆腐似的削掉了。

    这一瞬间,咆哮之声雷动,黄斑影疾似电闪,惊雷似的由三方面扑到。

    逸云挟着如烟,从容挥剑,只见剑气飞腾,人影兽影纷飞,清叱与咆哮齐起,血雨四溅。

    一共有六头斑豹,哪禁得起龙渊剑的屠杀,不消片刻,已有五头倒毙在地,只剩下一头悄悄溜了。

    逸云火速将如烟背起,用被单缠实;这儿既有猛兽出没,定是是非之地,不可逗留,走为上策。

    他刚拾摄停当,一阵沉闷的皮鼓声已在四周响起。这鼓声与昨晚的鼓声大是不同,似与昨晚的音响迥异。

    随着一阵急如骤雨之声,西周涌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密林中人影摇摇,沙沙足音狂奔而到,发黑的枪尖和银亮的苗刀不住闪烁,齐向这儿围来。

    逸云一声不吭,蓦地人影一晃,直上八寻,跃登古林之上。

    镖枪弩箭急如飞蝗,全在他身下猬集,好险!可是他已登上了树梢,向童子拜三老山如飞而逝。

    还未到谷边,他叫声“糟”!向林下一窜,像一只狐狸般向左方窜去。

    原来天空中原在盘旋飞翔的千百只巨大苍鹰,这时突然发出嘎嘎尖鸣,纷纷向他俯冲而下。

    林深枝茂,巨鹰无可奈何,只在林上振翼高鸣,噪叫不止。

    左方是山谷上源,一出密林,他心中凛然一震。

    这里矮林四布,丘阜四伏,前面百十丈的惨象,令人不忍卒睹。

    方圆四五十丈内,倒毙了上百名凶悍的生苗,有些断头折足,有些肠穿肚裂,有些浑身完好却已断气,显然是被内家掌力所伤。

    “这行凶之人,确是毫无人性,怎么竟然杀了这许多苗人,连一个伤的都末留下?

    好狠的心肠哪!”逸云惨然自语。又道:“怪不得那些苗人向我突下杀手,原来他们恨极了汉人。也许这狠毒之人,还在左近呢。”

    他越过尸堆,连翻几座小山,上了谷顶的矮林。向回路看,十里外群鹰仍在盘旋不已,鼓声和人声已经沉寂。

    而前而另一个山谷,隐隐可以看到一些茅屋的圆形屋顶,不时可以听到一些凄厉的嚎叫,令人毛骨惊然。

    “那家伙又在那儿肆虐,这事我得管。”

    他不顾自己已经疲劳不堪,竟然向茅屋掠去。

    七八里地不久便到,那是一座苗人的村落。他到得晚了些,触鼻的血腥已经告诉了他:来晚了!

    茅屋零乱地聚集在十来亩大的空坪内,男女老少的苗人尸体横七竖八散处各地,惨不忍睹。

    整个野茅村,,找不到半个活人。

    逸云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头皮发炸。突然他似有所觉,利用茅屋隐住身形,向东角悄悄闪了去。

    村东有一个半亩大的短草坪,一棵伞盖形的大树将草坪全行遮住了。大树下,有十数个树桩做成的坐墩,围着一个树干做成的大木桌。

    靠树干一面,坐着一个令人心悸的怪人。一头灰绿的头发挽成一个道士髻,短额,缺眉,一条刀疤由额角直拖至耳下,只有耳尖而无耳垂。斗鸡眼发射着阴鹫冷酷的寒芒冷电,大勾鼻,尖嘴薄唇,额下无须。

    整个头面,肤色青中泛灰,似乎有一层淡淡的青雾,或者说是谈谈的育色光华,在他的脸面上浮动。身穿黑色长袍,一双青色的瘦长巨大的手掌,在桌面上徐徐蠕动,腰悬一把加长六寸的长剑。人坐在树桩上,上身还有六尺高的魁伟身材。

    对面,是两个人。一个是赤手空拳的大和尚。正是花和尚一宏。

    另一面是位老道,年约八十余,满脸皱纹,五官挤在一块儿,山羊眼寒芒闪闪,尖长的下腭向前掀起,难看已极,像个猪八戒。背上系着长剑,手执云帚。

    这位老道的下腭,是块活招牌,江湖中任谁也知九华山地藏王道场,有一个毫无人性,而武功超尘拔俗的凶魔,称为九华鬼虺虚云子老道。

    “虺”最毒的毒蛇,扁头大眼,见人就昂头追逐,被咬的人准死无疑,最长的竟有一丈以上。这老道“虺”字加上一个“鬼”字,可见其心肠之毒。

    其实鬼虺确有其物,生长于康藏高原边陲之地;高原地带极少蛇类,鬼虺却生长在高原。不论人畜,要是被它喷出的毒涎沾上,浑身即骨肉软化,被它活活吞掉了事。鬼虺的鳞,也是化血的奇毒之一。

    逸云虽未见过恶道,但也略有耳闻,一见他那特尖特翘的下腭,便知他是九华鬼虺虚云子。

    逸云太过疲劳。他估计:自己如是单身一人,狂斗花和尚已经毫无把握,加上另两人,后果不堪设想。何况背上还有一个如烟,连逃命恐亦不易哪!

    枉死无益,何况他身负重任?他衡量形势,决定先放过他们再说。

    他刚想退,却被他们的语声吸引住了。

    花和尚哈哈一笑,笑完方道:“夏老匹夫和咱们捉迷藏,用他那奇异的鼓声引诱咱们疲于奔命。贫僧认为,何必和他打交道?莫不如先将那老秃驴毙了,夺了‘伽蓝三宝’,再找夏老匹夫亦未为晚,不知虚云道兄意下如何?”

    九华鬼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贫道乃随左老前辈来的,一切但凭左老高见。”

    “左老与夏老匹夫有约,咱们又不能插手,何必在这儿呆着?看情形,夏老匹夫定然心惧,不敢与左老为敌,采取拖延手法龟缩不出了。”

    黑袍怪物大概就是“左老”他面色阴沉,不露七情,薄嘴唇略动,用那刺耳的尖嗓说道:“你们要走,请便。不等老夫事了同往,谅你两人也无法奈何得了那个老秃驴。

    咱们声言在先,如果你两人前拄,无法得手,日后可不能与我分享三宝。”

    花和尚面色微变,强笑道:“左老不要贫僧前柱,贫僧不去就是。但叶老匹夫住处中,那功臻化境的小后生,说不定也找到那儿捷足先登,岂不误了大事?何况夏老匹夫存心龟缩,绝不是近期可以诱他现身的哪。”

    左老仍毫无表情地说道:“他再龟缩不出,老夫一把火将这千里雪峰山烧成白地。”

    突然,正东林缘传出了阴森森,毫无人气的语声:“你且试试看?”

    三人似乎一惊,身侧来了人竟然不知,枉称绝顶高手,丢人丢到家啦!不由全都站起了。

    五丈外,正屹立着一个灰袍怪物,白发披头,腰束山藤,肋下挂着一面大仅有两尺,两面蒙着绿光闪闪的奇异兽皮的圆鼓,脚下穿着多耳麻鞋,双腿似乎特长。

    怪人白眉白须,一双大眼深陷,神光湛湛,锐利如刃透人肺腑。鼻如鹰啄,嘴巴却是方正。由顶至踵,看去高度不下八尺,站在那儿像条竹杆,纹丝不动;雪白色略泛灰暗的脸皮,像个刚由棺中爬出的僵尸,无半点血色。

    左老阴阴一笑,道:“你叫九幽异人,我一放火,你敢不出?哼!九幽也藏身不住。”

    九幽异人夏世炎说道:“我叫你试试看,请啦!”

    左老仍在阴笑。

    “你道我祁连阴魔左钧不敢?”

    “是的,你早着哩!”

    “手下亡魂,竟吹起大气来了,嘿嘿!可笑之至。废话少说,二十年前你夺来的‘玄阴寒玉匣’可曾启开了么?目下该交给我老人家了,不然你死定啦!”

    九幽异人冲冷地说道:“二十年来,老夫已将‘九幽玄功’练成,你绝占不了丝毫便宜;你那‘寒魄诛心掌’可以进棺材了。”

    “你做梦!老夫等了你二十年,要不是我那孽徒拖住了我的腿,早就找你算帐了。

    你说,玄阴寒玉匣你给是不给?”

    “那玩意我丢下了寒犀潭,谁也无法开启,要来何用?你要的话,可自己去捞,老夫不陪你啦。”

    “你骗鬼!我老人家今天非要不可。”相连阴魔一步步欺近,神情狞恶已极。

    “就算骗你罢!凭你,还是少张牙舞爪的好。”九幽异人阴阴一笑,屹立不动。

    “就算你已将九幽玄功练成,也难文老夫的寒魄诛心掌,南海的风雷掌,和九华鬼虺毒功三种神功全力一击,嘿!嘿!”

