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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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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拂逆母亲,惹她生气时,母亲便总会细细的唠叨,而她给我讲得最多的话便是那个她曾经一起长大的同村女人,我知道的最多的也是那个女人的心酸与苦泪。

    那个年代的女孩应该还是早婚的,二十二、二十三还没有谈婚论嫁,全家都会急的了。

    女孩家很清贫,与家人住在破烂狭窄黑暗的屋子里,过得童年,少年,又长成了大姑娘。

    年青的姑娘,一个偌大的同姓村人很是有好些姑娘儿,姑娘们每天一起吃饭,一起上工,一起玩耍。没天没夜的将青春交付了劳动,踩踏在田间地头,糅和在泥淖雨水汗水中。慢慢的到了既定的时候,姑娘们前前后后的定婚,嫁人了。

    最后连年龄最大的母亲也嫁人了,那个女孩依旧还呆在家里。因为家里极度的贫穷,父母舍不得嫁,留着她在家挣工分,哥哥勉强地结婚了。而她自己也因为心疼父母兄弟,只想帮着家里,不曾像别的姑娘们那般欢欢喜喜、羞羞涩涩的出嫁。女孩纯朴善良的心地,只一心想着父母兄弟,虽也曾在漫长的黑夜里畅想过有个疼爱的男人,有个自己的温馨的家。然而一切都似乎就在日随一日的推脱与劳作中错过了很多的时光。

    转眼,女人三十五了,早已改革开放,父母也过逝了,娘家就剩下兄长嫂子侄儿一家了,而侄儿女也眼看着慢慢长大,她依旧爬山下地的为着兄长嫂子一家忙活,而那嫂子并不是和善宽仁之人,在姑子将所有的青春浪费在她家之后,公婆不在,她对着姑子早已没有了好眼色,好心思。

    家虽穷,有点稍好吃的,也会避着姑子,姑子风雨日晒在外头劳作,她却会呆在家里冷眼瞧观,不予理睬,只一个尽的嫌弃她吃白饭,懒在娘家,让兄长养着。

    在娘家小心冀冀,谨言慎行,受尽嫂子的白眼,终于到了四十岁,女人出嫁,而且嫁到了城郊,但是女人的青春已逝,作为一个母亲的资格权利似乎也就无形的被剥夺了。男人虽在城郊,有一份工作,对于女人并不疼惜,性子恶劣,因是个鳏夫,膝下无儿女。脾气来时,便会恶言相向,醉酒时,甚而殴打女人。

    女人,呵,是个傻傻的、憨憨的女人,依旧那般善良,那般赤诚,那般温柔。对着男人,尽着一个妻子的本份,用着女人的温柔去化解,去宽容。而对于娘家唯一的兄长,真似如娘般的割舍不下,一有空闲就会回娘家帮忙,做活,理家。甚而揣着自己薄弱的用苦力挣得的私房钱给娘家补贴,就是小小的斗笠,都会买了来给娘家嫂子,对于一双侄儿女更是好得比亲娘还好。就是这样,嫂子并不领情,依旧嫌弃着她,以私心忖杜,她是为了老来的依靠。

    丈夫对于女人一门心思顾娘家,也是心里颇有怨言,然而两个人在一起,没有孩子相牵,无甚更好的沟通,女人尽着妻子的责任安顿着男人的一切。男人自是不好处处为难,只有脾气来时,醉酒时才会诸多恶言恶行。

    如此春夏春冬,季节的更迭,女人,两头跑着,真正像一个多情的人呵。每每与曾经一起玩闹过的姐妹相遇时,很是热情。母亲在女人刚出嫁那几年多次遇到她,她那时四十来岁,早已是斑驳白发参差夹杂了,一脸的皱纹,风霜刀刻般干枯而黑瘦,母亲每每看着都怜惜着。

    在许多个风和丽日的晌午,在黑风瑟瑟的清寒冷夜里,母亲就着针线缝补,想起姑娘时的情景,便会想起那个女人,想起那一段往事,悠悠诉说而来,似风飘过树梢那一刻色泽染黄的苍凉。

    女人,真正是可怜的,更是心酸的,若说是她自己不争取,可也是环境所限。而自然对女人的苛刻也总是那般俏削与凌利。一个女人失去了最后的年华,浪费了最后作为母亲的时光,那般温柔善良而多情的心怀,该是心酸而沧桑的。

    我总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何对于娘家如此的眷顾。若说是对父母之爱,那么在父母去逝后,更该好好疼惜自己了;若说是亲情所牵,性情所出,那也真是纯赤到底了。而若说女人真想在老来依靠侄儿侄女,那也真的也是一种痴傻所至。

    每每听着母亲的诉说,心里便滋生出一种惊惧之感。这自然真正的是严苛了,这亲情真是太风霜了,这女人真是太心酸了。

    我不明白母亲为何总是在我的耳旁诉说着她。听得多了,便好似那时光的梢头上悬挂的一枚枯黄的叶,在风里悠悠的飘荡,却总是不掉落下来,悠悠的飘荡,执著地立于季节的枝头

    这个人类,无论进化到何时,这个世间,无论科技化到何境。它依旧是以人为载体,秉执着作为人的新陈代谢,传宗接代的自然规律。女人的悲哀与心酸总还是时时发生。

    女人似乎生来就是喧嚣嘈杂的,喧阗着这个世间,然而到得最后,依旧是女人的悲哀与心酸让这个世间沉静寂寞下来。

    2011.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