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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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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天生的一种落拓不羁的个性,也许是后天的环境所形,自然而然的将我打造成一种流浪的心性。任何地方,任何情境皆都是随遇而安,可以把一个片时光景的地方当成窝居了一生的地方,也可以把长久的陬隅之所当成是随时会流离的寓所。总之,在任何时候,都会在潜意识中埋伏着一种离散的情韵。恁是再如何的恋想,痴倚,皆都不能化解骨子里的那丝流离意味。

    虽然极度的想流离,也虽然极度的想安宁。然而,终究我把所有的情愫都捻进了梦里。无意识的意识中,灵魂便低低落落的徘徊、辗转,似乎一生都时时在行走,时时在流离,时时在遣散。我何能将我的生命搬离我的梦境呢?抚我以永恒的安歇,慰我一生的枯竭。栖息在梦里,生命在追逐,意识在迷离,灵魂在流浪。

    那时偶然间看到的:我想去流浪。呵,梦里的意境。唯美,浪漫。然而,现实,却是斑驳,无奈,心酸。是的,想来,叫嚣着的流浪,幻想着的流浪是美丽而浪漫的。有青山绿水,有阳光雨露,有清风白云,有山花浪漫,有草叶青青,有流水潺潺,有自由无羁,有落拓潇洒,有闲云野鹤,有恋恋风情,有孤独寂寞总之,怎样美丽便怎样浪漫。这样想着时,心就飞起来了,这样念着时,天空就扑啦啦地飞过成千上万只鸽子,遮云蔽日地填满了轻扬的心空。想,如果有此等的浪漫与美丽,一生什么都可以抛弃,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呵,傻气的话,却时时的在脑中呈现,在梦里出现。也难怪那个走遍千山万水的孤独侠三毛如此的让人慕儒,让人艳羡,让人怜惜,让人追崇了。可是她依然还有着那么多的红尘眷恋,依然有着那么多的凡尘至爱。她的爱恋,她的疯狂,她的迷恋,不仅仅只是流浪,只是孤独的无所求无所欲的流浪啊。她无论走到何方,都有她的爱在陪伴,在牵着,都有她的红尘恋恋在远方守候着。她只是生来一种浪漫疯狂的气性,所以压倒了她的牵绊之累。

    所以,世人只是恋想如她一般洒脱,如她一般疯狂,却都不会是她。因为没有她那么多的爱,因为没有她那么多的浪漫,也没有她那么多的疯狂。世上有些事是注定了得由某个人去完成,去塑造的。我们只是行走,我们只是路过,只是张望,只是想象,仅此而已。

    不知道自己的心性从什么时候起有了明显的分界,分出了城市的喧哗与山水的恬静。从没有明确地意识过红尘与心魂所需所异。只是惯性的离群索居让心魂不自禁的便趋向于清寒萧索,淡澹恬静。而那抹流浪的意味也便自然而然地潜藏于心魂底里,在某些适当的时候会翻出来,晒晒、抖抖。眸光也就会痴痴地遥放于远处,明媚的或是阴晦的遥远处是否有着某种清凉的气息在吸引着我,在诱惑着我。导入我的梦眠里,一遍遍的寻索,一遍遍的呼唤。来或者不来,恋或是不恋,皆都会寻找到出路口的,在那翳云弥漫的烟尘外,会有一抹风情是属于我的,只是清凉的味道,只是寡淡的素居。

    在红尘深处,我深深迷恋着一种流离的气韵,仅管我早已置身于此境了,依旧还是那么天真纯挚的幻想着。我说,在红尘忽略了我,在尘嚣遗弃了我,我的最完美的风景便是在路途上,我会把我的余生留在永远都无可捉摸的远方。所以,支撑着我活,支撑着我恋,也支撑着我梦。那是一种堕落吗?那是一种薄凉吗?我不知道。

    很早很早之前,我听父亲说:脸上无肉,一世寡独,身清形瘦,一世萧索。很久我都不明白其中之含义。后来,在岁月的流离中,我慢慢的懂得。便想,我是那样的人吗?可我并不具备那种特质。我想,我应该不是那样一种悲凉的人。可是,在无路可走的红尘,挤不过那座座独木桥时,我却宁愿选择那样一种人生。是天性的反抗还是心性的悲凉呢?

    梦里,我总是出现在一座座巍峨的高山上。梦里的景致,总是连绵的群山,浓密得没有空隙的森林,荒蛮得没有坡度的罅隙沟壑,深远的没有基底的悬崖,旷达的没有光明的天穹。在刚开始时,我会疑惑,渐之平静自然。似我一生便匍匐在翠山巍峨之下,峭壁悬崖是我生命里一道道隔离着红尘的屏障,也是串起我灵魂的支点。我的意识似素绢裂裂的绽开,呈现陡大的蜿蜒直上的沟壑。那时,我总想,陷入这样的意志中,我何能以轻巧又繁琐的红尘来托起我荒蛮与紊乱的生命呢?

    在梦里流浪,我一站站的走着,一座座的爬着。天空布满了黑沉沉的翳云,灰扑扑的世界里是无限的空茫,无限的空洞。即便是雄浑苍厚的群山亦只是那一片瘦薄的丝带,只是暗苍苍地牵着我的生命,从生的这头到死的那头。或许回归到现实中,我在幻象里勾勒出我的流浪路线更为磅薄大气,苍凉雄浑吧。孤孑的身影不再为任何思、想、虑、困,只是行走,只是观望,只是走马观花。所有的所有,姹紫嫣红,明媚暄妍,芳草萋萋,流水汤汤,绿影幢幢,魅影婆娑旷达,豁朗,粗犷,邈远,萧瑟,浓郁,苍茫,悲凉是红尘中的景呢?还是意念里一直渴望的情呢?不需要如何隆重的渲泻,只需轻轻静静孤独的行走。生命便在点点的燃放,丝丝的闪耀。

    跌跌撞撞中,我停歇在暮色薄光里,看那一道笼罩在桔黄、嫣红霞光里的美丽凄清的岚霭,生命便似一场梦。轻轻划过心田,恍惚中,似有人轻轻在耳边呢喃:生命,从来就是孤独而美丽的。浪漫着时,便也心酸着;悲怆着时,便也温婉着;凄寂着时,便也美丽着。

    流浪,生命的离散,不会诉知怆痛,不会倾知悒郁,不会谛知忧伤。一切都是恬淡而无念的。也许,会透过某一方景,某一道影,触及久远的记忆的时光。然而,生命依旧是无情无牵无念。了无所念才最是离途的美。

    轻轻的,我在梦里安插上一双羽翼,让我的身体飞翔在迥远的天穹;静静的,我在梦里轻抛下一片叶,让我的灵魂携在叶片中翩翩地舞在凄风晦雨里;脉脉的,我在梦里轻洒一缕烟霭,穿透朦朦烟雾,我的意识如一丝烟柳袅袅盘旋荡漾在离魂中。

    梦,轻轻。吹来一阵阴翳的风,陡唤起梦里的流离迷浪

    2011.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