    “且试试看?别忘了使你们奔命三天的‘鸿钧魔鼓’。”

    九幽异人语声刚落,三人便向前一围。

    “且慢!”他仍然屹立不动,扫了三人一眼,又说:“昨晚子末丑初,谁在盘蛇岭用千里传音向这儿长啸?”

    “谁管这闲事?先试试我老人家的寒魄诛心掌。”祁连阴魔抢出,左掌横拍,右掌一圈,突向前登出。

    没有掌风,也没有如山掌影,平平无奇,向丈外的九幽异人虚空攻去。

    九幽异人阴阴一笑,身形微挫,双掌由胸前向外一分,再用右掌虚空猛戳。

    突然,强烈无匹的彻骨气流,发出刺耳厉啸,向两侧飞卷三丈外。

    两侧的一僧一道,大袖猛扭,劲风与寒流一触“嗤嗤”尖啸向四面八方逸散。

    祁连阴魔右掌虚抬,化去戳来的奇冷罡气,踏前一步,叱喝一声左掌又行扔出。

    两人一交手,暗中偷观的逸云只觉心中一凛,暗说:

    “这些老魔的功力,确是高明得骇人听闻。以一比一,即使是我疲劳尽复之后,也不见得可占上风。看九幽异人那凶恶狰狞的神情,准不是个好人,看来求他之事,将成泡影。”

    九幽异人大概早知以一敌三绝讨不了好去,交手一招虚应故事,一见祁连阴魔欺身发招,他喷喷狂笑,身形一闪,便已入了密林。

    “哪儿走!”祁连阴魔跟踪便追。

    一僧一道也同声暴喝,随后闪电似追去。

    “隆!隆隆!隆隆隆”鼓声令人血气翻腾,跃然奋起,可是四肢却又脱力,心往下沉。

    三个凶人功臻化境,口中不住发出怪异的啸音,奋起随着鼓声急追,左右乱闯。鼓声沉闷,时东时西飘忽不定,三个老魔不知怎地,各向一个方向追丢,立时分散。

    鼓声一响,逸云反手解下姑娘,双双伏地躺倒,用手按住她背后灵台穴,轻喝道:

    “调息呼吸,一切有我。”

    直至鼓声去远,姑娘才喘过一口气,叹道:“好厉害!武学之道,深如瀚海。谁想到这鼓声也有如此威力,竟能令人发狂或者心脉麻痹而死呢?”

    她转首一看,不由有惊,急叫道:“云弟,云弟,怎么了?”

    逸云额上冷汗如雨,面色苍白。他经十日来的幸劳,每天两次损耗真元,体内真力早虚,正应了“人去楼空”四字。

    鼓声以无穷威力君临,他自己应付本已困难,何况又得以内力助姑娘抗拒那无情的鼓音,自然有不支之象。

    他忍住丹田下翻涌的难受感觉,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力竭而已。”

    如烟垂泪道:“你不用瞒我,这些日于来,你的脸色每况愈下,愈来愈难看,这是精疲力竭生机渐绝之象。我不能累你,求求你,不必管我,我不能”

    “住口!”逸云蓦地大吼。他喘过一口气,随又脸上神色转柔,用手抚着她的鬓角,温语道:“芸姐,原谅我的粗暴。我心乱如麻,请不要再说这种话好吗?”

    如烟转过脸,猛地藏在他的巨掌下,抽搐地说道:“云弟,我我能说什么呢?

    我这不祥之身”

    逸云们住她的嘴,不许她往下说。

    “隆隆!隆隆隆!隆隆”鼓声低沉,从遥远的天外隐隐由四面传到,那震撼人心的威力虽已大部消失,但逸云却不敢冒险向外闯。

    日色渐渐向上移,已是已时初。

    逸云心中大急,心中有巨雷一股的声音在震撼:“午时一到,就是她的死期。九幽异人正和三个老魔追逐拼斗,哪能将他找?怎办?怎办?怎”

    这声音愈来愈响,愈来愈清晰。他只觉不住寒颤,心疼如割,眼看姑娘像一个火红色的活僵尸,只有头部尚可勉强移动,惨状不忍卒睹,他怎能不心如火烙?

    忽然,他一蹦而起,对姑娘凛然地说道:“事已急,走一步算一步。目前想驱走那三个凶魔已势不可能,唯一可救眼前之急的事,就是服下雪莲暂止毒发。我也需调息一两天,方能全力和他们周旋,我们且找一个山洞隐身,再行打算。”

    姑娘苦笑道:“云弟,一切由你定夺,别问我啊!”逸云将她背上,向右侧古木参天、高有百仞的峰头奔去,他的功力仍是惊人。

    不久,终于被他找到一个深有丈余的岩洞,洞旁有一道小飞瀑,洞外草木掩映,恰将洞门挡住,洞内尚算干燥。

    他放下姑娘,收集许多柔软的枯草,在洞中铺好,打开被单让姑娘安歇。他自己将剩下的肉脯干粮包好吊在洞中,取出玉瓶倒出那两粒雪莲宝,用发抖的手,递到姑娘口边,颤声说:“芸姐,这两颗雪莲宝,决定你的一生,请考虑半刻。”

    他虎目中红丝密布,神色凛然。他觉得,他递出的是这少女血琳淋的心,而不是可暂行克制奇毒的圣药。他的心在淌血,手在剧烈地抖颤。

    雪莲其实并非传闻中的练功圣品,而是一种至淫之物,生于极寒的千载玄冰之上,却极为燥热。雌雄异本,相距丈余而生,找到雌株,也定找得到雄株。雌雄二花虽相距文余,仍能以气交合而结实。

    有些至淫的春药秘方,就是用这东西作为药引。而这种春药,以喇嘛僧和一些著名淫魔所用为多。从元朝起直至本朝,宫廷中祟奉喇嘛,这种春药便流入皇宫内院,大行其道。

    朱元璋登上皇帝宝座,他出身是皇觉寺的僧人,夺得江—山之后,却对和尚不感兴趣。

    他颁发了圣旨二道,一在洪武二十四年,一在二十七年,彻底整顿全国寺观,禁制之严,令人变色。凡是没有寺庙的和尚,一律处死。收留未满十岁的儿童为僧者,首僧将被凌迟处死。

    这两道圣旨,是非且不论,功过留待佛门弟子自去参详,与咱们这些非和尚无关。

    怪的是朱皇帝对喇嘛特感兴趣,那时红衣喇嘛的声势如日中天,新的黄衣喇嘛的教主“宗喀巴”还未出世呢!

    朱元璋把大元帝师喇嘛僧“喃伽巴藏卜”请来,尊为大明的“国师”后来的正德皇帝朱厚照(梅龙镇的主角)自称是佛教的教主“大庆法王”自封为“大庆法王西天觉道圆明日在大定慧佛”其实,这是喇嘛教僧在玩弄这个荒唐皇帝。

    由此可知,喇嘛教早在皇宫里生了根了,最著名的春药也流入了皇宫,而春药中就有雪莲在内。

    逸云生在杏林世家,当然知道内情;但如烟一个女孩子。怎知其中原故?

    子午六阳针之毒,乃是地火精英所喷毒雾所染,秉性奇热而阴燥。雪莲性热而表面阴寒,阴淫潜隐于中。两毒相聚,表面上是以寒克热,以毒攻毒,并无不可。

    殊不知时日一久,两毒本性相同,久而久之即同流合污,为害更烈,而且奇淫之性,亦被诱发无遗。

    直到忍无可忍,毒性爆发的前半刻,中毒者不论男女,立即形成“花疯”症状,且远远过之为害极烈。凡是被抓到手的异性人畜,将无一幸免,死状之惨,端的骇人听闻。

    而死后遗骸,在一年之内仍可致人于死,除非永不沾动,或者举火焚之。

    逸云不知是否可以挽救,但事已急,即使是饮鸠至渴,也非饮不可了。他不能眼看一个时辰之后,姑娘浑身片落化灰之惨。

    姑娘怎知其中原故?毫不犹豫地说道:“给我吞下去吧!一切冥冥中自有主宰。”

    她张开樱口等待。

    逸云虎目中泪下如雨,转过头去将雪莲宝塞入她口中。

    姑娘吞下后,诧异地问道:“云弟,你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需休息片刻了。”他滚倒在壁角,强压心潮,不久酣然睡去。

    十天他未获片刻休息,四出穷搜万峰千峦,子午两时还得赶回以真元引度减少姑娘的痛苦,数经舍死忘生的狠斗。别说是人,大罗金仙也得叫苦连天。

    他一直睡到日落西山,黄昏届临,方悠然转醒,一蹦而起。

    洞中无人,他吃了一惊,脱口叫道:“芸姐!你在哪儿?”

    洞外传来如烟的娇柔语声:“云弟,别出来啊!”瀑布的水声有异,不用猜,姑娘在沫浴。他奇怪,怎么她竟复原了?

