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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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些时候,看着阳光,脑子里却突然想起“渡口”两个字。许是最后看的,彼时那两个字在脑子里漫漶了一下,便印在了眸中,然后在寥簌时光里像一道道流水徊流。

    不期然的便想起边城里那个渡口,那个摆渡老人,那个摆渡老人的孙女,那里的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那里清幽恬谧的风景。一种人生在此生长,也在此灭绝。渡口,它渡着世间的人,也渡着老人自己,更渡着他的孙女翠翠。我想如果,不是那样纯净自然诗意的环境里,老艄公的一家人也不会有那样的悲剧发生。

    “一切的存在,都是为了彼岸”真是至理至真。一切的形成,一切的存在,只是因为了彼岸,彼岸的风情世俗,彼岸的风花雪月,彼岸的烟嚣尘撩,彼岸的诗意蕴藉。老艄公的存在是为过河的人,翠翠的存在是为了诠释一种纯净自然而悲情的爱恋故事,渡口的存在是为了引导人们走向另一片天地,也是为了摆渡人的一家,一种诗意而别样的悲情。

    世间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有其理由。或是为了映衬,或是为了过渡。世间任何人的存在,都是有其存在的价值;世间任何发生的事,都有其发生的自然因由。这些,或说是一种天命,或说是一种自然规律,或说是一种因果缘由。其实在是一种偶然必然的大串烧。在偶然中制造着必然,在必然中引发着偶然。

    我想一个人与另一个人认识,相聚,相离,或是相伴。其所以然,只是一个人是另一个人渡口罢,他渡他,历经红尘,他渡她,历经爱情,他渡她,历经生死,她渡他,历经茫然,她渡他,历经寂寞,她渡她,历经人生。他给了她一个理由离开,又给了一个相识的理由。她给了他一个相爱的因由,又给了他一个分离的怨由。她与他相伴一生,白头偕老,他们是彼此人生的渡口,为着彼此而摆渡生命,走向了爱与生活的幽苑。

    生命,在这个世间千千万万,你走他的人生,他走你的生命,你是我的渡口,渡我一程又程,他是你的渡口,摆渡生命一浪又一浪。彼此都是需要渡河的人,彼此都是寂寞的人,你摆着我的渡,我摆着你的渡。我们同时走向渡头,又同时走向不同的方向。

    所以,生命中经历过的任何人,即便只是擦肩而过,又即便是给人生制造过紊乱,更或是让身心撕心裂肺过,生命的疲惫依然不能由对方来相陪。虔诚的应予感谢,感谢对方曾经带来的风情,婆娑了生命的诗情,也照亮了人生的旅途。

    当时间过去很久后,在某个风雪之夜。藉着风雪之光影,蓦然想起,你曾是我的最美。你渡我到此地,只为了让我过得更悠然更从容。你渡我到此岸,只为了让我的生命更丰满,让我的人生更灿烂。

    想起诗意的文人,诗意的文字里,那些唯美的能让心颤动的诗文。心田蓦地就会开出一朵朵花儿来。红尘,你渡我,渡我红尘。我守在我的人生渡口,只为了待你来渡我,作我的摆渡人,渡我到彼岸,看花开花落,看流水荡荡,看人生几何婆娑捣腾。风景是最美的,红尘是最美的,人也是最美的。

    其时,每当想起,在风月里,在光日下,就有种披了梦幻的薄衣的漫漶感,迷人而心醉,心动而心痛。

    深秋的夜,她想起他来。他说,我要作你的人生摆渡人。让你欢声笑语,震荡天地。他目光灼灼,她含情怡嗔。他们彼此从眼眸里看到彼此的身姿,那么专注,那么虔诚,又那么快乐。彼时,她的心纷繁得像是开满了鲜花的明媚三月,冶荡着春情楚楚。彼时,他的心赤诚得像是佛前的禅徒,以一片心经开拓着荒芜。

    当他们彼此携手奔了一程又一程,人生的倦怠将他们的心经荒芜了,他们摆渡了许多的暗瞧,却摆渡不了心的魔,彼此在流水汤汤中分道扬镳。侧目泪纷飞,转身奔向彼此的征程。然后,生命静了,也净了。他在暗淡的寂寞中思着她,她在枯焦的苍老中恋着他。她的人生最美好最颠滞的征程都是他陪着,他给她摆着渡,他虽然没有陪她走向最后,但他却在她的渡口为她荡起了最美的浪花,最怡然的心境。分开时,她怨,她恨,时间沉淀了她的人生,她慢慢的发现,她的一生所走过的都是他的影,她真的是他的摆渡人。她释然,在那秋夜的风声雨萧中,她寂寂地凝合了生命中所有的伤口。深深祈祷。

    红尘,生命与生命的相吸相引,相携相离,相失相望。然后走向你我的此岸与彼岸。其实最重的人生愿望中,我只想静静地站在你的渡口,看着你,把你渡。红尘,物与物的相生相克,物与物的相融相盛,物与物的相缠相殒,都是此与彼的关系,都是彼此为了成就对方。你的存在是为了我的繁华,我的存在是为了你的丰润。你是我的渡口,一切的存在都是为了我,我是你的渡口,一切的存在都是你。

    世间多繁华,却都是此物与彼物的关系,此岸与彼岸的关系,此渡与彼渡的关系。

    所以,存在,即有理由,无关美与丑,无关静与嚣,无关艳与素。物物相生,物物相克。明艳是世间寂静之物的陪衬,寂寞是尘世繁嚣的衍生。恨着的也是爱着的,热闹着的也是寂寞着的,丑着的也是美着的。

    一生,以红尘为渡口,以红尘渡我心。

    2014。8。17