    她确是复原了,不然怎能行动了?

    雪莲下肚的半个时辰后,她感到一道寒流自丹田下升起,缓缓渗入浑身经脉之中,那令人窒息的炙热感觉,逐渐消失了。

    再半个时辰,浑身腥红的颜色渐次退去,下身浮肿亦消,已回复往昔晶莹凝脂般的光采。

    她一抬手,手能动了;一抬腿,咦!也能动啦!她喜极而泣,用纤手掩面不让声音发生,以免惊动沉沉睡去的逸云,静静地让泪珠奔流。

    良久良久,她终于拭掉眼泪,静悄悄地坐起,不由粉面泛上了红潮。

    她身上只有簿薄的亵衣逆裤,奇峰小腰透凸玲珑,皓腕玉腿横陈,自己看了也觉怦然心动。

    她拖过被单掩上身躯,向壁角的逸云看去。

    逸云疲劳过度,睡得正甜。原是红馥馥的俊面,现出了苍白之色,眼眶儿暗影末退,紧闭着缺少血色的双唇。鼻息悠长,只见胸膛徐徐起伏。她幽幽一叹,自语道:“苦了你了,云弟。十天十夜,你为救我而不惜万金之体,目未交睫,食不果腹,我我杀身难报!”

    她泪眼模糊,凝视着逸云。不久,她只觉眼皮儿发酸,浓重的睡意爬上限帘。她打一呵欠,也缓缓躺下了。她不知雪莲已在她体内,隐下了重重危机。两毒先是中和,最后毒性渐渐各展本能。

    黄昏之际,她先行醒来。在毒发之时,她感到痛苦难当,但得逸云以真元相护,身体并未受损;在其余时辰中,她获得平静的休息。所以她只小睡一会儿,便已精神复原,并无大碍了。

    逸云仍在酣睡,但脸色渐复正常,俊面已泛桃红,唇间已有血色,黑眼圈全部不见了。

    她不敢惊动他,一听洞外水声潺潺,不由心中一动。女孩子大多有洁癖,这些天来浑身够脏啦!便悄悄挟起被单折出洞外,到了瀑布之下。

    空山寂寂,森林参天,四野人兽绝迹。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扑通一声扔掉被单跳入瀑布下水潭。

    洗掉浑身汗污,将亵衣裤也洗了。逸云恰好醒来,幸好没出洞找她。

    亵农她在静僻处晒着,这东西男人看了会触霉头。她裹着被单,娇羞满面地垂首回到洞中。

    逸云讶然叫道:“咦!芸姐,你真好了?”

    姑娘不敢抬头,她温柔地问道:“云哥,你还感到疲倦吗?怎不多睡一会儿?”

    “惭愧!这点疲劳也禁受不起,竟然一睡三个多时辰,我得好好苦练呢。”

    他精神己复,声音也显得生气勃勃,略一伸手脚,便将肉脯和干粮取下,说:“今晚我得搜一搜附近,看那些魔头可曾走了。芸姐,先填饱肚皮再说。”

    姑娘侧身坐下,粉面红潮仍末尽退,她说:“云弟,带我去吗?”

    “你在这儿歌息,我一个方便些。”

    “那那”

    逸云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想,我不会输给他们任何人。”

    “他们人多着哩!而且我仍然浑身无力,如有猛兽前来云弟,你奔波了这十天十夜,今夜何不将养一宵?”

    “不用了,我已精力尽复。不过,我倒是不放心你一人在这古洞呆着。”

    “云弟,不必去找九幽异人了,我不是好了吗?”

    逸云长叹一声,摇头道:“要真复原,我还去探搜什么?一切付诸天命,只好一尽人事了,不说也罢。今晚将息一夜,明日再说。”

    这一夜平安无事,逸云经一日夜行功调养,精力尽复,依然回复本来面目。

    如烟也感到精力充沛,了无异状。她没带夜衣,逸云只好将青衫让她穿上,撕掉尺余下摆,一双玉腿映掩;确是岔眼之至。

    翌日凌晨,两人结束停当,龙渊剑仍交如烟佩带,逸云则用如黛赠他的折扇儿。两人踏着晨曦,向童子拜三老山方向,留心谨慎地搜去。

    距目的地还有十来里,前面横着一座小山头。过了这座小山,便是那形如童子俯伏的山峰。在这儿,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

    远远地,便看到峰上人影急闪,剑气飞腾,黑色的奇形绸带矢矫如龙,阴森森声如鬼哭的狞笑,破空传到。

    逸云说道:“我们快赶,九幽异人正和祁连阴魔拼命,赶走那老阴魔,就可办事了。”

    如烟柳眉倒竖,星目喷火,她说:“祁连阴魔是五毒阴风汪修全之师,太白山庄五阴鬼手的师祖,有机会可不能放过他。”

    两人展开轻功,向那儿如飞急赶。

    峰顶上,九幽异人不时狂笑,手中一条青色绸带长有丈二,两端各有一柄青芒闪闪的八寸小剑,狂野地猛攻祁连阴魔的重重剑幕,一面叫道:“老阴魔,你知道利害了吧?

    鸿钧魔鼓的滋味如何?你那两个帮手呢?哈哈!恐怕早跌下绝崖升仙成佛了哪!哈哈!”

    祁连阴魔一把剑神出鬼没,剑气直迫三尺,嗡嗡狂啸,寒气直荡三丈之外。他一面凶猛地进迫,一面冷笑道:“你别得意,就凭你那小鼓儿,还不够控制住他们,老夫一个人也够你受了,九幽玄功不过尔尔。着!”

    随着喝声,惊电似地连攻三剑,冷焰四射。

    “也接我一招,呵呵!”九幽异人化去对方三剑,带头青芒顺剑掼入,飞射阴魔胸前,手一振,幻化无数小电芒。

    “来得好!”祁连阴魔一震腕,举剑便绞,小臂一抬“铮”一声脆响,带头小剑被震得向上疾飞。

    “打!”九幽异人顺势收剑,带尾的小剑却由下面电射而出。

    祁连阴魔一擞左脚,长剑“分水断流”向下急挥。

    “老狗,你住哪儿走!”

    “先毙了他,别让他拨弄那鼓儿。”

    随着两声暴叱,花和尚和九华鬼虺一左一右飞扑而来。

    “哈哈!呵呵!且让你们耍猴儿玩玩;”九幽异人知道无法和三人拼命,大笑着飞退。

    “隆隆”鸿钓魔鼓又低沉地响起。

    三魔大吼一声,突然三面飞射,并不向九幽异人追赶。而九幽异人快逾电光石火一闪不见。

    “隆隆!降隆隆!隆隆”鼓声从四面八方传到,不知音源究竟在何方。

    等逸云挽着如烟追到剧斗之处,人影已杳,鼓步象自天边传来,似由四面八方传到,音源愈去愈远。

    “到童子拜三老山去等。”逸云说,挽着姑娘如飞而去。

    三座插云奇峰弧形并列,一座像童子俯伏的矮峰正在三峰之前。四峰之间,怪石如林,古木参天,显得十分幽暗而险恶;不知其中隐了些什么,有些什么?

    而四座山峰之上,绝壁飞崖,古松盘缠,每一处都令人惊心动魄。而雄奇峻峭嶙峋的气概,却又令人激赏万分。在有些飞崖之上,间有一线飞瀑向下飞悬,水雾弥漫,峰顶的白云,也不时向下卷,分不清哪是云,哪是舞?这一来,山麓下四峰之间的阴森奇谷,被云雾水珠不时覆盖,显得更为阴森而有鬼气。虽则炎阳当头,仍然不减那阴沉的气氛。而谷中不时传出的兽吼,更是恐怖已极。

    到了这种境域,逸云站在童子山的颈项间,叹道:“下面这阴森山谷,最少也有五六十里大小,到那儿去找九幽异人的潮穴?真不容易哩!”

    “云弟,我们何不在这几找一洞窟栖身,先看守住四周,再分段搜索呢?”

    “只有如此了。这儿可俯瞰全谷,地势极佳,且先占住再说。九幽异人既有九幽之名,定然在一处不见天日的阴森之处;在地底营窟而居,由此线索推测,不难将他搜到的。

    两人向左盘放下降,折出童子山的头部。说巧真巧,就在肩部找到一个天然石洞,河口只容一人进出,全部约有三丈方圆,青色的石壁甚是平整,地下十分平坦,而难得的是十分干燥。岩洞左右,各有一株苍松,洞口有一坪短茅。两上山藤向下垂挂,只消将藤掩住洞口,便可将石洞隐起,看不出丝毫形迹。洞口苍松左面三五丈,有一股山泉自壁间涌出,向下挂落百十文的崖底,将下面盖上一层水雾。

    逸云大喜过望,赶忙将外面堆积如山的松针搬入洞中,由姑娘平整的地铺上,铺上被单,成了一所舒适的行宫。

    一切就绪,逸云对姑娘说道:“芸姐,你就在这儿歇息,我到上面监视,并猎些小禽兽充充饥。”

    姑娘答道:“我也去!”

    “不,好姐姐,你不如找些枯枝准备生火,和砍下一些.松明以备急需。鼓声仍有余威,切记不可走远。”

    说完,径自掠上山顶了望。隐身一株杉树之下,俯瞰四周形势,暗中盘算由何处搜入,由何处搜出。

    鼓声不绝如缕,仍然有震人神智的威力,但对他却毫不起作用,他已恢复了十成功力啦!

    他拾起一些小枯枝,作为击毙禽兽之用。

    刚打下五只巨大肥美的野鸡,突见山脊上人影一闪。他隐起身形,凝神看去。

    那人影如疯如狂,挥舞着一双大袖,并不时此喝,象在追逐身前的什么鬼物,身形快如飞星向这儿追逐而来。

    逸云神目如电,已看清那人正是九华鬼虺虚云子,便凝神戒备,暗骂道:“屠杀那些苗人,定然有你这畜生一份。你在这儿也误了我的大事。小爷要诛去你这凶魔,免得你为祸人间。”

    九华鬼虺疯狂地奔到,两眼发直。他前面鬼影俱无,却挥舞着大袖咬牙切齿地叫道:

    “老狗有种你就别躲,和道爷见个真章,或者交出玄阴寒玉匣,饶你不死。”

    他前面哪有“老狗”?见鬼!看看距逸云所隐处尚有百十丈,他又叱叫道:“老狗!

    你上天我道爷也迫上灵霄殿,入地也追你走阴山,你跑得了么?”一面叫,一面飞掠而至。

    逸云心中暗笑,心说:“这老杂毛被鼓声迷昏了神智,够他受的。”便迎面一拦,向两眼发直老道大喝道:“呔!杂毛!留下脑袋。”喝声如雷乍响,向老道迎去。

    老道陡然一震“啊”了一声,神智倏清,脚下一踉跄。不等他转念,逸云又叱喝道:“妖道,接我一掌。”他志在伤敌,一出手就是狠着“梵音掌”绝学用上了,梵音之声乍起。

    九华鬼虺神智刚清,大吼一声,巨掌倏吐,双手一登,罡风狂啸,如山暗劲去似奔雷。

    “砰”一声大震,草木纷飞,人影乍合乍分,罡气四射。逸云上身不住乱晃,老道则飞退近丈,鬼脸变色。

    他身形一定,已看清逸云的面孔,竟然是个齿白唇红的大娃娃,吃了一惊,也勃然大怒,叱喝一声,腾身猛扑,双掌连环劈出,罡风益厉。

    逸云一声冷哼,双掌齐挥,硬拼硬接,豪气飞扬。

    “砰砰”两声大震,恶道连退十余步,呼吸急迫,显然真气浮动。

    逸云大喝道:“再来两掌,接着!”声落人闪,挥掌直上。

    恶道骇然变色,他左闪八尺,双掌上提,喝道:“你会风雷掌,为何与我作对?你是谁?花和尚一宏是我虚云子的好友”

    “接招!”逸云喝断他的话,闪身掠到,探掌劈出。

    “难道怕你不成?”恶道功行百脉,玄门罡气布满全身,挥掌硬接,暗劲如排山倒海似的涌出。

    “砰!”掌劲接实。

    人影飞退“砰”人影又退。“砰”一连暴起五声巨震,两人硬拼了五掌之多。

    恶道连退四五丈,额上大汗如雨,青筋跳动,气喘吁吁。他那可反震外力的玄门罡气,怎禁得起伽蓝禅功由梵音掌发出的摧山力道猛袭?

    他惊得毛骨悚然,想拔剑却又没有机会,五掌猛攻一过,他只觉内脏像要被震散一般,真气浮动,血脉不规则地跳跃,护身罡气似要脱体进散。

    逸云也暗暗心惊,前后共拼了九掌,恶道竟能支撑着不倒,这家伙的功力委实惊人,比金面狂枭似要高出许多哩!他一声长啸,抢近双掌猛挥。

    恶道已心惊胆落,不敢硬接了,闪电似向左急飘,挥掌斜劈,他要拼技巧了。

    逸云怎肯让他如意?如影附形扑到,右掌一引,左掌己快逾电光石火,斜劈而下。

    恶道已没有躲闪的余地,他没有逸云快,厉吼一声,右掌全力急封,左掌疾登。

    逸云就要他硬拼,左掌全力下劈,右掌也一击而出,全是拼命的杀着。

    “砰!”“喀嚓!”恶道像断了线的风筝,带着一双骨裂的臂膀,和内腑离位的创伤,狂叫着飘飞五丈外,向百丈下深谷飞坠而下,那惊心动魄的尖厉狂叫声,向下疾沉。

    逸云也退后两步,地面留下了一双深有三寸的履痕,俊面略泛白色。他摇头说:

    “这恶道真够强,胜来不易。”

    在残枝断草中,奔出姑娘的身影,她飞扑而来,手中还提着龙渊剑,连声问道:

    “云弟,没事么?你的脸色”她直向逸云怀里闯。

    逸云接住她,轻轻消去她的冲势,扶住她的左膀说道:“不打紧,妖道的功力已臻化境,我已用了全力,胜来不易。”他挽着她回到杉树下,将野鸡拾起交给她,笑道:

    “劳驾姐姐,这顿晚餐看你的。”

    如烟知道他在分散她的注意力,不忍拂他的心意,接过五只野鸡,冲他甜甜一笑,袅袅娜娜地走了。

    直等到天色尽黑,逸云方失望地回洞。洞中松明高照,姑娘笑盈盈地将他接入,将一只烤得香喷喷的肥鸡在他眼前一晃,嘴角绽起两个迷人的笑涡儿,说道:“瞧,姐姐绝不使你失望。”

    逸云接过烤鸡,盘膝坐下,笑谢道:“谢谢你,这肥鸡烤得真好。要是我动手,准有焦鸡吃了。”

    “要谢就多谢一些,姐姐脸皮厚,不打紧。”她笑眯眯地傍着他坐下,半侧着身躯细嚼另一只肥烤鸡。

    这一夜,鼓声忽起忽没,声源极远,已经到了盘蛇岭那一面去了。证明九幽异人已将另两人引走,正向东北远去。

    逸云知道晚间不易搜寻九幽异人的洞府,要找他的人更是非易。他那鸿钧魔鼓的声波;用内力传至天空,再由云层反射而回至地面,也借各处山峰将声音折回。所以鼓声似自四面八方传来,找不到真正的声源位置。也就是说,谁也摸不清九幽异人究竟在何处藏身。

    两人分上下半夜戒备,一宿无话。

    第二天,两人先详搜右面奇峰之下。林中幽暗,阴森可怖,日光透不过浓密的枝权,那有刺的古藤更是遮天蔽日,人走在林中,简直是侧身在暗无天日的可怖地狱里。

    不止此也,林中最讨厌的是斑豹和毒蛇,还有奇奇怪怪的四足爬虫,见人不惧,体型至大,切齿和吹气之声,比比皆是。

    两人功力深厚,鬼祟阴险的斑豹倒不打紧,密林之中猛虎极为稀少,蠢蠢然的大熊和无处不有的巨大山猪,也不可怕。真令人毛骨依然的是毒蛇,这玩意体型不大,躺在地面挂在枝梢,不动之时无法看见,防不胜防,要让它咬上一口,准是天大麻烦。

    女孩子大多怕蛇,滑腻腻,冷冰冰,那不会眨而又迷惑人的蛇眼,令人望之心悸。

    如烟虽说是个女英雄,可是不例外地怕蛇,一路上她胆颤心惊紧倚着逸云走,不时惊得粉面变色直往逸云身上挤。逸云为了让她安定,少不了经常用手去扶她,两人无形中肌肤相亲,已经撤去男女之防了。

    白费了一天功夫,可贵的光阴又缩短了一天。

    入暮时分,他俩携手穿林归来,提着不少鹿獐山鸡一类可口小禽兽,回到了山洞。

    “隆隆!隆隆隆!隆隆”鼓声仍在盘蛇岭一带振响。显然地,那两个凶魔仍和九幽异人死缠。

    进食时,逸云一面吃一面说道;“祁连阴魔所说的‘玄阴寒五匣’,不知是什么奇宝,值得相争二十年?有机会倒得见识见识。”

    姑娘一双玉腿,姥缩在青衫内,正坐在逸云对面。今晚她有点异样,英蓉似的粉红嫩颊,不对泛起阵阵红潮。只是松明的光亮由她背后映照,逸云又极少注意她的神色,所以并末看出异状来。

    她那水汪汪深似海洋的星眸,不时射出奇异的光芒,一面细细进食,一面凝视着逸云的脸面和全身。

    可是逸云并未注意到这些,他的心已全神贯注在祁连阴魔所说的事物里了。

    如烟停止进食,说道:“玄阴寒玉匣,谁知道是什么呢?”

    逸云又道:“还有,花和尚常提到的‘伽蓝三宝’和‘老秃驴’,可能都是武林的秘辛。”

    “依我看,‘老秃驴’定是保有‘伽蓝三宝’之人,也必是一个老和尚。而花和尚定是武功不如人,不敢动手,四处招引高手前往劫夺。”

    “姐姐心细如发,可能所料正是如此。山海夜叉和吃血骷髅,就是因此而丧身在龙渊剑下。花和尚不死心,又邀来这两个凶魔。”

    “这是适逢其会,祁连阴魔是和九华鬼虺同来的,为的是玄阴寒玉匣,听花和尚一唆,也想参与一份。”

    “可能伽蓝三宝的主人,就是在这附近呢。要有机会,我们倒得见识见识,并赶走这俩凶徒才是。”

    如烟良久没做声,半晌忽然说道:“云弟,你你可想念黛妹妹吗?”

    “这几日处危难之中,倒没想起她呢!唉!不知她目下可在辰州府等我归来吗?”

    说完,幽幽一叹。

    他怎想到大珠台一别,如黛并未返回辰州,天魔夫人也正为了此事着急,搜遍了辰州城。

    玉麒麟夫妇,也为了此事心焦。

    两人食罢,到山泉处洗漱,远处仍可闻到间歇的鼓声,隐隐由遥远处传来。

    上半夜归如烟值夜。两人吹熄松明,如烟盘坐在洞口,逸云则苦练伽蓝禅功,直至二更方才和衣躺倒。

    还有两个时辰休息,他放心睡去。

    良久,他突然被身畔的喘息声惊醒,鼻中嗅到一丝极为熟悉的幽香。

    正在朦胧之间,忽然一双蛇也似的灼热的滑腻玉手,缠住了他的肩颈,而身上却伏下一个温热的躯体。

    他大吃一惊,神智全清,伸手一摸,他突然缩手不迭,急叫道:“芸姐,芸姐,你

    你这算什么?快放手!”

    当夜凉如水,万籁俱寂,守住洞口的如烟,却是心潮起伏,脑际的前情往事,纷至杏来。

    六七百年之前,咱们的同胞脑子里相当简单,不像现在的人聪明,也没有今人的阴险。不论男女,对生死人而肉白骨的恩人,酬恩的观念更没有今人复杂;那时,他们的看法大多数都很简单。男子汉对感恩的看法是“杀身以报”女孩子可怜,她们认为最可行的是“以身相许”以今人的眼光看来,这些古人愚蠢之至!

    如烟虽说是巾帼英雄,也在脑中存有这个古怪的观念。在这以前,她自小受母姨熏陶,认为天下男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要用她天生的本能,在江湖玩弄众生,从事复仇大计。所以当她已识人事之后,对男女间的事,可说已大部了然。她还未练成的“玄阴锁阳功”就是一种类似“素女术”的歹毒玩意。这玩意需要先了解男人的公理,更需要有经验的明师指点。这都不难,天魔地煞两夫人都是其中老手。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在潜意识中,先天上就隐下了祸患。

    在大珠台决斗之前,逸云三番两次授手;她虽没看到他的真面目,酬恩之念,却已油然而生了。

    大珠台逸云终于现出庐山真面目,但他已有一个美貌如花功臻化境的黛妹妹。

    她认为自己生来命薄,不配去爱逸云,何况他还有一个爱侣在旁,不容她妄想,但真不敢妄想吗?废话!

    十天中的引度真元,肌肤相亲,她先天上的本能逐渐被引发,情根深种难遣难排。

    她不敢奢望与逸云永结同心,但却敢妄想以身相酬;反正不久之后,她的玄阴锁阳功练成之日,也就是开始荡妇生涯之时,将处子之身奉献给他,那是唯一可慰之事。

    她虽有此心,但身在病中,而逸云却以姐弟的真诚待他,强将她的念头压下了。

    雪莲与子午六阳针毒药性渐渐发作,引发了她女性天生的潜能,脑海中的怪念头,也在雪莲药力的诱发下,向上浮,向上浮!

    白天里,在恐怖丛莽中,她紧张的心情将药力压下,没有发生意外,进餐之时,她终于在雪莲所发的神异力道下,不克自持了。

    可惜逸云没留意她的神情变化,也没想到雪莲的药力会诱发得那么快。

    她独自在洞口戒备,可是脑中映出的形象,愈来愈清晰和强烈,全是逸云的一言一笑。

    渐渐地,丹田下那被强抑着的热流,终于无法抑止,逐寸向上升起。羞耻心、自卑感和自尊心、强制力,全慢慢地消失了。

    她呼吸愈来愈急促,浑身温度上升,丹田下那蠢蠢的热流,终于向上疾升,瞬即遍布全身了。

    她回头向内看去,洞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逸云的呼吸声几不可闻,可是她知道他睡在那儿,她恍惚看到逸云正在向她含笑招手,耳中似乎听到他那令她情不自禁的温语声。她只感到浑身一震,灵智全失。

    她娇喘吁吁,目中喷火,猛地脱掉青衫,亵衣尽落,那足可焚身的欲火,驱策着她而无法主宰。

    终于,她慢慢地爬近逸云身畔,那男性奇特的体气猛冲鼻端,她突然疯狂地向前扑。

    逸云猛地苏醒,那熟悉的幽香令他不敢遽下杀手,他举手一摸,恰好触在她的腰肋下,那温热腻滑的胴体,告诉他如烟已是浑身赤裸,不由大骇!

    他缩手喝叫,可是如烟那还能听?炙热如焚温腻腻的樱唇,已经猛压而下,她的身躯,以无穷的力道挤压而来,那蛇一样的皓腕,紧紧地抱着他的肩颈,手指的劲道奇大,几乎要嵌入他的肌肤。

    他先是大怒,随之凛然失惊,他知道,雪莲的药性已经发作了。

    他一侧,首避开灼热樱唇,扣住她的双肘一捡,转身将她压在被单上,急叫道:

    “芸姐,芸姐,你能听清我的话么?”

    如烟听是听清了,但那奇异的欲火却不容她有任何抑止的行动,她拼命挣扎,两臂虽不能动弹,但一双玉腿可自由着,也像是两条蛇。她沉迷地叫道:“云,亲亲我

    我要你啊!我我”

    逸云手足无措,又不能点她穴道,那会令她永成残废,而且仍无法驱除她体内的奇毒。他只好抱住她,将她压在被单上,一面叫道:“运功吐纳,先静下来,静下来!”

    要能静下来,那还不是大好的事?她却无法静下来,用那令人发酥的腻人媚音呻吟叫道:“冤家,别这样抱我啊!你你撕破我的胸膛吧!你”逸云一手去抓水囊,水囊空空,只好抱着她窜出洞外,向山泉下跑去。

    月儿已至中天,三更将尽,万籁无声,只有如烟挣扎和呻吟之声,打破四周的沉寂。

    “扑通”一声,娇娃落水。泉水冷冽,可是无法消除淫毒所引发的欲火。她略一清醒,突又由水中窜出,向逸云猛扑,力道不小。

    丈外的悬崖,下深百丈,逸云怎能不管?他抓住她的右臂一带,由后面将她连臂拘紧,回到洞中。

    在右面石壁缝中,有一个黑影蹲伏在那儿,像个幽灵,静静地看着这月光下英雄与裸女的奇异举动。

    逸云将如烟抱着坐下,厉声说道:“芸姐,你非忍耐不可,赶快运气吐纳,我助你行功。”

    如烟扭动着颤声叫道:“完了!云弟,我怎能耐得住欲火攻心折磨?你你要是不救我,给我一掌吧!”

    “你神志仍清,为何不能忍?想些可以令你愤怒的事罢!譬如说杀父之仇”

    “不成啊!我只想到想到连我自己的死也无法往下想哪!”“胡说,我就不信!”

    “你不信也是无法之事。我正在练玄阴锁阳功,还差一年火候,如果如果今晚我失去童贞,元阳入体,我将全身瘫痪,立成废人,这比死还惨痛万分。好弟弟,我心中岂是甘愿?己忘了杀父之仇?已是天生淫贱?可是我无法自主啊!好弟弟,求求你,不要我,你就杀了我,杀了我吧!”

    “不成!两者都是死,我宁愿你死得清清白白。”

    “哈哈!清清白白?今天要是有救,一年后我不会清清白白了。报仇雪恨,我功力不如人,只有凭这身体取他们的性命。哈哈!清清白白,清清白白!”

    她突然挣出右手小臂“嘶”一声便将逸云的衣袂撕下了一大片,一把抓住他的右大腿,向下便探。

    逸云大骇,赶快捉住她的手,喝道:“你乖乖强忍,不然我只好毁了你的机能。报仇之事有我,我不许你有这种愚蠢念头。”

    “死在你手,我含笑九泉,你下手罢!啊!我我”她扭着下身,嘶声大叫。

    逸云腾出右手,按在她的小腹上,徐徐下滑,到了春潮怒泛之处,默运神功,沉声道:“芸姐,我只好如此了,也许能拖延时日,却无法保全你的名节和生命,我会替你尽心,以亲子之情侍奉伯母天年,更会尽力替你尽雪亲仇,令伯父在九泉下安心。”

    如烟被虎掌一按,似乎感到浑身一松,喘息着说道:“云,亲密地叫我一声,下手罢!”

    逸云功力已运至掌心,只消一按,再往上一滑一揉,她的生理机能即可断灭,今后即使留得命在,也会成为不是女人的女人。

    他的手在发抖,心潮汹涌,也心痛如割,久久不忍下手,在她耳后额声唤道:“芸姐”

    “不要叫芸姐,不要”

    “碧芸,你你别怨我无情。假如你不是练了玄阴锁阳功,即使是可令你延长刹那间的生命,付出任何代价我亦在所不惜;我不是吝惜元阳,想你必能谅我。”

    “云,我感激你,永铭心坎。你你下手罢!”

    逸云一咬牙,正待运掌。

    在这千钧一发生死须臾之间,蓦地绿光满室,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洞口之内,阴森森鬼气冲天的语音响起道:“你们是姐弟吗?是亲骨肉?”

    两人吃了一惊,同时扔头看去。由怪人手中的绿色火摺子映出的绿芒中,看清他竟然是他们正欲找寻的九幽异人。

    逸云喜极大叫道:“夏前辈,晚辈叫华逸云。她姓力,叫碧芸;虽非姐弟,义胜同胞。”

    九幽异人诧异地问道:“咦!你怎知我姓夏?”

    “晚辈得神医叶前辈的指示,前来参谒你老人家,故而糟!”

    他在回答问话,心神微分。如烟蓦地转身,双手死死抱住他,张樱唇向他肩上咬下,他的肌肤自然咬不入,振开手把她按在膝前,叫道;“老前辈,一切容后禀明,可否先救人要紧?”“她怎么了?”

    “身中子午六阳针,迁延日久,不得已用雪莲暂行解救,以致欲火攻心。”

    “那不难,先压下欲火再说。”九幽异人探囊取出一颗白色腊丸丢给他,又说道:

    “给她吞下。”

    丹丸一入口,姑娘只觉一道冷冰冰的寒流直下丹田,片刻即分向奇经百脉流去,欲火全消,下体云收雨住,奇痒彻心之感立时消失。她蜷伏在地,凄然痛哭出声。

    逸云正想劝她,九幽异人已冷冰冰地说道:“别动她,让她痛快地发泄,对她大有好处。”

    逸云拭净手,站起躬身行礼道:“晚辈惊扰前辈清净,实不得已,尚望海涵。”

    “山下那老杂毛可是你杀的?”

    “正是晚辈放肆,幸勿见责。”

    “前晚在盘蛇岭以千里传音之术发长啸,也是你吗?”

    “鼓声令晚辈的义姐难以禁受,迫不得已惊扰前辈。”

    九幽异人见他自始至终斯斯文文,应对谦虚,而且那儒雅的风华,着实令人喜爱,他打量逸云良久,脸上的冷漠神色逐渐消落,语气一转,说道:“怪!看你不像个坏人,我已在左近目睹一切,确是个肝胆大丈夫,怎会与练有玄阴锁阳功的妖女走在一块?”

    逸云神色肃穆地说道:“老前辈请听下情”便将十八年前群魔袭毁百花谷,碧芸誓雪亲仇的前因后果一一道出,最后说道:“念方家遗孤一介女流,如凭功力报仇难比登天,不得已以色相徐图报复,含羞忍辱甘冒大不韪,其情可悯。老前辈明察秋毫,华逸云句句是出自肺腑,尚望老前辈加以成全,赐她起死回生圣药。”

    说完,他也凄然垂泪,一躬到地神色怆然。

    “娃娃,你这性情,与我的名字大相径庭,世态炎凉,竟也有你这种傻蛋,好,老夫成全你了。抱起那妞儿,收拾着跟我定。”

    九幽异人说完,背向迎着洞口一站。

    逸云点起松明,用青衫将如烟掩住,柔声说道:“该哭够了,芸姐,快穿着起来叩谢老前辈,我拾掇一切。”

    如烟羞愧难当,赶快穿上亵衣着了青衫。逸云已将龙渊剑佩好,提携盛着龙貅内脏的小包准备上道。

    如烟垂着头走至九湖异人身后,盈盈下拜。

    九幽异人突然回身,仲掌虚招,将她震退倒入逸云怀中,咧着嘴冷冷地说道:“妞儿,你好没出息,你这种报仇之法,我老人家不高兴。我要破了你那什么鬼功,你可愿意?”

    “听凭老前辈做主。”如烟用细如蚊蚋之声问答。

    “好!这就走!”绿火一熄,老人家正待出洞。

    逸云忽然吹熄松明说道:“且慢!那两个凶魔快到了。老前辈,我们先赶他们走路,或者毙了他们。”

    九幽异人一怔,倾听半晌。奇道:“娃娃,你不简单哩!半里之外夜风萧萧之中,你能听出有两名高手向这山头上赶,老夫小看你了。走!教妞儿在这儿等着。”说完出洞而去。

    逸云扶姑娘坐下,说道:“芸姐,不可外出。”

    姑娘伸手一捞,身畔已失去逸云的踪迹。

    童子山的头顶上,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山脊的空旷草坪中,等待着行将接近的两个人影。神态从容。

    来人正是祁连阴魔和花和尚,他们己看到了两人的身影,脚下一紧,闪电似扑来。

    蓦地里,夜空中响起两种笑声,破空飞到。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其声像枭鸟夜啼,十分刺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声如洪钟振荡,令人心玄往下剧沉,耳中轰轰狂震。

    这是逸云的笑声。

    两个凶魔骇然一惊,去势略缓。等他们来至五丈以内,方看清两人的身形面貌。

    花和尚忽然向侧方密林中一钻,向山下如飞遁去。

    “贼和尚,别走!”逸云大吼,晃身便追。

    祁连阴魔不知怎么回事,晃身便截,哼了一声,罡风凛冽一掌扔出。

    “砰”一声大震,走石飞沙,两人同时飞退八尺。逸云吼道:“阴魔,再接我一掌!”

    欺身猛扑。

    “我也来一掌,打啊!”九幽异人也同时抢到。

    祁连阴魔被人一掌震退,心中骇然,一看两人同时扑来,哪还敢回手?厉啸一声,向山下密林一闪即逝。

    逸云正想追,九幽异人却笑道:“穷寇莫追,让他去吧!娃娃,你这一掌嘛,了不起哩!比我强多了。”

    “老前辈见笑了。”

    “娃娃,老头子不是往你脸上贴金,九幽异人从不服人,但真是高明却又当别论。

    走!带妞儿到我那九幽地府去。”

    三个人在阴森如地狱的密林中盘旋,转了好半天,到了一个山崖前。九幽异人拨开藤蔓,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小洞口,转身向两人说道:“地道长有三里余,岔道甚多,很容易迷失在内;背起小妞儿,咱们好赶路。千万记住我的落脚点,不然灾情惨重,跌落浮沼之内,不死也得脱层皮呢。”

    绿芒一闪,他那奇特的火摺子忽然发光。只有光而没有焰,象是个奇大的萤火虫,但光度甚强;只是光色骇人,映得人的面孔阴森森的,成了一个死人面孔。

    “自家姐弟,芸姐,有僭了。”他抓住如烟的臂膀,扔上肩背。她略为挣扎,随即乖乖地伏在他背上。

    “小心了,走!”九幽异人横伸绿色火摺子,向内串去。左盘右折,纵跃腾赶,两人亦步亦趋,迅捷地向下步步沉降。起初阴风凛凛,寒气袭人,不久地势转平,寒气稍减。地道中不时有轻微的沙沙声,和沸汤一般的奇响。逸云知道神秘的地道中,定然有不少闻所未闻的奇异事物隐藏在内,不敢有丝毫大意。随着九幽异人的足迹急走,他功力奇高,尚能应付裕如。

    终于到了一个石室之内,眼前一亮。

    这是一间依石脉凿成的巨洞,左右各有一条通道,不像是人工所建,倒像是千万年前地下水冲击而成的通路,站在室中向里看,钟乳倒悬,五色光华灿烂。通道极深,两旁岔出许多洞窟。沿通道每隔八九丈,便悬着一颗白芒朦胧的明珠,那五色钟乳反射回来的彩虹,蔚成奇观,不知里面究竟有多少洞窟,又有多少明珠。

    九幽异人收了火摺子,领着两人走入右侧通道,转了几个石洞,进入一所金碧辉煌的天然石室。四壁悬着明珠,凹凸不平像是五色翡翠的石壁,一个个色彩灿烂的小洞穴中,安置着上至周汉的青铜耳爵,下迄本朝景泰皇窑所出的珐琅琉璃,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室中央,有一张虎皮交椅,内侧有一张镶金楼银的牙床,上面铺着白熊皮,豹皮作枕,狐皮为衾。

    九幽异人向两人笑道:“这间石室是我的行宫,尚算可以待客,今晚你俩就在这儿歇宿了,我替你们配药去。记住,这是九幽地底迷宫,每一处都有莫测之险,连我也不敢乱走。”床仅一张,逸云感到为难,他嗫嚅着说道:“老前辈”

    九幽异人似已知道他的意思,呵呵一笑道:“娃娃,别惺惺作态。说道学谈道学,请问妞儿今后还能不嫁你乎?经过岭上石洞那番旖旎,你能教她有脸再嫁别人?早晚都是你的人,同衾共枕又待如何?呵呵!”

    姑娘羞得伏在逸云背上不敢抬头。逸云涨得脸面通红,呐呐地说道:“这这这老前辈”

    “请放心,她体内余毒一时不会发作。至于你,我倒是放心,哈哈!晚安。”说完,径自走了。

    逸云怔在当地,暗中沉吟。姑娘抱住他的双肩,用幽幽的语音在他耳畔低语道:

    “云弟,我不敢奢望,我乃是命薄如纸之人”

    他猛地将她放倒床上,捧着她的秀脸,正色说道:“不许你说这些。”

    姑娘住口,泪如泉涌。

    逸云又道:“我已经和黛妹定有婚约,恨我们相逢得太晚了些”

    “此身非君莫属,名份何足为梗?如黛妹不容,大仇洗雪之后,我即与母遁世逃禅。”

    她露骨地表示了心愿。

    “也许黛妹不会从中作梗,只是委屈了你。”

    “黛妹那儿,我会求她,不用你出面。”姑娘勇敢起来了。伴侣乃是终身之寄托,不容她退缩。

    “此事容后再议。你先歇息,我可在虎皮交椅上假寐。”

    姑娘白了他一眼,激情地说道:“是不放心我呢?抑或不放心你自己?”

    逸云脸上一红,拧了她的粉脸一把,笑骂道:“你这张小嘴,不让黛妹妹哩。”

    地穴之中,不辨黑夜白昼,两人一觉醒来,外面也响起九幽异人的笑声:“娃娃,妞儿,请起来了,新婚燕尔之日,再卿卿我我不迟,老头子要打扰你们了。呵阿”

    姑娘昨晚睡得极为香甜,精神极佳,闻声羞得将螓首直往逸云怀里钻。逸云只觉心中一热,情不自禁捧起她的粉颊,轻轻印上一吻,方跳下床来。

    两人出到外面石室,九幽异人呵呵人笑道:“吃用之物,早已准备停当,只是目下疗毒要紧,罚你们上午不准用膳,药力易于行开散发。”

    他将一只玉瓶交到逸云手中,说道:“这是灵丹妙药配制的奇方秘药,可解阴火奇毒所生之淫媒。”又将一颗白色丹丸交到他手中说:“这是我老人家配制的奇宝,名叫‘雪参寒魄回生丹’,别说区区子午六阳针地火奇毒,就是火龙内丹所伤亦是神效。妞儿,你是第一个能服用老头子奇宝之人。”

    如烟抢前两步,屈膝下拜。

    九幽异人一把抓起她向逸云一推,说道:“别和我老头子来这一套,要谢,谢你那小冤家。”

    姑娘羞笑着躲到逸云身后。

    逸云一听“火龙内丹”四字,心中一动,忙说道:“老前辈,晚辈在三天前,将那头龙貅击毙,将胆和丹黄用内肠盛来了,不知这两样东西有用么?”

    九幽异人惊喜地跨前四步,按住逸云的肩膀问道:“什么?你将那条龙貅杀了?真的么?”

    “真的,老前辈请来瞧瞧。”他将药交到姑娘手中,回身入室打开包裹,取出那段重甸甸的金色龙貅肠,交到九幽异人手中。

    肠囊外衣已经干燥,金光闪闪,像是琉璃所造一般。九幽异人打开系带,验看一遍,突然哈哈狂笑不止,笑完说道:“娃娃,咱们两不相亏,我赠你奇宝作为相酬,你这付龙貅胆送我,如何?”

    “晚辈存心带来相送,可不敢收受奇宝,老前辈赠药救我芸姐一命,比天下任何异宝还胜万分。但不知此物何用,能让晚辈见识吗?”

    “哈哈!我只告诉你一事便可明白,假使你能将丹黄切下一指头大小给妞儿服下,你便不必前来找我九幽异人了。我居住在这地府迷宫之中,日与禽兽烟瘴为伍,体内早蕴剧毒,有这龙貅胆,我可以多活一甲子年纪,哈哈!至于那丹黄,就由你服下罢!我知道你练的是元阳内功,故而掌发风雷。服下丹黄之后,阳之极致便可生阴,你的功力可增三至五成,掌出之风雷刚猛啸声可以任意倏忽而变,而劲道绝不会减弱。”他又对如烟说道:“妞儿,我留一些龙貅胆给你,包你受用不浅。”

    说完,狂笑不己。笑声虽然难听,但逸云两人听惯了也就无所谓。

    九幽异人兴奋地手舞足蹈,半响方止,向逸云说道:“这室中不便疗毒,恐沾上阴寒之气,而且无水也不方便,咱们走!”

    他带着龙貅肠囊,在前领路,曲曲折折不知走了多远,一步步向上升。看路程,恐怕不下十来里。

    终于前面可以看到了日光,钻出一个小石穴,两人不由失惊,大叹造物之奇。

    这里正是中央奇蜂的腰部,一座险恶飞崖之下,俯瞰整个阴森山谷,一景一物历历可数。

    洞口有一块半亩大突出的平坦山崖,除了青苔和石崖中的小枝,只能看到岩石。左侧,有一个深约三尺,大有丈余的水潭,清澈可爱。水量极丰,由外侧溢出,流向丈外崖壁,向百丈下飞洒而下。

    九幽异人呵呵一笑道:“你们在这儿将有一个时辰的逗留,届时我来接你们。娃娃,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下药驱毒行功疏导之方。”

    他在逸云耳畔叽叽咕咕地低语,逸云的俊面上红云似火,姑娘一看他那尴尬像,不由芳心狂跳。

    “娃儿,别害羞,这里鬼影俱无,是你俩的天下。呵呵,我走了,呆会儿见。”

    一个时辰之后,洞口壁角之旁,姑娘娇柔无力地候在逸云怀中,芙蓉嫩颊红潮末退,一双秋水明眸痴痴地凝视着他,目光中透射出无限深情,面上的神情是如痴似醉。

    逸云则是温柔地微笑,一手揽住她的小蛮腰,一手轻抚她那红馥馥嫩滑如脂的脸蛋。

    他的神情,也是如痴似醉。

    两人相偎相倚,享受这令人沉醉的温馨。

    突然他亲了她一下,温柔地轻语道:“芸,玄阴锁阳功已散,需向妈凛明啊!”姑娘将脸藏在他颊旁,用轻轻的鼻音呢声说道:“嗯!我不说,要说的话,就说被一个坏东西散了我的功力,这坏东西可恶着哩。”她一面猛揉他的胸膛。

    逸云心中一荡,左手一紧,笑道:“芸,那坏东西怎么个坏法?嗯?”

    姑娘哼了一口,张樱口去轻咬他腮帮子,微微喘息,用梦也似的沉醉语声道:“我

    我怎知道哪?”

    “要知道不难啊。”他伸手一探,侧过脸用灼热的双唇,吻住了她的小嘴。

    姑娘稍作象征性的扭动,任由他那火热的虎掌,在身上各处游行爬行,她的手,也探入他的胸衣之内。

    良久,她在他耳畔痴痴地娇喘轻唤:“冤家,你你太坏了!太坏了!我我受不了!”

    逸云抽出手,两人紧紧地拥抱住了。

    洞中响起了足音,传出了九幽异人喜悦的朗吟:“百年三万六千日还想偷生活几年,岁月无情催白发,劝君且惜少年头。娃娃,妞儿,腻够了没有?呵呵!我老人家不识趣,打岔儿来了呢。”

    两人慌忙起身整衣,九幽异人随即跨出洞门。姑娘不敢见人,躲在逸云身后不敢露面。逸云躬身行礼道:“晚辈敬谢成全之德,没齿不忘。”

    “废话!你也罗嗦起来了。九幽地府阴风惨惨,不宜你俩久留,我替你们带食物来了。”他将衣兜一亮,里面全是用树叶包着的大小食物包。

    逸云将食物一一取出,姑娘也娇羞满面垂首帮忙,在地上摊开,少不了全是些飞禽走兽类的肉,煎炒烹烤样样俱全。

    九幽异人不等两人道谢,又说:“晚间你们用不着进食,今晚就服下丹黄和龙貅胆,明日我送你们离开这儿,九幽迷宫,不是你们久居之所。呵呵!你们就在这儿消磨,我有事不能奉陪。”

    他打量两人半晌,突又呵呵大笑,打趣道:“大概时辰不够,老头子真不该打扰你们的旖旎风光。哈哈!记住,要荒唐于飞,须等今晚功成之后,别忘啦!”

    声落,人已消失在洞内。

    两人都感到脸上火辣辣地,姑娘垂着头似嗅又喜地说道:“这位老前辈,没老没少的,真是”

    “芸,处事无奇但率真,夏前辈看来阴沉,其实却是热城内蕴胸怀袒荡之人,世上这种人委实稀贵哩。”

    “就是太率直,教人尴尬嘛!”

    “这就是他可爱之处,所谓伪君子不如真小人,假道学比道学更可怕。来吧!我们进膳,别辜负了老前辈的心意。”

    没有外人,姑娘毫无顾忌,她亲热地扑入他怀中,两人情意绵绵地饱餐一顿。

    洗漱后,两入缠绵地相偎,呢喃低语,情话绵绵,旖旎风光,不足为外人道也。

    晚间,仍在那原来的石室中,九幽异人将经过炼制的丹黄和龙貅胆放置在床头,将一个兽皮卷打开。

    光华一闪,满室生寒,皮卷中现出一个乳色玉匣,长约尺二,宽仅三寸。

    他说:“这就是玄阴寒玉匣,上面刻有篆文,老头子实在看不懂,不知所云。二十年前我在白天山与祁连阴魔狭路相逢,在一个冰窟中找到此物。那时他功力比我高,可是没有我机警,被我得到摄返中原。虽则知道这是宝物,却无法开启也是枉然。为酬谢你赠送龙貅胆的盛意,这玉匣就送给你了。可能物择其主,也许你俩有缘启开呢。”

    逸云忙道:“老前辈”

    “别废话,区区小意思换回一甲子岁月,我领情多多。当服下丹黄后,须立即运气行功,好自为之。”

    指点服下之法,含笑走了。

    逸云和姑娘恭送老人家走后,便将玉匣在珠光下细察端倪。玉匣确是寒玉所制,其寒彻骨,比寒冰还要冷上数倍。匣面是五个篆书:“玄阴寒玉匣”匣底是其小如豆的大篆,也有点象西周鼎文,因为是刻上去的,故有刀锋。

    云逸对大篆不算陌生,往下读道:“匣藏真经,并存伏鳌神剑,双宝遗尘,留待有缘。天山炼气士。太初元年。以纯阳之功,运利刃徐点匣顶,匣即自启机关,再点玉字之点,匣可自开启。”

    逸云放下寒玉匣说“这是汉代之物,我可一试。”在床头拔出龙渊剑,竖起玉匣,默运神功向匣顶徐徐点去。

    “得”一声微呜,剑发龙吟,无竖不摧的龙渊剑,只留下米粒深的剑痕。

    放平玉匣,又向玉字那一点点去。大篆玉字并无一点,显然这一点定是匣外机关。

    又是一声“得”剑一收,匣盖自行崩开,只见晶芒大盛。

    匣中有两条卡槽,一藏横绢的小卷,一藏一把八寸长的横鞘小剑,剑把晶莹透明,焕发出奇光。

    逸云先取剑在手,一按卡簧,小剑出鞘,只觉寒流扑面,晶芒耀目,剑身透明似若无物,但却能在尖端闪烁着三尺晶芒,不住闪缩吞吐。

    逸云叫道:“好剑!正是无价至宝。”

    他将伏鳌剑向龙渊剑接近,相距还有三尺,两把剑同时发出阵阵龙吟,耀然若动。

    他心中一惊,赶忙分开。

    绢书以大篆写成,字约三分大,十分工整,首页上写着玄阴寒玉功暨以气驭剑术。

    逸云揭开绢书,仔细往下看,剑眉深锁,并不住沉吟。姑娘在旁看他全神贯注阅览,神情肃穆,便不去打扰他,在一旁静静地凝神关注。

    逸云一口气看完,长吁一口气,沉重地说:“这是一种至高的练气之术,可是最易流入邪道了。目下邪道中的僵尸功,就是这种练气术旁文演化出来的。练成之后,可以青春常驻,浑身筋骨有如寒玉,精气神永不虞匮乏。但要是万一走火入魔,一切休矣!

    倒是以气驭剑术却是无上绝学,是针对伏鳖剑而练的,我或可一试。”

    姑娘关心地问道:“玄阴寒玉功你可以练么?”

    “我练的是纯阳至刚之体,南辕北辙,水火不容,练不得。你倒是可以练,不过我可不许你练。”

    她惑然不解地道:“为什么?”

    逸云放下绢书,微笑着将她紧紧抱在怀内,笑道:“我需要的是有血有肉热情如火的伴侣,可不要冷似冰霜半人半鬼的玉美人。要是你跑到极北之地去练功,我倒不如跳下火山去,倒还好些。”

    姑娘啊了一声,冲动地给了他一个甜吻。半响,她似有所悟,抬起螓首正色道:

    “阴极则阳生,反之亦然。衾亲!相辅相成,你何不择长去短,另加绝学,再辟途径?”

    “这得待深加考虑之后,再衡量利害方能决定,目下不敢妄论,请候下文。”他取过伏鳌剑又道:“这小剑乃是洪荒万载寒玉,经千万年地火精英压缩精练,再经历万劫而出土,被天山炼气士得到,以玄门内丹所炼成,虽龙渊神物,亦不堪其一击。芸,留给你防身自卫,足可横行天下。”

    姑娘噘起小嘴,娇嗔道:“龙渊你送了我,你自己两手空空。好,我收下了。”她放在胸前贴心一抱,再吻了一吻,双手奉上道:“这剑代表了我的心,奉赠我的亲亲,你能收下它吗?”

    逸云双手接过纳入怀中,两人紧拥在一起。此时无声胜有声,强似千言万语。

    许久,两人一吻后放开拥抱。逸云将绢分放回匣内盖好,放置在一个壁孔内说道:

    “心诀我记熟了,留给悟力特强的有缘人,去练那半人半鬼半仙的绝世奇功。我们也该练我们的了。”

    两人服下龙貅胆和丹黄,各以本门心法行功。直练了两个更次,方相对一笑上床相拥而眠。

    次日,九幽异人送两人出了九幽迷宫,送了逸云一个革囊,叮咛道:“里面有一瓶十粒雪参寒魄回生丹,留给娃娃你作为保命救世之用。还有一瓶以龙貅肠配以秘方,制成的祛毒归元散,百毒千毒,不论草石瘴兽之毒,皆可应验如神。我在这儿清修,极少出山,也不作出山之想。有暇请到此一游。但请记住,只有你两人可以前来,别人概不欢迎。”又向姑娘打趣道:“妞儿,别忘了,新婚之夜,可要向我老头子所居方向举杯遥敬啊!哈哈!别害羞,其实你在笑着呢!”再道声“珍重!”闪电似走了。

    两人行礼相送,直待老人身影消失,方转身向盘蛇岭方向奔去。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鸿钩魔鼓又响,激奋、昂扬、气势磅礴;似在遥祝他俩勇敢地迈向莽莽江湖。但其中,也透出些儿惜别依依之感。

    逸云屹立盘蛇岭之巅,以千里传音之术,仰天长啸,表达内心的感谢与祝福。

    他这一啸不打紧,险些儿招来杀身之祸。

    过了盘蛇岭,两人翻山涉水,情话绵绵,携手并肩以不徐不快的轻功悠然赶路。在他俩的身后三里地,有两个鬼魅似的淡淡灰影,利用树木隐身,紧盯不舍。

    不久,两灰影似已摸清两人的去向,聚在一处商量片刻,径自由另一座山脊绕道赶向前面去了。

    逸云和姑娘心情欢愉,并不急于赶路,姑娘的纤腰儿挽在逸云虎腕内,整个娇躯几乎偎在他怀内,想想看,那还快到哪儿去?何况他们还温语轻笑,手舞足蹈呢!

    午间,他们将抵诛龙貅之处,只隔四五座山头了。白天里视野极广,不虞迷失,穷山恶水洪荒丛莽之中没有路,他们只看着远山而走。

    前面是一道长长的山谷,有一线清澈的溪流,远远婉蜒而上,沿溪流两岸绿草如茵,古木青翠,凉风习习,风景十分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